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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8651 字
更新於: 2020-01-05


  世界之敵一行人所住的房間位於旅館的六樓,雖然這間旅館很高,但房間本身並不在特別高的樓層。反正本來蘭斯修特就是個高樓林立的大城市,他們也沒有期待能輕鬆找到個制高點綜觀全局。

  六個人將行李放了,找來一塊板子,將他們要接觸的候補名單貼在上面。這些是住在蘭斯修特內,家裡曾經有重病患,但卻奇蹟似的痊癒的人。數量不多,只有三十二個,考慮到謠言的流傳程度和病患的數量,就算溫斯頓博士真的有治療成功,也不是有系統的方法。


  莉迪亞看著表,手插著腰問:

  「好吧我們怎麼行動,分頭嗎?只是問個問題應該不需要六個人走一團?」

  「同意。就分頭吧。會講卡賽文的有四個人,就兩個兩個一組好了,不要把我和郭聖德分一起就好。」

  「我要跟瓦列斯!」

  「沒有人會阻止妳。」

  靜看著立刻舉手的莉迪亞,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幹嘛?瓦列斯很厲害的喔?幹嘛大家都不想跟瓦列斯一組?」

  「沒有說不想跟瓦列斯一組,只說沒人會阻止妳而已。好吧,接下來小黃跟我還是王子跟我?」

  「我跟妳一起行動吧。」

  「嘖。」

  「這砸嘴聲有點大啊。」

  古斯塔夫受傷的說。


  「因為兩個人相處你又要說些奇怪的話。」

  「不,因為你看,要是我和郭聖德一組,有個萬一根本不能打啊。我是為了戰力分配,絕對沒有任何私心。」

  「騙人的。」

  「瓦列斯你!」

  被瓦列斯拆台,古斯塔夫狼狽起來。私心肯定是有的,不過也就是比起和男人一起,當然是美麗的女性更好這種程度。


  靜也知道古斯塔夫的個性,就嘆了口氣答應。

  「好吧,那郭聖德就和小黃了。我倒是怕那邊雙人組太沉默,郭聖德你要好好照顧小黃啊,要是有個閃失我就揍你。」

  「安心啦,照顧小女孩我的經驗可多著。」

  郭聖德撇了撇嘴,小黃則是尷尬地笑。


  「那我們把要調查的名單分一分吧。」

  「第一張給王子,第二張給瓦列斯,第三張給小黃。好,分完了,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第一天步調慢一點,我們就問到六點回來這裡集合吧。然後有人自願找晚上要吃什麼的嗎?」

  「……」

  「……」

  「……」

  「好吧,我就知道有這種事,所以路上把籤做好了。」

  靜拿出六根紙條,一人抽了一根,結果被莉迪亞抽中了。


  「看來晚餐要吃速食了……」

  「我沒有這麼不解風情好嗎,最糟就回飯店吃啦。」

  莉迪亞半瞇著眼說。

  「隨便,既然都分完了那我們就出發了喔,不閒聊了喔。」

  「嗯,我們也走吧,王子。」

  他們兩兩離開飯店,分頭進行調查。




//

  第一名病患的傢具離他們所住的旅館不遠,瓦列斯和莉迪亞花了三十分鐘抵達。那是一個寧靜的住宅區,在這種時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自主停班停課的企業學校也不少,不少看起來很無聊的小孩子待在窗邊往外看,然後被大人叫去做家事。


  「嗯?」

  「幹嘛?走錯路了嗎?」

  「不是,應該就是前前面那間紅色屋頂的房子。」

  「那嗯什麼?又在想哲學的問題。」

  「不,不太哲學。我只是在想,一般人接受惡神的祝福,或是不接受是十二歲的時候吧?」

  「好像有地方是十歲,不過差不多,這又怎麼了?」

  「那在十二歲之前,這些小孩子到底算是善人還是惡人?還是說算是薛丁格的惡人?」

  「你又問了個大哉問……不過沒什麼意義吧,這種問題。」

  莉迪亞用力抓自己頭髮。



  「我是猜出生就決定,只是你年紀到跑去問惡神惡神才會告訴你?」

  「是嗎……?但是我從名單上好像沒有看到小孩子的病患?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這樣?」

  「欸欸?這個我沒注意。不會是個大發現吧?」

  「不知道,實在是不知道。這背後應該有某種理論才對,某種魔法是怎麼運作的之類……算了,先記起來,還是先訪問病患好了。」

  又一個問題,瓦列斯有種搔不到癢的感覺,而且還是不是在背上而是在靈魂上的那種。他只能將問題先放到一邊,深吸一口氣回想一下自己的卡賽文,然後走到病患的家門前。


  叮咚。


  「來了──」

  一道輕快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大門隨後開了一個縫。一個年過三十的女性從縫裡探出頭來,語氣中不掩對生命的喜悅。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老公被從瀕死邊緣救回,誰不高興呢?


  「是哪位?」

  「你好,施諾爾太太。我是聯邦警察,特別調查員,有幾件事想請教一下。特別是有關溫斯頓博士的事。」

  瓦列斯以算不上流利,不過還讓人聽得懂的卡賽文交談。他拿出證件,癟腳的卡賽文和證件上的身分反差相當大,不過施諾爾心情很好,不疑有他,開門配合。


  「啊,請進請進。」

  「我們就不客氣了。」

  兩人進了房,來到客廳。一名年長的男性正和兩個小孩子玩,看到三個人進來,就快快叫小孩子坐好。


  「安娜,這兩位是?」

  「聯邦警察。」

  「警察?有什麼事嗎?」

  施諾爾先生對於這兩個字有了警覺,但還沒有敵意。


  「啊,只是想請教有關於溫斯頓博士的事而已,施諾爾先生。聽說你到不久之前為止都還是重病病患,但現在的身體情況卻這麼好。開門見山地說,你們拜訪過溫斯頓博士對吧,就和謠言中的一樣。」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得先問一個問題──溫斯頓博士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們是不是想對他不利?」

  「當然不是。為什麼會這麼想?這是國家級的災難,怎麼會對可能的治療法帶有害意?國家正動用全部的資源研究這個疾病,就因為你是少數奇蹟般的痊癒者,我們才來尋找可能的方向。」

  「……原來如此。」

  施諾爾先生語氣中的戒心變淡了點,取而代之的,是稍稍的困擾。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讓瓦列斯和莉迪亞非常好奇,但先不追問,等他慢慢說。


  「但是,溫斯頓博士他……該怎麼說。他的做事方法,並不是這麼能為人接受的。你了解我的意思嗎?現代科學的倫理規範,之類的。」

  「倫理規範,嗎?」

  恐怕是人體實驗之類的,瓦列斯皺起眉頭,他覺得他不會喜歡接下來的話題走向。


  「是啊,我們是最重的重病患,在永眠不醒邊緣的病人。溫斯頓博士和我們簽訂了契約,他給我們的家屬足以活下去的金額,在我們身上嘗試最新的治療法。就算失敗,我們心頭也放下一塊大石頭。確實,許多治療失敗了,許多人的死狀可以用悲慘來形容。但我們病人之間也有聊過,沒有人對此有怨言的,橫豎都是一死而已。」

  「這樣嗎……」


  這樣到底是好不好呢?就算是非人道實驗,但實驗體同意的話,這樣到底說不說得過去。瓦列斯決定不要考慮這個哲學的問題,總之先從任務的角度回答:

  「嗯……雖然身為國家代表,確實不得不考慮相關的事情。但是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溫斯頓博士,我想應該不需要擔心。我們想要的只有新的都市傳說而已,並不是他的人。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有結果就行,過程不知道也無所謂,不如說不知道更好。有結論之後交由研究團隊重新整理出一份理論是很簡單的事,不過真正的突破者到底是如何有所突破的,就不為人知了。


  「嗯……好吧。我把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那是在我生病第三個月的時候,我們聽見謠言,『當一切都沒有希望的時候,去尋找溫斯頓博士。』我朋友的朋友這麼說。」

  朋友的朋友,很有溫斯頓博士的風格。

  「但說是這麼說,我們也不清楚要怎麼找。只能挨家挨戶打聽,最後我們在另一個朋友那邊聽說,要找到溫斯頓博士,必須經過守門人。」

  「守門人……嗎?」

  「對,溫斯頓博士不喜歡人,更不喜歡別有用心的人。所以安排了守門人,我們必須找到守門人,而他會帶我們到溫斯頓博士面前。那名朋友同時也跟我們講了一名守門人,是萊斯柯勒啤酒館的酒保。萊斯柯勒啤酒館你們知道嗎?就在柯倫馬戲團對面。」

  「柯倫馬戲團。」

  「馬戲團!」

  瓦列斯找起馬戲團的位置,莉迪亞比起找位置,馬戲團本身更吸引她,心裡已經把這個排進行程裡了。


  「回神,莉迪亞,回神。不好意思,是這裡的酒保對吧。」

  「對。我們找到他,但說來神奇,他也沒有多問我們什麼,就跟我們解釋了溫斯頓博士的契約。我們立刻就答應了,當天晚上,我們就收到了巨額的匯款,隔天,我就一個人去約好的地方見面。

  我們約定的地方是河岸碼頭,除了我以外還有另外幾個人也一起去。我們都是重病患,隨時有可能一覺不醒的。我們聊了一陣子,很快就有車來接我們。幾個人將我們接上車,但是車窗被塗黑,從車內看不見外面,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往哪邊開了。

  大概開了……一個小時吧。路上有點顛簸,我猜不是在市區,但只是我猜而已。等到我們下車的時候,已經到了室內的停車場。迎接我們的除了研究員以外還有一些看起來很可怕的保全。幾名研究員帶我們去自己的房間,然後車就開走了。

  之後我和其他三個人生活在同一間房,隔天,溫斯頓博士把我找過去,開始治療。」



  「本人嗎?」

  「對,呃,不對。在現場的是個子高高的,黑頭髮的男性,年紀比我大一點,看起來十分可靠,另外還有十幾個助手在現場,我不是很清楚全部有多少人。但是博士本人似乎在螢幕裡面的樣子,我對這方面不是很熟悉。」

