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本章節 18197 字
更新於: 2019-12-22



  過了兩天,世界之敵接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當時是中午十二點,除了古斯塔夫的人剛好都在酒吧裡吃飯,電話就突然響起。瓦列斯慣例的看了看旁邊,發現其他人慣例的看他。他實在很好奇他不在的時候,電話是不是就放著沒人接,但最後還是走過去把話筒拿起來。


  「喂?我是瓦列斯。嗯,嗯……你說貝恩德?」

  電話對面的人講沒兩句,他就轉為驚訝的語調。


  「嗯……好吧,我跟大家討論一下。」

  「怎麼了?」

  瓦列斯一掛上電話,莉迪亞就開口問道。


  「貝恩德.史徒爾,還記得吧。共產主義領袖兼卡賽總統。」

  「啊,他啊,記得啊,怎麼了?」

  「他來諾夫格羅德,找史丹尼米爾不知道談什麼,似乎也希望我們在場的樣子。」

  「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靜想起幾個月前的一連串爛事,也是由史丹尼米爾希望他們幫忙開頭的。雖然說也不全然是爛事,不過就結論看來還是爛事。


  「嗯,靜,不太對。上次是史丹尼米爾要我們幫忙,這次是貝恩德要我們幫忙。」

  「一樣啦。」

  靜抓了抓頭。


  「那?」

  「去!」

  莉迪亞似乎已經閒得慌了,連多回答兩個字都懶。


  「呃,其實我覺得史徒爾不是找妳啊,德馬雷。還有誰要去?克拉科夫?小黃?郭聖德?」

  「去啊,好久沒回去了。」

  「嗯,我也跟著去好了。」

  「Pass。」

  「各位要出門嗎?」

  他們講到一半,剛好進來找瓦列斯的拉斐拉也聽到他們的對話,好奇的問起來。


  「對,要去諾夫格羅德一趟,可能有些大事。啊對了,拉斐拉你要不要跟我們去?」

  「我嗎?」

  被瓦列斯這麼一說,拉斐拉有點訝異。

  「我只是個負責雜務的人……」

  「這個雜務已經多到不能稱為雜務啦,我們出任務不在基地的時間超級多,實質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妳處理了。要是妳可以親自聯絡各國領導人,不會比較方便?」

  「這個……」

  拉斐拉猶豫了一下,確實碎片越來越少,組織反而越來越大。不只組織內,組織外的大聯盟也是越來越多國家,要事全部的事情都丟給碎片做,他們光搞這些有的沒有的就飽了。


  「但是我擔心,會不會變成我爬到各位頭上……」

  「決定要不要爬的是妳啊施主,大家覺得如何?」

  「拉斐拉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講的好像現在就地位很卑微一樣。」

  其他人的反應,與其說是給妳爬也無所謂,不如說是那和現在有差嗎?拉斐拉看到他們的樣子,苦笑了一下。


  「好吧,也許我和幾位國家元首有所連繫,確實能讓計畫更順利一點。對了,如果要連外交事務一起處理的話,我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我可以再找幾個人,給他們適當的職務負責嗎?」

  「爬的超快啊喂,根本擺明了要爬的啊。」

  「嘿嘿嘿……」

  拉斐拉尷尬地笑,實在是不能說她之前沒有想過要擴編,只是她覺得她沒有權利決定方針。


  「大家覺得?」

  「這個等王子回來問他吧?」

  「嗯,只要確定沒有什麼人帶著另外的企圖混進來就好了。王子大概也會這麼說。」

  「好的,等古斯塔夫先生回來之後我再問他,那麼,現在就出發嗎?」

  「聽說是現在出發,搭專機三點就會到了。那郭聖德,你要來嗎?」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點問第二次?」

  郭聖德白了瓦列斯一眼。


  「嘿嘿。」

  「……不去。」

  「好喔。」

  「那我們出發吧。」

  靜站起身,拎起自己座位後面的外套,準備出門。


  「……」

  「……幹嘛,瓦列斯?」

  「我發現妳沒有問我要不要去。」

  「給我跟著去。」

  「好吧。」

  被強制參加,瓦列斯也去拿自己的包包了,現在他出門都會帶著靜送他的短刀,還有槍,還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莉迪亞和盧梅娜看著就是要去玩的,連打扮都很休閒,小黃中規中矩,不過應該也是去被帶著玩的。相對的,拉斐拉的穿著十分正式,表情也有點緊張。


  他們出發,老樣子先去空軍基地搭飛機,史丹尼米爾已經請飛機待命等他們了,只是這次的經費由貝恩德出。

  航程相當短,沒了多餘的手續,他們一個小時內就到了諾夫格羅德。一下飛機,莉迪亞和盧梅娜差點就自由行動了,被瓦列斯抓住才乖乖跟著去大聖堂。

  大聖堂的衛兵似乎已認識他們了,一看到顯眼的一行人靠近,立刻敬禮。

  「辛苦了,各位。」

  「不會。這是身分證。」

  靜客套地回答,拿了身分證給他們看,上面寫的資料當然是假的,不過只要證明是本人就行了。


  「請進,莫沙列夫會跟著你們。」

  「謝謝。」

  衛兵旁邊一個待命的跟在他們身邊,六個人就直直地往首相辦公室。貝恩德和史丹尼米爾正在裡面以輕鬆的態度閒聊,等他們抵達。一看到他們出現,兩個人熱烈歡迎。

  「好久不見了,世界之敵!上次真的是感謝你們的幫忙。」

  史丹尼米爾和靜握手。


  「多虧你們的活躍,我們甚至連大呂的威脅都解除了。雖然很遺憾有幾名碎片失去性命,我們會盡可能地用支援彌補回來。」

  「那就幫了大忙了,我們可是陷入人手不足的狀態。」

  「有什麼需要,打通電話就行。」

  雙方寒暄兩句,輪到貝恩德。


  「快兩年不見了。」

  「不見是不見,打交道倒是最近的事。」

  「啊,是啊。沃戈因受你們照顧了,我們也在東方找到了有力的盟友。」

  「互相利用而已,你們該出的力沒少出,該拿的成果也沒少拿。」

  「妳簡直說的好像我們沒有出力一樣。」

  「諾夫卡出的力不少,不過好處比較多啊首相。」

  靜聳聳肩。


  「你知道我這個人不話中帶刺的,不用想這麼多。」

  「所以我才挑明著跟妳說了。」

  史丹尼米爾雖然是以抱怨的口氣說,不過實際上沒有那麼不滿,主要是說給貝恩德聽,政治可是很複雜的。

  而靜懶得理這些,直接切進正題。


  「那麼史徒爾,聽說這次找我們來的是你?」

  靜很快地切進正題,其他人也找個位置坐。

  「有什麼事嗎?竟然不是光找我們,也不是光找史丹尼米爾首相,而是兩邊都連絡。」

  「啊,是的。我有個小小請求,需要雙方都同意才行。史丹尼米爾首相已經說好了,不過還需要你們也同意。」

  「同意什麼?講清楚一點。」

  「讓我從頭講起。事情是這樣的,我當上了卡賽總統。」

  貝恩德推了下眼鏡,雖然說當上總統,看起來和以前還是沒有差多少。不如說精神好像還變好了,難不成總統是個很輕鬆的職位嗎?



