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A 為我和精靈老婆的初次約會力挽狂瀾(四)

　　吃過午餐後，我繼續牽著老婆在商場裡行走。

　　畢竟她是沒有帶半點行李就直接嫁到我家，必須趁今天還是假期去一口氣把各種東西買齊。牙刷、毛巾、拖鞋和杯子一堆有的沒的，還有女生的藥妝，以及今天晚餐的材料……但是，這些全部都要排在後面。

　　第一站當然是先買衣服。說到約會就是買衣服啊，假如先買好其他東西，拿著大包小包再來買衣服想必會不夠盡興吧。

　　不消一會便抵達了目的地，主打中高檔品牌的綜合連鎖時裝店，跟平常去的廉價服飾店不一樣，人流稀疏許多，走動起來舒服不少，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但老婆似乎並不習慣大城市時裝店的氛圍，即使牽著手仍十分緊張地四處張望，甚至還有點微微發抖。雖然我在這邊也只買過一套西裝，但必須表現得自在一點才能成為她的依靠啊。

　　於是，便隨手拿起一件感覺不錯的外套嘗試打開話題。

　　「老婆，你覺得這套怎樣？」

　　「……尺碼太小，不合適。」

　　「太小？這樣還太小嗎？」

　　我隨即把外套貼到她的身上驗證，這時候她才恍然大悟：

　　「這……是要買我的衣服？」

　　「當然，總不可能一直讓你穿著我的那些吧？」

　　她神情呆滯地整理了一會，然後尷尬地輕輕點頭。才穿一個晚上就習慣得理所當然了嗎？但那些頂多只能當居家服而已，還是得買幾套體面的衣服才行啊。

　　「兩位好，我們剛進了一批非常優雅的秋季新款，需要介紹一下嗎？」

　　一個銷售員主動接近了我們。假如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應該想都不想就先把她打發走了。但現在是要給老婆買衣服，確實需要一點幫忙。

　　「好啊，那就拜託你了。」

　　老婆也轉身過去，禮貌地向銷售員點了點頭。在視線對上的瞬間，銷售員頓時驚訝得連笑容也維持不住。

　　「因為我老婆是精靈族，她的需求可能跟其他客人不太一樣，會不會有甚麼困難啊？」

　　「……不，沒、沒關係。兩位，這邊請。」這個銷售員的眼球都快要掉出來了，明明是正在領路，視線卻完全無法從我老婆的身上移開。說好了要介紹秋季新款，卻直接把我們帶到更衣間區域的小沙發去。

　　「請稍等，我們馬上去準備。」她一臉躍躍欲試地轉身離開，隨後召集了幾乎整間時裝店的店員，雖然距離太遠不可能聽到她們討論的內容，但毫無疑問是在關於推薦給我老婆的服飾吧。

　　畢竟，我老婆即使在精靈族之中也是特別漂亮可愛而且氣質清新脫俗的天然衣架子，想必是讓這些店員的時裝之魂熊熊燃燒起來了吧。如此熱情的招待對我們固然是有好處，但其他客人就相應地被冷落了，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稍微等了一會，三個女銷售員隆重其事地以手推車送來了幾十套衣服。

　　「太太，需不需要我們協助更衣啊？」她們的眼睛閃閃發亮，甚至還在磨拳擦掌，彷彿是要當場把我老婆剝個清光。

　　老婆頓時兩眼發直，顯然是被她們嚇呆了。別說是怕生的她，就連我也被這些傢伙嚇到了啊。

　　「已經非常打擾你們了，剩下的就讓她自己來吧。呃，這麼多衣服要全部試完應該要花不少時間……老婆，你自己選一選再拿進去試穿吧。」

　　老婆點了點頭，隨後默默地走往那幾座由衣服堆成的小山，開始以銳利凌厲的目光仔細挑選，翻來覆去甚至還貼到臉上細看。氣場徹底改變了，彷彿是換了個人，從深閨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歷經沙場的戰士，世界上果然沒有不喜歡買衣服的女孩子啊。

　　最終，老婆抱著幾套衣服獨自走進更衣間。在簾幕閉上的瞬間，我聽見了遠方傳來陣陣微弱的哀號，回頭一望，看見聚集起來銷售員們正在陸續解散，一個一個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原來的工作崗位。

　　與此同時，又有四個人神采飛揚地走到了更衣間這邊。就是這幾個人的推薦被選上了吧？明明距離這麼遠，真虧她們還分辨得出來。

　　那麼最開始的這三個人呢？是猜拳贏了嗎？還是職位比較高呢？總而言之，殘酷的淘汰階段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是值得感恩的獎勵時間，只有勝利者和作為丈夫的我能夠近距離觀賞。

　　在八雙眼的定睛凝望下，簾幕揭開了。

　　「包起來。」僅僅看了一眼，這三個字便已衝口而出。

　　近乎長達膝蓋的卡其色開胸針織羊毛外套，搭配撲實的深色系棉麻上衣和令人眼撩亂的民族風圖騰裙褲……這就是所謂森林女孩嗎？生於森林的精靈族第一套就選森林女孩，實在太犯規了。

