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根羽毛 賽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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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0
  「找到妳了哦。」雪幽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我。

  「雪幽?」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第一輪的叢林中,而且手無寸鐵。

  「乖乖的被我殺掉好不好?」雪幽舔了舔白色細劍,朝我胸口揮下。修舞渢從他身後竄出,奪走雪幽的劍。

  「雪──幽,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她是我的。」血腥又殘忍的話語被淡淡地說出,修舞渢冷笑望著我。「炸掉、碾碎、打成醬再炒來吃,妳說好不好啊?我的『朋友』。」

  我汗流浹背的驚醒。

  我知道如果我再睡下去會出現什麼。艾絲忒會渾身是血的出現,愛欣會發出無聲的怒吼,而鮮血會自她口中流出……

  這幾天我一遍又一遍的被這些夢折磨,經常睡眠不足,還會出現幻覺。有一次游泳課時我甚至以為母親在泳池底對我招手。明天便是第二輪開始的日子,我待盡快讓自己恢復正常才行。

  我走到浴室洗臉,在鏡子前被自己嚇了一跳。鏡子中,一雙空洞的眼眸回望自己,充滿哀戚的絕望。我看起來十分憔悴,臉色無比蒼白,不用化妝就可以去鬼屋嚇人了。不行,這樣下樓去一定會被人察覺出異狀,然後就會有什麼「路西法的女兒快撐不住了」之類的流言蜚語出現。昨天銀奈已經發現我不對勁了,我要堅強。

  我在臉上上了淡妝,讓自己的臉色正常一點便下樓吃早餐。一瀨˙翔在昨天就已經出了醫護室,為了避免得罪我,所有人當中只有陸費燚願意靠近他。

  「早。」我坐到蘇菲亞旁邊,結果害她嚇得跳起來。

  「嗨!聽說今天要做最後評量,我有點緊張。」蘇菲亞虛弱地笑了一下。

  「不會啦,又不會死人。第二輪還沒開始呢!」我的安慰反而使她沉下臉。

  「是啊……我可能撐不過第二輪吧。」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神黯淡。

  「別這麼消極,既然妳都留下來了,就一定要撐到最後。」銀奈插話,給予加油打氣。

  桌子猛然震了一下,四人都略微被嚇到。一瀨˙翔帶著燦爛的笑容看著我。

  「這裡不歡迎你。」我冷冷的下了逐客令。通常這都會是有效的,但他卻文風不動。

  「我只是要告訴妳:不管妳是不是路西法的女兒,我都會在第二輪幹掉妳。」接著他帶著得意的笑容揚長而去。

  「別理他,我們去上課吧。」我開始收拾餐盤。只會狐假虎威的人根本不足為懼。

  因為今日早上的游泳課是最後一堂課,所有的參賽者都到了。

  「恭喜各位的課程來到了最後一天,明天就是進競技場的日子。」四號一邊微笑一邊掃視大家。「我們要來玩個小遊戲,各組的組別就是上課時的組別。我們有四個關卡,小組們要在每關各派出一人,所以第一組可能會有人出去兩次。贏最多關卡的那組便可以取得第二輪的規則提示,是不是很誘人?」

  「我們一定要贏。」萊諾兒悄悄的對我說,眼中閃著決心的光輝。

  「我想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吧,那麼我馬上說明第一關的規則。第一關是水中拾物,泳池內已經堆放了許多雜物,而你們的代表必須找出一枚金色的海星,也就是我手上的這個。」四號舉起手中的海星,好讓大家看得清楚,在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後,海星落入了池中。「拿到的參賽者必須把海星給我,而且要碰到我的手才算贏,現在請大家派出代表。」

  「誰下去?」我問,萊諾兒和艾莉同時指著我。

  「為什麼?」她們啥時那麼團結了?