  「嗯……恭喜?」

  「啊,不是說來請妳們祝賀的。好處是,我當上了卡賽總統,壞處是我當上了卡賽總統。本來我們第二國際就是在世界各地都有成員的組織,而大部分的執政黨都將我們視為威脅。一部分是因為我們不提倡和平,另一部分則是因為我們有實力。所以在我們取得政權之後,和周圍國家的交流反而停了下來。」

  與其說是停下來,不如說是開倒車。像是先前和波森的開放邊境,很乾脆地就被撤回了,和其他國家的合作也差不多。


  「嗯,這個我們聽王子說過。然後?」

  「所以我們嘗試在一些比較不穩定的地方扶植友善的政權,像是北金就是一個例子,其餘還有波茨那等等還在進行中。然而這些都是比較落後的國家,不能算是真正的盟友。所以我就想到,你們的聯盟應該需要強而有力的幫手,而我們需要穩定的外交關係。所以有沒有興趣讓我們加入?」

  「……?」

  「……?」

  世界之敵的成員們露出疑惑的表情,互相看了看,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麼。


  「怎麼了?」

  「我們的聯盟是三小?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東西。」

  「喔,這個我可能要代為解說一下。」

  史丹尼米爾舉起一隻手。


  「目前決定支援你們的國家,主要有我們諾夫卡、奧德薩和百岳三個,再加上北金那樣的小國。而我們上次又在你們的幫助下和平完成了互利協定,這讓我們覺得進一步合作應該是可行的,開始在各個方面有所交流。」

  「欸欸……」

  沒想到自己什麼都沒考慮,局勢就擅自動起來了,靜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警戒好。


  「所以你們真的組聯盟了嗎?」

  「沒有到軍事同盟的程度,不過友好關係是真的,幾年之後,互相援助應該也有可能。」

  「原來如此。所以史徒爾,你也想來參一腳?」

  「是,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快被貿易制裁了。」

  他無可奈何地說,雖然共產主義者痛恨經濟遊戲,不過在世界革命完成之前這還是不可或缺的。


  「我們可以在弒神的議題上和你們同調,各種未來可能的戰事我們也能提供幫助。像是安拉巴哈即將到來的革命之類。」

  「嗯……光看這幾點我們當然是不反對啦,畢竟那個聯盟又不是我們主導的。我們只是盡可能要到來自各國的協助而已,要怎麼合作是各國的事。頂多就是幫忙調解調解。」

  靜到現在還是覺得你問我這個問題幹嘛。


  「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是想請你們幫我和百岳跟奧德薩介紹。」

  「欸……」

  靜一點都不保留嫌麻煩的態度,不停往其他人身上瞄,好像在求救的樣子。大家連忙閃避她的視線,瓦列斯沒辦法,只好跳出來接話:


  「總覺得這種事應該交給王子,不過我先問幾個問題吧。」

  「問吧。」

  「首先,各國敵對共產黨的理由,一是暴力,二是勢力龐大。關於這點,你們有打算以某種方式讓步嗎?像是史丹尼米爾,你沒這個困擾?」

  「我?要說有也不是沒有,不過要解決也就解決了。只要利益比代價多就行,卡賽又是我們西邊的主要鄰居,能夠保持友善關係求之不得。」

  諾夫卡的盤算是趁機整編陸軍,將上次大戰留下來的龐大軍隊進行升級,這可不是什麼一下就能完成的工作,二十幾三十年都有可能。而要有效率的整編,在邊境維持的軍力當然是越少越好。有了這個目標,相對的,要付出的東西看起來就少得多。



  「要解決也就解決……你說的還真輕鬆。真是這樣的話,其他國家也不會這麼頭痛了吧。」

  「很輕鬆啊,要不要做而已,不然我現在表演給你們看。」

  史丹尼米爾輕鬆的說,拿起電話就撥。

  「喂?是我,我和卡賽總統談好了,我們兩國要合作。嗯,他們不會再煽動武裝起義,剩下的就是我們要把共產黨的抗爭搞定。剛好礦業跟運輸工會最近在計畫大型罷工,你去和他們談一下,看他們的要求是什麼,我們全部接受。就這樣。」

  「欸欸,欸……?」

  史丹尼米爾掛了電話,臉上寫著解決了三個字。其他人旁邊傻在當場,就連第二國際領袖本人的貝恩德也是一樣。



  「簡單吧,大家對自己的工作滿意,誰會想搞共產啊。」

  「這……這樣就叫解決了嗎?不如說這樣是個解決方式嗎?這樣真的可以嗎?」

  「沒什麼問題。本來他們的要求也不是那麼不合理,降低工時,提高安全標準,簡單地說,就只是想活著回家跟家人吃晚餐而已。」

  「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這麼做?」

  「資本家會抱怨啊,他們抱怨了我們的資金就變少了啊,各種建設還要他們出錢來做的。要是奧德薩,還有下次選舉選不選的上的問題吧,諾夫卡沒這個問題就是。」

  不愧是假民主國家,各種事情都很方便。


  「好了,剛剛講到哪。喔,你們在說卡賽有沒有打算讓步吧?繼續吧?」

  史丹尼米爾左手一比,把話語權丟回給貝恩德。

  「嗯,我們可以說服他們採用比較緩和的手段,但是追根究柢,工人們的不滿來自資本家的壓迫,光靠我們說服是沒有用的。」

  「也就是百岳和奧德薩還是得自己對國內勢力做出某種程度的讓步,不然沒辦法解決共產黨問題?」

  「是,主要是奧德薩。百岳……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發展的並不是很好,沒有成為具有威脅性的勢力。」

