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根羽毛 強者

本章節 3573 字
更新於: 2018-07-09
  我全身酸痛自床上起身,平板顯示已經早上八點。海上的濃霧已經散開,露出澄淨、毫無汙染的海洋。奇怪的是,昨天那艘破舊的小船不見了。

  我迅速梳洗自己,到二樓去吃早餐。

  餐廳的桌子和椅子都已經回歸原位,我算是來的早的,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大頭覺。餐廳中沒有我認識的人,所以我便挑了一桌空桌坐。

  「請問我能坐這裡嗎?」一聲羞怯的娃娃音響起,是艾莉。

  「好啊。」我聳聳肩,反正一桌能坐四人。

  「不好意思,我、我忘記妳的名字了,我是艾莉。」艾莉的臉龐泛起了一絲紅暈。

  「我是潔艾兒。」我喝了一口果汁,覺得這飲料很像是用化學藥劑調成的。

  「很高興能和妳做朋友!」艾莉用宛如太陽花般的笑容對我說,好像我搭理她是一件值得全天下慶賀的事情。

  就在此時,一個毛絨絨的東西碰到了我的腳。我往下一瞧,差點沒暈倒,那是一條棕色的尾巴。

  「呃……艾莉妳的……」我應該直接講尾巴嗎?

  「嗯?啊!」艾莉驚慌地收回尾巴。「不好意思!我有狼化的能力,但是不太好控制……」咦?她的能力沒被收回?

  「沒關係,我覺得很酷。」我誠心誠意地說,兩人又靜靜地吃了一會兒。

  「妳早上的游泳課會來嗎?」艾莉的綠瞳中滿是期待。

  「會……吧?」如果解離不來的話。

  「耶!附帶一提,妳是我第一個在這裡交到的朋友!」艾莉高興的端起空盤,走掉了。我注意到她剛剛收起的尾巴又翹起來了,看來她真的非常的興奮。

  我回到房間換上泳衣,竟然剛剛好。十點整,我一秒不差的出現在地下室。左手邊是溫泉區,五顏六色的泉水如九宮格般整齊排列。右手邊的泳池長度約五十公尺,地板成傾斜,由淺到深。牆壁用藍色的瓷磚排列,形成一片淡藍色調。

  參賽者陸陸續續的到齊,但我沒見到解離的身影。正當我鬆了一口氣時,我看見解離帶著輕鬆的步伐自電梯口走出。

  我暗自希望他不要發現我,可惜天不從人願。解離帶著陽光般的笑容走向我,不過在我眼裡比較像是獵食者的笑容。「早安,潔艾兒。」

  「早。」我試圖裝作若無其事。

  「昨晚睡得還好嗎?」

  我的寒毛豎了起來,以為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底細,不過我猜這只是平常的問候。「很好。」我以平常心回答,暗自希望不要被看出了端倪。

  「各位參賽者請集合。」一個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地下室,是一名穿著黑色泳衣的男教練。

  現場總共有五名教練,兩男三女,全都穿著黑色泳衣,手上戴著紫色的識別手環。經過點名後,所有的參賽者都到了,無一缺席。

  「聽好,我們會將你們分成五組,一組四人,其中一組只有三人,明白了嗎?」剛才召集大家的男教練說。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看向手中的綠色點名版。「各位聽清楚了,我不會再重複一遍:潔艾兒、艾莉、萊諾兒˙奈特莉蕥由一號帶,多莉絲˙韓特、克萊拉˙伊凡、雅維娜•艾莉莎•汝克拉瓦、夜熙蕾由二號帶,蘇菲亞˙艾爾、冥悠、銀奈、冰晞˙予漾由三號帶,蕾緹亞˙維洛希、諾維亞、愛爾蘭˙新月、黛琍由四號帶──也就是我,一瀨˙翔、史塔克˙福爾摩斯、陸費燚和解離是五號帶,沒有問題的話馬上行動。」

  我的老師是女生,因為她帶著泳帽,所以我不清楚她的髮色。她有著深褐色的眼睛以及光滑白皙的皮膚,不過我還是認不出來她是哪裡人。「走。」她只落下這短短的一個字,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號領著我們走到第一條泳道。「不會游泳的舉手。」

  三個人當中只有艾莉紅著臉舉手。一號猛力把她推下水。

  「不要啊!」嘩啦!下一秒一隻穿著泳衣的狼在水中掙扎,一號不耐煩地跳下水把手環靠在艾莉身上,艾莉又變回了人形。

  「是誰忘記封住妳的能力?」一號咬牙切齒的把艾莉拉上岸。艾莉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只能跪在地上啜泣,一號也懶得理她。「所有人,坐在岸上踢水。」

  為了不被一號粗暴的對待,三人都立刻照做,包括艾莉。

  還好我國中時有接受游泳教育,所以早上的基礎課程我都能安然度過。原來四號給每個老師的指令都是一組中只要有一人不會游泳就要從基礎教。課堂結束後,艾莉幾乎是攤在我懷裡到餐廳的。

  我替她拉了一張椅子,加入多莉絲的四人桌。「這是艾莉。」我介紹。

  「艾莉?那個艾莉?」多莉絲的臉色突然變得很蒼白。

  「咦?怎麼了嗎?」我發現艾莉似乎也很害怕,好像多莉絲知道她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派希告訴我艾莉在第一輪的幹掉了三個黑組。」

