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歌的烏拉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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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22
第一章:如歌的烏拉尼爾
Chapter 1: Urania Cantabile
  
  很久以前,人類就能夠用肉眼觀測出星空所發生的微小的改變,並以此來占卜個人或國家的命運。但對趨於無盡的宇宙而言,人類在地球上用肉眼能夠看到的,或者看不到的,所有的星星都有一定的壽命。
  只不過,星星的壽命相對於我們而言,是很長的,甚至比我們生物的進化史,或者比人類星球的起源還要長。所以,我們曾一度認為星星是永恆的產物。即使會消亡,即使會死去,但星星的歷史依舊存在,甚至在我們擁有時間的概念以前,它們就存在了。
  在九位繆思女神中,最末的那位名叫烏拉尼爾(Urania)。她手中拿著杖,圓規和天球儀,司掌著占星術和天文學。拜她所賜,這兩樣知識到了現在依然是地球上不可或缺的東西,即使人們自認為對星空有多麼的了解。
  在地球上,那些抬起頭來仰望星空的人被稱為「瞻星者(Stargazer)」。
  「瞻星者」們就像是烏拉尼爾的信使一樣,被她祝福著,他們在地球上用望遠鏡觀測那些高掛在夜空的星星,並繪出星圖,為迷途的旅者們指明道路,以便他們去探索我們所存在的世界,和開闢新的航路。
  更有甚者,讓星星為侵略者的軍隊照亮行進的方向。
  在神話時代,加音讓他的同胞兄弟亞伯爾的血撒在這片土地上后,這片土地上的紛爭便從未停息。在那場名為「恐怖紀元」的大戰結束后,國家之間的戰爭災難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核炸彈揚起的大量輻射塵漂浮到了這個星球上的平流層,在大氣圈中擴散開來,遮蓋住了太陽,導致地球出現了十分嚴重的「核冬天」現象。地球上大部分土地變成了永凍土,就連海洋也被凍結成了冰蓋。除此之外,飢荒,疫病等戰爭災難就像天啟中的四位騎士那樣,詛咒著我們這些活著的人。
  很多人因為這場戰爭失去了家人,土地,還有希望。但他們得到的,僅僅是「榮民」的頭銜還有幾磅勉強用來糊口的粗麵包。我的祖父安道爾·雨果,是一個高盧出身的記者。在大戰時期,他放棄了去月球避難的機會,而是選擇前往科普特東方前線成為了一名戰地記者,拍攝了大量的照片,並通過後方的報社進行反戰宣傳。當戰爭結束,他毅然決然的放棄了自己在戰爭中所獲得的榮譽,而是回到家鄉高盧,成為了一名普通的「榮民」在「費加羅報(Le Figaro)」工作直至退休。我作為他的後裔,也或多或少受到這種不慕名利的性格驅使,在高等學校畢業后,我沒有選擇前往繁華的大城市,諸如帝國的文化中心羅馬,或者經濟中心伊斯坎達里亞(Iskandariya)這種地方。而是遠離家鄉,來到斯瓦爾巴群島這種邊陲之地,在聖喬治學院進行讀書以及修研。
  想要到達聖喬治學院,對於歐洲的學生來講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這所綜合型大學位於北極圈內,且交通不便,幾乎沒有飛機能夠直接前往斯瓦爾巴群島,哪怕是地效飛行器也不行。所以我只能從高盧乘坐「路易-菲利普號」列車前往不凍港摩爾曼斯克,這裡是北方唯一的出海口。
  摩爾曼斯克附近的巴倫支海是地球上為數不多還未凍結的海洋,你會看到,這裡港口有幾艘巨大的蒸汽渡輪靠在岸邊,這些老傢伙可以載著我們前往希望島,那是斯瓦爾巴群島的前哨站。來到斯瓦爾巴群島的人需要在希望島辦理一系列手續后,才能乘坐一艘小汽船來到「朗伊爾城(Longyearbyen)」,這座小城是斯瓦爾巴群島的政治中心,也是聖喬治學院的所在地。
  聖喬治學院下屬的植物學院,是依靠著朗伊爾城的一處建築遺迹建立起來的,那曾是一座很有名的末日種子庫。在遠處看,高聳的建築遺迹就像星艦的艦橋一般,一位稱得上傳奇的植物獵人,阿瑪維瓦博士曾在這裡復活了很多因大戰而導致絕滅的地球植物,並開創了「聖喬治植物園」,這是西方第三大植物園,僅次於丘園和阿諾德植物園。
  雖然我並不是很想在這裡提及一些舊事,甚至還想要忘掉它,但在過去十幾年的記憶里,這仍然是唯一一件無法令我釋懷的事情。
  在我的幼年時期,高盧地區發生了一場名為「波旁革命」的騷亂,這是大戰結束后,西方所發生的一場最嚴重的戰爭災難,它導致不列顛和高盧地區的矛盾直到現在還在持續著。我的父母在這場大騷亂中,為了保護年幼的我,被不列顛的狂熱擁護者謀殺了。
  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個時候如果我沒有跑到街上去的話,他們也許就不會被那些狂熱分子殺死了。
  每當想起父母被狂熱分子所殺掉的那一幕,就會不自覺的開始發呆,盯著手腕終端上投影出的羅夏墨跡,並試圖用這種微不足道的心理測試來麻痹自己。想要留下眼淚的時候,卻發現眼淚已經流干,想忘記這段記憶的時候,卻被臨近感所包圍,彷彿自己還在當時的現場一樣。
  在這艘船上,梅被不知名的兇手,用十分殘忍的手段殺害了。而且我很清楚,這將會成為第二段,我想要忘掉卻忘不掉的事情。
  據克里斯托弗所說,梅是被一名訓練有素的兇手殺死的。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指紋,毛髮,皮膚碎屑,任何可以成為證據的東西都沒有留下。手段乾淨利落,在梅得知房間被入侵,想要進行一番掙扎之前,就已經斷氣了。
  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了梅?這殘酷的謀殺事件令人匪夷所思。在我的眼裡,梅從來不會主動和別人起什麼衝突,不,別說衝突了,她主動和陌生人進行的談話都很少。
  梅內向的態度使她從始至終更像是一個傾聽者,而不是講述者。如果這艘船上真的有西方極端組織「新奮銳黨(Neo Zealots)」的話……不,按照奮銳黨人的秉性,他們應該不會存在有對東方的戰艦致敬的可能性,這個猜想大概可以被排除了。
  整艘船上一共有164個人,這是算上了我們和船員的數字。作為一艘最大承載為500人的中遠程星艦來說,這個載客量並不算多。除了死去的梅以外,全部都是來自西方或者月球的人,因為近些年來,火星方面所表現出對土衛六殖民地的侵略主張,使月球民間對火星的抗議浪潮不斷高漲,在月球註冊的星艦也會拒載來自火星的旅客。
  在目睹到兇殺現場后,我把自己鎖在房間內,抽出終端機的耳機,將聲音開到最大,完全不理會外面的敲門聲,還有同伴投遞到終端上的消息,看到衣服上已經幹掉的血跡,我就會回想起梅那副蒼白,帶著恐懼表情的臉。
  梅的身份,在西方的政治正確中屬於「Persona Non Grata」,在拉丁語中,是「不受歡迎之人」的意思。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他們甚至可以歡迎外星人搭乘自己的星艦,也不願意去幫助對方。因為沒人會心甘情願的和曾經互相扔過核彈的傢伙們打好關係吧。
  梅那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里,一定是在恐懼著什麼,而我當時距離她如此之近,卻連將那美麗的雙眼闔上也做不到。我在當時實在太害怕了,以至於我的手到了現在還在不自覺的顫抖著。
  也許,我是在害怕她的死,不如說,我在害怕因她的死,而即將要讓自己所面臨的責任。