  「大概是民族性吧。」

  靜真的是婊自己國家不遺餘力。


  「不過,既然共產黨不是問題,百岳對於和你們交流大概是沒有意見的了。但是奧德薩……他們不像諾夫卡和你們相鄰,所以除了幫忙說服奧德薩共產黨以外,你可能還得給點別的東西才能取得信任。你有什麼籌碼可以給的嗎?」

  「卡賽的技術力世界第一。」

  面對瓦列斯的問題,貝恩德聳了聳肩,列強和次列強水準還是有差別的。


  「也不是免費給的吧?好吧我不問細節,換個方法問。我幫你們介紹之後,你自己有把握維持良好的關係嗎?那種擺明就會破局的談判就算了,我不想他們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合作,最後搞到大家都覺得自己委屈。」

  「我們有相當把握。先前奧德薩不是國內發生了怪物事件嗎?現在國力相當疲憊,和我們合作可以穩定他們政局吧。不只卡賽能和奧德薩搭起橋梁,奧德薩執政黨和奧德薩共產黨,也能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

  「嗯……好吧。如果事情跟你說的一樣的話,我想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我們還是讓自己的人先調查一下,再給你最後答覆。應該一個月內能夠調查完畢,這樣能接受嗎?」

  「沒有問題。那麼各位的活動,我們也會全力支援。」

  聽到靜的說法,貝恩德鬆了一口氣,跑這一趟諾夫卡總算是沒有白跑了。



  「說是這麼說,你們國家沒有神器,暫時也沒有太多需要你們幫忙的事情。之後再跟你聯絡吧,直接打你們總統辦公室就找的到人了嗎?」

  「其他國家都怎麼做?」

  「不是直達總理就是國務院。」

  「那麻煩你們打這支電話吧,就算我沒接也有會相信你們的人。」

  貝恩德抄了個號碼給他們,瓦列斯接下,轉交給靜。靜不是很想收,好像被詛咒的道具一樣,結果還是被瓦列斯塞口袋了。


  「好吧……所以就這件事?就這樣?就這樣把我們叫過來?」

  「啊……我以為這件事還挺重大的,被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對不起你們了。」

  這麼一說確實是在電話裡講也沒有很難懂,但是總統當久了就習慣把別人叫過來講話,貝恩德帶著歉意沉吟起來。


  「是沒差啦,反正最近也比較閒。沒事的話我介紹一下其他人好了。盧梅娜.克拉科夫和小黃,他們兩個都是碎片,上次去卡賽的時候不在。」

  「你們好。」

  「然後是拉斐拉.舒爾曼,雖然不是碎片,不過是我們很重要的成員。」

  被點到名,一直都沒做的拉斐拉從角落往前一步。


  「她是我們主要處理內務的人,因為我們人越來越少了,可能以後會有不少事是直接請她和你們連絡。」

  「史徒爾先生,史丹尼米爾先生。」

  拉斐拉簡單打過招呼。


  「嗯……?」

  「但是這樣的話,以後做決定的人是誰呢?」

  「理論上還是我們,不過我不認為有什麼決定是拉斐拉贊成,而我們會反對的就是了。所以不用考慮這麼多,她想要什麼跟她談就好。」

  「了解。」

  史丹尼米爾以計算的眼神看著拉斐拉,一半是怕越權,另一半思考著是不是可以用什麼方法攏絡。不過畢竟是拉斐拉,瓦列斯一點都不擔心這種事。

  「嗯……」

  另一方面,貝恩德一直盯著拉斐拉看,好像在觀察什麼。


  「幹嘛,人家有家室了喔。」

  「那個,莉迪亞小姐……」

  拉斐拉紅著臉阻止莉迪亞繼續說下去,聽到她的話,貝恩德也連忙辯解。


  「呃,不是的。確實是外貌出眾的女性,但是……」

  「但是內在?」

  「為什麼總是要往那方面延伸?」

  「世界之敵風格,你要跟他們打交道的話還是習慣一點為好。」

  史丹尼米爾在旁邊說風涼話。


  「上次在卡賽的時候就沒有這樣啊,上次妳也在嘛,莉迪亞嘛。」

  「那是那次要幹正事啊。好啦別怨了,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說你在好奇什麼。」

  「我幹……」

  貝恩德和莉迪亞似乎處不太來的樣子,大嘆一口氣,冷靜盯著拉斐拉看。


  「也許是我誤會了,妳是不是有生病?」

  「咦?」

  不只拉斐拉,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不,我很好……雖然想這麼說。但為何您會這麼認為?之前瓦列斯先生也這麼說。難不成有我自己也沒觀察到的症狀嗎?」

  「嗯……這件事情比較沉重一點。不過我還是跟你們解釋吧,我不清楚諾夫卡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案例。」

  「傳染病嗎?」

  被說到這個份上,史丹尼米爾也緊張了,他可沒聽說什麼厲害的傳染病正在爆發。


  「不,傳染病嗎……不知道。我們也還在研究,但目前看來不像。事情是這樣,大概四五個月前開始,卡賽的南部開始有人生病。一開始在南部,一個月後北部也出現病例,後來蔓延到全國。照這個速度諾夫卡和波森應該也已經有病例了才對。」

  「這麼嚴重?我沒聽說啊。」

  「這也很可能,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忽略。一開始就跟小感冒一樣,頭有點痛,有點累,四肢無力,咳嗽打噴嚏。途中也可能好一陣子,再惡化一陣子。但是拖越久,就會越沒有精神,到之後臥病在床,進入長時間睡眠,最後死亡。整個過程大概三個月,是十分兇惡的病。」

  「這麼嚴重?」

  小黃用擔心的眼神看著拉斐拉。


  「對,死亡率大概是百分之十。病人可能在任何一個時間點突然復原,復原很快,也沒有後遺症。但是能復原的幾乎都在早期,越到晚期就越沒機會。感染的途徑也不明瞭,只知道確實是以卡賽南部為中心在擴散。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病源。最兇惡的是,這種病,只會感染善人。」

  「什麼?」

  瓦列斯瞇起眼睛。


  「嗯,不管是怎麼樣的能力。只要有能力,就沒有發病的案例,我不知道這裡面也沒有什麼關聯。卡賽的善人大概一千五百萬左右,染病者大概有兩百萬人,死傷已經超過八萬了,照統計,還在進行中的病患有十二萬會死。」

  「這……很多啊!」


  盧梅娜已經不想想像那個人數了,他們打過的任何一場戰鬥看起來都像小兒科。另一邊,史丹尼米爾也臉色不好看:

  「你怎麼不通知一下我們,好歹讓我們先行防疫不是嗎。」

  「今天之前我講這種話你會信喔。」

  「不會。」

  「是嘛!而且我們根本沒有建議可給。是啊,我們的醫學中心正在全力研究,但還是搞不清楚到底發生甚麼事。至於拉斐拉小姐……我自己有看過幾個生病的同志,總覺得很像,所以我才這麼問。」

  「很像,像是?」

  「有點難形容……」

  貝恩德再看了一下拉斐拉。


  「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你們推薦的人,應該是十分精明幹練的。但是拉斐拉小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沒有那麼……中氣十足。」

  「你這樣講誰懂啊。」

  莉迪亞大力吐槽,一部分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但是瓦列斯先生也這麼說的話……」

  「瓦列斯你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嗎?」

  「不,我只是單純的直覺而已,病我是第一次聽到……嗎?」

  「完了完了拉斐拉要死掉了。」

  莉迪亞鐵著臉說,讓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以防萬一,有什麼治療或延緩病情的方法嗎?」

  靜說的比較現實一點,不討論到底有沒有病這件事。

  「沒有。只能說因人而異了。」

  「嗯……瓦列斯你搞得定?」

  「欸?」

  換貝恩德驚訝了,卡賽最精銳的醫療團隊研究五個月都沒頭緒的東西,靜竟然用輕鬆的語氣問瓦列斯搞不搞得定。


  「我也不確定。我擔心的是,如果是我知道的東西的話,就代表這東西多少跟魔法有關。那麼不管從醫學上研究多久大概都沒有用,可惜我沒什麼靈感。」

  「那麼全世界就只有我們搞得定?」

  「惡神大概也搞得定,教皇國以前可能會有線索不過被我們打爆了,所以對,只有我們。」

  「嗯……」

  那我們要去做嗎?碎片們面面相覷,心裡想著一樣的問題。可以的話當然是想幫助別人啦,只是上次這樣想的時候,結果並不是很好。


  「咳。」

  「完了完了完了。」

  「瓦列斯,我們走吧,這樣下去拉斐拉就……」

  「我沒事!我只是稍微被口水嗆到而已!」

  拉斐拉怨恨著自己的喉嚨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癢一下。


  「所以,你們真的有辦法?」

  「不確定,剛剛提的都是假設而已,而且大都是不怎麼可靠的直覺。更可能是完全無關的東西,什麼還沒有被發現的病毒之類。要是正式的研究真的沒有頭緒,我們再去吧,我們還有幾個神器和大神官要處理。」

  瓦列斯聳聳肩。


  「要是真的有這種事,我們國內也得開始應對才行。我們會成立自己的小組,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安排互相的小組交流一下。」

  「啊,沒問題。」

  史丹尼米爾和貝恩德似乎達成了共識,準備開始就這件事討論合作。世界之敵看沒自己的事了,也就準備離開,盧梅娜和莉迪亞已經討論起等下要去哪裡玩了。


  離開之前,貝恩德想到某件事情,又叫住他們:

  「啊,對了,弗羅里安也跟我一起來了。想說難得來諾夫卡,讓他跟著見識見識。不介意的話,可以跟他打個招呼嗎?他人應該在餐廳吃東西。」

  「喔,好,那我們去找他。」


  於是他們前往餐廳。



//


  來到空間不大的餐廳之後,瓦列斯等人很快就發現了弗羅里安。他一個人坐在桌子上,吃著免費招待的肉餅,同時還攤著一本書在面前看。旁邊的職員大媽看起來很想糾正他,不過他是大聖堂的訪客,不是自己兒子,所以提不起勇氣。

  「弗羅里安。」

  「嗯?啊,瓦列斯先生、莉迪亞小姐、靜小姐。」

  莉迪亞被叫到,揮揮右手。


  「事到如今不用加敬稱了,當初也沒在客氣的。對了,你是不是戴眼鏡了?我沒印象你之前有戴眼鏡。」

  「啊,是的,最近有點近視。」

  「誰叫你一直看書,吃東西也在看書,近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但是我身體不好,運動也不行……」

  「不不,不是因為身體好才去運動的,是因為好玩才去運動的。」

  「可是不好玩。」

  「那就沒辦法啦。」

  「放棄得太快啦,莉迪亞。」

  瓦列斯在旁邊吐槽。


  「瓦列斯你沒資格說。」

  靜也在旁邊吐槽。不過無論如何,弗羅里安決定把書闔上。


  「上次很謝謝你們。」

  「不客氣。而且,其實我們也沒能幫到你父親。」

  「啊,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亞羅克,多虧有你們,我們才有連繫,上次我們還去查特斯見面了。」

  「原來有見到啊。」

  「嗯,雖然我們兩個對查特斯都不熟,本來那個……阿薩夫先生,還想說出錢讓我們去遊樂園玩。不過我們兩個認識的地方本來就不是那樣子,就拒絕了,最後聊天聊了一整天。」

  「我以為聊天在電話裡面聊就好了。」

  「國際電話好貴的。」

  「好喔。」

  「再說,亞羅克他們國家,對來自卡賽的電話有監聽,我不是很想講很多……」

  「你竟然知道這種事啊。」

  「當然是貝恩德先生講的,我還沒有厲害到能想這種事呢。」

  弗羅里安以崇拜的語氣說。



  「不過說起來,各位為什麼會在這裡?」

  「貝恩德叫我們過來,我們就過來了。倒是你,貝恩德不是帶你來見識見識嗎?你竟然就在餐廳裡看書。出國玩的機會可沒這麼多,到回家為止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喔。」

  「這個……」

  被這麼一說弗羅里安有點愧咎。


  「但是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很簡單啊,有什麼在卡賽吃不到的,有什麼在卡賽看不到的,諾夫卡長什麼樣子,他們怎麼上學,放學後都在玩什麼,隨便講都有一大堆不是。而且你還是跟卡賽總統來。諾夫卡的政府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大家怎麼想的,你不會好奇嗎?」

  「……這麼一說,似乎確實是很有趣。」

  弗羅里安感慨的說。


  「那我等等要去找貝恩德先生!」

  「為什麼是這個結論。」

  「因為我想知道總統和總統交涉是什麼樣子嘛。」

  他嘻嘻一笑,終於比較像個小孩子了點。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弗羅里安.席維斯特。」

  「盧梅娜.克拉科夫,盧梅娜就可以了。」

  「我是小黃。」

  「我是拉斐拉喔。」

  「盧梅娜姊姊,小黃姊姊,拉斐拉姊姊。」

  「小、小黃姊姊……」

  小黃似乎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叫姊姊,十分震驚。不過從外表來看已經是高中生了,被叫姊姊也十分正常。



  「小黃姊姊……」

  小黃摸著自己的臉,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欸欸,我好像第一次看到小黃這麼開心耶。)

  (乾脆我們以後都叫他姊姊好了。)

  (沒辦法吧?年紀上來說。)

  (莉迪亞可以挑戰看看?)

