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Falcon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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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03
某天夜裡,天夜一個人坐在總司令辦公室的沙發椅上。他眼前的桌子堆滿凌亂的文件,以及兩台行動終端機。其中一台螢幕顯示著登入畫面,另一台映著月影獵見分部新的分部長——井上謙介的臉。他們似乎正用視訊在談話。
『無法登入?』
「正確地說,是我無法登入我想要的頁面。」
『這是什麼意思?』
「周先生以前是系統部的人,我曾經聽他說過,他自己開發出一種程式語法,可以在作業系統上設置『表裏』兩個密碼鎖,根據使用者輸入的密碼,叫出來的系統頁面就會不一樣。」
『還能這樣啊⋯⋯』
「這種密碼鎖的好處是,再怎麼精良的解碼器也只能解出『表』密碼,所以很適合存放機密文件。」
天夜說著,轉頭在另一台終端機上輸入密碼,然後進入終端機當中。
「其中一組密碼我是解出來了,但另一組就⋯⋯」
『你怎麼有把握他會在那台終端機上做這種設定?』
「我才沒有把握。只是⋯⋯現在也只能相信他會留下什麼線索了⋯⋯」
天夜厭煩地抓了抓頭。
為了調查獵見研究設施的真正幕後黑手,他這三個月在調查過程中已經碰了無數次的壁。走到死胡同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他,某一天開始回想和周弘道接觸的過去,然後想起那個人曾經在閒話家常的時候提過這件事,他這才開始把腦筋動到終端機的「裏」密碼上。
但是正如井上所言,周弘道是否真的會在他的終端機上做這種設定——天夜並沒有把握。話雖如此,他還是只能嘗試,畢竟現在也只有這條路能走。
然而這種沒有保障、沒有線索、沒有提示的猜密碼行動,想當然耳進行得非常不順利。腦袋打結這麼久,天夜的耐心已經快被磨完了。要是事情再不有點突破,他恐怕會按耐不住把終端機摔壞的衝動。
『⋯⋯我知道了。我也會在這裡的終端機試試。』
「唉⋯⋯拜託你了。」
天夜說著,無力地將身體放鬆靠在椅背上。
動腦有的時候比勞動還要耗費體力,他覺得他快累死了。
『天夜,我們來整理一下狀況吧。說不定會發現什麼。』
「⋯⋯也好。」
『我照你說的,去查過周先生的兒子——周龍彥的事。』
「結果發現在兩年前大約同一個時期,周先生親自去他就讀的大學和所有打工的地方辦理休學和辭職手續,說什麼要讓他來楓央市⋯⋯」
天夜接過井上的話,直接替他說完。
當時之所以不報失蹤,恐怕是考慮到他身為月影的分部長,為了避免事情鬧到本部這裡,所以才選擇隱匿吧。
『換句話說,我們可以假設周龍彥在兩年前成為實驗體,而周先生⋯⋯』
「可能性有三種。」天夜將身體從沙發上撐起,接著繼續說:「一是他在兩年以前就參與實驗,但他完全沒料到自己的兒子會被捲入。二是兒子被捲入之後,才發現那個設施的勾當,接著被議會脅迫,或是出自想讓兒子恢復原狀的心情,參與了實驗。三⋯⋯就是他喪心病狂把兒子拖下水。」
說歸說,天夜心裡覺得二的可能性最高。
因為從資金流向來看,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研究設施是在兩年前成立。但那些研究成果不管怎麼看,很明顯不可能只靠兩年確立起來。換句話說,研究設施曾經改變過經營模式,將原本無痕的機構搬到檯面上來。
之所以增加風險做這種事,恐怕是因為那些人發現了一件無法控制的意外——也就是周弘道。
周弘道察覺研究設施的存在,以及幕後黑手。那些人便以周龍彥威脅他,而且當下就決定要他背黑鍋,所以才將研究設施的存在拉到檯面上,將狀況設計成現在這樣。
這就是天夜對整件事的臆測。
「對了,那個周龍彥有留下什麼東西可以調查嗎?」
井上搖搖頭開口:
『找不到他的手機和終端機,也沒有信件或日記可調查。更別提他兩年前的住處、人際關係,還有生活圈了。』
「唉,所以線索不是被抹消,就是隨著時間不見了嗎⋯⋯」
天夜再度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掌蓋住自己的眼睛,讓身體陷入沙發椅背。
「這種地方倒是做得很周到啊⋯⋯簡直就像『那裡』的執行部一樣,噁心死了⋯⋯」
『⋯⋯⋯⋯』
見天夜罕見示弱,井上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裡」的執行部。
天夜恐怕是想起了費利爾研究所吧。
井上聽天夜提過,那間費利爾研究所有個部門叫做「執行部」。為了取得實驗體,這個部門舉凡綁架、交涉、買賣、善後⋯⋯等等都會做。那些人能把一切非法行動變成合法事宜,淨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天⋯⋯』
「喂,天夜,你在嗎?」
正當井上要開口時,狩刀開啟辦公室的門走進來,他一看見天夜整個人攤在沙發上,馬上靠近。
「總算找到你了。」
『總司令,好久不見。』
「這不是井上嗎?好久不見了。」
井上透過螢幕的鏡頭看見狩刀,立刻先問好。
其實算一算,他們幾週前才剛開會見過面。但對以前幾乎是天天見面的兩人來說,三天不見就能算在「好久不見」的範圍裡了。
狩刀看了看散亂在桌上的文件和行動終端機,馬上看出他們正在討論周弘道和獵見研究設施的事。
「喂,你節制一點啊。人家新官上任,要忙的事情很多,你可別添亂。」
「那你也不要一直把工作塞給我啊。你手裡那是什麼⋯⋯」
天夜不屑地瞇起眼睛瞪著狩刀手裡那疊文件。
「祐明天的護衛配置。你要做最終確認對吧?」
「要。」
聞言,天夜立刻從沙發上坐起,直接搶走狩刀手上的文件。
看見他這副德性,狩刀也只能露出無奈的笑容,死命忍住他的心聲:明明是你自己愛攬工作,還怪我。
「好了,井上。你先下班吧。別理這個小子了。」
『可是⋯⋯』
「遇到瓶頸的時候,就要睡覺讓腦袋重新整理記憶和情報。這比你們在這裡討論來得有意義。」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狩刀就看出他們的討論走進了死胡同,井上自知永遠比不上這樣的觀察力。而且狩刀說得有道理,這種時候或許應該休息一下才對。
『⋯⋯那好吧。如果有什麼新消息,我再報告。』
「嗯,你辛苦了。」
狩刀說完,井上便關閉視訊,終端機也跟著恢復成桌布畫面。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討論沒有進展?」
天夜一邊看著手上的文件,一邊對狩刀提問。
「很簡單,因為這個。」
狩刀說著,指了指桌上凌亂的文件。
「你做事很有原則,也講求秩序,只有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把桌子搞成這樣。」
「⋯⋯⋯⋯」
天夜聽了這句話,不悅地調整視線,瞪著狩刀。
他知道狩刀只是就事論事,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聽在天夜耳裡就是有股讓人火大的濃烈諷刺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