  「啊,沒關係,這我們聽過。」

  看來這次又是用視訊指揮研究了,可能是溫斯頓博士的慣例吧,瓦列斯沒有多想。


  「可以再形容的詳細一點嗎?對於溫斯頓博士。」

  「嗯……戴眼鏡,一頭白髮,皺紋不少,只看得到上半身所以體格不太清楚。大概七八十歲吧。」

  「七八十?不是五六十嗎?」

  「我不太確定,中老年人的年齡不太好判斷,你知道的,尤其是男性。」

  「嗯……確實。」

  除了髮色以外,基本上生活習慣造成的影響還是佔了大多數,有在運動的八十歲老人,看來比五十歲健壯也是有可能的。


  「請繼續。你見到了溫斯頓博士,他有說什麼嗎?」

  「不,他完全沒有向我們解釋的打算。他和助手之間的交談我們也聽不懂,大部分時間還不是卡賽文。我們只負責乖乖接受治療,我的療程是吃藥和手術。手術的時候都是全身麻醉,我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只知道手術完之後全身都會痛。不過過了兩個禮拜,我就再也沒有無力昏睡的狀況了。

  然後又過了一個禮拜,溫斯頓博士跟我說我已經完全痊癒了。我最後再動了一次手術,休息了三天之後,幾名研究員就送我回來。一樣是搭全黑的車,回到當初的碼頭,我下車之後,他們很快就不見了,一件就跟一場夢一樣。我終於回到正常的生活。」

  「原來如此。」

  瓦列斯把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後半部能派上用場的不多,最有用的大概還是酒保的情報。


  「謝謝你們的幫助,我們就先告辭了。」

  「不客氣,有什麼需要的,歡迎再來拜訪。我們最知道這種病的痛苦,希望可以早日找到解藥。」

  「一定會的,一定會。」

  瓦列斯和莉迪亞向夫妻倆告辭,也向孩子們揮了揮手,離開施諾爾家。


  「講這麼久才搞定一個,這工作比我想像的還花時間。」

  「訪問調查差不多就是這樣啦,只是最近我們比較少自己調查而已。接下來我們要怎麼作?要直接去找酒保嗎?」

  「直接嗎?這麼刺激?還是先多訪問幾個人比較好吧?」

  「其實也不會?如果你確定他沒有在唬爛你,就可以直接上。反正聽剛剛施諾爾的描述,溫斯頓博士的保密做得很好,我猜問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也差不了多少,頂多就是守門人不一樣。」

  「確實……」

  瓦列斯考慮了下是不是要等其他人都同意再去,免得打草驚蛇。不過想想沒有要開打,應該是不用顧忌這種事才對。


  「好吧。就先去看看吧。」

  「這才對。」

  莉迪亞終於覺得有點意思了。


  「那我們要以什麼身分去?聯邦警察的話肯定是會被打槍的,你不是說溫斯頓博士不喜歡打探他的人?守門人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也是……那,最有說服力的,家屬?」

  「我們兩個這麼有精神的?」

  「啊那個病不是忽好忽壞?應該還說得過去吧?」

  「好吧。那誰要當病人?我?」

  「妳來好了,然後我們是從外國來的,千里迢迢來找溫斯頓博士。」

  「喔喔,聽起來有點像樣了。」

  莉迪亞興奮的點頭。


  「那我們的關係是?姊弟?」

  「……夫婦怎麼樣?」

  「姊弟,就這麼說定了。」

  「不講理耶……」

  瓦列斯全心全力的一擊就這樣被忽略了,他只痛恨自己在心裡某個地方鬆了一口氣。


  「好吧,我看看怎麼過去。好像沒有很近的地鐵站。要找找看公車嗎?」

  「公車喔?我看找的時間夠我們走過去再走回來了,還是用走的吧。」

  公車這種東西沒有個明顯的路線,要是目的地不是什麼明顯的地標是很難搭的,他們決定還是搭地下鐵。出了車站,走了四十分鐘,路上莉迪亞還找了兩家看起來不錯的餐廳,不過料理的內容還是炸的和三明治和烤肉串一類,也就是速食。

  他們要找的啤酒館不顯眼,不過柯倫馬戲團很顯眼,是蘭斯修特歷史悠久的娛樂項目。周圍張貼的海報讓莉迪亞看起來馬上就要衝進去的樣子,可是公演固定在禮拜天,現在沒有開放。瓦列斯只好一邊跟警衛抱歉,一邊把莉迪亞拖往他們要去的萊斯柯勒啤酒館。


  「注意一點啦,病人。」

  「好啦,咳咳。」

  莉迪亞假咳了兩聲,眼皮無力的半垂下,跟在瓦列斯後面。他們走進了這家不算熱鬧的啤酒館。

  「歡迎。」

  啤酒管理面只有四個人,一個酒保,另外三個人坐同一張桌子,自己聊天。酒保一看見他們進來就睜大眼睛,看出他們不是本國人。

  「要點些什麼?」

  「……不好意思,我想快點進入正題。我姊姊她……得病了。我聽說溫斯頓博士能夠提供治療,你就是守門人吧。」

  瓦列斯演得很焦急的樣子,雖然不到神演技,不過還算有點樣子。

  可惜,酒保似乎不領情。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謊,但是瓦列斯聽不出來為什麼,決定再逼一步。

  「為什麼?因為我們不是卡賽人嗎?還是要等到我姊姊再也醒不來?你們才願意接受?我們根本不要錢,只要能治好莉迪亞,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所以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如果不點餐的話就請回吧。」

  還是說謊,不過這次瓦列斯聽出來似乎是某種規定的關係。規定的詳情不清楚,但是他們似乎不是溫斯頓博士想要的實驗體的樣子。不管他們怎麼懇求,守門人是不會答應的,不只他們,世界之敵的其他人來大概也是一樣。


  「……我明白了,不過我們不會放棄的。」

  瓦列斯比了個眼神,和莉迪亞總之先出去再說。

  「怎麼樣?不行?」

  一到外面,莉迪亞的精神都恢復了。


  「不太行,我們不合標準。雖然我不知道標準是什麼,不過跟演技沒關係,可能是人種之類?既然要做人體實驗,變因越小越好之類的理由。」

  「喔喔,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是我演太差暴露了還是什麼。」

  「別放心啊,失敗了啊。」

  「不是我的錯就好。」

  莉迪亞在旁邊說風涼話。


  「那,現在?回去等著和大家報告這件事還是繼續找?」

  「還有點時間。我們再去訪問一家病患再回去好了,路上也可以找找晚上要吃什麼。」

  「了解。」

  瓦列斯從手上的名單挑了下個地址,動身前往。



//

  結果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只是聽了個類似的故事,只是換了個守門人。而在回旅館和其他人會合之後,他們又一次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類似的故事。只是其他兩組並不像瓦列斯他們衝那麼快,直接去找守門人的只有他們而已。


  「嗯……都一樣啊。這樣下去我們還要繼續訪問嗎?看來問這些病患不會有更多收穫了。」

  「搞不好還有別的守門人。」

  「有別的守門人對方不理我們也沒用啊。聽瓦列斯說我們不符合要求不是?我們重點應該擺在怎麼讓他們吐出情報吧?」

  古斯塔夫數著手邊已知的守門人,總共四個。他把他們的詳細資料寫下來貼在牆上,分別是啤酒館酒保、汽車工人、屠夫、公務員。從他們身上看不出什麼共同點,詳細資料還要讓卡賽情報局去調查。


  「好吧,那怎麼讓他們吐,抓過來問?」

  「嗯,我所擔心的是那樣沒有用。莉迪亞妳還記得嗎?守門人只負責約地點,之後是由其他人載病患到溫斯頓博士的所在處。就暫稱研究所好了。他們很可能不知道研究所的位置,如果抓了守門人而驚動下游,搞不好還會斷了線索。其他的守門人也可能逃亡。」

  古斯塔夫不同意這麼暴力的做法。


  「我覺得最好的做法還是跟蹤他們,有郭聖德在,莉迪亞的跟蹤技巧也十分高明,就算對方有所提防,花點時間應該還是能抵達研究所的位置。」

  「嗯……雖然有道理。但是對方是溫斯頓博士喔?病患們共同提到的一點就是那裡的保全很可怕。要是一般的保全我可不擔心,但那可是溫斯頓博士的保全。」

  溫斯頓博士這麼神出鬼沒的人,能徹底隱瞞他的行蹤的保全到底需要多少本事,靜想像不出來,也變得更加謹慎。


  「別這麼緊張啦,小靜,這種事我們還少做了嗎?」

  「嗯……好吧。不過老樣子,先跟到研究所確定位置。要潛入的時候兩個人在外面待命。」

  「了解。明天開始?」

  「明天開始吧。德馬雷,郭聖德,交給你們兩個了,方法你們自己協調吧。需要我們幫忙或是待命就說。」

  「我聽不懂卡賽文會是個致命傷,但這好像沒辦法。」

  郭聖德馬上提了個難點,這麼一說確實也是,其他人困擾起來。


  「除非一個人跟我的能力一起行動,但是這樣動作會慢非常多。」

  「嗯……你覺得呢?你自己的能力自己說吧。」

  被靜這麼一問,郭聖德考慮起來。周圍陷入一片沉默,突然,一聲咕嚕響起。小黃紅著臉摀住自己的肚子。


  「……我和莉迪亞晚點討論一下,再說結論好了。」

  「好啊,就先暫訂這樣好了,你們去刺探守門人,沒事的人就繼續調查病患,晚點我也叫卡賽情報局做事。那德馬雷,我們晚上吃什麼?」

  「欸?先確定沒人有特別想吃的?給我決定可以吧?」

  莉迪亞先看了旁邊一圈,其他人全部搖頭。


  「那我們去吃香腸大餐好了,我剛剛有看到一家店擺了十幾種香腸在架子上,裡面好像還有更多的樣子。」

  「真是十分莉迪亞姊姊風格……」

  「怎麼,不服氣就提案啊。」

  「不,很服氣,非常服氣。」

  小黃縮超快,其他人也沒意見,畢竟是來卡賽,吃個香腸也沒什麼不對的。



  可惜他們沒有考慮到,第一天就把幾十種香腸都吃過了,之後的日子要吃什麼。


//


  隔天早上,他們一邊吃著客房服務送來的早餐,郭聖德和莉迪亞宣布了他們的決定。

  「瓦列斯跟我們來,跟郭聖德一起行動順便幫忙翻譯。」

  「瓦列斯嗎?」

  「嗯,既然瓦列斯現在這麼強,我們兩個又比較弱,這樣大家也可以安心一點吧?」

  「也是。」

  靜想了想,大概是她心裡還是把他當成一開始那個笨手笨腳的少年,一時之間總覺得不對勁。


  「那瓦列斯就交給你們了。我和王子和小黃繼續打聽,中午十二點連絡一次本部吧,密斯科可以在本部把我們兩邊的對話接起來。交換一下情報,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就晚上六點回來會合。」