  (我才是姊姊!!)

  一群人在後面小聲討論起來,小黃還沉浸在姊姊的甜美餘韻之中。


  「那個……各位?」

  「喔!好,沒事。總之如果弗羅里安你要找貝恩德的話,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本來還想說看你會不會無聊要不要去哪裡玩。」

  「各位要去玩嗎?」

  「正確地說是盧梅娜和莉迪亞要去玩,我們就跟著這樣。」

  「欸?瓦列斯,我們沒有說要帶你喔?」

  「…………………我回去了。」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看到瓦列斯的表情變化,莉迪亞的罪惡感都上來了,趕緊把他拉住。


  「啊,弗羅里安。總之就是這樣,所以你要來嗎?不勉強,反正我們挑的行程你肯定是不喜歡的。」

  「這麼說實在是不知道妳想要我跟著去還是不想我跟著去耶……」

  「意思就是你要來就不要嫌無聊。」

  「是要去哪?」

  「這個就是秘密了。」

  「回一趟諾夫格羅德大學,然後在附近逛一下,吃點東西,然後去附近一個我喜歡的景點。我還有點文具要買,在別的地方實在找不到順手的鉛筆可以用。」

  莉迪亞還想吊他胃口,盧梅娜則是不耐煩的直接說。


  「喔喔,那我……還是去找貝恩德先生好了。」

  聽起來就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看來他本來還期待遊樂園之類,不過大人和小孩的旅遊本來就不一樣。


  「好吧,那下次見了,記得念書要休息啊,不然你視力會惡化很快的。」

  「呃、我盡量。」

  「不要怪我囉嗦,你以為戴了眼鏡就沒事嗎?眼鏡還會變重的喔,頭會很重喔,鼻子也會,然後人生很痛苦。」

  「我、我知道了。」

  弗羅里安聽起來真的有聽進去的樣子,他將面前的肉餅快快吃完,將盤子端給大媽的同時道謝,之後就準備去找貝恩德。


  瓦列斯等人看自己也沒甚麼要做的,也準備離開。但就在這個時候。

  「咳、咳咳咳!」

  拉斐拉又咳了兩聲,舉起右手摀嘴。但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握拳的右手沒什麼力氣,連要握緊都很困難。

  「……拉斐拉?」

  瓦列斯狼狽地看她。


  「……抱歉,各位,搞不好我真的得病了。」




//

  「於是我們又回來了。」

  在拉斐拉覺得自己四肢無力之後,盧梅娜先把她帶到醫務室去了。剩下的人也也沒心情在諾夫格羅德閒逛了,直接回到史丹尼米爾的辦公室。

  「怎麼了?」

  貝恩德驚訝的看過來,弗羅里安坐在旁邊,他難得連續被打斷兩次。


  「拉斐拉,似乎真的得了你說的那個病,現在人在醫務室。」

  「這麼糟,病已經蔓延到這麼遠的地方了嗎……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嗯,我們的作戰優先順序得變更一下,最近會前往卡賽調查這件事情。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需要所有有關這個疾病的情報。當然,我們調查的同時也請你們繼續研究。」

  「哼嗯。」

  貝恩德思考一下,之後轉向史丹尼米爾。


  「那我們的會議先暫停一下如何?既然這麼緊急,我就連絡本國,讓我們的小組派人來這裡報告。首相你如果心裡已經有小組候補名單的話,也可以召集他們來聽取狀況。」

  「就這麼做吧,我來準備場地,就在這裡可以吧,大聖堂有個講堂可用。」

  「嗯,那我們找間旅館,明天會再過來,大概什麼時候?」

  「這要問史徒爾總統了。」

  「依班機時辰而定,照我昨天抵達的行程來看……暫定明天下午三點左右可以吧。」

  「好,那就到時候見。」

  「那我先告辭,得早點連絡才行。」

  「我也得找國內有關的研究員了。」

  三方說定這件事之後,各自離開。



//


  《你說什麼?》

  離開大聖堂之後,由於不想飛回保羅格勒隔天再飛過來,世界之敵一行人找了間旅館住。之後聯絡郭聖德通知他拉斐拉生病的事。


  《一個新的未知疾病,但拉斐拉得病了嗎?》

  「對,聽史徒爾的說法,目前還沒有什麼解藥。相當危險。不過病期很長,我們還有時間解決才對。而且瓦列斯看起來又有想法,所以你不要那麼害怕。」

  靜冷靜著和郭聖德解釋,而他口氣聽起來不是很好。


  《……唉,怎麼就這麼剛好。好吧,那我怎麼做?我現在過去?拉斐拉人跟你們在一起嗎?》

  「對。根據史徒爾的說法,就算集中照顧也沒有用,所以等她精神好點之後,就先和我們回來旅館了。明天聽完狀況會一起回去。」

  《那我現在過去。》

  「不不,我知道舒爾曼對你來說很重要但你也不要衝動。你來這邊也沒用,除非你覺得一定要自己當面問才會心裡比較舒服。」

  《……那我要幹嘛?》

  「跟密斯科協調一下,看有什麼線索和情報,KGB也可以出動。史丹尼米爾很看重這件事情。另外就是王子回來之後,跟他講一下為什麼我們不在基地。」

  《知道啦。那拉斐拉在妳旁邊?》

  「嗯,現在閒的不知道要幹嘛。你要講電話嗎?」

  《嗯,換個人。》

  「沒問題。舒爾曼,郭聖德找妳。」

  「找我嗎?」

  拉斐拉接過電話,靜出於禮貌拉開了點距離,去旁邊找其他人。瓦列斯、莉迪亞和小黃正在做腦力激盪。既然瓦列斯對這種病有印象,只是忘記,那麼扔一堆關鍵字出來,搞不好會有一個打中的。可惜他們進行了三十分鐘,暫時還沒有收穫。



  「嘿。」

  靜剛靠近,盧梅娜就從外面回來。剛剛離開大聖堂的時候,她說了聲有點事,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到了現在才到這裡。

