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平行面試

0000睡了個好覺。

不得不說，這是繼自己在0110家之後，睡眠品質最好的一次。縱使自己能用深沉睡眠來快速消除疲勞，這早上卻難得想要賴床。

「…0110？」

0000稍微抬頭，卻不見0110的身影。

對此狀況，0000漫無目的在房中掃視。

他並沒有為應待在這裡的0110無故失蹤而感到一絲惋惜與慌張，既然在自己大大給予警告，那麼她會做出這種事情無非是有什麼特殊理由。

能讓0110主動的理由並不多，能讓她無視安全的理由更是稀少。

「找到和家人有關的東西吧，不過會等不及在晚上衝出去…透過監視器在一瞬間找到關鍵的人物嗎？」

不能否認時效性誘因最能讓人失去冷靜，0000時常警惕自己，要在i設計的遊戲中存活下來就必須時常保持冷靜，但0110顯然沒有堅持住。

只是多個課題，多了個找出0110的課題罷了。0000一如既往用個理由暫時讓自己不要在這時間做無謂猜想，畢竟由陌生上班族所贈的招待卷有附一份早餐，他可是很期待這間飯店咖啡的品質如何。

從房間走到二樓的餐廳，0000也不想管0110不在身邊代表什麼事情，現在只想要毫無顧忌地享受一番自助早餐。他扭了扭脖子，稍微撫摸電極0000，現在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疼痛和疲倦感，可說是近乎完全的狀態。

「嗯…」

0000啜了口出自自動研磨咖啡機的成品，那竟有著超出預期的味道，肯定在豆子上面下足功夫挑選吧。0000這個人意外的單純，只要給予高品質咖啡，多數餐點都會變成高級料理。

不過呢，這裡的美食就算不用咖啡提味也是一流，那份美味竟是自己用來路不明的優待卷所獲得的，0000有些良心不安起來。

「看樣子，我們的招待讓客人你很滿意呢。」

這餐廳的座位是自由入座，雖說如此，在其他地方有空位時，刻意去坐到落單人士的對面位，打破對方安靜用餐的時光就顯得很失禮，但對方顯然不是不識時務的上班族，畢竟都是穿上黑西裝上班的人了。

「這麼大膽出現很難讓人不做他想呢，是不是沒有什麼隱匿的必要了？」

「沒甚麼，這裡的小甜點可不錯吃，就算沒有工作需求我也是定期來報到，只是早餐時間才開放外人進來有些不便呢。」

上次給兩人抵用卷的上班族男，以清淡的日常字句來稀釋無形中緊張的氣氛。

「至於0110小姐的話，我們的確有用某種方是把他和你分隔開來，但是請你別誤會，我們絕對沒有要拿0110小姐威脅你的意思，畢竟只是暫時合作關係的你們，彼此的想法都是隨拋隨用的吧。」

「說白的確實如此，但是…」0000含了一口烘蛋說：「你們也好好想想我的損失好不好，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也是少了個一同面對問題的對象，就算是免洗餐具也算是餐具不是嗎？在旅行中少了一副可真是不小的困擾呢。」

「但是，如果那副少了的免洗餐具，是被替換成可多次使用的碗筷呢？」

0000停止咀嚼，對方做出極為制式的微笑，並輕輕整理衣著。

「我的名字叫做blank，已經被設定名字的我代表什麼意思，擁有著compubrain的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確實不是我能夠從你至今的行為聯想到的單字呢。」

換句話說，眼前這名自稱blank的男人在與自己接觸之前，已經與某個同樣持有compubrain的人接觸過了，還是交情到能夠讓自己被賦予不是像people這般流水號的名字，而是有意義的單字。能找到如此人物，作為找出下一個持有電極的人無疑是一大助力。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你或多或少知道某個帶有電極的人，毛遂自薦的想要加入我搜索的行列，好取代現在失蹤的0110嗎？」

「當然不是。」

「我想也是。」畢竟對方明顯是受命於某人才與0000接觸，剛剛0000所說的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來這裡的目的是工作。」blank說：「0000先生，我們很想要你那能夠對所有事物進行搜索的電極能力，不是強迫，而是攏絡。你或多或少也發現我們有對你釋出不少善意吧，沒有人不會想在獵物虛弱時下手，既然我們沒做的話，至少能相信我們在短時間不會加害你吧。」

「話是說的很好聽沒錯，但是你該不會忘記我是為何而來吧？」

如果單看這兩晚雙方的表現，0000說不定就直接接受提案了。然而除了0110現在的處境外，還有一件事情必須釐清。

「technician的下落是吧。」

「你們絕對有掌握到什麼吧。」輕晃著白瓷咖啡杯，0000說：「畢竟對我們進到這附近的舉動能在幾小時內就做出反應，還是用主動接觸這種處理方式，而且在第二天就成功調開我們兩人，實在很難想像你們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仔細一聽的話便會知道，0000的前後文並沒有甚麼強烈因果關係，情報發達與反應快速並不能說明technician的下落為對方所知。