  或許現在正確的行為應該向學院進行事件彙報,不過這樣的話,我一定會遭到學院的指控。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批評就能解決的事情,作為這次遠航任務的負責人,最好的結果是被封存檔案,然後被當作一生的污點留下來。嚴重一點的話,說不定會成為外交事故,為此解押到人造的衛星監獄,還有可能會被引渡到東方,被他們梟首示眾。
  我甚至已經想到了那可怕的光景,就像那些講述東方故事的歌劇中所描述的那樣。他們會怎麼做?他們會在皇宮下,詛咒我這個異鄉人的靈魂被死神帶走,他們會呼喚劊子手的名字,當月亮升起的時候,我就會身首離異……
  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希望自己能夠清醒過來,這並不是我能夠開脫責任的理由。
  但不管怎樣,梅是東方的貴族。不僅如此,她的父親還是侍奉「竹取宮(Taketorimiya)」的東方侯爵。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無法擺脫被東方人挫骨揚灰的結局。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個最好的逃避方式,那就是自殺。與其被東方人侮辱后斬首,至少我還可以用手槍為自己爭取一個比較體面的死法。
  當我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從腰間的槍套中拔出手槍,手忙腳亂的將其翻轉過來,想要將其對準自己扣動扳機的時候,我房間的門被撞開了,首當其衝的是克里斯托弗,那個大個子用拖把重擊了我持槍的右手手腕,導致其瞬間失去知覺,而槍也在手中滑落了。
  「在帝國的法律里,不經審判的畏罪自殺等同於叛徒行為,這可是要被鞭屍的,難道你打算在自己的墓碑上掛著一塊『離經叛道者』的招牌?」
  隨後哈維爾和魯特也跟著沖了進來,控制住了我的行動。
  「不是的,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不知道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她的死讓你傷心欲絕。不過,我可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你自殺,這是要下地獄的。當然,如果你非要死的話,就讓我來幫你一把好了。」
  在精神恍惚之中,我看到魯特從地上撿起了槍,並將其對準了我……
  「喂!魯特……」
  【砰——】
  「Eh, maede!(靠,你媽的!)」
  我從沒想過魯特會真的開槍,當一聲巨大的槍響過後,我的身體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因為我的左肩膀被這混蛋用11.43毫米口徑的手槍貫穿了一個洞。
  「Hindert ihn! Chris! Dieser Bastard ist Ernst! Bist du verrückt? Luit, willst du ihn wirklich töten? (克里斯,控制住他!這個混蛋玩真的!魯特,你瘋了嗎?難道你真的打算殺了他?)」
  克里斯托弗抓住了魯特的手腕,強迫他將手槍扔到地上,隨後絞住了魯特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喂,稍微清醒過來一點了?我呢,一直想知道,你被這玩意打中後會表現出什麼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痛。」
  「Luit, Fils de pute…(魯特,你這狗娘養的……)」
  「還有心情罵我,說明你沒什麼事嘛。阿爾貝,你咬著牙使勁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樣子真可愛。」
  「Quatsch nicht mehr! Luit.(魯特,給我閉嘴。) 」
  哈維爾幫我按住了傷口,但這只是無用功罷了,如果不用止血繃帶的話,血只會不斷順著肩膀上的傷口流出來。
  「已經可以了吧,克里斯,快點放開我。」
  「不行,你太危險了。」
  「切。」
  雖說我身為植物獵人早就習慣這種程度的疼痛了,不過,在星艦內的特殊環境中讓血繼續流下去的話,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非常不妙的影響。
  「感覺我這麼照顧你都是多餘的,既然沒事的話,一起去把兇手揪出來吧,雖然我對東方人沒好感,但是也不能便宜那個兇手,對吧,克里斯。當然了,阿爾貝,如果你依舊選擇這樣消沉下去,我會讓克里斯打你的,然後把你丟出窗戶外。」
  「我不想做過多無用功的事情,讓我呆在這,稍微安靜一會……」
  「克里斯,把魯特鬆開,然後狠狠的揍阿爾貝一頓,也別太狠,讓他暈過去就行了。」
  「等等,我去,我去還不行?」
  克里斯托弗鬆開了魯特,開始向我這邊走來。當然我知道,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這個比利時的大塊頭揍一頓的話,還真不如直接去死。
  「好了,我們最大的問題解決了。走吧,魯特,不得不說你這混蛋幹得真棒,不過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時,在門外提前和我們說一聲啊……槍響的那一刻,我真的要嚇死了。」
  克里斯放開了魯特,這個不安分的傢伙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槍,將其交還到了我的手上,然後轉過身,打開了房門。
  「你把這個東西還給我,就不怕我對你開槍?」
  「如果你真的能這麼做的話,我就不還給你了。你的右臂被克里斯打中已經沒知覺了吧,而我剛才又是對著你的左臂開槍的,所以,憑你現在的狀態,還有哪只胳膊能夠舉起來,然後把槍對準我?」
  「說的也是,因為你那不羈的個性,我差點忘了你實際上是個如同狐狸一般狡詐的人。」
  「啊,是嘛,這可真是對我來說最好的褒獎。以後多檢查一下自己隨身攜帶的槍械狀態,我明明上了保險,結果還是打響了,你的槍保險失效了可不能怪我啊。」
  「哈維爾,現在我們要去哪?」
  我無視了魯特在那裡一個人滔滔不絕的推卸責任,然後在克里斯托弗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
  「三樓客廳,整艘船上的人都在那裡,如果你死了,我們這趟辛苦可就從特斯拉教授那裡領不到報酬了。還有這個傷口也要處理一下,我看看……真嚴重,是貫穿傷,子彈沒留在體內,但被這種大口徑手槍開了個洞,一定不好受。」
  確實,我的想法是愚蠢的,因為這個時候,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也只會徒增可疑程度和落單被殺的概率罷了。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應該與其他人合租,得知船員通知了星空聯盟的義警,他們將在太陽系的中轉站等待我們這艘遠航的星艦,然後處理這起在獵戶座公共星域出現的殺人案,並且得到了許可,將梅的屍體暫時收進了冷藏庫。
  解決了幾個小問題后,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暫時性得到了放鬆,或許,這正是我應該給自己尋找一個開脫責任的理由的時候了。
