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渡陳倉

是夜，所有人都回到了客棧中，彙報著一天的收穫。
陸云熙首先看向婉靈，問道：「婉靈，你確定世文兄今天去了碧邪樓？」
婉靈點了點頭：「確定，而且我還知道，他明天打算去赤仙樓。」
「嗯......世文兄倒是個急性子，這麼快就開始打聽情報了。可是他這麼著急，我怕會出事。這樣，你明天主動去找一趟周世文，一來問問他關於碧邪樓的情報，二來也勸他沉下心來，不可急功近利。」
「好。」婉靈點頭答道。
接著，陸云熙又看向詩茵：「詩茵，怎麼樣？今天有什麼收穫？」
詩茵委屈地噘著嘴，答：「還是沒有收穫......那些人太會藏了，我根本看不出來異常。」
陸云熙笑了笑，安慰道：「別灰心，這很正常。血煞盟在這裡呆了五年，探子也在城中滲透了五年，要是被你一眼就看出來，那才應該懷疑是陷阱呢。」
「那我明天繼續去城東逛！一定要抓住他們的尾巴！」
陸云熙擺了擺手，說：「不。你明天換個地方去，絕對不要再去城東了。如果你一直在一個地方停留，一定會引起血煞盟的懷疑，到時候恐怕會壞事。」
詩茵答：「好吧，那我明天去城西。」
接下來，秦韻梅開口了：「我今天也找到了院子，並且已經付了定金，從明天開始就可以用了。」
陸云熙頓時笑了起來：「好！我估摸著，那些各派新秀們，明天差不多就該陸續趕來了。目前看來，一切進展都很順利啊。」
這時，慕容毅忽然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戲謔道：「確實很順利啊。云熙，你可能要有麻煩了。」
「啊？什麼麻煩？」
於是，慕容毅將手裡的信遞給了陸云熙，陸云熙打開一看，竟然是張景懷寫的：
云熙小賊！我的憑物怎會在你手裡？是不是你從我徒兒那裡搶來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欺負我徒兒了？算了，我懶得跟你廢話，我明天就去揚州找你算帳！
「噗嗤！」周圍人都笑了，只有陸云熙一個人滿臉黑線......
與此同時，府衙內，周世文在房前佇立良久，心中思量道：「明天，該把婉靈姑娘約出來商量商量了。唉！接下來才是難點所在啊！如果皇上今天收到了我的官書，並且派出人來，那後天也該到了。不知來的人會是誰，我又該如何與他商討......」
忽然，韓心蘭從背後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大叫道：「笨蛋！！！」
周世文頓時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韓心蘭，於是又放下心來：「心蘭，你在幹什麼呀？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韓心蘭嘿嘿一笑，說：「傻姑做了幾個包子，給你放到房間里了，晚上你要是餓了就吃兩口吧！」
周世文微微一笑，答：「好，我會吃的。現在天色已晚，你趕快去休息吧，別累壞了身子。」
心蘭點了點頭，答：「好的！那我就去睡覺啦！笨蛋哥哥再見！」說完，便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周世文見狀，也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返回了房間，並將門窗關好。一回頭，果然發現了桌子上的一碟包子。
「呵，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心蘭的手藝有沒有退步。」這樣笑著，周世文便拿起最上面的一個包子，一口啃了下去。
結果一嘴下去，發現裡面竟然沒有餡兒，是空的！嘴裡好像還咬到了一疊小紙條！於是周世文立刻就明白了，然後假裝被噎住，急忙將嘴裡的麵糰吐了出來，當然也包括了那張紙條。可是，他卻順手一接，然後一收，不動聲色地將紙條藏進了袖子，只讓那些麵糰落到了地上。
「我去......噎死我了！心蘭這傻婆娘，做個包子連餡兒都沒有，誰敢娶這樣的媳婦......」一邊這樣抱怨著，周世文一邊走向了床鋪，「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餓，乾脆不吃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辦公呢。」
片刻之後，他便褪去衣衫，卧入床榻。接著，他故意將被子蓋的很嚴實，甚至遮住了半張臉。然後，他才悄悄地在被子里打開了紙條......突然！他呆住了——總共三張紙，裡面詳細記述了揚州城內血煞盟的各處暗哨所在！！！
心蘭......她是裝傻的！這整整五年裡，她暗中記下了血煞盟的所有安排！
周世文激動的手都顫抖了起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第二天，周世文起床以後，一出門就看到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韓心蘭。
周世文心中一陣悸動，好在又及時克制住了情緒，平淡道：「心蘭，別調皮了，注意安全，我先去處理公務了。還有，我中午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你讓下人準備一個人的飯就夠了。」
心蘭依舊傻乎乎地笑著，答：「知道啦！笨蛋哥哥！」
與此同時，城裡的另一邊......