　　老婆隨即回到更衣間去替換衣服，稍等片刻之後，是略帶朋克氣息的深紅真皮夾克配上白恤衫黑領帶以及窄身牛仔褲。「包起來！」老婆為了配合風格而把頭髮往後梳理，還因此把心愛的髮夾也摘下來，甚至擺出了一副酷酷的表情和姿勢，簡直就是個模特兒啊，明顯玩得非常投入。

　　緊接而來的有休閒風的大尺碼連帽運動套裝，貼身保鏢般簡潔幹練的西服長褲，圓滾滾毛茸茸包緊緊的厚重矮人冬衣，神秘感滿分的亞龍人民族頭巾搭寬身白袍和長燈籠褲。每一套衣服都發揮得淋漓盡致，毫無疑問是全部買下。

　　「這套就是最後，已經全部試完。」

　　老婆的聲線裡帶有一點婉惜，似乎意猶未盡。說實在，我也很希望繼續欣賞老婆的個人時裝秀，但這裡的價錢還真是挺貴的，差不多該收手了。

　　只是……有一點讓我很在意，讓我不甘心直接去結帳……為甚麼全部都是長褲？

　　「老婆，為甚麼好像……好像都是比較中性的打扮？要不要再試試其他類型呢？」難道老婆不愛穿裙子嗎？思想保守拒絕暴露？還是只是單純巧合呢？

　　「我們明白了，現在就去為兩位準備。」銷售員似乎把我的說話當成決賽題目，為了爭奪榮耀而氣勢澎湃地再次出征。

　　解開了頭巾的老婆則是走到我的身旁，輕輕皺著眉頭，以憂慮的聲線提出建議：「已經買不少，應該……非常足夠。」明明試穿得那麼高興、那麼投入，卻還懂得體恤丈夫錢包嗎，我老婆實在是太賢慧了。

　　……還是說，她不想試穿待會拿過來的其他類型，藉故想要結帳離開？

　　「好吧，那就……再一套，再買最後一套。」

　　「……嗯。」猶豫過後，她強顏歡笑地答應了……果然是在隱瞞著甚麼。

　　不消一會，那些銷售員帶著各自的推薦回到老婆的旁邊。其中幾人看起來有點喘氣，明顯是跑回來的。也許她們是聽到了只會再買最後一套，所以不敢落後於人，避免因遲到而喪失競爭機會。

　　我遠遠地觀望她們到底帶來了甚麼……不愧是成功存活到決賽的選手，非常懂得察言觀色，明顯沒有半條長褲！幹得好啊！

　　毫不意外地，老婆感到頗為困擾，甚至一度望向剛才的那幾座小山，面對新來的這一批似乎是真的選不下去，但是……我真的很想看啊！思想保守的話可以選一條長裙沒關係啊，只穿褲子也還有一條熱褲不是嗎！

　　這時候，老婆驀然回頭過來與我相望，然後滿臉苦惱地、語帶猶豫地問：「那……我把這幾件帶進去照鏡子，再選出最後一套……就去結帳？」

　　我隨即猛力點頭同意。只帶那些進去更衣間，就是要逼迫自己從中選出一套啊！她一定是察覺到了我的期盼，就算自己不太喜歡也要遷就丈夫的喜好，實在太善解人意了！

　　老婆抱著那些衣服走進了更衣間，她到底會選上哪一套呢？其實，對我而言沒甚麼影響，買下來就對了。

　　我老婆不論穿甚麼都很漂亮，固然是值得破費。但更重要的是，她是為了我而勉強自己穿上那些比較性感暴露的時裝，不論選上哪一套我都必須買，要是我在這種場合撥冷水，往後她就不可能再遷就我了。

　　反倒是銷售員們比我更緊張，即使沒有實際的收益，但冠軍的榮耀到底會花落誰家？

　　緊閉的簾幕再次被揭開。等待時間比我們預料的短暫許多，大家趕忙回神過來，睜大眼睛。

　　端莊而性感，是東西交融的人類美學結晶……老婆竟然選上旗袍了啊！！！高貴優雅的黑金配色，含蓄保守的高領設計，卻把雪白嬌嫩的一雙手臂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外，完美貼身的流線剪裁突顯了那副尚未熟成的女性曲線，關鍵的重頭戲接在纖細緊緻的腰身之下，大膽的高位開叉把一條淡藍色的四角褲……

　　……嗯……呃……大腿也是在開叉那個位置露出來啦，小腿也有好好地露出來啦，但是……那條鬆垮垮的四角褲啊……先露出那條我借給她的男裝四角褲了啦……

　　轉頭看看旁邊銷售員們，我甚至分辨不了誰才是冠軍，因為她們的笑容都頗為僵硬，沒有哪個人特別高興。果然是那條四角褲太煞風景了嗎？

　　「……老婆，接下來我們去買點內衣吧。」

看見四角褲前的濾鏡全開示意圖：

(圖片版權來自生產器，版權聲明：Picrewの「ななめーかー」でつくった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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