  來到客廳,這艘星艦上的旅客全部都擠在這個不算寬廣的地方,雖然能夠聽到很多不同語言的抱怨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離開,看來,在兇手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落單。
  「我的天,你們遇到兇手了? 」
  「不,這是魯特乾的。」
  「這個信息量……我說你們兩個,就算關係再不好也不能玩這種用手槍向對方射擊的決鬥遊戲吧,總覺得讓你們這些氣血方剛的傢伙帶著武器就是個錯誤。」
  「讓,你那裡有應急的止血繃帶嗎?」
  「我的止血繃帶在參宿二(獵戶座ε)就用光了。還有溫莎,我說過我不想讓不列顛的改教猴子直接叫我的名字。」
  「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安妮,你呢?」
  「不,我也沒,當時我受的傷也不輕,所以一不小心就都用光了。」
  「真嚴重……醫生,這種槍傷可以處理吧。」
  「可以,我現在就去拿治療儀。」
  「抱歉,艦長閣下,給您添麻煩了。」
  「Ĝi ne gravas(沒關係的),雨果先生,這是一起意外事故不是嗎?不過以後請你保管好自己攜帶的武器,下不為例哦。」
  是艦長安傑麗卡·季莫申科(Anjelika Timoŝenko),她在安置好其他旅客后,來到我的這邊,還關心了一下我所受的傷。
  即使到了現在,女性艦長也十分少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一般人大概不會相信這個站在我面前的年輕美人,是這艘「阿特拉斯號(Atlas)」中型超遠程星艦的艦長吧。
  「艦長小姐,我們的首席先生,好像對您有好感的樣子。」
  「魯特,把嘴閉上。對不起,艦長閣下,我為同伴的失禮行為向您道歉。」
  「Dankon(謝謝),但是,我已經結婚了,月球是奉行單偶婚制的國家。雨果先生,請不用那麼拘謹,叫我安傑麗卡就好。」
  她伸出了左手,讓我們看了看她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並且告訴我們,那光滑,緻密的圓環狀鑽石戒指是從距離地球8光年,一個半人馬座星群中名叫V886,昵稱為「Lucy」的白矮星中開採出來的。
  「好吧,安傑麗卡小姐,那麼作為交換,你也要叫我的名字阿爾貝。那麼,我想確認一下這艘星艦目前是沿著那條航線前行的?」
  「本星系群-銀河系的第2a5ail5al5ag號遠程航道飛往大陵五(英仙座β)恆星系,然後在星空聯盟的供給單位稍微補充下燃料和食物再去毗鄰星(半人馬座α)恆星系,最後目的地是太陽系內的天王星中繼站,歸屬於月球領土,你們可以從那裡搭乘近地飛行器前往地球。」
  這艘船上用的星際航線編號是32位進位碼,用終端轉碼后得出,是83504151285896530航線,這是一條從大陵五系(英仙座β)直通參宿二系(獵戶座ε)的航線,因為要繞開飛馬座,所以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屬於超過1000光年的長距離航線了。
  就當我們還在煩惱這艘船上所發生的兇殺案時,我的終端機傳來了邁克·特斯拉教授的信號,這老頭一般來講是從來不會和正在執行任務中的學生聯繫的,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梅在這裡遇害的事情,然後找我來算帳的。
  「特斯拉教授?他怎麼在這個時候找你?不會咱們這邊的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吧。」
  「我想也是,但比起這個,我更害怕他會以此作為要挾,從而扣除我們的報酬,那樣的話,我可要去月球申請破產保護了。」
  【星空聯盟遠程終端服務系統開啟】
  特斯拉教授:阿爾貝?阿爾貝,你在嗎?
  阿爾貝:勛爵士?你……已經知道這邊所發生的事了?
  特斯拉教授:阿爾貝你吃了風茄?怎麼在大白天就說胡話。不過這麼久才接通,是你那邊的問題還是……算了,阿爾貝,我要問你的是,你們的星艦現在是不是還在獵戶座星域?
  鬆了一口氣,看來特斯拉教授並不是來追究船上所發生的兇殺案的。
  阿爾貝:當然,我們還有三天時間才能離開這裡前往飛馬座。
  特斯拉教授:太好了,看來我的計算沒錯。現在,立刻讓你的船變更航線,去飛馬座的Enif,幫我弄點奧羅拉之淚回來,我這邊已經把的庫存的全都用光了。
  阿爾貝:什麼?我必須拒絕這個任務!勛爵士,您也應該清楚,整個西方只有一位植物獵人才能獲得這種東西,那就是丘園的前園長阿瑪維瓦博士,但他在前幾年已經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帶回了140盎司奧羅拉之淚,這是足夠皇家煉金研究院使用一個世紀的量,您到底……
  特斯拉教授:有什麼關係?整個皇家煉金研究院都知道我是以大膽激進著稱的教授,就算一次性用了常規需求一個世紀的量,也不足為奇吧,正好還可以證明一下你的能力。
  阿爾貝:說的容易,這已經超過我的作業能力範圍了,並且,我現在沒心情接受額外的任務。
  特斯拉教授;我給你追加兩倍的傭金,3400代券並且包稅,可以了吧。不過到底出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阿爾貝:梅……死了。
  特斯拉教授:U…me?那是誰?等等,容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是之前你跟我提到的,那個在達尼爾文學院的東方留學生。所以你到現在還沒跟我說明白,你為什麼要帶個學歐洲語文的學生去採集植物。不過,這種事我也沒必要追究下去,畢竟進行任務選配人手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阿爾貝:勛爵士,在一定程度上,我要為同伴的犧牲負責任,我現在心情很糟,所以,請您不要再派給我額外的任務了。
  特斯拉教授:那可不行,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帶外行去採集植物,但你就是不聽我的話。畢竟巨人花的根和生長地有極強的腐蝕性,如果不小心一點操作的話,可是很危險的,長個記性吧。
  阿爾貝:不……她是被殺的。
  特斯拉教授:我查一下……她的父親是「竹取宮的近藤靜侯爵」對吧。這麼說,這個東方女孩還是貴族出身?那一定就是貴族之間的政治暗殺吧。行了,這學校里那年不死幾個人,大不了,東方的外交大臣過來鬧事的話,我幫你解決就行了。還有別的問題嗎?我這還有事,沒時間聽你跟我抱怨這些,阿爾貝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不要把自己的麻煩事加在別人頭上,這不是你逃避任務的理由。
  阿爾貝:是的,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想要麻煩您,為我在皇帝面前求情的打算。
  特斯拉教授:哇,你倒是把自己看的不輕,還想讓我去皇帝面前為你求情,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再說話。哦對了,可千萬別忘了去Enif給我把奧羅拉之淚搞來,我這有來自皇帝簽署的「一切優先許可」。務必以這件事為你們當前的首要任務,不然的話,等你回到地球,會被直接抓起來帶到最高法庭接受審判,不管你的隊伍里有多少個貴族家庭出身的兔崽子,全都要判死刑,結束。
  阿爾貝:你在威脅我?喂?喂!