  「妳眼力比較好。」萊諾兒果斷的說。「我擅長的是速度。」

  「好吧。」我搖搖頭走到預備線,我看到一瀨也是這次的代表,還對我比中指。

  「比賽開始!」四號吹響哨子,大家一起跳入水中。

  泳池底堆滿雜物,一些輕的隨波逐流,彷彿是在水中跳舞的天使。我看到一顆螺絲掠過眼前,鋒利的尖端閃著陰冷的光。參賽者們攪動著混濁的池水,更降低了在水中的能見度。我往深處望去,見到一樣東西正閃著金光……

  一瀨猛然撞上我,撞掉我胸中的空氣,我急切的想要到水面上呼吸,他卻把我往下壓。我從他身上滑開,他立刻緊緊抓住我的腳踝。我慌亂的掙扎,卻甩不掉他。眼看自己快憋不住氣,我的眼前也開始發黑。

  我會死在這裡。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時,有人跳下水把我和一瀨拉開。我的頭破出水面,冰涼舒適的空氣灌入鼻腔。一隻手伸向我,把我拉上岸。等我到了岸上,我差點又想跳下去,竟然是解離。「沒事吧?」

  「沒事。」我撐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萊諾兒那邊。「對不起,可能要換人下去找了。」

  萊諾兒搖搖頭。「不用了,蘇菲亞找到了。妳在下面待那麼久幹嘛?」

  「我被一瀨纏住了,要不是解離把他扯開,我就死定了。」我嘆了口氣。

  「解離?」萊諾兒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他根本沒下水,水中只有你和一瀨,他只是把妳拉起來而已!」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妳有看到分開我和一瀨的人嗎?」

  萊諾兒遺憾地搖頭。

  難道是……不,不可能。我迅速把那荒謬的想法甩開。

  「恭喜第三組贏得第一關!」四號宣布。「第二關:競速比賽。很簡單,來回各一趟,第一個到達終點的便勝利,現在請派出代表。」

  「我。」萊諾兒一馬當先的走出去,讓我暗暗鬆了口氣。

  「預備,開始!」四號吹響哨子。萊諾兒以旗魚般的速度向前衝,優美的姿勢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當她到達終點時,第二名還和她差一大截呢。

  「恭喜第一組贏得第二關!」我看見萊諾兒露出一點都不意外的表情,看來要是第二輪比的是速度,大家都要穩輸了。「第三關:大船爭鬥。我會在水上放一塊墊子,當五位在上面坐定,我會宣佈開始,參賽者要盡力把別人推下水。當自己被推下水便會遭到淘汰,請自行上岸,最後唯一在上面的便是勝利者。請各組派出代表。」

  「艾莉,上場吧。」萊諾兒把艾莉推向前。

  「咦?我?我會穩輸的!」艾莉驚慌地向我求救。

  「去吧,我救不了妳。」我用愛莫能助的眼神看向她,我才不要再次下水。不過既然艾莉這麼怕水,應該會想盡辦法不要掉到水裡吧?

  於是艾莉帶著我們精神上的支持上場了。

  「比賽開始!」四號叫道。

  我首先看到史塔克被眾女生推下去,接著克萊拉出奇不意的撞愛爾蘭,還一邊嚷著「殺害我表妹的兇手」。愛爾蘭重心不穩,在掉下去前抓住克萊拉,結果她們雙雙落水。

  銀奈皺著眉對艾莉悄悄地說了幾句話,艾莉點點頭,縱身往水面跳下。

  「那小妞在搞什麼?」萊諾兒不滿的說,艾莉正好朝我們走來。「妳!為什麼不戰而降?」

  艾莉神秘的笑了。「因為我們和她們那組合作了。」

  「合作?」我疑惑地問道。

  「我們盡力讓她們贏,在她們贏了之後就會將第二輪提示告訴我們。」艾莉自信滿滿的說。

  「妳確定她們不會騙妳?」萊諾兒憤怒的質問艾莉。

  「嗯……不會吧?」艾莉低下頭,此時才發現自己疏忽了。

  「恭喜第三組贏得第三關!」四號說道。「最後一關請大家加油了,尤其是第一組還有機會!第四關名為──」他指向水池,除了他以外其他的教練都已在水中。「障礙賽!第一個通過教練群的獲勝!」