  「了解。」

  「那,我們就先出發了。」

  吃完早餐,靜等人先行離開。反正繼續找遍清單大概也不會有太多收穫,他們現在算是以打發時間的心情在工作。剩下的瓦列斯則是問起莉迪亞和郭聖德他們的計畫。


  「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

  「總之先監視。就從昨天那個啤酒館酒保開始,瓦列斯你和郭聖德去裡面待在他旁邊,記錄誰來找他,還有他們的對話。我是覺得這樣就能有收穫了,不過我姑且會在啤酒館附近亂跑,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或是有人出入。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就用無線電連絡你們,瓦列斯你們……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你這麼強。」

  「不一定,搞不好有幹架以外的困難,我也用無線電連絡妳?」

  「吹哨子吧,變成動物的時候不一定聽得到無線電呼叫,記得吹小力一點喔。」

  「好啦。」

  簡單的討論過,三人也出發前往昨天的啤酒館。郭聖德和瓦列斯在距離啤酒館外兩條街的地方就隱形了,莉迪亞則是變成一隻老鼠,從小路往後門鑽。


  啤酒館的大門被他們打開,沒有人進門,但沒有人對這個畫面感到奇怪。瓦列斯和郭聖德就保持著安全距離,找個櫃台邊的空位子坐著。這間啤酒館看起來客人不多,應該不用怕露出破綻,例如說人滿到沒位子坐,或是有客人硬是要坐這個位置。

  瓦列斯和郭聖德嫌無聊,各拿了一本書來看,一邊注意著酒保的動向,一邊看書。意外的,酒保的工作非常閒的樣子,整個早上來的客人不超過三十個,來找溫斯頓博士的更是一個都沒有,瓦列斯差點都要以為是不是他們真的找錯人了。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下午,一點剛過,他們要等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請問……您就是溫斯頓博士的守門人嗎?」

  「喂,郭聖德,來了。」

  「我知道。」

  瓦列斯叫他的時候,郭聖德已經將自己的書闔上。他們兩個把書收起來,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隨時都能行動。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看起來比瓦列斯還年輕一點。只看到酒保瞇起眼睛,打量著他,然後點點頭。


  「我還是不懂標準是什麼。」

  「別廢話啦,仔細聽。」

  「別慌,反正是我翻譯。」

  「生病的人是?」

  酒保一邊說話,一邊裝了大杯的啤酒給青年,然而青年推掉沒喝,焦急讓他沒這個心情。


  「是我妹妹,現在一天醒來的時間已經不到四個小時了,好像坐著很痛苦的惡夢,只要一起來就吐。」

  「嗯,確實,十分嚴重。」

  酒保沉重的說。


  「就算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必須跟你講清楚我們的規矩。最重要的是,不要懷抱希望。溫斯頓博士並不是萬能的,他也只是一個人類,就算接受治療,你的妹妹還是很有可能死去。救回的病例雖然有,但無法保證。

  當你將你的妹妹交給溫斯頓博士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亡了,而她的屍體交由溫斯頓博士處理,你無權過問。也許,她會死而復生,也許不會,不過無論如何,你得接受這個事實。你願意犧牲和你妹妹相處的最後時光,賭上這個可能性嗎?」

  「……我願意。」

  「如果你因為無法忍受悲痛而給我們添亂,會遭到報復,這樣也接受嗎?」

  「我接受。」

  「溫斯頓博士願意提供你三百五十萬馬克作為令妹的喪葬費,這筆經費會按照令妹的意願分配到你家人的帳戶裡頭,這樣你接受嗎?」

  「沒有問題,只是她現在不在這。」

  「這種狀況的話,我們會在接她去實驗室之後和她確認。」

  「好。」

  青年確認之後,酒保從櫃檯下抽出了一張紙,拿筆一起放到他面前。瓦列斯和郭聖德趕緊湊過去看,是張稍微正式的表格,看起來很像病歷,很多的欄位都是些疾病史和過敏之類和醫學相關又難以預測的東西。


  「那麼,請在這裡留下令妹的基本資料,如果有照片更好。請於明天早上六點抵達亞森教堂旁邊的墓地正門,我們會在那裡集合。除了病患本人,不能有任何其他人同行。」

  「但是我妹妹可能在那個時候睡著啊?」

  「在這種場合,請提早一個小時將令妹安置在那裡,我會在那裡等著,然後就得請你離開了。」

  「那就這麼做吧,公園是嗎?我會帶我妹妹過去。」

  青年將妹妹的基本資料填完之後交還給酒保,準備離開。


  「郭聖德,盯酒保還是盯家屬?」

  「盯酒保,家屬讓莉迪亞盯。」

  他們簡短交談的時候,青年已經走到啤酒館的門口了,就這樣離開。瓦列斯輕輕吹了兩聲哨子,沒過多久,莉迪亞的聲音就從無線電中傳來。


  《怎麼樣?》

  「病患家屬剛剛出門,是個青年,跟跟看有沒有什麼其他人在跟著他,沒線索就回來。」

  《了解。》

  莉迪亞也開始行動,而郭聖德和瓦列斯盯著酒保的一舉一動,只看到他拿著青年填好的資料,轉身準備走到後面的休息區。兩人連忙跟上,怕錯失任何一個細節,就這樣一路跟到了休息室裡面。

  酒保從私人鐵櫃裡拿出一個小牛皮紙袋,裡面有許多信封,他隨手抽了一個,將剛剛的資料整齊的摺好塞進信封內,之後走後門離開啤酒館。一個郵筒就在離啤酒館後門沒兩步的地方,他快步過去把信封進去,然後回到自己的岡位上。

  「瓦列斯,你有看到剛剛的地址嗎?」

  「啊,我記得,我寫一下。」

  瓦列斯剛剛花了點時間記,趁自己還沒忘的時候趕快拿出筆記記下。同時他們腳步也沒停,跟著酒保回到室內。不過只看他回到櫃台前悠閒等下一名客人,沒什麼進一步的動作,郭聖德和瓦列斯就抓準空檔討論。


  「怎麼樣?」

  「地址是這個。感覺上像是把病歷寄給溫斯頓博士研究了,不如說也沒別的人會想要病歷了吧。」

  「應該是。那麼這個地址是真的嗎?」

  「我不太相信,既然都多層防護了,這應該也只是轉寄點而已,我猜轉寄點還不只一個。不然我們去翻他的私人物品看看。」

  「好,走。」

  說走就走。他們不客氣地穿過酒保背後的員工門,門自己打開又關上,酒保卻一點異常都沒有感覺。


  「有時候覺得這個能力真的很厲害。」

  「等到被一堆五花八門的能力盯著發動不出來的時候,你就不這麼覺得了。」

  郭聖德似乎頗有怨言的樣子,主要是在決戰中太容易被反制,像是上次就是。

  他們來到員工休息室,找到了酒吧的私人鐵櫃,鐵櫃上了鎖,瓦列斯思考起要把鎖腐蝕掉還是怎麼辦。


  「對了郭聖德,如果靠你的能力,能不能做成遭到偷竊還沒辦法察覺?就跟門打開一樣感覺很自然?」

  「這個沒辦法,本人受傷總是會警覺。就算看不到,也會知道我們存在,基本上傷越重就越肯定,神隱也越容易解除。」

  「原來如此,那就來個,比較不容易被發現的方式吧。」

  瓦列斯抓著鐵櫃往旁邊扭轉,整個直立式的鐵櫃背側轉出來。瓦列斯就握緊拳頭,用魔法在不顯眼的角落開了個洞。他把整隻手探進去,眼睛貼在鐵櫃的通風口上往裡面看。

  「郭聖德,幫我拿一下手電筒,在我包包前面。」

  「用我的吧。」

  郭聖德將手電筒遞給瓦列斯,瓦列斯就打燈。他在微弱的照明下,努力抓到剛剛那整個牛皮紙袋,抽出來。

  牛皮紙袋裡面厚厚一疊的信封,瓦列斯和郭聖德快速地掃了一遍,每一個地址通通都不一樣。


  「這還真是出乎預料之外。」

  「溫斯頓博士竟然這麼謹慎嗎……這下換我有點緊張了,要是我們的行動暴露,他會不會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時候就憑我們的本事追吧。」

  瓦列斯沒那麼擔心,將所有的信封找了張桌子攤開,用小型相機快速地拍過,再收回牛皮紙袋裡。在他將牛皮紙袋放回原位之後,瓦列斯用起火焰,在鐵櫃洞的周圍加熱,把自己破壞的部分融化,把洞補起來。雖然補的超級醜,醜到一眼就覺得這鐵櫃做壞了程度。不過對於長時間的使用者來說大概就是『這櫃子竟然這麼爛,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要感到不對,還需要多一點時間。


  「我們要從地址開始追嗎?姑且也是知道了他們明天的會合地點,還是說再多等兩個人?也許地點不一樣之類的。」

  「這樣如何?我回去監視,你和莉迪亞討論一下要不要先從這裡開始。」

  「就這麼做吧。」

  瓦列斯和郭聖德對看了一眼,分頭行動。他走後門離開啤酒館,又走遠了一點,免得酒保出來送信的時候看見他,反而起疑。

  他輕輕吹了哨子,就開始慢慢等待,沒過多久,莉迪亞的聲音就再次傳來。


  《幹嘛?》

  「莉迪亞妳還在附近嗎?」

  《嗯。剛剛跟那個人跟了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回來了。》

  「那過來一下,當面討論,我和郭聖德找到了一點東西。」

  《OK。》

  瓦列斯只等了二十秒不到,莉迪亞就從背後拍他肩膀。他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讓莉迪亞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哼哼?這還真是有趣,完全沒有重複的寄信地址嗎?我們在波森的時候也沒有做到這麼誇張啊。」

  「欸?我們也做過嗎?」

  「當然有啦,不過只有四個固定使用的假地址,會有人轉寄過來。你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又沒人寄信給我。」