  【星空聯盟遠程終端服務系統結束】
  我想起來了,特斯拉教授根本就不是會關心學生死活的人,他的腦子裡只有他瘋狂的研究。在結束了和特斯拉教授的對話后,我還在不爽他在視頻通話里對我進行的威脅,而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拒絕。
  因為我很清楚「皇家煉金研究院」這個名字的含義。這可不是什麼小型煉金作坊,與皇室掛鉤的他們,想給我們這群學生定罪簡直輕而易舉。更何況「Prius Omnium licentia(一切優先許可)」是寫在憲法中的,任何西方公民違背它,就等同於選擇死亡。
  也就是說,雖然這荒誕的任務不止超出我們能力範圍,而且非常危險,但我們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只能接受。這感覺就像將一塊熾熱的生鐵含在嘴裡一樣。
  不過,特斯拉教授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梅是東方貴族家的女兒,就算被捲入政治暗殺,也是正常不過的。因為就算是魯特這種只是子爵家的兒子,也曾經被日耳曼的敵對領主綁架過。
  可這艘船上,除了梅以外,沒有任何其他東方人。
  特斯拉教授提到的「Enif」,是危宿三系(飛馬座ε)。這是位於飛馬座中最亮的一顆恆星,距離地球673光年,如果現在變更航線的話,需要三天時間才能達到。
  至於什麼是「奧羅拉之淚(Illae Lacrimae Aurora)」 ……是由「奧羅拉(Aurorae A.)」這種外星植物所分泌的組織液,當然,整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首先,奧羅拉是「莫可言明生物(Ineffabilis)」。這種生物的存在幾乎是不符合我們的邏輯認知的,所以就算是職業的植物獵人,遇到這些東西后第一步不是想著去一探究竟,而是要去逃命,因為你不知道它會不會把你當成下午茶的甜點。
  其次,奧羅拉不存在任何實體,但卻能以人眼可視的形態出現,並極具攻擊性。當它找到一顆適合的行星或小行星后,就會附著在上面,將其獵捕到自己的「胃袋」中,然後慢慢的消化掉。所以,星空聯盟的「莫可言明生物圖鑑」中,將奧羅拉列入了「星吞者(Stelyactus)」的分類。
  作為宇宙中眾多吞星生物之一,只有奧羅拉這一種是星空聯盟對其知之甚少的。因為它們的數量實在過於稀有了,而且一旦進入睡眠狀態,它們身上多彩的顏色就會褪去,變成無法被探測到的能量海形態,最終消失在黑洞的渦流中。
  奧羅拉擁有如星云般瑰麗的色彩,規模可以從幾平方千米到一整個恆星系不等。在羅馬神話中,奧羅拉是黎明的女神,極光的化身,也是晨星的母親,但就算賦予這種生物一個美好的意識形態,也無法改變其恐怖的本質。
  第三,不止奧羅拉是危險的,它的組織液「奧羅拉之淚」的危險等級可以達到E8。其危險性是地球上最致命的元素「釙」的十幾倍。如果皇家煉金研究院保存的那140盎司奧羅拉之淚全部泄露出去的話,足以殺死太陽系內的一切生命。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個以吝嗇著稱的特斯拉教授,也不會將我們的傭金追加兩倍吧。
  「看來今晚要有的忙了……」
  在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裡,我需要了解危宿三的一切,包括它的亮度,溫度,軌跡,重力,小行星帶數量以及壽命,土壤環境。甚至還有當地的智慧生命種族和他們的法律,習俗,宗教以及禁忌事項。
  「阿爾貝,特斯拉那個瘋子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們的行程計劃要變更了,特斯拉教授讓我們去危宿三(飛馬座ε),他手裡有皇帝簽署的一切優先許可,除非我們真的活夠了。」
  「危宿三(飛馬座ε)?我們去那裡做什麼?看我們辛苦所以撥公款讓我們旅遊?」
  事實上,因為危宿三(飛馬座ε)的亮度,以至於這顆恆星在銀河系內是一個著名的旅遊勝地,它的知名度僅次於星空聯盟總部所在地天狼星(大犬座α)和老人星(船底座α)。
  「你想的美,我們要去收集『奧羅拉之淚』。」
  「奧羅拉之淚?!」
  「那個,那是什麼?」
  讓娜,阿倫,哈維爾和安妮聽到我的話后,做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而克里斯托弗表示漠不關心,只有魯特一個人在一旁不解風情的提出了他的疑問。
  「這個東西,我的天,等等我查下圖鑑……喂!阿爾貝你可看清楚了,整個西方只有邱園園長阿瑪維瓦博士才成功收集到140了盎司,這是理論上足夠皇家煉金研究院使用一個世紀的量,為什麼那個瘋老頭現在要我們去收集這種東西?而且這任務你還接了?阿爾貝,你要去送死的話,自己一個去,不要帶上我們!」
  「阿倫,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特斯拉教授手裡有皇室簽署的一切優先許可,這是我能拒絕的事情嗎?我的朋友們,哪怕在你們之中有幾個是貴族家庭出身,建議你們先想好了,如果我們逃避了這項任務,即使我們可以在太陽系內的天王星中轉站里,申請到月球的政治避難,但這個舉動會不會給家人帶來麻煩……」
  帝國的法律里,逃避到其他國家的受處罰者,其刑罰將由第一親屬代受。雖然我的第一親屬只剩下了我那還未出閣的姑媽馬蒂爾德·雨果,我並不想給她帶來這樣的麻煩。
  「也就是說,我們去進行這個任務的話,還有可能會活著回來,但是我們敢拒絕,就死定了。或者說我們逃到月球,我們的家人就要被殺了,帝國的法律還真是殘忍呢。」
  「讓你說的沒錯,我們既然上了特斯拉的這條賊船,就應該有想到這個後果了。說那麼多也沒用,一起宣誓吧。」
  冗長的宣誓過後,我低下了腦袋,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從終端里將星圖投影出來,並定位到危宿三(飛馬座ε)。
  「好了,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可以看出,這是一顆……嗯?為什麼危宿三(飛馬座ε)會有行星?而且亮度也不對勁。」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危宿三(飛馬座ε),阿爾貝,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室宿增一(51 Pegasi)。這兩顆恆星系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你真的有認真上過天文課嗎?」
  「讓,謝謝你的提醒。」
  在讓娜將星圖重新定位到危宿三(飛馬座ε)的時候,在一旁和別人談話的安傑麗卡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當她結束談話后,湊近了我們的星圖。
  「你們準備去危宿三(飛馬座ε)嗎?」
  「是啊,不過……」