陸云熙正在路上走著買早點，突然聽得天上一聲大喝：「云熙小賊！拿命來！」
陸云熙聞聲看去，當時就樂了——這不是前些天被自己四招打下擂台的純陽派新秀嗎？只見他一襲白衣，梳著髮髻，踩著輕功，飛身而至，抬手就是一掌！
陸云熙稍一錯步，又順勢給了一腳。結果這個純陽派的青年竟凌空變招，以掌化拳，正對上陸云熙踢來的一腳！「啪嚓」一聲脆響過後，兩人分立兩側。
「哦？有點長進啊。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陸云熙一臉戲謔地笑著。
青年怒道：「我叫鄭梓陽！此次特來報當日擂台一掌之仇！」
陸云熙擺了擺手，答：「好說好說，你的事先放一放，那邊還有一個馬上就要過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一片銀光鋪天蓋地的就壓了過來！是唐門的招牌暗器之一暴雨梨花針！陸云熙順手就從旁邊攤位上搶來了一張桌子，立在自己的面前。一串「咚咚」聲響過，整張桌子都被釘成了刺蝟。
「云熙公子別來無恙，小女子唐門弟子唐若琳，在此見過。」一名衣著華麗、面容姣好的女子從不遠處款款而來。
緊接著，又有一個身著道袍、貌若天仙、超凡脫俗的少女提劍走出，然後二話不說就用拇指撥動了劍柄。長劍瞬間出鞘，頓時一片寒光佔據了視野——這招秦韻梅前輩用過！不過在這個少女用起來，威力卻是小了太多。陸云熙急忙仰身，避過了這一斬。
「云熙少俠竟能避過我峨眉派的絕技『寒梅傲雪』，功夫果真了得。小女子林芯見過少俠。」
陸云熙不禁苦笑道：「好傢夥，你們是真不顧忌啊！這可是在大街上，你看看你們，都把人嚇跑了。而且一上來連招呼都不打，出手就是奔著重傷來的，我有這麼招人恨嗎？」
這時，武當派的一對師兄弟也從後面走了過來，笑道：「非也非也。云熙公子若是被我們這麼輕易的就打成重傷，那才是天方夜譚。我叫梁羽生，師弟叫曾志安。」
陸云熙看了看他們，打趣道：「呦呵，看來你們就是第一批來報仇的人嘍？後面估計陸續還有不少吧？先跟我來吧，我已經找好了院子，咱們好好練一練。」
這樣說著，陸云熙便招了招手，當先帶起了路。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個疑惑——張景懷去哪了？以他那暴躁的性格，怎麼可能比這些年輕人來的晚呢？
其實答案也很簡單，就在城西......
「來來來，景懷兄，幾日不見，我們好好喝一壺！」慕容毅不由分說，扯著張景懷的衣領就走。
張景懷一臉苦瓜相，哀嚎道：「你又來！慕容兄，你就不能讓我把氣出了再喝嗎？」
慕容毅咧著嘴笑道：「不行。如今揚州城內是多事之秋，可容不得你亂來。」
「什麼多事之秋啊！你別老拿這些有的沒的搪塞我！」
說話間，慕容毅已經把張景懷拽到了路邊一處茶攤中：「這次我可沒有搪塞你，是真的有大事發生。來，咱們邊喝邊說......」
這邊慕容毅搞定了張景懷，另一邊陸云熙和張儉也搞定了那些來報仇的青年們。在這方大院子中，有秦韻梅坐鎮，所以宵小之徒也不敢靠近，陸云熙和張儉才得以放心大膽地把事情原委講出來。
這些青年原本以為陸云熙是真的欠抽了，所以才發布江湖令挑釁他們。可是現在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驚呆了。
鄭梓安問道：「你把我們引來，就是為了給你當打手？」
陸云熙笑的很沒良心，答：「不錯，就是要你們來幫我打架。當然也不是白打，這是有好處的。」
梁羽生皺著眉頭問：「有什麼好處？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這次的對手可都是狠角色，一不小心就會沒命的！」
「你先別著急，聽我給你數。」陸云熙哂笑著擺擺手，解釋了起來：「這第一個好處呢，自然就是揚名了。如今揚州城被血煞盟隻手遮天，官府都無能為力，而且高手眾多。如果被我們這群初入江湖的菜鳥給端了，那將來傳出去，臉上多有光啊！」
「第二個好處，就是可以聯絡感情。各位將來肯定都會成為名震一方的大俠，那麼彼此之間有個聯繫，說起來也是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戰友，這可比什麼金銀珠寶都珍貴啊！而且，你們的表現都會被慕容前輩和秦前輩看在眼裡，要是表現的好給他們留下點印象，那可是受益無窮啊！」
「這第三個好處嘛......就是歷練了。各位少俠，你們的內功其實都比我深厚的多，可是比起武來卻連我的十招都接不住，原因就是你們缺乏經驗。可是這一次，我會好好的訓練你們，讓你們適應實戰的節奏，然後在決戰之時，敵人的高手就是你們的最終考核。能贏，才算合格。在以命相搏的戰鬥中脫穎而出，這會讓你們一瞬間成長起來。」
唐若琳聽罷淺淺一笑，說：「云熙公子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可實際上卻是兇險異常。你自己也說了，這是以命相搏的戰鬥。如果我們之中有人在戰鬥中死去、或重傷，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要知道我們可都是年輕弟子中的翹楚，門派未來的希望，要是出了差池......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後果吧？」
陸云熙搖了搖頭，答：「你說錯了。這一次雖然是以命相搏的戰鬥，但我會提前試出對方的身手，然後再根據對方的實力來分配我方的戰鬥力。換句話說就是——只要你們別大意、別看戲，老老實實的各展所長，就不會出問題。」
林芯問道：「試對方身手？你要怎麼試？」
「嘿嘿，那就是后話了。現在，時間緊迫，我們抓緊時間訓練吧。來，一個一個和我打，仔細看我的動作。張儉，你在門口守著，如果又有人過來，你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然後讓他到後面排隊訓練。」
張儉連忙說道：「好好好！那我去了！」
說罷，他便急忙跑向院門口，看來是昨天被打怕了......
