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幽世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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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24
  「都到了這個地步,想要不接受他的贖罪,怕也是遲了吧。」

  「印虺在光界的時候,還只是個少年而已。在他為你擋下關鍵一槍的時候,我還有一絲氣息,這一切,我都有看在眼裡。」

  瑪法一面拿出手巾輕輕地擦拭著泛淚的眼光,一面遙想著久遠的記憶。

  「想必他也是沒有辦法反抗控制著行動的惡黨,才怕得出此下策吧。真要檢討起來,這一切無非都是戰爭所造成的悲劇。」

  「而一切的開端,毫無疑問,就是當時對全世界終結了現代文明的陸之國納契,黑暗時代的引領者…」

  倫坡納與他久別重逢的夫人沉痛地述說著在光界時的過去,對我而言是一段陌生的歷史。畢竟在莫英與我躺進冬眠艙裡,試圖逃避這一場大戰之後,才發生了足以令文明倒退的人為浩劫。人在這個世界上所引發的災難,一次又一次地把原本認為僅有一個的「世界」摧殘得體無完膚,但似乎無論歷經過多少次的戰爭,人們始終還是學不會維繫難得的和平。

  我和莫英兩人逃過了光界的那一劫,卻仍然在來到了夜界之後,被光界的戰爭所牽引,隨著光界戰爭的餘緒,無止盡地跳著身不由己的舞步。

  現在想來,我們這些被時代硬生生地捲入的光人們,和樂東池那靜謐的舞會裡,永遠停留著天真笑顏的異人少女們,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在我們被拉入倫坡納先生的虛界之前,術神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利用曾使用過潘查靈術的人當作苗床,呼喚出了奇怪的植物。那些植物無差別地攻擊著夜人,我們還來不及知道這些植物究竟具體來說造成了怎樣的傷害。」我擔憂地說著,「從虛界深境當中出來,這會兒又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了,如果像莫英那時一樣,時間的流動速度相差這麼遠,恐怕外面又過了幾百年去了。」

  「這一點倒不用擔心。」瑪法望著我,微笑著說,「那個虛界恐怕是印虺央求術神特別調整的,它的時間流動和夜界基本是一樣的喔。」

  「原來如此啊…」

  這麼一來,距離我們被吸入虛界,並沒有真的過去太長的時間,如果要緊急應變的話,應該一切還來得及才對。

  「瑪法夫人,請問幫我治療靈脈的這個儀器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治好呢?」

  「如果是尋常夜人的話,大概要一天的時間喔,你得要一整天都躺在這裡才行。」

  「一天?!不行,這不可能的。現在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我作為神道眾的主人,也是奇印神國的國主,硬生生從戰場被拉走已經夠糟糕的了,我不能夠放著我的樸人們在戰場上一整天的時間自生自滅啊!」

  「真神先生,您先別心急。」倫坡納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說來也是非常慚愧,萬塔伊王國淪為術神和幽世旅團的傀儡,這一切都是肇因於我的靈力太過低微…如今印虺替我準備了這樣一個靈力充盈的神體,也許我可以即刻返回戰場安定大局?」

  「不,不要衝動啊倫坡納先生。」我吃力地抬起頭,一面感受著後腦杓有東西注入的冰涼感,一面說著,「只有你一個人返回現場的話,估計奇印神國的士兵會以為國主戰敗。我們兩個沒有一起回到戰場的話,這樣子是沒有意義的啊…」

  「兩位先生都冷靜點吧。」瑪法一如初見時的嫻雅,她的話語和微笑帶著能讓人冷靜地聽她說話的魔力。

  「別的不說,你們都還搞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呢,現在就想著要返回戰場,會不會太不切實際了呢?」

  「夫人…說得是啊。」倫坡納巨大的身子縮在一起,低下頭的溫順模樣看起來十分有趣。

  「這裡不是別處,正是在光界引起『大衝擊』的核心地帶。」

  「妳說什麼?」披克聞言睜大了眼睛,一旁的索茵可也吃驚地張開了嘴。

  「夫人您的意思是說,這個地方就是發動了『反物質飛彈』,導致次元發生錯位的罪魁禍首之處,加利美亞的最終兵器:『沉默戰艦』裡面?」

  「不愧是真神先生,能夠舉一反三的才智,也難怪能作為神道眾和奇印神國的主人,領導著他們呢。」

  「過大的能量將次元疊合了,而發動攻擊的核心在『意念』的運作之下,也被捲入了不受邀請的異界嗎?」我苦笑著說,「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正身處於萬塔伊北部海域的海底吧,這確實不是說回去就能夠回去的環境呢。」

  「如果真神先生你可以發動傳送的狀況下應該是很簡單的,但…」披克滿臉苦楚地望著癱軟在鐵床上的我,「真的很抱歉,我們沒有足夠的靈力可以突破那個地方。」

  「不要道歉啦,真是的…」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只是遺憾自己沒有強大到能夠把你們帶回來,而又保持能夠行動的狀態,我還不夠成熟啊…」

  「說得好,你確實不夠成熟呢,被稱為真神的先生。」

  一道雄厚而穩重的聲音從出入口的方向傳來,披克和索茵可分別抽出了身上的武器,警戒地望著傳來聲音的方向。

  「這個聲音是…」

  那嗓音令我感覺十分熟悉,甚至有少許懷念的氣息。苦於無法起身查看,我只能在腦中快速搜索著,到底在什麼地方曾經聽過這個聲音?

  「你給我滾遠一點,既然知道了術神的陰詭計謀,那麼和術神合作如此之久的你們,肯定也是同罪!」倫坡納擋在瑪法和我的前面,暴喝一聲,用幾乎要把地面給踩碎的力道振地站樁,顯現出他過人的武勇,「還是你無論如何,也想要與我們一戰嗎?白毅!」

  白毅?

  這個名字,不正是幽世旅團的團長對我自報的姓名嗎?

  「哼,不好意思,我靈力低微,而且和你一樣是必須要靠自然律延命的存在,我可沒有蠢到在這個地方和恢復了靈力,重新擁有『光神』身份的萬塔伊王開打。」

  那聲音的主人冷靜且冰冷的態度透過鐵床傳達到我的心裡,那並不是我印象中的父親會有的語調。但一股發自內心的衝動,還是讓我保持著躺在床上的姿態大聲呼喊了出來。

  「快住手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