  「阿爾貝先生,難道你們的目的,也是為了『那個寶藏』?」
  「您所指的『那個寶藏』是……」
  「這裡不方便說話,請跟我去談話室。」
  「Bon(很好),魯特,幫我好好看著他們,至少這半天,別去打撲克牌或者練瑜伽,我和艦長有很重要的話要談。」
  「明白,Mien Chef(我的首席)。」
  雖然我對魯特一肚子怨氣,但是目前階段,能夠值得我信任的,恐怕只有他這個來自日耳曼的混蛋了。
  跟著安傑麗卡艦長來到甲板上四層的談話室,據說這裡是完全隔音的,在排除有竊聽器的可能之後,和她進行了一次十分隱秘的交談。
  「阿爾貝先生,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名『偉大的歌手』,在10年前,她幾乎是紅遍了整個銀河系。」
  「據我所知,10年前有很多『偉大的歌手』都紅遍了整個銀河系,比如毗鄰星(半人馬座α)的Proxima Magic Orchestra樂隊,織女星(天琴座α)的Galavega少女組合,還有……」
  「阿爾貝先生,你很喜歡異星的流行音樂嗎?我說的那位『偉大的歌手』,是來自太陽系的。」
  「火星的……歌姬。」
  我本來不想說出歌姬這個名字的,但是安傑麗卡似乎在用一種威脅的目光逼我說出來。我感覺很不對勁,對她的態度做出了警覺,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將綁在身後的槍套打開。
  「沒錯,就是來自火星的那位『偉大的歌手』。十年前,她消失在飛馬座后,就一直流傳著她帶著寶藏消失的傳說,那是位於地球上黃金之國的鑰匙。這個傳言一經流出,整個太陽系的寶藏獵人都按奈不住自己的衝動了。但十年過去了,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這個東西,當然,這也是為什 么火星當局也一直追查她的下落的原因。」
  「安傑麗卡小姐,你在說什麼?」
  「阿爾貝先生,別在這跟我裝傻。我知道你在上船之後就一直在關注這位『偉大的歌手』的事情,你們要去危宿三(飛馬座ε)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你的同伴死的實在太蹊蹺了。」
  安傑麗卡艦長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碎葉」,那是一把有著三稜柱狀刀刃的細劍。見此場景,我將腰間的手槍拔出,卻被她挑開了,然後,她將劍刃抵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我們去危宿三(飛馬座ε)只是進行正常的植物採集行為,西方的皇帝還為此簽署了一切優先許可。而我拔槍的動作也只是條件反射,畢竟我不會覺得在談話時拔出佩劍的人,對我的生命安全沒有任何威脅。最後,如果你真覺得我們是火星的間諜,那麼也可以選擇在天王星中轉站上,將我們和梅的屍體一併交給星空聯盟的義警。」
  「阿爾貝先生,你的詭辯實在令我印象深刻。那我該用什麼來相信你?相信你只是普通的地球學生,而不是為了那個傳說而前往危宿三(飛馬座ε)的火星間諜?」
  「那你打算在這殺了我?我並不覺得你會這麼做。」
  「阿爾貝先生,我敬佩您。」
  她見我準備從座位上站起,便手忙腳亂的將佩劍收回了鞘內。
  「我可不這麼覺得。你看,這是地球新聞上關於西方皇室的消息,他們真的為我們的行動簽署了『一切優先許可』。如果我們不去的話,回到地球上等待我們的只有審判庭和火刑架。」
  好在西方皇室的一舉一動都有媒體在時刻報導,不然我可能真的會被這個強勢的艦長殺掉或送去見警察。
  「果然如此,看來這件事是我的判斷出現了失誤。因為在我船上發生的命案,導致我有些失態,阿爾貝先生,我向您表示誠懇的抱歉。」
  「應該抱歉的是我,先前因為我那愚蠢的同伴,還差點在您的船上製造了第二起命案。」
  「當然,還請阿爾貝先生不要把剛才的談話內容泄露給您的同伴,不然的話,恐怕我不能保證您和您的同伴能夠活著回到地球上。」
  「你在威脅我?不過,我也不覺得,被一位女士將手槍挑開,然後讓她用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什麼能夠說得出口的事情。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個要求。」
  真不爽,我居然在一天之內經受了兩次死亡威脅,這群人整天打打殺殺的不煩嗎?
  「什麼要求?」
  「幫我留意一下,是誰殺了梅。」
  「阿爾貝先生,你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兇手,然後進行復仇?」
  「是的,如果我在同伴遇害后,還能裝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那就不是心態好不好的問題了。」
  「哈哈哈……咳咳,原諒我。不過,阿爾貝先生,你不懷疑是我乾的?畢竟我剛才對你做出了這種行為。」
  「不,我相信這不是安傑麗卡小姐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講,我應該是最可疑的人才對,而且還對你進行了生命威脅。」
  「如果是真的是這樣,恐怕在我們發現梅的屍體之前,就已經都死了。而且還有一個動機問題……」
  「動機問題?」
  「你是月球人,不是嗎?在我看來,月球人應該最沒理由對東方人下手了,你們既沒有像西方社會一樣整體對東方的種族歧視態度,也沒有東方人起過太大的爭執,除非說,你是一名愉快犯。」
  「不愧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還有膽子站起來的人。交涉成立,我會幫您注意一下這艘船上的人,也可以交給您一部分『合理範圍內』的監控許可權。當然,請不要告訴除了您同伴以外的其他人,不然我以後很難做生意的。」
  「謝謝你,安傑麗卡小姐。」
  「沒什麼,阿爾貝先生,我送你出去。順帶提一下,在調查的時候,還請手下留情,不要用一些讓我無法收場的手段。月球的法律里沒有死刑,所以也不會出現『斬首』這種殘忍的刑罰。」
  「安傑麗卡小姐,難道你一直都在竊聽我們的對話?」
  「不,只是那天碰巧經過而已,而阿爾貝先生你和那個戴著眼鏡的小帥哥在走廊里的談話實在太投入,沒注意到我罷了。」
  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走出談話室,魯特就站在門外,不過他貌似並不清楚裡面發生的事情。
  「怎麼樣,阿爾貝?」
  「我貌似要你看好其他人,而不是來這裡偷聽。」
  「別傻了,你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就該幹嘛幹嘛去了,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可看不住他們。」
  「唉……還是我去跟他們說吧,我們準備要去危宿三(飛馬座ε)了。還有,魯特,以後和同伴之間的交流要盡量壓低音量,並時刻注意周圍有沒有什麼其他人。」