  瓦列斯兩手一攤。


  「好喔不哭不哭。我猜去找是沒用的啦,就連我們的固定地址去找也沒用了,這種非固定地址去找基本上都是空屋吧。只有每天或每幾天會有人跑過去蒐集信件。我們要在那邊埋伏,不如直接去病患的集合地待命,要蹲點就叫卡賽情報局去就成了。」

  「有道理,那妳另外有找到什麼嗎?」

  「有找到一筆錢,藏得不錯,看起來他們當守門人也不是當義工的。比較有趣的是這筆錢不是卡賽幣,是威爾蘭幣。沒有什麼其他的痕跡,應該就是同一個酒保在其他地方收了錢,為免銀行起疑,暫放在那邊而已。」

  「原來如此。那妳還有什麼打算調查的嗎?」

  「有啊我可以調查旁邊馬戲團的日常。」

  「認真點啦。」

  「開完笑的,該看的大多都看過了。除非要把所有櫃子箱子都拆開來看,不然我這邊沒什麼好調查的。應該是沒有什麼祕密的聯絡方式,就算有也是在啤酒屋外。」

  「好吧。那我和郭聖德這邊再觀察一下,如果第二個病患酒保也是說同樣的集合位置,那我們今天的調查就到此為止,明天直接過去看誰會來載他們。」

  「不跟酒保回家?」

  「靜說不用這麼拚,反正要是明天跟車子沒有用,再來考慮就行了。」

  「了解。那……我現在要幹嘛?去看馬戲團?」

  「……隨妳便,我們結束之後會吹哨子叫妳。」

  瓦列斯真的很好盧,至少對莉迪亞是如此。



//

  隔天早上,世界之敵的六人來到了亞森教堂。昨天的監視並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收穫,他們就按照計畫,從這裡著手。

  追蹤由莉迪亞主導。郭聖德和瓦列斯會試著用神隱混上車,不過對方警覺很高,不一定有用。剩下三個人則是由古斯塔夫開車,試著不要被甩掉。

  他們在五點半抵達亞森教堂,找到了旁邊的墓地。


  然後一個人都沒有。

  「……什麼?」

  瓦列斯有不好的預感,就算還沒六點,昨天酒保確實是說會在這等的。一行六個人面面相覷,連莉迪亞都從老鼠變了回來,跑過來問怎麼回事。


  「……是這裡沒錯吧,郭聖德?」

  「是你翻譯的,你怎麼問我。」

  「欸欸?」

  突然變成只有自己犯錯一樣,瓦列斯被大家盯著看,尷尬了一陣子。不過他很確定他當初沒有聽錯。


  「不,我應該是不可能聽錯。我是靠能力理解的又不是靠卡賽力理解的,和郭聖德說的是威爾蘭文,這個不會錯。」

  「那,有別的亞森教堂嗎?」

  既然瓦列斯都這麼說了,他們也開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沒有,應該就是這一個。」

  「那麼……」

  「我們行蹤暴露了嗎?」

  「有可能,我昨天調查的時候,為了找線索用了些比較粗糙的手法。」

  瓦列斯嚴肅的說,思考起是不是自己搞砸了,不過他還沒想多久,古斯塔夫就先說話了:

  「大家,跟我來一下。」

  「怎麼了?」

  「來一下就是了。」

  古斯塔夫沒有多說,往前走去,另外五個人就把找不到人的疑惑先放一邊,乖乖跟著古斯塔夫走。他們在不大的墓地附近繞了一圈,回到原地。這樣走過之後,古斯塔夫終於得出結論。


  「好吧,大家聽好了。」

  「嗯。」

  「不要動作,我正面公寓的八樓右邊第二扇窗戶有人在監視我們。」

  「什麼!」

  他們全部忍住抬頭的衝動,然而才隔一個呼吸,古斯塔夫自己露出驚訝的表情抬頭往上幹。


  「跑了!?會讀唇語的嗎!」

  「該死。」

  所有人往古斯塔夫所說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仍然晃動的窗簾和空無一物的房間。

  「莉迪亞,上!」

  「了解!」

  莉迪亞立刻化身雨燕,振翅飛去,不到數秒的時間就從地面直抵八樓的空中。然而古斯塔夫說的房間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另一側大開的窗戶,還有一根繩索從窗沿一路垂到地上。


  (嘖!)

  莉迪亞一看,立刻繞過公寓飛行,同時降低高度。她花了二十秒抵達繩索落地的地方,然而還是晚了監視者一步。她只瞄到一個身影衝進清晨準備上工的人群中,應該就是逃跑中的監視者。

  莉迪亞變回人形,打開對講機,以最少的文字傳達目標的特徵:

  「女性,二十幾歲,一百五十幾公分,茶色短髮,往北!」

  說完,她不等回應,再次化為雨燕,往人群的方向飛翔。路上都能看到在人群中奔跑的痕跡,監視者一路逃跑,莉迪亞就一路跟著,飛向人多的鬧區。就算監視者的手段高明,還是跑不過莉迪亞的追蹤,她越拉越近,很快就到了二十公尺內的近距。


  「抓到妳了!」

  莉迪亞化為獵豹,做最後衝刺。

  「可惡!」

  監視者到現在才發現是天上那隻鳥在追她,但她已經沒有嘆息的餘地,從腰間抽出手槍就往莉迪亞的方向扣板機。

  會說方向是因為她根本沒瞄準,子彈往二樓的方向飛去,而莉迪亞一爪把她的右腹扯開,第二爪撕了她的膝蓋。槍聲和血引起了注意,周圍的人群開始騷動,紛紛後退。


  「幫我一下!烏里希!」

  監視者叫了一聲,莉迪亞就先行迴避,子彈很快就往她所在的方向襲來,莉迪亞只好找了掩蔽,變回人形。

  「呿,同夥嗎?聽得到嗎?大家?對方不只一個,開打了。」

  《聽到了,都聽到槍聲啦。給我們十秒。》

  「啊,監視的傢伙被我抓了一下,應該暫時動不了了,還有一個在右手邊不知道哪裡。」

  莉迪亞一邊說,一邊特化自己的視力,一個不小心就看到她對面也有人舉起步槍試圖瞄準她。


  「喔幹左邊也有。」

  她把頭縮回去,子彈就打在掩蔽的磚牆上。

  《我們到了。》

  隨後,火球就從另一個方向飛過來,直接飛進敵人所在的建築內,爆炸幾乎把整個房間震碎。


  「呃,瓦列斯,火力有點太強了喔?」

  《啊!?》

  「沒事。」

  瓦列斯一邊啊一邊另一顆火球飛過去,靜和小黃只好快點上,免得瓦列斯把這一帶夷為平地。另一邊的援軍也出乎意料的多,從各個角落探出頭來,持手槍向他們射擊。莉迪亞也打起精神加入戰局,一邊放倒接連而來的槍手,一邊去追那個連滾帶爬的監視者,已經開始有人打算用拖的把她拖走了,被瓦列斯注意到,一道火焰燒昏。


  「莉迪亞!妳先抓住那個傢伙再說。」

  「知道啦!」

  莉迪亞化成獵豹,一邊躲子彈,一邊

  忽然,一發兇猛的霰彈讓莉迪亞停下腳步,面前的地板被打穿了一大片。一群全副武裝的人衝出來,就在這個空檔,一個男性拚死衝過莉迪亞面前,抓住受傷的監視者,往遠方逃去。


  「通通不準動!蘭斯修特警察局!」

  「聯邦特別調查員!協助我們逮捕這些暴徒!」

  瓦列斯報了名號,打算先抓住那些槍手再說,然而警察朝他頭上開了一槍作為警告,不讓他繼續靠近,相對的槍手們繼續逃跑,醒著的抓昏倒的,一個個從現場消失。

  六名碎片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停下腳步,區區警察他們當然打得過了,只是要不要打還有他們在想什麼的問題而已。他們交由瓦列斯判斷,只要他說動手,全部的人就會一起上。


  而瓦列斯盡量表持禮貌的態度發言:

  「……這是怎麼回事?認不得聯邦警察的警徽了嗎?」

  「身分不明的外國人,只憑著不知真偽的徽章,就打算說服我們嗎?」

  「原來如此。」

  瓦列斯點了點頭。


  「瓦列斯……」

  「跟這些人講沒用,不用試了。」

  瓦列斯皺著眉頭,跟其他人解釋。

  「這些人出來本來就是為了擋我們的。」



//


  結果瓦列斯他們放棄抵抗,乖乖被帶回警局裡調查。反正證件是真貨,他們也沒有造成什麼真正嚴重的損失,不至於被拘留太久。如他們所料,在瓦列斯陪警察們打官腔打了兩個小時,加上幾通往中央的電話來回之後,他們很快就被放了出來,時間還沒過中午。

  他們損失了跟蹤者的蹤跡,不過沒關係。反正警察是黑的這件事也很清楚了,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多差別,要一起幹掉的人變多一點而已。只是他們原本還以為這次的行動會相對和平,沒想到還是搞到這麼大規模。

  所以回到旅館,他們還是決定先打電話去罵人再說。


  「搞什麼鬼啊,史徒爾!你在開玩笑嗎混帳東西!」

  靜罵起人來也是挺兇的,其他人摀著耳朵這麼想著,一邊檢查有沒有什麼另外被監視的跡象。


  「結果搞了半天政府是黑的是怎麼回事,是你在整我們還是你們的情報局沒用到連這種事都搞不清楚!」

  《十分抱歉,我本來還以為他們不至於做到這個程度的……》

  貝恩德的聲音裡充滿了歉意,不過靜不領情。


  「快點解釋清楚不要打啞謎了。」

  《好的。首先,你們得知道,你們所在的蘭斯修特,還是保守黨的地盤。保守派,以前叫做民主黨和人民黨,還有幾個比較小的小黨。在我們崛起之前,瓜分國會,看似互相對抗,實際上全部都是資本家的走狗。在我們上次大選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拿下了國會的六成席次之後,他們終於決定放下歧見,聯合起來,現在叫做保守黨。》

  「嗯哼?」

  《然後你們在的蘭斯修特,是少數我們議員一席都沒拿下的地方,南卡賽其他地區雖然沒拿到多數,但至少還有選上。大概是自古以來就比較富裕,蘭斯修特成了資本主義的大本營。保守黨以那裡為基地,計畫奪回這個國家,和平和暴力的計畫都有。》