  「拉斐拉怎麼樣?」

  「精神不錯,好像四肢無力是假的一樣,現在正在和郭聖德講電話。」

  「喔,那不錯。」

  盧梅娜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那個……怎麼說。雖然這個時機有點難開口。」

  「就說就是了,妳有在顧忌的喔?」

  「好吧,這次我要請假,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去卡賽。」

  「欸?」

  聽到她這麼說,其他人也抬起頭來。


  「因為你們看,我的能力對於找病原沒什麼用。如果瓦列斯的預感是對的話,整件事又跟魔法有關,我變得更沒什麼用。然後剛剛有人通知我火箭發射台蓋好了,我好歹是負責人,最好先去那邊確認狀況。順便也有幾個測試想做的……」

  最後一句說的小小聲,好像她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


  「大、大概只有兩三個禮拜啦……要是你們還沒有找到病原,我可以再回來跟你們會合……欸說點話啊幹。」

  然後見笑轉生氣,先遭殃的就是瓦列斯,腳被重重踢了一下。

  「呃……我沒意見,本來也沒說每個人都要去。大家呢?」

  「我還反而擔心盧梅娜一個人去那個火箭發射台會不會被偷襲呢。」

  莉迪亞雙手一攤。


  「不至於吧,應該,到處都是自己人的地方,就算大神官抓準機會偷襲,應該也逃得掉啦。」

  「……我可不希望找病原找到一半接到消息說妳死掉喔。」

  「不會啦,不然我也可以帶摩林去,這麼擔心喔。」

  盧梅娜的語氣中隱約帶著『不是說好當作沒發生過嗎』。


  「當然是會擔心啦。不管是誰去都會擔心的,尤其是現在大神官戰力上也陷入疲憊,偷襲又不是不可能。」

  「嗯……好吧,那這樣,我帶摩林過去。這樣總可以安心了吧。」

  「好啊,有個照應也好。」

  聽到有摩林同行,靜也同意了,雖然摩林大概會覺得很無聊,不,她肯定會覺得很無聊。


  「總覺得……抱歉啊。這麼任性。」

  「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叫任性啦,妳就放心去吧,這件事給我們處理就行了。」

  「好……那我先回去基地了,我還要收行李。」

  「先走吧,拜拜。」

  「嗯,改天見。」

  盧梅娜先行離開,他們四個人繼續猜起可能的病因。



//

  隔天下午,來自卡賽的研究人員抵達,包含拉斐拉在內的五個人回到了大聖堂。拉斐拉就跟沒事一樣很有精神,好像昨天的不適都是假的一樣,不過這種病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好開心的。

  研究人員講的和貝恩德昨天講過的內容差不多,只是細節更多了一點,再加上從卡賽帶來的照片,讓事情更多了幾分真實感。照片上的病人們閉著眼睛,表情猙獰,看起來就像在做惡夢一樣。但是除此之外,身體上幾乎沒有甚麼病癥,就只是衰弱,不停衰弱,然後死亡。

  諾夫卡的人員在學習上相當優秀,立刻就各種可能性提出問題。專有用詞太多,瓦列斯他們完全聽不懂,不過他們可以看出來台上的卡賽研究員沉著的回答,好像這裡提出來的所有想法他們都驗證過了,而且全部失敗。這樣的問答重複了整整兩個小時,到最後唯一的進展就是,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病真的很不妙。

  瓦列斯他們則是等到所有人問完了才開始發言。


  「不介意我們問幾個問題嗎?你可能已經從貝恩德那邊聽過我們了,我們不是醫學專家,所以問的問題會從另一個角度來問。」

  「啊,是,請說。」

  「首先,你們有試著找過這種病的擴散中心嗎?」

  「源頭嗎?目前只知道是從南卡賽開始傳播的。」

  「不,不是這個意思。」

  瓦列斯斟酌自己的用詞。


  「首先,假設這個東西不是病,而是某種現象。」

  「……比如說?」

  「比如輻射好了。一個極為強力的輻射源,存在某個地方,讓周圍的人都受到影響。近的人影響大,遠的人影響小,在我們看來,就是某種未知的病在傳播出去。當然妳不要跟我講輻射不是這樣運作的,我知道輻射不是這樣運作的,我是說,假設某種未知的現象。」

  「嗯……?嗯……好,就這個假設好了。首先我們沒有根據這樣的假設找過,第二是就算有假設,這也非常難找。」

  「怎麼說?」

  「人口會流動,不是每個人都會得病,而且每個人得病的病癥也不一樣。光用輕微和先後,很難判斷出來究竟在哪裡。如果真要我猜一個地方的話,我會猜雷文堡─安斯巴哈─帕勒斯汀之間。」

  「……這樣很大。」

  「確實很大,但是再縮小就沒把握了。」

  「好吧,那麼這一帶的人,對於病是怎麼想的?看起來卡賽政府沒有找到解決方案,現有的醫學也沒有有效治療。但即使如此,病患的家屬也絕對不會放棄。一個國家五分之一的善人,其中四分之一染病,相當於百分之五。他們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做的可能看起來是偏方或迷信,不過也許有點道理,你們有收集類似的資料嗎?」

  「嗯……確實是有許多偏方,但是並沒有個系統。從祈禱到東方的呼吸法都有人試,當然有很多人說有用,但是從統計學來看,沒有一個是特別有效的……」

  那名研究員說到一半,想起了某件事。



  「對了,有這麼一個謠言,雖然對一個研究人員來說沒有參考價值,也許你們會想知道。」

  研究員猶豫著要不要把這話說出來貽笑大方,不過後來還是放下矜持:

  「在南卡賽的病患家屬之間,流傳著一個謠言。『當一切都沒有希望的時候,去尋找溫斯頓博士。』」

  「溫斯頓博士?」

  瓦列斯提起興趣了,不只他們,就連諾夫卡人也豎起耳朵。溫斯頓博士,身分不明,行蹤成謎,卻又確實存在。公開說出來可能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吧,不過對瓦列斯他們來說不是如此──因為他們實際上見過被他治療好的患者。

  而且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連靈魂交換都能夠治好的溫斯頓博士的話,也許能夠理解這次的病因也說不定。


  「你是說,溫斯頓博士也開始研究這個疾病了?」

  「不清楚,只是謠傳而已,也許只是哪個王八蛋想分散我們注意力放出來的謠言也說不定。但是很多人將希望寄託在這個謠傳上,謠傳說有人找到了溫斯頓博士,謠傳說真的有重病患受到治療後活著回來,但是都只是謠傳,我們無法統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到治療了。」