  「大副,通知下舵手和動力室,接下來,我們將要以0.6pc時速向危宿三(飛馬座ε)系推進。勤務,向星空聯盟申報下臨時航線,對了,再通知下武器管理室,把type30近程防衛炮展開,人手不足的話,就召集下這艘船上會使用火炮或者有從軍經歷的客人們。以及對艦內所有終端進行臨時廣播。水手長,用我的指令,把船員們集合在甲板上,我們要去危宿三(飛馬座ε)的話,必須先武裝起來,這是以防星際強盜過來打家劫舍的準備,動作快。」
  艦長小姐拍了下手之後,幾個船員便迅速趕了過來,隨後,她向船員們發布了訊息。
  「了解,艦長。」
  「安傑麗卡小姐,如果我們額外的行為會因此降低這艘船的評價,我會在月球的徵信公司為你進行擔保的。」
  「阿爾貝先生,你沒必要這麼做的,因為你是首席。對了,船費要加價……嗯……就算是給你的特別優惠,先前的船體使用費600代券,還有冷庫使用費10代券,燃料補給費30代券,還需要追加400代券的航行費以及200維護費用就好了,一共是1440代券。」
  只是稍微繞遠去一下危宿三(飛馬座ε),就要加價將近一倍,安傑麗卡艦長這種趁人之危的抬價行為令我有些無法接受,但我又能怎麼辦呢?在稍微和安傑利卡艦長討價還價之後,我還是在更新的合同條款上籤了字。
  「那麼,協議達成。我們在到達危宿三(飛馬座ε)后,至少需要停留三天的時間。屆時,我們會搭乘Aquiline137中轉站上的近地飛行器,到2173號小行星來完成採集任務。」
  有的時候合租一艘船能體現的好處是,如果你是除艦長以外的首席,那麼你會得到一系列的優待政策,包括臨時變更航線的許可權在內。
而這個「首席」的頭銜,是用200代券為代價拍賣下來的。
  這艘船上的人大多數都是只付了10代券船費的普通旅客,我想,就算稍微繞下遠,也在他們的預期範圍之內吧。
  解決了來自艦長的信任危機后,還要一件更要擔心的事情,殺害梅的兇手還在這艘星艦上。在調查了監控錄像沒有任何結果后,我們攔下了幾個想要奪走逃生艙跳船的傢伙,稍微詢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之後,基本上也可以排除嫌疑了。
  梅被殺的時間是在傍晚,而那幾個想跳船的人直到半夜都在娛樂室里打Snooker,有大量的人證以及物證,甚至監控錄像都拍下了他們的臉。再後來,又比對了整艘船上監控的人臉識別,除了一些人在酒吧,自助餐廳,客廳以及娛樂室外,剩下的人全部在自己的房間里。
  而且,我們依然不清楚,兇手的動機是什麼。
  哪怕是政治暗殺,種族糾紛,為了財產或者性侵犯的謀殺,該想到的東西都已經想到了。但是梅的身上並沒有什麼顯著的飾品,用作付費的終端也沒有被破壞和入侵的痕迹,從衣著整潔度來看,也不像是受到了強姦。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兇手的注意,那一定就是無差別殺人事件了。但如果兇手真的是無差別殺人的愉快犯,不趕快查出來的話,這艘船上遲早會出現第二起殺人事件。
  這艘船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包括我在內,可我只清楚自己不是兇手,除此之外,我根本就不了解其他的旅客都做了些什麼,也不能無憑無據就去懷疑別人。但是……
  「為什麼?你們要一定來我的房間?」
  我的同伴全部都擠在我那狹窄的卧室里,令我很是頭疼。
  「外面那麼亂,都是在說我們這發生的事情,所以大家也只能來你這了。那個Oriental,死了也要給我們添麻煩。」
  「道歉。」
  「啥?」
  讓娜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哈維爾的臉用拳頭狠狠的砸了過去,使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眼鏡也飛到了一邊。
  「你幹嘛啊,很痛的。」
  「哈維爾,我已經忍著你很久了,明明我們和她都在一個學校里,而你呢?為什麼非要和她格格不入?難不成就因為她是東方人?還是因為,她是整個隊伍里唯一一個文科學生,然後你們就這麼欺負她。如果接下來,你們中的某些人再對已經犧牲的梅小姐進行侮辱,我會向你提出決鬥的,以弗朗索瓦家族的名義。」
  「臭婊子,你別以為自己是高盧的貴族,我就會向你低頭。別忘了,我可是斯拉夫人。」
  「說下去,那又怎樣?」
  「我們的家園,波西米亞平原拜那群雜種所賜,到了現在還是一片永凍土,我們斯拉夫人可是唯一一個沒有土地的西方民族。讓娜·羅蘭·聖弗朗索瓦,在大戰的時候,你們這些說著『noblesse oblige(位高責重)』的貴族混帳,恐怕還躲在火星吧。」
  「愛國者哈維爾,你可以去問問日耳曼或者科普特地區的人,我的爺爺,萊奧·羅蘭·聖弗郎索瓦將軍,是如何領導第十三集團軍,在大戰時期的日耳曼交火線還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扭轉局面的。」
  「啊,這個我可以作證,真的,讓的爺爺是寫在日耳曼地區小學生課本里的英雄。」
  「動不動就提決鬥,他們信天主教的,還真是野蠻人……對不對魯特?」
  「嘛啊,阿倫,畢竟我可愛的卡門也是信天主教的,雖然我家都是路德教徒,反對我和她在一起。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也不要總是因為信仰這種小事就和她吵架啊,不然的話,你和她之間是沒有結果的。」
  「閉嘴,魯特,讓是我的宿敵。而且這是我們人兩個之間的事,還沒多餘到讓一個外人來插手。」
  「我可沒說那個『她』是誰,我不管你了,反正你遲早會栽在自己這不坦率的態度上面。」
  依照現在的情況,如果我的大腦就這麼斷線了的話,這群蠢貨一定會在我的房間里自相殘殺。所以,為了避免這一幕的發生,我還是稍微冷靜一下,然後在進行一些「善意的」勸說。
  「讓,少說兩句,不管怎樣,你先動手就是你的不對。還有哈維爾你也是,大戰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我理解你身為斯拉夫人對東方人偏見,但是現在不是說過去那些事情的時候。」
  「讓娜,你打我這一下,我會記你一輩子。」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要不,你來打我一下?」
  「求之不得。」
  看來他們兩個完全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們倆怎麼還吵……適可而止吧。」
  「阿爾貝,你別攔著,讓他打。」
  讓娜完全沒有想要讓事件就此平息下去的意思……而就當哈維爾舉起拳頭,準備打下去的時候,阿倫沖了過去,為讓娜擋住了哈維爾的拳頭,但他也因此狠狠的挨了一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阿倫的所作所為感到驚訝,包括讓娜也不例外。
  「哈維爾你……認真的?」
  「不,我沒打算真的打下去,只是這傢伙突然衝出來……」