  「喔,暴力?」

  靜的語氣提高了點。


  《啊,本來是覺得你們應該不會跟這件事扯上關係,所以沒有說的。記得民間軍事組織吧,我們用那來訓練我們的人。現在保守黨也幹一樣的事,養了一隻私兵,大概兩萬人。》

  「那你們就放著?」

  《當然,也不想想誰才是正宗的靠暴力起家。他們動手的話我們就更有理由剷除他們了,而且我們會贏。言歸正傳,你們要繼續調查有點麻煩。就算我們從中央施加壓力,他們還是能以地方自治為由進行抵抗,拒絕配合。》

  「國家權力不通用?」

  《你們的特別調查員身分應該還是有用的。但是官僚主義殺人,他們光靠正式手續就能把人拖死。》

  說著,貝恩德嘆了口氣。


  《我本來還想說保守黨再怎麼反對我們,應該不至於利用這場國難的,看來是我錯了。》

  「利用嗎?我還不確定能這麼說。目前看來,他們不想讓溫斯頓博士被我們找到。但是如果他們希望疾病擴散,應該會反過來阻止溫斯頓博士才對。阻止我們其實是個相當……奇特的選擇。我搞不清楚這些人在想什麼。」

  《嗯……》

  「好吧。總之,聽起來你們是沒辦法很快幫我們解決掉這件事了。那我們就自己處理吧,我們會試些潛入之類的小技巧,不過我們身上還有特別調查員身分,要是事情鬧大你幫忙處理一下。」

  《好,至少還能幫你們擦屁股。》

  「萬一而已,別期待。」

  《一點都不期待啊!》

  貝恩德一邊吐槽一邊掛電話。靜將話筒掛上,出聲喊正在房間裡東翻西找的其他人。


  「我講完了,你們那邊怎麼樣?」

  「這個嘛,竊聽器是沒有啦……」

  「不過小靜你看這個,王子在對面那間大樓找到的。」

  莉迪亞手上拿著幾條電線,一些無線通訊用的器材,還有一個精密攝影機。攝影機裡面的錄影帶已經沒了,不過他們可不懷疑自己這幾天的行動被看光光。


  「……以後還是給拉斐拉安排住處好了。」

  「是個好主意,我們等等還可以找旅館服務生談談,我不覺得我們剛好住到可以被偷看的房間只是巧合。」

  「有必要嗎?反正都知道政府是黑的了。他們隨便派個人要服務生配合,他也得照做吧。」

  郭聖德不以為然的說。


  「也是,那靜,妳那邊如何。」

  古斯塔夫把話題丟回來,靜就和他們解釋了。


  「怎麼又是內戰啊。到哪裡都脫不了內戰……」

  幾個月以前才打過一場的莉迪亞發自內心感到厭煩。雖然她不覺得做錯事,她仍然會感到厭煩的,而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這種感覺。

  「還好啦,這次規模看起來小很多,而且也沒有要真打。」

  靜樂觀的說。


  「我想我們也不用管這麼多,反正知道保守黨有情報,去找就是了。」

  「也是,我們只是恐怖份子嘛。那,分組就照之前嗎?我一個人行動,郭聖德和瓦列斯這樣?」

  「……光是這樣夠嗎?保守黨很龐大吧,沒有個起頭很難找。」

  郭聖德已經可以想像自己在各種和保守黨有關的地方跑上跑下但是沒有收穫的畫面了。


  「所以我剛剛才說服務生啊。」

  「服務生沒有用啦,如果要他在幾個後補裡指證和他交涉的人就算了。我們連後補也沒有,要他跟著我們把接頭人找出來,不太實際。」

  「那王子呢?既然是保守黨,應該可以正面和他們接觸吧。釣幾個關鍵人物來?」

  瓦列斯往古斯塔夫看去。


  「這有些困難,保守黨的大人物女性很少,都有點年紀。」

  「助理呢?」

  「助理就要看了……」

  「「別給我認真討論這種事啊。」」

  靜和莉迪亞各拍他們一個的頭。


  「王子你到底有沒有門路?沒有的話就陪郭聖德上。」

  「嗯,讓我來嗎?我還以為小黃或瓦列斯比較適合,他們的動作都比我靈巧。」

  「有郭聖德的神隱應該不需要靈巧,反過來說能瞬間移動比較有幫助。至於瓦列斯,如果有魔法可用,就去他們黨部或地方政府附近打聽打聽吧。」

  「結果我還是靠魔法嗎。」

  「不滿?」

  靜帶著奇怪的語氣問,瓦列斯雙手一攤。


  「沒有不滿,怕讓妳失望。」

  「那就失望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靜小姐,那我呢?」

  「小黃妳跟我打混。」

  「「「「喂。」」」」

  「開玩笑的。我們去看看其他守門人還在不在,掌握一下情況。大家分散行動,今天晚上八點以前回來,要是提早結束可以一起吃晚飯。」

  「好。」

  他們重新打起精神,分頭行動。



//


  說是這麼說,瓦列斯也不知道要幹嘛。既沒有頭緒,也沒有方法。他只好向個中年失業者一樣,跑到保守黨黨部和地方政府個晃了一圈,什麼也看不出來,就回旅館了。

  「啊就沒有那麼方便的魔法啊要怎麼辦,媽的。」

  以上就是他的辯解。不過其實也沒有這麼不堪,他四點剛過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在房間裡面了。


  「……唷。」

  「……嗨。」

  「瓦列斯先生,你回來了。」

  「嗯,因為想不到什麼能做的。」

  「八個小時意外的長呢……」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也才找到四個守門人,全部跑過一遍不需要兩個小時。更不要說那些守門人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狀況了,一點線索也沒有,靜和小黃也只好回來了。


  「好吧,玩桌遊嗎?」

  「人家認真工作我們玩桌遊似乎……」

  「不太好?」

  「好極了。」

  靜和瓦列斯一搭一唱把遊戲拿出來打發時間。小黃本來還覺得不妥,不過十分鐘之後就放棄了內疚感,加入戰局。


  「說起來,守門人都不見了?」

  「是啊,不見了,警覺得超級快,我看我們不知道的守門人也都跑了吧。不知道溫斯頓博士下一步會怎麼做,總不會就此消失?」

  「我覺得不至於。就之前在波森的紀錄看來,溫斯頓博士應該是會把證據和阻礙一起消滅,完成研究然後離開的人。不太像會逃跑。」

  「也是……再說他本人也不在啊。不是都用什麼,視訊?來溝通。」

  「對。這麼說應該是不用擔心撲空才對。」

  他們一邊動自己的棋子一邊聊天,就這樣一路玩到晚上七點,其他人還沒回來,他們只好決定在旅館一樓隨便把晚餐解決掉。


  不過在他們下樓前,電話鈴先響了。


  「……」

  「幹嘛?不接電話?」

  「不,旁白說的話讓我有種莫名不祥的預感,好像他每次都這麼說。」

  「你也越來越習慣他了啊。」

  「非我本意。喂?」

  瓦列斯在靜和小黃的注視下把話筒拿起,電話的另一端是莉迪亞。


  《瓦列斯嗎?太好了你在旅館。》

  「莉迪亞,怎麼了?」

  《抓到他們尾巴了,現在我正在跟蹤,我聯絡不上郭聖德和王子,你趕快過來。》

  「妳在哪裡。」

  瓦列斯簡短的說。


  《我不知道,魯根普立茲?我不會念這個。該死,沒辦法等了,我先掛。》

  瓦列斯還沒講話,莉迪亞就打斷他,把話筒掛上。


//

  「呼……」

  掛上電話,莉迪亞深吸一口氣,離開電話亭,進入冷風之中。她跟蹤跟到一半,對象是開車的一名男性。剛好對方停下來買咖啡,她才有空檔給瓦列斯打電話,而眼看咖啡已經買好了,莉迪亞也只能趕快回到追蹤上。

  她變成雨燕,從空中跟蹤車輛。莉迪亞飛行的高度並不是特別高,倒不是雨燕的眼睛不好,而是怕引人注目,被什麼其他人盯上。畢竟雨燕在卡賽到底算不算常見的鳥類,莉迪亞一點概念都沒有。要是忽然有人覺得『幹這個季節哪來的雨燕啊』然後決定把她打下來,她也一點辦法也沒有。


  結果就是就算變成鳥了,莉迪亞還是貼著高樓的樓頂飛行,盡可能不讓其他人看到。

  目標的車輛開開停停,開車的男性看起來不趕時間,禮讓行人到雞婆的地步(以里默標準來說)。他們就這樣從剛剛打電話的十字廣場向東,過了幾個街區轉而向北,最後暫時停在一間醫院前面。


  (嗯。)

  車子是停停車場而不是停在路邊,莉迪亞判斷是該靠近的時候了,就變成貓,從附近的高樓流暢地跳下來,途中注意不讓下車的男性離開視線。在她落地的時候,對方已經準備進醫院了,莉迪亞只好趕緊跟上。

  (醫院嗎,這下麻煩啊。)

  現在的莉迪亞不會有變形不完全、一看就是怪物的問題,不過問題在地點是醫院。醫院本來就是為了衛生,連進入的人類都要管制的地方,不管是貓還是老鼠都不會被接受的,當然,獅子或老虎也不可能。

  不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被當成可愛的野貓被護士拎出去就是,莉迪亞就趁著後門還沒關,一口進從空隙鑽進室內。消毒水的味道被靈敏的嗅覺放大,讓她有股想要變回人類的衝動,不過她還是乖乖跟著。

  這裡似乎是醫院裡面沒什麼人的行政區域,走廊雖然是全亮的,卻一個護士都沒有。這對莉迪亞來說剛好,她以最輕的腳步貼著角落行走,還做了幾個跟貓一點都不搭嘎的動作,像是從角落探出頭看那個男人還在不在前面。

  她就這樣一路跟著,跟著,直到男人走進電梯裡面。

  (糟糕,該死。)

  她總不可能衝進去說我也要搭電梯,只好瞄了一眼電梯向下,就往旁邊的樓梯間衝過去。


  (電梯向下?這裡是一樓,地下有什麼,停屍間嗎?)