  「警方沒有仔細調查?」

  「這個我不清楚,至少我沒有收到結果。」

  「嗯……好吧。那我再問另一個問題,你可能回答不出來,貝恩德,你知道的話就幫忙回答一下吧。」

  瓦列斯喊了一聲在場的卡賽總統。


  「你們國家最近常常有怪物出現嗎?」

  「……怪物?」

  研究員皺起眉頭。

  「巨魔、獨眼巨人、哥布林,那些基本上是傳說裡才會出現的東西。」

  瓦列斯有點訝異,他還以為年初的時候奧德薩鬧這麼大,應該全世界都知道怪物的存在才對。沒想到奧德薩的報導管制還是挺厲害的,還是說,這是全世界的默契也說不定。



  貝恩德舉手打斷研究員,自己回答瓦列斯的問題。

  「我沒有接到報告有比平常更多的怪物出現,我們的軍隊自己處理掉了。但是似乎是有比較強,我們損失的人統計起來比去年的當季多了點。」

  「強度沒有關係,那只是運氣不好而已,沒有人說龍一定比哥布林優秀。」

  瓦列斯撇嘴,看來也不是他想的那樣。


  「雖然我不是很想問這個問題,不過當地教會有意見嗎?還有惡神?如果我記得沒錯,應該是那個傢伙要處理這種事才對。」

  「教會人員沒有特別反應。」

  「是嗎……好吧,我問完了,謝謝。」

  「那還有其他人想問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今天就先到這裡結束。我還會在諾夫格羅德待到明天晚上,如果有任何問題,歡迎經由我們大使館聯絡我。」

  會議解散,但是沒甚麼人想離開的樣子,大多在自己座位上和附近的同事討論自己的想法。在這之中,卡賽的研究員前去和自己的總統打招呼,而瓦列斯他們也找上貝恩德。


  「史徒爾。」

  「片倉小姐,聽起來你們好像有點頭緒,這件事和怪物有關嗎?」

  「瓦列斯覺得和魔法有關,而和魔法有關就很可能和怪物有關。不過聽你的回答是沒有,我們還要調查一下。」

  「是嗎……如果不介意的話,有進展之後可以向我報告嗎?」

  「我們可以告知你。」

  「告知也無所謂,就先謝謝你們了。」

  「先別謝。馬上就有事情要你幫忙的。我們要過去,麻煩幫我們準備一下假身分,可以的話也給我們某種程度的調查權力,我們不是很想一邊調查還要一邊跟國家權力作戰,雖然我們習慣了。」

  「喔,這小事情。我把你們安排進聯邦警察,直屬於我的調查小組。明天就可以準備好了,好了我會直接和你們本部聯絡。」

  「那就好。可以的話也介紹你們的諜報部給我們,你應該也不希望我們在你們的國家上指揮的還是KGB吧?」

  「哈哈哈,雖然我不覺得KGB會因此就從卡賽滾出去啦。不過妳說的對,聯絡的時候我會順便告訴你們誰是窗口。」

  「那邊就拜託你了,我們先回去準備。」

  「好。」

  該聽的聽完,該問的也問完了,一行人匆匆趕到機場,回到基地。



  他們一進門,郭聖德就出來迎接他們。

  「拉斐拉,身體沒事嗎?」

  正確地說是迎接拉斐拉。

  「我的身體狀況很好,不用擔心。」

  「真的嗎……對了,結果今天談的怎麼樣?」

  「沒有太多進展,除了我們確定要去卡賽調查之外。」

  靜從旁邊回答,一邊說著,一邊揮手要大家先進酒吧再說。


  「另外就是溫斯頓博士吧。大家覺得怎麼樣?這個值得循線追查嗎?」

  「溫斯頓博士,上次那個溫斯頓博士嗎?」

  「王子你在啊。」

  現在才六點,靜意外地看到古斯塔夫在旁邊出意見,他通常要九點才會回來。

  「在啊,剛好告一個段落,想說也是你們該回來的時候了,就回來看看狀況。比起這個,都市傳說博士這次是什麼腳色?元兇嗎?」

  「不,他似乎在研究怎麼治療的樣子,跟上次一樣。不知道這是他的興趣還是研究的一部分還是什麼,有謠傳家屬去找他尋求治療,然後成功了。」

  「哼……」


  古斯塔夫點著頭思考,其他人也沒有多說什麼,靜看了看,做出結論:

  「那就這麼決定了喔?啊對,王子,你這次要去嗎?還是你要繼續處理史威諾丹的事?」

  「我嗎?嗯……」

  被靜這麼一問,古斯塔夫考慮起來,而且還考慮的意外的久。


  「只會感染善人的病嗎……我也一起調查好了,這件事對我手邊的事也很重要。不過我偶爾還是會消失去辦點事,不介意吧。」

  「不要在開打的時候消失就好。」

  「不至於。什麼時候出發?」

  「先等史徒爾和我們聯絡,然後我們等赫丘里整理一下狀況。我們的方法暫且照瓦列斯的猜測,是找到事件的中心點。不過要有個地方開始找。」

  「但就算找到,我們要怎麼分辨中心點?」

  古斯塔夫覺得這個作戰不太可靠。


  「瓦列斯說他大概有辦法。」

  「好吧。既然神說有辦法那就是有辦法了。」

  「酸屁啊酸。」

  瓦列斯比個中指過來。


  「沒在酸……你在幹嘛啊。」

  「在找課本。」

  瓦列斯對著酒吧角落一小排書架猛翻,通常是跟拉斐拉要來的書,看完懶得放回去,或是覺得以後可能會用到的,就丟在這裡。雖然這麼說,大部分書的命運就是在書架滿的時候被拉斐拉拿回去倉庫放。


  「什麼課本。」

  「卡賽文課本,我打算去之前叫小黃教我一下。和魔法最有關係的是我,總是要人幫忙翻譯也是滿麻煩的。」

  「等等,距離出發只有幾天喔?這麼扯?你要刷新小黃紀錄嗎?我記得是四天吧?」

  「其實是五天。」

  小黃一邊回答,也以震驚的眼神看著瓦列斯,心情十分複雜。雖然當初說沒什麼,不過被大家佩服她還是挺開心的。沒想到瓦列斯現在要破她記錄。


  「啊,之前在圖瓦幹過類似的事了。其實只要能理解,硬學起來也挺快的。至於破不破得了紀錄嗎……要看是學哪國話啦。」

  「嗚嗚嗚。」

  「好啦,小黃老師,我還要妳教我呢,別鬧彆扭了。」

  「老、老師……」

  小黃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很滿意,真是太好搞定了。



//

  在決定作戰方針之後,他們又準備了兩天。卡賽情報局給了他們一份病患名單,上面記錄了這個區域內所有的病人,還有他們的結局。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有幾個病患,是進行到末期然後奇蹟痊癒的。根據貝恩德之前的說法,想必就是和溫斯頓博士有所牽連的人們。

