第五章:熱情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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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08
  黑鴉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決定把準備好的說詞拿來出:
  「呀,我叫黑鴉,是從南面菲洛斯工商國來的行商人。」
  「哦?沒想到是從菲洛斯那邊來的呢,我很喜歡那裡出產的玻璃工藝品,家裡還擺著女婿送給小莉莉的漂亮花瓶,要不要進來看一下?」
  黑鴉好不容易才打住皺起眉頭的反應,因為熱情與好奇而關懷一下尚能理解,但邀請一個陌生人到家裡,狀況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多謝婆婆的好意,不過這麼晚不好打擾吧。」
  黑鴉先是婉拒,然後趕在盛情難卻之前轉移話題:
  「說起來婆婆為什麼這麼晚還待在外面?今晚衛兵都在對付魔狼,雖然不太可能攻進鎮內,但還是很危險吧?」
  「唉……說到這個呀,我那女婿就是當衛兵的,雖說是個身體壯健的孩子,但這一年來一個月總是得上戰場幾次,叫老人家怎能不擔心?小莉莉嘴巴上沒說,心裡一定也在意得很。」
  聽這種抱怨總比莫名奇妙地被拐進家裡來得好,黑鴉便打算順著這個勢頭附和起來,之後再想辦法脫身:
  「一個月好幾次嗎?以受到攻擊來說比菲洛斯那邊頻繁很多,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吧?這裡人口密度比那邊高得多了……雖然說好像把鋼鐵城牆都清拆了,變成用木拒馬。」
  「哎唷說到這個,真的有夠受不了,鎮長下令把金屬造物全部都得交出去,然後統一分配,結果每家都只給一把菜刀和鍋子,其他工具全部都得用回舊時代的東西,要不是有補助說不定真的會造反了。」
  黑鴉點了點頭沒有答話,畢竟要是金屬精鑄程度高或者一定範圍內數量太多的話,甚至會直接產生出戾氣,屆時鎮內的住民將會受到感染變成魔人,為了避免這種狀況只好捨棄金屬造物。
  聽著老婆婆又抱怨了一會,黑鴉認為這是個最佳時機撤退,正想著該用什麼藉口時,卻沒想到對方來個先發制人:
  「看你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菲洛斯畢竟也以鑄造聞名,肯定不會像我們這邊把東西都銷毀吧?進來看看你就明白我們現在的生活有多苦了,和以前真的沒辦法比!」
  老婆婆以半點也不老邁的靈活動作抓住黑鴉的手,後者不只想而是真的試過想要甩開,卻不知道是老婆婆意外地有力,還是因為他一直無視身體以酸痛發出的警報而報復他,竟然沒能甩開老婆婆的手。
  就是這樣,黑鴉被老婆婆拐進房子裡了。
  「媽,就叫妳晚上別到外面……」
  或許是聽到開門聲,在廚房內煮湯的女性不回頭就叫嚷著,大概因為沒聽到回應而只好走出廚房,自然看到一臉愣住的黑鴉。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好幾秒,造成這個狀況的真兇並沒有說明的打算,只是繼續抓住黑鴉的手拉他到桌前坐下,直至這時女性才回過神來:
  「那個……真的很抱歉!肯定是媽硬把你拉進來的吧?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賠罪……」
  黑鴉的頭更痛了,盛情的邀請本來就很難推卻,而在這之上的是莫名奇妙的賠罪,心情直墮谷底的他已經處於任由這二人擺佈的狀態。
  只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黑鴉明明一直反應不過來,兩母女卻在那邊熱絡地聊了起來,視他那冷淡的反應如無物,即使他只是以「嗯、哦、呀、欸」給出回應,對方總是能夠把話題完美地銜接下去。
  「對了,光是在說都忘了給你端上茶水,既然你剛到葛東,應該還未吃晚餐吧?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好吃,但正好在煮玉米湯,喝一點暖暖身也好吧。」
  那不是疑問句,因此黑鴉沒有拒絕的權利,在他搖頭表示不用勞煩,自己其實有事情要做該離開時,對方已經回到廚房盛好一碗香氣四溢的玉米湯,黏稠稠的似乎很適合配麵包,特別是那種比石頭還要硬的旅途乾糧。
  (真的只是盛情款待而已嗎?)
  黑鴉以湯很熱為由暫時沒動手,莉莉——即眼前帶著友善笑容的女性沒有催促,僅是向他打聽著菲洛斯工商國的事情,似乎真如老婆婆所言,他們夫妻曾到該地旅行,期間丈夫送了個別緻的花瓶給莉莉,而莉莉亦在提及時走到樓上的睡房把花瓶拿了下來,不過沒有這方面知識與鑑定能力的他只知道花瓶確實很美,亦像是平常會在工藝店看到的商品。
  他腦海中有著天使與魔鬼在進行不知道第幾回合的大戰,天使正在斥責他以小人之心猜度對方的熱情,魔鬼則是師兄姊甚至是師父的教誨在提醒他得處處小心。
  「說起來,黑鴉這個名字好像有一種故事的感覺呢?不知道能不能八卦一下?而且為什麼會在這個時期獨自行商?現在的商旅不是沒帶上十數名護衛,根本連城鎮門口都不敢走出去嗎?」
  面對幾乎把心中冰山融化的熱情攻勢,難以抵擋的黑鴉以唯唯諾諾的方式接話:
  「嗯……故事嗎?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撿我回去養育的師父,說當時我身上只有一個刻劃了烏鴉的鐵牌子吊飾,就那樣叫我了。」
  「呀、抱歉……不過師父?所以你是冒險者囉?但你不是說自己是行商人嗎?嗯……是利用行商人的名義在進行武者修行之類?大衛他好像也說過那是武者的夢想呢。」
  黑鴉沒有指正對方有所誤會的打算,倒不如說這一路以來的自說自話中,誤會佔了大部份,沒有必要自討苦吃。
  「哎,一直都是我在問,媽妳也是的,好歹提醒我一下別讓我那麼失禮啦。」
  「沒什麼失禮的,看到妳總算擠出笑容,苦了這小弟弟也就值了,別怪我老人家說話這麼直白啦。」
  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想自己加入對話,黑鴉擦拭額角流出的冷汗,狀況變得越來越無法收拾,他實在想不到在這種時候要以怎樣的藉口才能撤退,畢竟要是在此刻強硬起來感覺就像責怪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