  莉迪亞一邊衝一邊想。地下一樓,莉迪亞衝出樓梯間,發現電梯已經過了,只好折返繼續衝。她在地下二樓和地下三樓重複一模一樣的動作,一直到地下四樓,在正要衝出樓梯間的時候發現電梯門正好打開,差點就一頭撞上自己要跟蹤的人。她連忙停下腳步,大口喘氣,盯著男人離開電梯的同時,也打量周遭的狀況。


  (停車場?把車子停在戶外的停車場然後自己跑來地下停車場?這是有什麼必要?)

  雖然想不透,莉迪亞還是跟了上去。只看到那名男人在地下停車場裡面左顧右盼了一番,最後才找到他要開的車子。那是一輛廂型車,看大小幾乎可以說是露營車。窗戶全部緊閉,不知道放了些什麼。只看到男性坐到前面的駕駛座,踩起油門重新往一樓開去。

  莉迪亞趁速度還沒有很快的時候跳上了車頂。箱型車實在很大台,讓她好幾次差點撞到天花板,不過貓是液體,她勉強撐了過去。莉迪亞就抓著廂型車這樣一路向上,等到終於又回到地面的時候,重新變為雨燕飛上天跟蹤。這次車輛就沒有到處轉了,直直地往郊外開去,上了三號高速公路,一路往東開到荒郊野外。

  時間一直到了晚上九點,箱型車才終於離開高速公路,在不遠的原野上停下。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偏遠又老舊的建築物,看起來就像個廢墟。從招牌來看,這裡曾經是個大賣場,不過看周圍的區域這麼偏僻,會被放棄也是理所當然的。跟蹤的男性不客氣地下車,大步走進廢墟內部。

  (就是這裡嗎……如果沒聽錯,溫斯頓博士是要他來這裡吧……)


  莉迪亞變回人形,小心張望。周圍沒有電話可以聯絡,她也開了無線電小聲喊了一下,不過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

  接下來就是抉擇了,先到這裡為止,或是進去看看再說,莉迪亞選擇後者。既然周圍荒廢成這個樣子,變成老鼠應該還不至於讓人起疑,她就以縮小後的姿態鑽進去看看。

  就在剛剛考量的那一段時間,跟蹤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不過附近地上都是泥濘,讓他的鞋印相當明顯。莉迪亞跟著腳印往裡面走去,很快地就看到一扇與廢墟不搭調的鐵門,好像是全新整修過的。

  莉迪亞變回人,試著轉了門把,沒有上鎖,她就輕易的闖了進去。一進了門,活動的痕跡就一口氣多了起來,莉迪亞沒走兩步就看到新的人影,不是先前跟蹤的保守黨男性,而是幾個持槍的身影,拿著步槍全副武裝。

  對方個頭高大,沉默且嚴肅。大概就是病患們所說過的,很可怕的保全。

  莉迪亞是這樣想的,直到他們轉過頭來看著她。


  (這是……!)

  三個人同時向她開槍,莉迪亞則是以敏銳的反射神經逃到轉角。

  「這哪是什麼很可怕的保全啊!這簡直就是殭屍啊!」

  莉迪亞以自己能想到最適合的形容詞形容眼前的敵人。他們兩眼無神,面無表情,最可怕的是,莉迪亞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觀察什麼、怎麼判斷、有什麼企圖完全都感受不到,明明是人動作卻像機器一樣,往莉迪亞的方向殺過來。


  「該死!」

  在開槍的那一刻事情就暴露了,莉迪亞也不顧隱密,以最快的速度閃人。然而對方的速度十分驚人,以詭異的跑步動作跟上莉迪亞的獵豹化身,不只如此,還一邊跑一邊開槍。

  「這什麼鬼東西啊!」

  子彈擦過莉迪亞的前腳,讓她一個踉蹌,變回人形繼續用雙腳奔跑。她衝過剛剛的鐵門,死命把門關上,然後推倒旁邊的櫃子把門堵住。

  同時周圍警鈴大作,響遍了安靜的荒郊野外。


  「幹……」

  莉迪亞立刻逃出室外,打算變成雨燕閃人,然而殭屍們從窗戶探出頭來對她開槍。要是變成雨燕,一旦被打中就必死無疑,她只好繼續以人形的方式,逃到最顯眼的廂型車後面避難,同時尋找安全的路徑。

  「幹,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莉迪亞!」

  莉迪亞才在焦急,白色的火焰就從旁邊竄出,炸了廢墟二樓的一個角落。瓦列斯、靜和小黃三人跑到莉迪亞身邊,和她會合。


  「瓦列斯,你竟然找得到我!」

  就算在這緊急狀況,莉迪亞還是忍不住擁抱瓦列斯。

  「妳這次實在是衝太快了,小心一點啊,妳知道我快嚇死了嗎。」

  「好啦對不起……」

  「說教晚點再說,瓦列斯,對方來了喔。」

  靜指著前面,殭屍們已經衝破了莉迪亞的簡單路障


  「來了就把他們幹掉吧,聽起來不像是可以溝通的對手!」

  瓦列斯跳出掩蔽,火焰紛飛,將這些殭屍吞噬,然而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一樣。殭屍們直接衝過火焰,對瓦列斯開槍。

  「唔!我的火焰不管用!」


  瓦列斯一邊用火焰把子彈燒了,一邊用一千零一招的鏽蝕將殭屍的武器廢掉。然而就算殭屍手上的槍爆炸了,他們也不怎麼痛,只是面無表情地從地上撿另一把槍開火,畢竟是殭屍。

  看到這個狀況,瓦列斯只好取出衝鋒槍,往天上射擊,繞過自己的火焰同時往殭屍飛去。他還不習慣那麼大規模的操作魔彈,兩三顆子彈才解決一個殭屍,為數眾多的漏網之魚穿過火焰繼續往他們殺來。

  靜和小黃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刀,將靠過來的殭屍一一斬殺。猙獰的臉和無感情的氣勢讓人畏縮,她們倆沒有發揮平時的勇猛,只是勉強抵抗攻勢。倒是莉迪亞第一次看到這麼噁心的東西,變成熊型,把他們打飛的力道比平常還要猛。


  (第一次……?)


  在火光之中看著這些殭屍,瓦列斯好像想起了什麼:

  「這些傢伙……好像在哪裡看過。」

  「是在百岳!瓦列斯先生,他們和在百岳那些被抽走感情的人一樣!」

  以前讓她不舒服的回憶很快就在腦中竄起,小黃很快就看出來這些殭屍的真相。


  「怎麼會有這種事……難不成又有人要做抽取感情的實驗了嗎!」

  「把他們幹掉之後再想吧!」

  知道真相之後,靜也下定決心,動作快了一個檔次。她逆向穿過瓦列斯的火焰,直接殺進來襲的殭屍群中,緩解遠方襲來的彈幕。瓦列斯也得以解除火焰,專心射擊。

  戰鬥就這樣持續了五分鐘,等到結束的時候,滿地都是血跡和支離破碎的屍體。他們解決了至少五十人。


  「呼……呼……這還真誇張。一般的士兵,不,就算是小國的特殊部隊,通常也沒有這種戰力吧。」

  靜擦著汗一邊說。

  「因為是殭屍嗎?」

  「不,絕對不只這樣。我們在百岳看到的那些人可不像這裡的這麼生龍活虎。雖然說對人的反應很像,但是應該有什麼其他的要素……」

  三人想起了當初的景象,這些感情被抽光的人對一般人的反應十分激烈,然而動作既怪異又遲鈍。和這些人的最大差別只在動作靈敏度。


  「瓦、瓦列斯先生……」

  「怎麼了,小黃。」

  「這是……病人。」

  小黃白著眼指著地上其中一具屍體。


  「是病人,我記得病例中有這個人,是怪病的病人,給溫斯頓博士治療卻沒有回來的人!」

  「……喔幹。真的嗎,確定嗎!」

  「應該,沒有錯,這個人臉上的疤很奇怪,所以我印象很深……」

  小黃帶著哭腔,指著屍體臉上的疤。


  「如果治療失敗的人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嚴重啊。德馬雷,妳怎麼追到這裡的。」

  「跟著人。我在市政府裡面調查,剛好聽到溫斯頓博士聯絡他,因為講的是威爾蘭文所以我馬上就聽出來了。說是要他過來清點什麼東西,然後我就跟過來了。」

  「……」

  靜聽了,抿著嘴唇思考起來。


  「如果保守黨和這種東西也牽扯在一起,那事情大概很嚴重。我們剛剛的戰鬥規模太大,肯定已經走漏風聲了,如果就這麼回去,這個據點會被放棄,我們會失去線索。如果不回去……我們打得過嗎?尤其是瓦列斯?」

  「沒問題、應該。剛剛是意外之中沒有發揮全力,火焰對他們不通用,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還有其他能力,加上劍術和魔法輔助,應該還沒問題。」

  「好,那我們進去調查,動作快。」

  在靜的催促下,莉迪亞帶他們再次進入廢墟之中。



//


  時間寶貴,他們顧不得小心警慎,在廢墟之中大步前進。莉迪亞用了貓頭鷹的化身,以聽力偵查,小黃則是拿著手電筒一直掃,她心裡還是覺得怕怕的。

  只是他們什麼都沒看到,好像剛剛那些受害者就是全部了一樣。但是怎麼想都沒有這麼簡單,他們還沒有看到莉迪亞一路跟蹤過來的男人。


  「可能從別條路逃跑了嗎……」

  「噓,瓦列斯你吵到我了。」

  「喔,抱歉。」

  「小聲點就好了,瓦列斯你剛剛說什麼。」

  「我在想有沒有別的出口。」

  「不管有沒有都不影響我們要做的事,所以我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啊,有動靜,往這邊。」

  莉迪亞指了左邊的路,他們往那邊走過去,看到一個往下的樓梯,由光亮的鋼板架設而成。這個遺跡越好像下面越乾淨,和他們想像的不太一樣。


  「左前方兩百公尺,大家注意一下。對方人很多……真的很多,不知道在做什麼。」

  「嗯。」

  靜和小黃打頭陣,瓦列斯把自己的衝鋒槍和短刀準備好,在後面殿後,莉迪亞則是慢慢指揮他們的前進方向。

  「好像沒有在移動,就在前面了,走吧。」

  昏暗走道的末端是個明亮的空間,瓦列斯他們隱約可見幾個身影。慢慢靠近之後才看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是人,他們分成兩批,右手邊的是莉迪亞一路跟過來的人,再加上幾個同伴。他們圍著碎紙機正在銷毀文件,焦急到沒有注意到他們靠近。