  「夠了吧,哈維爾?打女人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溫莎你這不列顛的改教猴子……」
  「讓!你太過分了。」
  看到讓娜非但沒有任何感激,還對幫自己擋拳頭的阿倫惡語相向的時候,我也忍不住訓斥了她。
  「切。」
  「阿倫可是為了你才這麼乾的,至少也要對他表示感謝才是。」
  「我可沒讓溫莎這個不列顛的改教猴子做這種事。」
  「讓你真是……不可理喻。」
  「算了,阿爾貝,我沒事。」
  讓娜的臉憋得通紅,畢竟被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人擋下了哈維爾的拳頭,在她的眼裡應該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吧,但不管怎麼說,這幾個人都是自作自受。
  「話說回來,魯特,你有對其他人有什麼印象嗎?」
  「不,完全沒有,為了證明我對卡門的專一,在這艘船里我基本上沒和別的女性搭過話的。」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魯特也能悠閑的用SIT系統和女朋友自由自在的聊天,也還真是難為他了。
  看向其他人,在結束了一場小爆炸之後,哈維爾在裝作深沉的樣子看著一本小說,安妮在搗鼓一台坦克模型,讓娜和阿倫在一邊扭打著,克里斯托弗正在終端里模擬槍械零件進行組裝。
  總感覺,在一本正經的調查殺了梅的兇手的我,才是這個房間里最不正常的那個人。並且,我真的很羨慕他們樂天派的性格以及缺根筋的常識。
  從終端里調取這艘船的所有旅客的詳細內容,排除掉那些沒有犯罪嫌疑的人之後,我將目標鎖定在了一個傭兵團體。
  他們本來是從月球退役的軍人,護送著本國的商人到參宿二(獵戶座ε)進行經商,然後,他們護送的商人跟他們玩起了仙人跳,到了目的地之後,把他們一腳踢下船讓其自生自滅,正巧碰到我們來到了這裡,於是他們便主動找上門來,要求搭船回到月球。
  「真虧你能從艦長那裡要來監控許可權,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等等,這些人,是月球人?」
  「是啊,魯特,別突然湊過來,目前為止,他們幾個是最有嫌疑的人。」
  「我覺得也是,這群傢伙凶神惡煞的……不過,允許他們合租的是誰啊?」
  「好像……是梅。」
  「那個Ori……那個梅真是……有點麻煩,克里斯托弗,能不能查一下這群人的所屬?你們比利時皇宮的網路應該能用在這種地方吧。」
  當阿倫剛打算說出「Oriental」這個詞的時候,被讓娜狠狠瞪了一眼,然後他就立即改口了。在某種程度上,讓娜是比克里斯托弗更具威懾力的存在,所以,這也是我同意帶她來這種地方的原因。
  「不行,我剛才就這麼做了,他們用的是假身份。」
  「果然很可疑啊,但傭兵用假身份不是很正常的情況?那……安妮,把你電腦上的面部識別軟體打開,如果能稍微入侵一下Starry的系統的話……」
  「我拒絕,星空聯盟會把你告到連底褲都不剩。」
  「這麼嚴重……」
  「其實我稍微有點在意這幾個人。」
  讓娜從終端上調取出四個月球人的信息,他們的職業是躍遷引擎工程師……
  「等等,我有印象,我之前和他們中的一個人打過交道。」
  「真的?在什麼時候?」
  「我看一下……果然,是這個男的,本·約阿施,在梅被殺的那天,我和他在自助餐廳的點餐台偶遇。他認出了我是這艘船上的首席。」
  「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很可疑?」
  「沒有吧,他說自己是月球的猶太人。除了他們的飲食習慣和安妮不同,給人感覺更像是日耳曼人,比如吃牛肉香腸和香蒜味法棍麵包什麼的。」
  「等等,他們在這個時候,吃法棍麵包?」
  「安妮你發現了什麼?」
  「拜託,阿爾貝,現在可是逾越節時期,怎麼可能會有吃發酵物的猶太人,這太奇怪了。」
  「我也有這個疑問來著,但是他告訴我,月球人是不會去特地顧慮這些。」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阿爾貝你一定是弄錯了,猶太人之所以承認自己是猶太人,首先是要信上帝,然後遵循古老的猶太人傳統……」
  「據我對月球的了解,他們好像真的就不按照常理出牌……也許他們的飲食習慣就是那樣?我們總不能因為他吃東西的口味像日耳曼人,就認為他是兇手吧,那我們可以先把魯特拉出去槍斃瞭然后再回來討論。」
  「讓娜你好過分,我又沒招惹到你,為什麼要把我當靶子打。」
  「你們先別吵了,這幾個人是去……」
  「『Aldebaran』,這是他們最終目的地。」
  對啊,他們不是要去大陵五(英仙座β),而是以大陵五(英仙座β)做為中轉,然後前往「Aldebaran」。
  「Aldebaran」也就是畢宿五(金牛座α),這是一顆位於金牛座的恆星,在拉丁語中,是「追隨者」的意思。它距離地球大概有65光年左右。只不過,這顆恆星內部的氫氣已經被熱核反應消耗完全了,現在只剩下了氦氣,並正在向紅巨星演變。早在很久以前,星空聯盟就已經發布了危險星系通知書,將畢宿五(金牛座α)劃分為了不宜居星系,隨時會有坍縮的危險。
  「我看,他們也不像是去給那些不友善的野蠻人推銷躍遷引擎的。謝謝你,讓,接下來先從他們著手調查吧。」
  「不愧是我可愛的讓,在關鍵時刻這麼管用,就是信天主教這……」
  雖然我很想提醒阿倫注意下自己的行為,不過下一秒,他的臉就重重的挨了一下讓娜的迴旋踢。那是一記十分漂亮的迴旋踢,達到了可以令人稱讚的水平,要不是因為這裡的重力沒有地球那麼高,我想阿倫的頸椎多半會斷掉。
  「信天主教這點……還真是……不可愛……」
  「怎麼辦,他又骨折了。」
  「我可沒有踢他的脛骨,這是他自己的錯,誰讓這傢伙總是在一邊自顧自的嘲諷我,我很不爽。」
  阿倫因為一次意外導致自己的右腿小腿部分粉碎性骨折,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休息之後才恢復到正常水平。不過,因為碎裂的部分是用鈦板接合的緣故,導致他的腿在太空環境受到嚴重一點的衝擊就會骨折,在我們出行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骨折三次了,雖然都是讓娜造成的。
  「停下來,我說——停下來。似乎我們現在要注意的事情,已經不是要怎麼去找誰是兇手這個問題了。我們,要不要先停止下內訌?不然再這樣下去,兇手還沒找到,我們都會先死在自己人手裡。」
  安妮說的沒錯,如果不能解決阿倫和讓娜間那曠世持久的矛盾,我們可能真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破案了。
  「克里斯托弗,比利時皇宮的網路里能查到那幾個月球人的背景么?」
  「可以,他們登船的註冊信息上表明,他們隸屬於『Starry Advanced Machine』公司,是一級躍遷引擎工程師。不過,這家致力於躍遷引轟擊器的公司是在火星註冊的。」
  「啥?火星公司的月球人?這幾年月球和火星之間不是發生了矛盾嗎?」