結果在這一天里，當時在擂台上被陸云熙打敗的人陸陸續續的都趕來了，共有三十二名之多！剩下四人沒來，有的是因為淡泊名利，所以不會被激將；還有的是已經去了遠方遊歷，往來不便，就放棄了。
一時之間，陸云熙就在血煞盟的眼皮底下召集齊了一支精兵團隊。
言歸正傳。這一天的中午，周世文處理完了一天的公務，便換上一身便服走出了府衙。結果剛出大門，就正巧撞上了婉靈。兩人心有靈犀，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於是，婉靈故作羞澀地一笑，柔聲道：「世文公子，兩日不見，甚是想念，小女子婉靈前來叨擾了。」
周世文則文質彬彬地答：「說來也巧，在下也正在想念婉靈姑娘。既如此，在下可否請您一起吃頓飯、云游一下這揚州美景？」
「如此甚好，小女子聽從世文公子的安排。」
然後，兩人便去了城南，最終坐進了一處酒樓。
婉靈看著對面的周世文，其實心裡是有些急切的，於是率先開口問道：「世文公子，不知您最近幾日過得可好？這知府當的有何收穫？」
周世文微微一笑，然後遞出了三張紙——正是韓心蘭藏於包子中的紙。
婉靈疑惑道：「公子您這是何意？」
周世文答：「進來府衙事物繁忙，無意間冷落了婉靈姑娘。這是在下新寫的三首情詩，以作補償，望姑娘見諒。」
婉靈心下頓時明白了，急忙收下了這三張紙，溫柔地笑道：「公子真是有心了，能收到您的這份情意，小女子便已心滿意足，又怎會責怪呢？」
周世文聽罷，頓時笑的更開心了，便主動說道：「對了，婉靈姑娘。您看現在這菜也沒上來，我們這樣干坐著甚是無聊，不如對一副對聯以作消遣，如何？」
婉靈聽得一愣，答：「小女子雖讀過些書，但實在沒什麼文采，也不懂對子的格律，怕是讓公子恥笑。」
周世文擺了擺手，然後隨意指了指四個城角的方向，說：「沒什麼恥笑的，消遣而已。不如，我們就以這城中四角最高的四座樓為參照，對一對？」
「這是在暗示我那四座樓有鬼，要以對聯的形勢把信息傳達給我？」
婉靈心中想著，表面上答道：「好啊。那就以數字入題吧。公子出上聯？」
周世文擺了擺手：「還是請姑娘先來吧。」
於是，婉靈斟酌了片刻，便說道：「上聯是：一分天地，始不知二聖三清四御神。」
「還真是一竅不通的上聯啊...這下聯咋對？」周世文心中連連叫苦，但是演的戲不能穿幫啊！於是乾脆一拍手，破罐子破摔了——「不就是胡扯嘛！誰不會啊！」
周世文幾乎是咬著牙，對出了下聯：「好！那我這下聯是：四角乾坤，有道是三王二帝一天尊。」
婉靈聽罷，倒是沒糾結下聯的質量怎麼樣，而是在心中飛快地思考道：「四角乾坤寓意這四座樓里別有乾坤，三王二帝......或許是在說每個樓里有兩個高手，就在三樓？那一天尊又作何解釋？」
周世文看出了她的心思，繼續說道：「有道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這黃泉之景，誰也沒有見過，頗為神秘。縱然我飽讀詩書，也依然無法窺得這其中玄妙啊。」
婉靈急忙笑答：「公子您這是做什麼，好好地對著對子，怎麼突然就說起這陰間之事了？真是好煞風景。」
周世文也哈哈大笑：「哈哈哈！姑娘所言極是！來，咱們不聊黃泉了，喝酒。小二！我們的菜快一點！」
於是接下來，兩人就一直在閑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