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Distressed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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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1-08
  「唉⋯⋯」

  三天後,狩刀坐在辦公室裡,他翻開手上的文件,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他手上的文件是這次拉比尼斯入侵的報告書。

  這次月影沒了主力幹部在前線,效率大打折扣。儘管入侵的拉比尼斯不算多,即使不出動雷帝和炎帝,還是可以用人海戰術抵擋。但是傷者卻無可避免地增加,就連天夜都亂搞,議會甚至說什麼「與其讓這麼多人受傷,不如把三帝通通派上場」。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搞得狩刀心煩意亂,他實在很想問,議會那幫人該不會其實巴不得三帝趕快戰死吧?

  「唉⋯⋯」

  但不管怎麼樣,狩刀都深深體會到,這個組織——包括他——有多麼依賴三帝的特殊能力。

  儘管他當天那麼兇天夜,他也不能完全免責。

  畢竟天夜亂來的根本原因,就是出自組織對特殊能力的依賴。

  假如今天月影有足夠的手段對付拉比尼斯,天夜根本不必鋌而走險。

  這些事情狩刀都非常清楚。

  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突破現狀。因為政府並不認可月影持有槍枝以外的兵器。如果他一意孤行,觸犯條例規章,到頭來還是無法保護三帝。

  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狩刀都會後悔當初把加入月影的選項放在他們三個人面前,讓他們走上這條殘酷的道路。

  「唉⋯⋯」

  雖說當初是秉著想幫助他們的心情,才把月影這個選項擺在他們面前,可是結果弄成這副德性,他的好心或許就是所謂的「偽善」吧。

  現在連狩刀都不懂他怎麼有臉要求天夜把自己當人看?明明不把對方當人看的——或許就是他自己⋯⋯

  「幹嘛一連嘆三次氣啊?」

  「我不想跟你說。」

  當狩刀坐在辦公桌前批改公文時,映良的聲音從眼前的沙發區傳來。他似乎也把自己的工作搬到這間總司令辦公室來了,現在沙發區的茶几上凌亂地推滿了各種文書。

  狩刀曾問過他:幹嘛費功夫把這麼多東西搬到這裡處理?結果得到「因為這樣簽完就可以馬上丟給你,不用再搬到這裡來,累死人」的答案。

  可是既然要搬上來的文件數量相同,那麼這只不過是先累或後累的問題而已不是嗎?而且——

  月影有專門在跑公文的人啊。

  那時候狩刀就知道了,月影的現任作戰參謀一定是個笨蛋。

  「反正一定是三帝的事吧。」

  「⋯⋯⋯⋯」

  前言撤回。他不是笨蛋,而是怪人。否則就是野生動物。

  哪有笨蛋的直覺會這麼準?絕對不可能。

  狩刀有時候真的很討厭映良看穿他最不想被人知道的心思。

  「你與其想東想西,倒不如想想雷帝的事該怎麼辦。」

  「我才不要⋯⋯頭好痛。」

  聽映良提起另一件傷腦筋的事,狩刀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上次遭受不明二人組襲擊後,在狩刀的逼問之下,天夜說出自己的臆測,認為他們或許和自己一直在追蹤的費利爾研究所有關。先不論這個臆測有多少準確度,對方是個威脅這點毋庸置疑。因此狩刀決定提高三帝的維安等級,而且要著重在已經被盯上的雷帝身上。在討論的過程中,星山一生這位隸屬諜報部、同時也是離祐最近的護衛提出了某個意見——那就是修改現行的護衛制度。

  「少鬧彆扭了。喏,這是我和天夜擬的草案。」

  「⋯⋯⋯⋯」

  「你看有什麼問題,我們找時間⋯⋯」

  「我已經看到一堆問題了⋯⋯」

  狩刀把臉頰貼在桌子上,了無生趣地翻開第一頁後,立刻絕望地打斷映良。

  「什麼!你有沒有仔細看啊?那是我嘔心瀝血的作品耶!」

  「狙擊手防範問題、人力配置、對抗手段、因應措施、後援路線、耗費時間⋯⋯我不想說了⋯⋯」

  狩刀一口氣說出問題點,接著把映良呈上的那份草案丟回他身上,繼續無力地賴在桌子上。

  映良接過文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翻著紙張,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道出讚嘆:

  「哇⋯⋯才看一頁就看到這麼多。沒錯,這都是問題點。」

  「你自己都覺得有問題,還跟我說這是嘔心瀝血的作品!」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狩刀反射性從辦公桌爬起來,發出偌大的怒吼。

  「不是啊,知道問題點才能修補嘛。不然我一下子生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計畫,你就不覺得心裡不踏實嗎?」

  「世界上才沒有天衣無縫的計畫⋯⋯」

  「『只有能夠掌握的狀況和靈活思考的頭腦』,對吧?」

  映良打斷狩刀的話,幫他往下說。

  這句話是已故的前任總司令——陣內修作的口頭禪。

  陣內修作是個頭腦聰明、心思縝密的人。據說當他還隸屬於政府的軍隊時,指揮從沒出過錯,和沿岸的黑幫周旋更是沒輸過,因此被人譽為「計畫之鬼」。雖然他創立月影之後,就形同半退居幕後,但影響力還是很大。

  「我之前也說過了,我對改變現行的護衛計畫存有疑慮。所以就算你給我看這種東西也沒用,我未必會批准。」

  「為什麼?」

  「因為目前的護衛計畫沒有缺失,只是擋不住能力者。」

  「⋯⋯這樣還不算缺失?」

  映良皺起眉頭,故意挑狩刀的語病。但狩刀不理他,繼續往下說:

  「而且敵人不只那兩個能力者,也不只費利爾研究所,盯上他們三個人的組織多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更動原本的計畫,只會顧此失彼。」

  「比如說?」

  「如果那兩個能力者只是幌子,目的在於讓我們鬆動原本就很牢靠的護衛計畫,那該怎麼辦?如果這是研究所勾結其他組織,合力奪取三帝的計畫,那又該怎麼應對?以那天的情況,那兩個人明明可以把三帝帶走,卻沒有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如果不把這些疑點考慮進來,我很難更動現階段的方針。」

  「哇塞⋯⋯真不愧是陣內前總司令養出來的人⋯⋯」

  映良佩服地說道。

  「此外考慮到那個小孩子的能力,派再多護衛都是去送死。既沒效率又傷成本。」

  「說了這麼多,那你到底想怎樣?」

  「⋯⋯⋯⋯」

  「先說雷帝最危險的人是你,現在有這些顧慮的還是你。我不是想批評哪個選項不好,但你總該給我個做事的方向吧?」

  「方向啊⋯⋯」

  「對,方向。」

  和映良一來一往後,狩刀陷入一陣沉思。

  「⋯⋯那就請當事人來給我們一點方向吧。」

  說完,他拿起電話,撥打一組熟悉的號碼。

  映良看了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他打電話。

  「喂,是我。檢查結束了嗎?那過來辦公室一趟。」

  通話結束後,大概過了五分鐘,祐、千封、天夜一起來到總司令辦公室。

  映良看到他們三人,首先發出疑問:

  「你幹嘛把三個人一起找來啊?」

  「尋找你要的方向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