  而左手邊的,是更多的受害者。他們不像剛剛戰鬥的那樣生龍活虎,就像百岳看到的那種一樣,好像沒有知覺一樣隨意趴著,躺著,被堆放成一堆。要不是聽到他們沒有意義的呻吟聲,瓦列斯還以為那堆是屍體。

  「嗚……!」

  小黃忍不住摀嘴,聲音太大,讓正在處理文件的人們有了反應。他們身體一抖,轉過頭來用臉接瓦列斯的白火焰,四個人被燒昏,剩下的一個因為痛苦慘叫起來。


  「嗯,所以不是我火焰有問題。是對感情被抽走的人不管用,嗎?」

  「這個也等等再研究拉,先把火滅了。」

  「了解。」

  瓦列斯一邊回答,讓火焰消失得一乾二淨。那個在地上慘叫打滾的人就好像從惡夢中醒來一樣。不過那也只是讓他面對另一個惡夢而已,靜不給他空隙,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提起來,拿刀抵著他的脖子。


  「回答我的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你們保守黨和溫斯頓博士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妳說什麼?」

  「靜,他聽不懂。」

  「……瓦列斯你來問。德馬雷妳幫我看著那些病人,小黃妳回收一下他們的文件。」

  「好。」

  「沒問題。」


  靜分派了工作,瓦列斯就走到他旁邊。對著動彈不得的保守黨人發問:

  「先回答最重要的問題吧。你們的援軍多久之後會到?」

  「我,我們……我們剛剛通知了我們的黨部,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很快是多快?」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只說很快會到。黨很重視這件事情,但是我不是負責人!」

  瓦列斯皺起眉頭,對方沒有在騙人,但是這樣就困擾了。


  他指著旁邊癱在地上的那些病人:

  「好吧。那就你負責的事情解釋一下吧。這些病人是去找溫斯頓博士的人沒錯吧。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

  「他……他們是治療失敗的人。我、我們保守黨和溫斯頓博士有所聯繫,我們負責幫他介紹實驗體,處理失敗的實驗體,行政手續,還有提供器材之類的雜務。我就是負責處理的人。」

  「處理是殺掉嗎?」

  「這、他、他們本來跟死了也沒兩樣。」

  「是或不是?」

  「是!」

  感到喉嚨涼涼的,那名男性叫了起來。


  「我們射殺他們,用火燒了之後埋在東南方的一個坑裡!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做這件事!」

  「那麼成功的病人,指的是剛剛我們戰鬥的那些嗎?溫斯頓博士所謂的治療就是改造成那個樣子?」

  「不,不是,治療成功是真正的成功了。也有好幾個人回歸社會,那些拿槍的也是失敗作。不過他們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武裝實驗體,是溫斯頓博士,提供給我們的報酬。」

  「報酬……?」

  瓦列斯腦袋一時轉不過來,過了幾秒才想到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你們想要把他們作為兵器來利用嗎?拿去政變!?這就是你們的交易嗎!」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上面怎麼想的我不知道!」

  一半是說謊,男子大概知道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但是在心底就是不想承認,好像一承認自己就變成了什麼怪物一樣。


  「少來這套,你已經是個沒人性的怪物了。武裝實驗體和一般的實驗體的差別在哪。」

  「我不知道,只有溫斯頓博士知道詳情,有些實驗體可以採取某種處理。變成你們看到的那個樣子,不行的就還是攤在那邊,我們只能處理掉!他們能聽命令,感覺敏銳,反應很快,射擊準確。」

  「不用講這些,還有多少武裝實驗體?」

  「我、我不知道你們擊敗了多少。總共有兩百人,一般實驗體包含已經處理掉的是兩千兩百人。」

  「兩百人都在這裡嗎?」

  瓦列斯忍不住左右張望了一下,但是莉迪亞搖了搖頭,除了面前的這些實驗體,她沒有聽見別的東西。


  「已經有一百多人送到部隊去了,剩下都在這裡。沒有接到命令的,就算你攻擊他,他也不會反應,很有可能還在樓下。」

  「樓下嗎,等等處理。你們黨的高層都知道這件事嗎?」

  「是,他們都知道,文件上還有他們的批示。」

  「小黃有聽到嗎?沒銷毀的還有沒有?」

  瓦列斯轉頭喊了一聲。


  「有,我有看到。我把它收起來。」

  小黃一邊翻找文件一邊把符合描述的收到自己包包裡。幸好瓦列斯他們動作夠快,文件只銷毀了一半不到。

  瓦列斯繼續問下去:

  「你們怎麼聯絡溫斯頓博士的。你們一定知道他的根據地吧,在哪裡?」

  「我不清楚。黨裡只有埃森曼格黨主席和他幾個心腹知道而已。我有他的電話,可以聯絡。但是我不知道他怎麼來的,或是怎麼把實驗體運來的。每次都是接到聯絡,實驗體就已經被運到指定位置了而已。」

  「……聯絡方式有紀錄嗎?」

  「沒有,不過每次都是直接打電話給我。」

  「好吧,那個叫埃森曼格的,心腹有哪些?」

  「黑爾柏、李施特、羅威、可能還有馬汀。其他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我根本沒想過要打聽這方面的事,只是管好這些實驗體而已。」

  「那不就沒什麼用嗎……」

  瓦列斯相當失望,轉頭和靜講結論。


  「靜,他不能提供抓到溫斯頓的線索,只是來善後的小嘍囉而已。似乎只有保守黨黨主席知道溫斯頓在哪裡,其他人都是間接聯絡。現在怎麼辦?這些人總是要處理?」

  「我想就先叫人來幫忙好了,就算要安置這些被害人,光靠我們幾個也不夠。電話線路在哪?」


  瓦列斯轉述了靜的問題,只看到那個男人面有難色,支支吾吾地回答:

  「在那裡,我、我們已經切斷了。」

  「嘖,就只有這種事作的乾淨俐落。」

  瓦列斯過去檢察,線被破壞的十分徹底,沒有工具和線材是很難修好的。


  「靜,電話線已經被破壞了。你,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電話?」

  「不,沒有了,這條是新牽的,這裡已經荒廢很久了。」

  「看來得要個人到遠處去聯絡的樣子,至少得去最近的休息站。」

  「唔,好吧,那德馬雷──」

  「等等。」

  莉迪亞舉起一隻手,聽了一陣子。


  「有人來了,聽起來很多,腳步聲很重,恐怕是援軍。」

  「看來只能先解決他們了。」

  聽到她這麼說,靜拿出繩子把男人綁起來放到一邊。


  「小黃妳文件收好了嗎?」

  「好了,我們要在這裡交戰嗎?」

  「能在外面就在外面,但是德馬雷,聽起來他們已經進建築內了?」

  「對。」

  「那就沒辦法了,盡可能避免波及到後面的人吧,瓦列斯,幫我問一下有沒有其他的路。」

  「好。」

  瓦列斯問了一下被綁起來的男人,得到否定的答案。


  「你確定嗎?等等我們可能要上去作戰,要是你們被試圖逃跑滅口,可怪不了我們喔?」

  「呃,我,我很確定。我們檢查過了,這裡是最近才特別建造的地下室。」

  「好喔,你確定就好。靜,只有這條路的樣子。」

  「好,那我們去樓上打吧,保留一點運動空間。要是有個萬一就往下撤。」

  「OK。」

  他們爬上狹窄的樓梯,要是在樓梯口打可以讓瓦列斯發揮全力,不過靜和小黃就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靜選擇在開闊的一樓交戰。


  「……已經來了。」

  到了一樓,他們透過縫隙往外面看去。天色幾乎全黑,但相對地有任何光影變化都十分明顯。大量人影晃動,只是賣場裡面障礙物太多,對方還沒看到他們。

  「怎麼辦?」

  「就在這裡打。只是這些桌椅看起來不怎麼防彈,瓦列斯有辦法做點掩蔽出來嗎?」

  「魔法不是萬能的……」

  瓦列斯從後面搬了幾張鐵桌走到樓梯口,架在地上用魔法強化到能夠防彈的地步。


  「這樣應該堪用吧。」

  「你還說不是萬能的。」

  「我覺得已經夠不萬能了。等等的戰術是什麼?」

  「瓦列斯你跟莉迪亞待在這裡,敵人靠近就幹掉他們,小心其他的架子什麼的隨時可能被炸掉。小黃和我去前面打游擊,小黃,正義開得起來嗎?」

  「不多,但是有。」

  小黃表情複雜的說。


  「那就這樣作戰吧。瓦列斯。要是有那種特別的病人對付不了的話,就叫我們解決。」

  「別擔心,我沒問題,還有那叫武裝實驗體。」

  「隨便啦。」

  他們交談的同時,人的腳步聲靠近了。除了腳步還有口令,看來不是武裝實驗體。四名碎片互相點了點頭,靜和小黃就先行離開,瓦列斯備好自己的槍與魔法,等待對方靠近。

  「Al』ismi mashad』aiya。」

  從腳步聲判斷還有幾步,瓦列斯總之先鏽他一把再說。他覺得自己學這個魔法真的是值回票價,每次和槍械戰鬥都派得上用場,再多用幾次不知道會不會讓AK設計變成世界主流。

  鏽蝕一生效,對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槍枝異常,停下腳步,就停在一個木架的後面。瓦列斯直接扔火球過去,爆炸和慘叫聲混在一起,讓戰鬥就此展開。看到同伴遇襲,更遠一點的部隊反射性地朝瓦列斯的方位開槍,槍枝膛炸,精良的訓練反而成了他們的阻礙。

  「不是警察……?」

  在這之中,瓦列斯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敵人不是警察,照理來說,他們四人現在有特別調查員身分,跟警察沒頭沒腦的打起來,在輿論上應該是比較不利的。然而保守黨卻不是調警察過來,而是像是軍隊的部隊──他們準備拿來政變的私兵。

  瓦列斯很快就想到了理由。

  (原來如此,你們做的骯髒勾當,大概連自己地盤的警察都不會挺,的意思吧。要是武裝實驗體的事情暴露出去,就算在自己的地盤也死定了。那麼,武裝實驗體就混在裡面嗎?)