  這些人的住處大多集中在城市裡,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大部分的人口本來就都集中在城市裡。其中又以蘭斯修特這個南卡賽最大的城市,聚集了最多病人。瓦列斯他們沒有什麼頭緒,就決定總之從這裡開始調查起。

  決定了之後,他們很快的搭上飛機,首先飛到首都盧萍,和貝恩德的人馬接洽,順便拿到他們的假身分──聯邦特別調查員。本來只是個便宜行事用的架空組織,這次真的拿來給他們便宜行事了,只有幾個情報局和聯邦警察的高層知道實情,基層則都是一頭霧水,乖乖聽他們的話。

  總之,他們在把可以用的情報通通搜颳了一遍之後,跳上往南的特快車,前往蘭斯修特。


  「嗚哇,這裡不是歷史古都嗎?觀光勝地?」

  一抵達蘭斯修特的市中心,莉迪亞就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想。街上滿滿的愁雲慘霧,好像什麼強烈的瘟疫讓所有人都要死掉了一樣,沒有人們的交談帶起氣氛,就連商家的廣告都顯得死氣沉沉。

  沒有人是不戴口罩的,即使政府宣稱這不是傳染病,也沒有人因此安心。他們不在街上久留,以最短路徑從出發點走到目的地,拒絕東張西望。緊張,恐懼,隨時會痛哭失聲,大場面見多了的世界之敵能夠理解這些居民的心情。


  「這樣要玩也不好玩了啊……」

  「莉迪亞妳還打算玩啊。」

  「當然啦,這裡很有名的說,我一直都想看一次傳說中的夢幻城堡。反正總是會有空檔的,要是沒空檔就代表事情超順利啦。」

  「我有點搞不清楚妳這樣到底是樂觀還是悲觀了……」

  「樂觀啊,超樂觀。哎呀,別那麼緊張啦,反正拉斐拉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就會死掉,我們還有好一段時間可以找。」

  「是沒錯。」

  「比起這個,接著要去哪?旅館?」

  「對。應該是往那邊走一條街就到了,很快。」

  古斯塔夫看著地圖說。調查局幫他們安排了不錯的飯店,就在鬧區。由於現在城市是這個樣子,沒什麼人想要來蘭斯修特旅遊,所以其實沒有在上面花很多錢。他們在古斯塔夫的帶領下慢慢往前走,六個人東張西望,然後發現自己是整座城市裡唯一在東張西望的人。


  「瓦列斯你有感覺到什麼嗎?魔法的東西之類。」

  「嗯……」

  瓦列斯皺起眉頭,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來看他。

  「確實魔力的狀況不正常,但是由於太不正常了反而搞不清楚源頭在哪裡。總之我們來這邊大概沒有白跑。也許是這個城市,也許不是……嗎?嗯……抱歉,我還想不起來什麼有用的東西。」

  「沒關係,總之知道我們來對了就很不錯了,要是給他們研究,大概不會有什麼進展。」

  郭聖德用力的握了下拳,振作起來。


  「總之還是先去放行李再想吧,不然拖著這麼大個東西都不好行動了,嘿,瓦列斯?走了喔,嘿~~」

  莉迪亞喊了兩聲,不過瓦列斯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莉迪亞只好抓著他的手往前走。等到到了旅館,乾淨明亮的室內才讓他回神過來。


  「欸?到了喔?」

  「到了啦。王子都去check in了,是有這麼有趣嗎?魔力。」

  莉迪亞半抱怨的說,雖然努力工作是件好事,不過她不喜歡被排除在狀況外。


  瓦列斯看著她,用抱歉的語氣低聲說:

  「與其說是有趣,不如說是可怕吧。」

  「可怕?說來聽聽。」

  「嗯。該怎麼說……不自然。妳想看看,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魔法了。不如說,幾乎沒有人相信有魔法存在。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不好用?要學很久又沒什麼成果。」

  「對,魔法不確定型態高,又講天資,難以傳承。相對的科學還能有一套系統性的理論,解決人類遇到的各種困難。所以可以說魔法是被科學淘汰掉的東西。」

  「嗯,然後呢?」

  「然後,為什麼,魔法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呃,聽不懂,就是造成了啊。」

  「不是這樣,反過來。如果魔法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那為什麼魔法還會被淘汰?能解決問題的是魔法才對。」

  被瓦列斯這麼一說,莉迪亞也好奇了。


  「還是說,這種事件是特殊的嗎?歷史上不是常常出現的,所以難得要用魔法解決。」

  「那為什麼會現在出現?就這麼剛好,我們這麼衰,生在這個時代,剛好又足以解決這個問題嗎?還是說,整件事情,其實和我們有關?或是精確地說,跟我有關?」

  「……不,為什麼這裡會變成只和你有關啊,瓦列斯。」

  「因為只有我會魔法,我又是善神,如果要說有誰能造成這麼大規模的異變,除了惡神就是我了。惡神又沒道理做這種事,所以我才在想,我是不是忘記甚麼很重要的東西了?一個絕對不能忘記的東西,就因為我忘記了,所以才沒有防止局勢變成今天的樣子?」

  「這,不,絕對不是這樣。」

  莉迪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瓦列斯比較好,總之先否定。


  「神啊魔法的,這些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嗎,善神已經死了,所以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都是惡神該處理的,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們在幫他擦屁股。」

  「……是啊。」

  瓦列斯回答的同時,忍不住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神到底是甚麼呢?


  「好了瓦列斯,別想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再想我就要今天拉你出去玩了,先去放行李,然後考慮些現實的問題,像是該從哪邊找之類的。」

  「喔,好。」

  被莉迪亞打斷,瓦列斯才發現古斯塔夫已經拿著鑰匙走回來了,拉起自己的行李,準備搭電梯去房間。


  「啊,還有。這個先不要跟別人講,我怕大家白擔心。」

  「知道啦,就當是秘密吧。」

  聽瓦列斯小小聲地說,莉迪亞嘻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