0000不想要讓對方知道technician發明的存在，為此他必須打些迷糊仗，用一些勉強的理由來支撐自己的提問。

「很遺憾，我也只知道technician現正處於失蹤狀態，不過如果是主人的話，或許知道些甚麼。」

到底是變向招攬的伎倆還是真不知，0000先持保留態度，眼前的公司有過招聘technician失敗的紀錄在，雖然blank說的好像己方做事光明磊落，但實際上又如何？光是疑似0110失蹤便有太多解釋的空間了。

「或許初來乍到，疑心強的你不會相信我們，所以我們只能用極為明顯的意圖來澄清我們沒有惡意。」誠懇的神情難以打動的話，只能用讓人別無他想的言詞來表示，對於0000正需要如此：「況且要是我們之間建立雇傭關係，並不是只有你需要擔當風險，正如你懷疑我們，我們也在觀察你，沒人知道電極會造就什麼狀況出來，可能前一刻還是朋友的人，別個臉就在計畫暗算他人。」

是的，同樣的狀況也適用於blank一行人，就算有人數差距，0000也絕對有辦法製造有毒氣體來進行大量殺戮，而這僅是0000能想到的其中一種方法。要徹底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只能拘束其自由，然而此舉又與想要締結合作關係的意圖背道而馳。

「這樣聽起來，在充滿不確定的情況下還和我合作，也在表示你們所謂的善意嗎？」

「我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我只是名為blank的引路人，拋出我們的想法後再讓你決定，你能破棄這份關係，單方面使用這張通行證，得到的消息能令你百分百安心，但同時，也有許多事情你永遠不會知道。」

「畢竟冒著相信他人的風險才有額外的資訊…」

想到這裡，0000回憶起最近自己身旁的少女，似乎開始對他說的話不再保持隨時懷疑的態度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但相比面對眼前男人說的話秉持的態度，不難發現自己少了分戒心，這可不行啊，不行被短暫和平沖昏頭。

「第一次遇到擁有電極的人就是1101，導致你想的太過詳細了，就讓我在你猶豫的天平另一端放置砝碼吧。」

「你知道，要一舉破壞我心中的猶豫，需要的可是像technician準確位置的情到之類的消息才行喔。」

blank在一開始便表示自己沒有technician的消息，只是如果按照0000的推論，在能輕易讓自己與0110分開的這間公司與其代理人，已經足以暫定為整起綁架案最為可能的兇手。

0000大可以現在馬上離去，事實上繼續對話也沒有意義，無論對方說什麼，0000都只想要拖延時間，從拉長的對話中探尋有用的線索，然而對方口風似乎也是緊的很，導致對話有些許鬼打牆的狀況。

「這種東西也不是說有就有，事實上，我能夠被允許說的東西已經沒了，0000，你知道當無論如何工作都沒辦法解決時，有一個幾乎萬用的解決方法嗎？」

「無法解決，卻又有萬用解決法？」

「聽起來很自相矛盾吧，像現在就是絕佳的例子，我就沒辦法把交代下來的『說服0000』工作完成。」將剩下的茶點一飲而盡，blank禮貌地將碗盤稍作收拾：「那麼還有甚麼方法呢？很簡單，交給其他人做就行了。」

「我覺得這沒甚麼差別。」

要是換人有用的話，一開始就請那個人來說服自己就行了，這又不是什麼遊戲關卡還講求初中高級讓人慢慢攻略，按此理，眼前被稱作blank的男人應該已經是說服0000的最佳人選。

當然，對方也有可能想以多數人的口舌來對0000進行疲勞轟炸，想到這裡0000便感到些許失望，這表示這段沒營養的對話要不斷循環。

「沒什麼，反正你一定會同意和我們合作，只是將必要的見面往前挪一點。你一定會答應。」blank說：「可否賞個光？和我們的主人見個面呢。」

「…你認真？」0000口音出現濃厚的質疑聲調：「我不知道你們對1101了解多少，但都已經知道帶有電極的人可能出現像是1101的傢伙，還要直接面對面嗎？」

「彼此彼此，雙方不都共同承擔著未知對方心態的風險？」

「然而，要制伏對方的難易程度，我遠比你們還要不利吧？」0000設想了一下雙方突然衝突起來的狀況。

「反過來說，你頂多失去一條命，我們可能損失的除了人命外，還有可能造成公司癱瘓與人才匱乏。」

將不利於自己談判的人數差漂亮轉換成己方最大可能損失，還能一言一句與0000的無理取鬧反駁到這種程度，0000再次確定，眼前的人確實適合在這種談話場合出現。

「我不覺得我們展現的誠意不夠，歸根究柢，主人根本沒有想要危害你…還是說，」blank輕輕抵住自己下巴，細細審視0000的臉：「我換種說法，假裝用0110來威脅你比較好嗎？你看起來也不是會因為一個認識不久的人而入虎口的類型，這樣做的話乾脆直接用武器脅迫你還有效的多。」

「這就免了，只會讓我覺得你們是敵人而已。」0000輕哼一聲：「而且你倒是挺誠懇的，我接受你的提議，見一見你所謂的主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