  「發生矛盾又不代表兩個國家的貿易就徹底終止了,我們不是也在和東方人進行貿易來著?不過,我們的關注點不應該是這個吧,一級躍遷引擎工程師居然會屑於搭這種船?還是說,月球的職業等級劃分和地球不一樣。」
  「並不,他們的一級相當於我們的一等高級,我想這大概是猶太人的小心眼……」
  「哈維爾,給我向全體猶太人道歉!」
  「安妮,你別激動啊……」
  對了,安妮也是猶太人……只不過她比較特殊,是來自東部海岸領的猶太民族。很好,哈維爾這個學院里的「Il Principe Antonio(安東尼王子)」,已經成為了隊伍里所有女性成為敵人了。
  「阿爾貝……我好傷心啊。」
  「魯特……你又怎麼了……」
  扶著額頭,讓自己在頭疼的狀態去迎合他。
  「卡門剛才通過SIT跟我說,她要和我分手,我該怎麼辦啊……」
  不妙,再這群人相處,我也要開始暴躁起來了。
  「克里斯托弗,能不能拜託你把阿倫抬去醫務室?我要去找下艦長。」
  「Prêt à server.(樂意效勞。)」
  「喂,阿爾貝,別把我丟下啊……」
  ……
  「所以?你跟過來的理由是?」
  我現在一定處於一個正要爆發的臨界點,因為魯特一直跟在我身後,雖然這傢伙在走廊里的時候顯得異常安靜,但是,我的內心還是沒辦法原諒這個將槍口對準我的傢伙。
  「嘛啊,別那麼說,你看,這船上落單的話多危險?話說,你停下來幹嘛?」
  「我們已經到了。」
  令我頭疼的是,魯特根本就沒有常識,而且我也沒,就這麼一直站在艦長休息室的門口聽他講了大概有十分鐘左右的廢話。
  想和艦長單獨見面,必須要提前進行預約,就算是首席也不例外。不過剛才通過STI提出了邀請,應該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失禮了……」
  將艦長休息室的門打開,但是,安傑麗卡艦長並不在裡面。
  「真奇怪,她不在啊。」
  「沒記錯的話,我確實是發了邀請才對……」
  「你再看一下,確定沒搞錯?」
  「沒有啊,但是她也沒有給我回復。」
  「真麻煩,你自己一個人在這等她吧,我可先回客廳了。」
  「Bon(好的),順便去跟其他人說一聲,晚上九點在我的房間里開個會。」
  「怎麼,不要死要活了?」
  「你再這樣的話,我真的會打你的,而且,好像我還沒追究你用槍把我打傷這件事。」
  「我不打算反抗,只要別打臉……靠,你真打啊。」
  我瞄準了魯特那日耳曼人特有的高聳鼻尖,重重的將右拳揮了出去。然後趁著魯特捂住鼻子的瞬間,按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腰彎曲成90度,並用膝蓋狠狠的頂住了這傢伙的胃,讓他像蟲子一樣捂著肚子躺在了艦長室的門口。
  「呼,舒服了。」
  首先,我要去找艦長談談那所謂的「寶藏」,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在十年前,甚至是更早之前就流傳的一個都市傳說。
  歌姬被人們發現的時候,包裹著她的「繭(mayu)」里還有一個印有花紋的木盒。歌姬自己管那個東西叫做「寄木細工(Yosegi)」,是大戰前能夠體現東方文明的手工藝品。
  雖然木盒上的花紋只是平淡的幾何紋樣,但那並非是繪畫。而是用一片又一片細小的木材,經過組合,粘貼而成,再用一種工具削成薄片,貼在木質的機關盒上。上面所呈現的花紋,都是來自不同種類木材的肌理。
  只不過能夠製造這種工藝品的人類文明,已經隨著大戰不復存在了。而且即使現在還有能夠製作這些東西的人,也缺少能夠使用的的木材,畢竟現在的木材在地球上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東西。在西方,除了幾個有名的植物園裡還能看見樹木這種珍貴的綠色生命以外,我想在地球上應該就沒什麼地方還能看到這些自然成活的樹木了。所以,即使到了現在,天然成活的木本科植物依舊是一些下等煉金師夢寐以求的研究材料,真是想不通戰前的人類為什麼可以這樣浪費木材。
  那個盒子據說是可以開啟地球上的「藏寶庫」的鑰匙,但歌姬卻在一次遠航中,將那個木盒在飛馬座弄丟了。
  歌姬的一些傳說,在這十幾年裡一直吸引了大量做著發財夢的寶藏獵人。當然,在火星當局的威懾下,他們也不敢大聲宣揚自己前往飛馬座尋找歌姬的寶藏,不然的話,他們就會惹上殺身之禍。火星擁有可以使星艦隱形的技術,如果它們將這項技術運用到軍艦的話,恐怕不只是太陽系,整個半人馬座星域恐怕都會遭殃。
  我等了很久,依然沒有見到艦長的身影,於是我準備去甲板上看一下,說不定她還在那裡對水手們進行一場講話。
  乘坐電梯到達甲板后,在這片寬廣的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下,對著那高聳的艦橋,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斯瓦爾巴群島上的末日種子庫。
  這裡非常安靜,坐在椅子上,望著透明的天花板,然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我想,就這樣休息一下也還不錯,我會變得如此情緒化,應該是太累了的緣故。
  從終端里抽出耳機,在網路播放器上隨機到了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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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ill find you in star of lacrymosa
  我會在恆星慟哭的那天找到你
  the Sun explode a supernova
  太陽變成了超新星
  I fly the skies with you should
  我應和你一起飛向天空
  Like a Icarus
  就像伊卡洛斯那樣
  I hear her cry, is the goddess of sky
  我聽見了她的哭聲,是天空的女神
  Her name is Urania
  她的名字叫烏拉尼爾
  She holds Ptolemy's celestial sphere
  她手裡還拿著托勒密的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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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些徘徊於星際間的旅行者,是被瞻星者們所唾棄的人。所以,烏拉尼爾將我們的眼睛蒙住,使我們看不到被她祝福過星空,而她的天球也不會為我們指明前進的道路。
  於是,失去了星空的指引,我們也就迷失了方向。

-本章完-
-The End of 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