  「什麼鬼東西啊。」萊諾兒嘖了一聲。「我去。」

  結果證明,要單獨過去是不可能的事。那些教練防守的滴水不漏,還能一抵五。四號在岸上滿意地看著這一切,他早就算計好了,沒錯,不合作是過不去的。

  解離第一個發現這件事。「各位!我們必須合作!否則沒有人過得去!」

  「然後你就會獨佔冠軍。」萊諾兒嗤之以鼻。

  「好像是個不錯的方法。」冥悠若有所思的說。「你打算怎麼做?」

  「大家靠過來。」儘管萊諾兒不太願意,五位參賽者都靠過去了。

  「攻!」解離叫道。五人聚集成尖刺狀朝四位教練的方向游。教練們從容不迫的也聚集起來。

  就在兩方靠近時,參賽者們突然散成扇狀,成功擾亂教練。在混亂的最後,終於由冥悠迅速的從縫隙鑽了出去,四號滿意地吹響哨子。「恭喜第三組贏得最後的勝利!除了第三組以外的人都可以離開自由活動。明天八點記得在大廳集合,早餐要先吃,解散!」

  「潔艾兒,要不要去泡溫泉?」雅維娜問我,她已經約了一些人。

  大概是最後一天,泳池很多人。我看向泳池,一瀨不在,但是解離澄澈如晴空的藍眼一直望著我。

  我別開眼,加入雅維娜。雅維娜正在和別人分享自己的過去經驗。「……我的家附近有一塊空地,母親小時候就教我射箭,為這場比賽做準備。」

  「哇塞!」愛爾蘭瞪大眼睛。「空地有多大?」

  「大約是……」

  我對聊天沒興趣,泡夠了便離開了。享受完溫泉和午餐後,我獨自走到溫室花園去。溫室花園總是能讓我平靜,瓶子中的水依然有規律的滴著。雖然我沒有很了解晨星之塔的重要性,但是我想如果它倒下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

  清脆的笑聲響起,我卻不曉得笑聲來自何處。我四處張望,悅耳的聲音自池中傳出。「我在這裡。」

  我望向水面,一位女孩漂浮在水中,棕色長髮順著水流搖曳。池子的微光把她的臉龐映照成藍色,她純藍的眼眸中有一絲俏皮。「要做個朋友嗎?我是米蕾爾。」

  「妳……怎麼會在水面下?」我伸手想觸碰水面,但卻遭到她的制止。

  「不要碰水面,不然我會消散。對了,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呢!」米蕾爾露出燦爛的笑靨,是無害又天真的笑容。

  「我是潔艾兒,妳是水精靈嗎?」我注意到她的耳朵略尖。

  「不是,我只是個幻影,真正的我被囚禁著。」米蕾爾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但並沒有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生物。

  「囚禁?囚禁在哪裡?」

  「有人來了!」米蕾爾突然驚恐的說,倏即消失不見。

  「潔艾兒……」蘇菲亞步履不穩的朝我走來,似乎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蘇菲亞?怎麼回事?」我連忙扶住她。

  「第二輪……四號只說了一句話:不是黑組全滅,就是白組全滅。」

  §

  「別擔心,我們一定會贏的。」我安慰她。「忘記我是誰了嗎?」

  「妳流血了。」蘇菲亞突然抓起我的手腕,我的手背有道長長的割痕,鮮血在地上匯成小潭。

  「不妙。」要不是她提醒我,我可能要等到貧血時才會發現。「妳要陪我去醫護室嗎?」

  「好。」蘇菲亞點點頭。

  擦完藥後,蘇菲亞領著我到交誼廳的一處角落。「那麼大家都到了。」多莉絲開口,我發現這裡已經圍了一群人。

  「這是要幹嘛?」我問道,但心裡已經有底。

  「第二輪時,這裡的人要互助。我再重複一次,如果要退出的話請現在馬上離開。」多莉絲喝了口手中的咖啡。

  我看向這次的隊員,有多莉絲、蘇菲亞、銀奈、冥悠以及雅維娜,規模比第一輪時少很多。多莉絲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已經有五個人的名字。「潔艾兒,簽名。」