  他想得很對,混亂之中,只有少數人採取了不同的行動──正確地說,少數的武裝實驗體。他們不在乎肉體受損,直接往瓦列斯的位置衝鋒,一邊衝一邊開槍,就跟先前戰鬥過的那些一樣。瓦列斯這次靜下心來,看準他們的頭,舉槍射擊。手槍子彈精準的打穿他們的眉心,破壞大腦,讓他們真正的死去。

  同時靜和小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從後面取他們首級。兩人都是砍人不手軟,他們沒有什麼要問的,也沒什麼好同情的。既然這些人清楚武裝實驗體,還願意和它們一起作戰,那他們就都是共犯。


  「可惡,後面有埋伏,後退,後退!先退出建築物!重整隊形!」

  「靜,小黃,先幫我解決武裝實驗體,我想專心對付一般人!」

  「我盡量!」

  「好!」

  「嗯,那我可以幹嘛?」

  由於瓦列斯的先發制人直接打亂的對方的行動,他們根本攻不到近處,莉迪亞在旁邊很閒的東張西望。


  「都往外退了。瓦列斯你要不要出去追擊?這裡我來守就好。」

  「好,我把無線電開著,有事直接叫我。」

  「OK。對了,外面左邊大概幾百公尺,還有一些人正在過來的樣子,小心點。」

  「沒問題。」

  和莉迪亞溝通完了之後,瓦列斯出去跟著靜她們反擊。她和小黃把整個賣場大廳當成狩獵場,幹掉最近的每一個人。而私兵不停向後退,試圖撤離這片混亂,再次重整。

  他們再次分成了兩種反應,一般人聽到碎片靠近,或多或少會停下腳步,試圖反擊或援護自己同袍。而武裝實驗體則是聽到命令後就心無旁鶩的撤退,就算自己遭受攻擊也沒有反應,某種意義上減輕了瓦列斯的顧忌,看來這些人要做為兵器使用,還有點距離。

  瓦列斯點燃火焰,一次席捲整個正面,從賣場的中間一路炸到室外,成為黑夜中明顯的標誌。隨後第二發火焰從室外的地上竄出,形成了一道弧形的牆。讓私兵被一分為二,牆前的私兵看無路可退,轉身抵抗,但他們只看到迎面而來的火球就失去意識。


  瓦列斯跟上靜的腳步。

  「靜,要追出去嗎!」

  「瓦列斯?門呢?」

  靜錯愕的看著瓦列斯,她重新認識到了這種大規模作戰,瓦列斯才是專家,他們兩個拿刀的只適合突襲而已。


  「交給莉迪亞守了,有問題會用無線電通知我們。」

  「好,那就追吧!」

  「那我解除火牆。」

  瓦列斯右手一擺,白火焰的高牆熄滅,顯現出牆後方努力架起陣地的私兵。一眼看去大概八百人,包括了快九十名的武裝實驗體。這些武裝實驗體已經接到了新的命令,保持冷靜,一看到瓦列斯從火幕之後出現,立刻開槍。


  「唔!」

  瓦列斯自己的反應都沒這麼快,趕緊把子彈通通燒掉。不過接連來的彈幕十分密集,讓他根本沒辦法分心,瓦列斯只好閃到一邊,找個障礙物用魔法強化了當掩蔽。

  「我還是對付人類吧,渾蛋!」

  「武裝實驗體也是人類啊,生物學上。」

  「我還是對付普通人吧,渾蛋!」

  「我現在才覺得我們組織一邊打架一邊講垃圾話不怎麼正常……」

  「小黃妳講的也算是垃圾話喔!」

  「我也是我們組織的一員。」

  加入組織這麼多年,小黃終於點了嘴砲技能了,瓦列斯感到欣慰。同時他大範圍的點火,幾十顆火球對私兵陣地的各個角落轟炸。十五秒後,賣場前的停車場幾乎已經被瓦列斯犁了一遍,一般人徹底放棄射擊,躲在掩蔽後祈禱。就算火焰停了,他們還是猶豫得沒有探出頭,只剩九十名武裝實驗體,以單調的頻率射擊。靜和小黃對著他們一口氣拉近距離。小黃精準的飛刀先刺穿兩個人的頭,然後他們一起跳進掩蔽之後大開殺戒。

  私兵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又陷入混亂,瓦列斯也再進一步,準備以火力摧毀潰逃中的部隊。不過這個時候,莉迪亞剛剛提過的新部隊出現,大約四十人,以鬆散的隊形提著槍過來。


  「靜,小黃,左邊!」

  瓦列斯才想要先發制人的時候,對方就開槍了──朝著掩蔽後的私兵。

  「啥!?」

  「世界之敵,是我!我是賴因爾!」

  對方一邊揮著手一邊說,他身後帶了一個排。他們帶著夜視鏡,小心謹慎的瞄準私兵部隊,而臉上帶著恐懼,想必是看到了武裝實驗體,san值掉了不少。


  「共產黨的賴因爾?怎麼會在這?算了之後再說,先把他們解決!」

  「了解!」

  三名碎片轉往右手邊,和共產黨的部隊形成夾擊的態勢。私兵遭到包夾,很快就四散奔逃,逃不了就棄槍投降。發命令給武裝實驗體的人很快也戰死了,最後只剩下這些可悲的生物不停抵抗,被靜她們一個一個殺掉。

  不到五分鐘,戰鬥就差不多結束了。


  《瓦列斯,有人趁亂來闖門,看起來像是隊長級,我跟他打。》

  「我回去幫忙。」

  《不,這種程度應該還不需要──》

  碰,賣場內部傳來了像是爆炸的巨大聲響,瓦列斯驚了一下。


  《幹掉了,好久沒遇到這種實力不上不下的傢伙了。最近的對手不是強到我派不上用場就是秒殺到我派不上用場啊。》

  「這是抱怨嗎?」

  《怎麼會,敵人弱很好啊,只是偶爾需要活動活動筋骨。外面結束了嗎?》

  「結束了,妳剛剛說的新部隊是共產黨的援軍,我帶他們回去講。」

  《好,等你們喔。》

  他們切斷通訊,三名碎片就看著共產黨的部隊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不停盯著武裝實驗體看。表情寫著這到底是什麼。


  「呃,世界之敵。不介意我們先問一下這些……東西吧。」

  「我倒是好奇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啊,這個嗎。」

  賴因爾回答的時候眼睛沒有離開這些他無法理解的生物。


  「史徒爾同志應該跟你說過保守黨打算政變了,我們就是被派去監視他們部隊的人。一個多小時前,他們忽然整裝開始行動,非常慌張。我們還以為哪邊擦槍走火要動手了,就將手邊能行動的人全部召集過來。」

  他比了比附近的士兵,他們自己也是裝備不齊,不過能立刻出發跟蹤,有這麼多人已經是了不起了。


  「我們就一路跟到這裡。本來還保持距離,看到有戰鬥還在猶豫要不要靠近,沒想到是你們。」

  「原來如此,那就是我們找到他們祕密的消息傳到他們那裡,讓他們行動的吧。我可以跟你解釋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們進去再講,還有個同伴在裡面,你們看要不要派人在附近警戒。」

  「好。」

  賴因爾下了指令,大概一半的人就待在原地,將投降的人綁起來。剩下的人則是跟瓦列斯他們回去,和莉迪亞會合。莉迪亞旁邊的牆上嵌了一個人,看的出來是莉迪亞的必殺技。


  「你們回來了。」

  「嗯。下面的人應該都還活著?」

  「放心,我有在聽,活得好好的。醒著的那個還在努力摩擦繩索想掙脫呢。」

  莉迪亞舉起兩根手指說。


  「妳也太放心了。」

  「當然,我們家的繩索又沒那麼容易斷。要下去嘲笑他嗎?還是在這裡跟援軍解說比較……沒這麼衝擊?」

  「還是下去好了,這樣解釋起來比較快。賴因爾,先讓你的人把保險關起來,免得受到刺激就開槍。」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了……你們幾個跟我去就好了,其他人在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順便休息一下。」

  賴因爾挑了幾個心臟比較大顆的人,跟著下去,其他人就在樓上待命。他們跟著瓦列斯等人下樓梯,走過陰暗的通道,通道末端的保守黨員看到他們回來,露出喜憂參半的表情,放棄掙扎。

  而走到明亮的地方之後,共產黨員們看到堆成一堆的實驗體,通通跳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被溫斯頓博士治療失敗的下場。保守黨和溫斯頓博士合作,他們幫溫斯頓博士處理和介紹病人,或是照他們的話來說,實驗體。相對的,一部分的失敗患者會被改造,成為你們在上面看到的那個樣子,成為政變的戰力。證據這邊有不少……不過,你們也是參與戰鬥的人,應該不需要吧。」

  「王八蛋,你們這樣還算是人嗎!」

  賴因爾一拳揍在那個保守黨員臉上,被靜和小黃勸阻。


  「雖然這些人死不足惜,不過我還沒講完。他們只能算是從旁協助的腳色,真正的源頭還是溫斯頓博士。不過這裡查不出來溫斯頓博士真正的藏身處,我們得往他們的總部找,實在沒空處理這些事情。這能夠交給你們嗎?像是怎麼和遺族解釋……或是不和他們解釋,也許也能算是一種慈悲。」

  「……這會是個艱難的決定,我一個人沒辦法做主。」

  被靜抓著肩膀,賴因爾的憤怒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以言喻的悲傷。因為本來就是會死的人,所以遭到怎麼樣的下場都沒關係嗎?不,有些事情不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的。要他自己選的話,他也寧願自己乾淨的死去。


  「這裡就交給我們吧,你們繼續忙你們的,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絕對會。」

  「付出代價很好,不過別衝動了。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可不能衝動。」

  「……我知道。」

  四名碎片就這樣先行離開,將這些爛攤子留給共產黨收拾。


  天色也晚了,他們決定先回旅館。古斯塔夫和郭聖德早就回來了,看到靜的留言乖乖在旅館等著。兩人一看到瓦列斯他們回來,連忙問起行動的結果。他們就叫客房服務隨便點了還沒吃的晚餐,同時簡單解釋過剛剛的事。

  郭聖德聽了想要立刻行動,不過四人都累了,要是開打很難反應過來。最後他們決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找保守黨算帳。


  不過他沒想到共產黨動作比他們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