  雖然這給我的感覺很像是簽下賣身契,但為了不和多莉絲起衝突我還是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目前已經知道的盟有三組,我們、蕾緹亞和除了陸費燚以外的黑組,因為諾維亞堅持不讓他加入。」銀奈補充道。「基於被黑組排擠,陸費燚便去找一瀨了,不過我不認為那是一個盟。」

  「銀奈,謝謝妳的報告。」多莉絲對她點點頭,兩人合作無間的說話方式在旁人看來可能還會把她們當成失散多年的姊妺呢。

  「那就解散吧。」多莉絲宣布散會。

  這個晚上我早早就睡了,因為我知道自己明天必須早起。我把平板設在六點半,暗自希望今晚不會又被噩夢侵擾。

  「潔艾兒。」清脆的聲音響起,我鬆了口氣。今晚不是噩夢。

  「米蕾爾。」我走到她面前,露出笑容。

  「我好孤單,只有妳願意陪我玩。」米蕾爾對我眨眨眼。「永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可能啊,這裡只是夢裡,妳忘了嗎?」我摸摸她的頭,軟軟的,非常滑順好摸。

  「我可以讓妳永遠在夢中,只要妳答應。」米蕾爾的雙眼閃閃發亮。「然後我們就能每天玩耍了!」

  「還是……不好吧。」我委婉地拒絕她。

  「我不管。」米蕾爾任性地抓住我,黑色的能量在上面運轉,我迅速甩開她逃走。

  「妳要去哪裡?」米蕾爾淚眼汪汪的叫道,但是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直到自己跌入一大片空白。

  我被該死的鬧鐘聲吵醒。

  四號並沒有通知要穿什麼,所以我穿了第一輪的參賽服。參賽服早就被洗淨送回,煥然一新的擺在衣櫃最右端。

  餐廳人聲鼎沸,桌子很多都併起來,坐著各自的盟員。我發現許多人都跟我一樣穿著參賽服。八點時,大家一分不差的在大廳集合。

  「很高興大家都準時集合。」派希今天穿著金色的亮片燕尾服,藍色的頭髮已經染成金色,不過我很懷疑他根本是戴假髮。「請大家排隊到服務人員面前進行注射。」他指著旁邊一位拿著大箱子的金髮女人。

  「注射了會怎樣?」艾莉羞怯的舉手。

  「對你們無害,但是如果不想被判違規我還是建議大家進行注射。」派希揮手,退到後面。

  金髮女從箱子拿出一隻針筒,搖動裡頭的銀色液體。「從位階高的開始。」

  我的天是我先嗎?這一刻我突然非常不希望自己是路西法的女兒。

  我暗自咒罵了一下走向前。涼涼的綿球在手臂上擦拭,接著針頭猛力一插。我的身體開始癱軟,我想說話,嘴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世界開始傾斜,掉入黑色的地平線。

  §

  我醒來時,口乾舌燥。

  耳朵能清楚的聽見浪潮的拍打聲,雙手沾滿沙子,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海。每位參賽者相距三公尺,和海洋中間隔著一條粗大的紅線,我發現手邊放著一罐黃色的水壺。我拿起水壺,紓解自己的口渴。接著再看向自己身上。老話一句:他們又替我換了衣服。

  貼身的長袖長褲非常適合游泳,腳上的鞋子很像蛙鞋,但是又小很多。頭髮則是用橡皮筋固定住。

  「各位參賽者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派希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大家可以看到前方的海洋,也就是這次的比賽場地。你們要游過大海,到達距離這裡二十公里的終點。每兩百公尺會有一個小休息點,但是只能容納五人,休息點有五人份的水和食物。每五公里有一座島,供大家晚上休息。這次有三座島,分別為誘惑之島,恐懼之島以及戰鬥之島,每座島上都有屬於它的挑戰,而島上的武器都可以隨意拿取。另外,如果不怕拖累自己的話,大家手上的水壺都可以拿走。最後,你們會到達背叛之島,但是終點之門必須要白組或黑組全滅才會打開。因為這輪的人數較少,所以當有人死亡時,我們會廣播他的名字、組別以及剩餘人數。現在我宣佈:各位先生女士!第四十屆路西法遊戲第二輪比賽,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