  「對……對不起!」艾莉衝出餐廳,彷彿覺得自己殺了這麼多人是一件很可恥的事。

  「真難想像。」銀奈瞪大眼睛。「比冰晞還多。」

  「別這樣,」我替艾莉辯解。「她當時可能被逼急了。」

  下午,艾莉並沒有來上課,一號的臉色也顯得輕鬆了些。

  下課後,萊諾兒抓住了我。「潔艾兒,妳是多莉絲的朋友?」

  「嗯。」我有點懷疑為何她要抓住我。

  「我想讓妳知道……其實我不是真正殺掉羅修的人。」萊諾兒垂下眼簾。「羅修當時其實已身受重傷,所以他希望我殺了他,不要讓多莉絲看到。沒想到還是落得了那樣的結局,至於那個邪惡的表情其實是裝的,因為我希望她將來能……能殺掉我。」她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其實我覺得我活著根本是一種詛咒。」

  詛咒?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一種詛咒,但我想我自己也差不多了。

  「萊諾兒……」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這樣囉!晚上見!」萊諾兒故作輕快的朝我揮手,便進了電梯。

  「潔艾兒,我也有事想和你說。」這次換一瀨˙翔攔住我,喔不我還穿著泳衣可以等一下嗎……

  「我先上去換個衣服,待會再談。」我對他說。事實證明,我當時應該直接躲在房間不要出去。不過我當時的腦袋都被羅修的事佔滿,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一瀨露出魅氣的笑容。「當然,我在餐廳等妳。」

  我迅速的回到房間,換套較正常的衣服後,便匆匆到了餐廳。餐廳中除了一瀨以外沒有其他人,連服務人員都沒有,好詭異。一瀨把我拉到角落。

  「潔艾兒,我喜歡妳,跟我在一起如何?」一瀨一開口就十分直白。

  我有非常不祥的預感,全身的細胞都在叫我開溜,而我也的確這麼做了。結果我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壁咚。我想推開他,才想起暗影擊被派希封住了,該死。

  「你……你想幹嘛?」不會吧我的貞潔就要葬送在這裡了嗎?

  「嗯……」一瀨舔舔嘴唇,視線在我身上游移。「要從哪裡開始品嚐呢?」

  我一腳踹向他胯下,但對他卻如搔癢一般。一瀨按住我的雙臂,嘴唇狠狠的壓上我的唇。我毫不留情的咬下去,嚐到了血的味道。

  一瀨輕笑了一下。「真是隻不乖的小貓。」

  尖刺的疼痛就在此時重現腦中,逐漸增強。我的頭感覺像是微波爐加熱,完全沒有餘力對抗一瀨。一瀨用舌頭舔拭我嘴唇上的血,其中一隻手在我身上隨意揉捏,有意無意的碰觸我的胸部。這是羞辱,絕對的羞辱。

  疼痛增加到極限,猛然釋放出來。右手手腕爆出金光,把一瀨撞飛。一瀨直接撞到對面的牆,被震得顫抖。我憤怒的走到他面前,用冷到無以復加的眼神瞪視他。

  「記住誰才是這場遊戲中的老大。」我踢向他胯下,滿意的看著他扭曲的神色。接著我逕自走向電梯,把他留給派希來處理。

  §

  「哇噢!」蘇菲亞瞪大眼睛。「妳真的對一瀨這樣做?」

  才過半小時,餐廳就被清理乾淨了。至少我到餐廳用餐時,一瀨和血跡都已消失,聽說有人看到他還躺在醫護室中。可見那時餐廳是有服務人員在觀望的,當時他們對我見死不救的行為讓我感到很火大。

  我聳聳肩。「他自找的,他應該慶幸我只踢他一下。」

  「我先回房囉,我還要趕六點的卡通。」蘇菲亞朝我扮鬼臉。「有事可以打給我。」

  隔日,一瀨並沒有來上游泳課,連餐廳都沒來。看來他被我傷的蠻重的,但是我一點都不同情他。艾莉已經重回泳池,比之前更加賣力學游泳。一瀨的事不知道為何竟然傳開了,結果大家看我的眼神又更加敬畏三分。傍晚,派希突然叫住我。「潔艾兒小姐,我想妳必須跟我來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隨他走到辦公室前,該不會是因為一瀨的事吧?派希從口袋掏出一隻精美的小鑰匙,打開鐵門。

  鐵門內是解離曾經出現過的走廊。

  走廊漆成赭紅色的,地上鋪著紅地毯,昏黃的燈光讓人昏昏欲睡。派希帶領我直直走向盡頭,一路上還頻頻回頭查看我是否有跟上。盡頭的門是厚重的橡木門,上面用金線勾勒出「派希所有」的字樣。派希推開門,裡面是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一扇藍色塑膠門通往更深處。

  「請坐。」派希指著椅子。我沒有坐,他也沒有。派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這是妳母親的死亡證明,我們需要妳簽名確認。」

  「我的母親……死了?」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頓時讓我腦袋一片空白。文件從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母親死了。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然而我和她最後的時光竟然是以吵架結束。她不可能一聲不吭就走了,一定是教會殺了她。悲傷頓時轉為憤怒。「你們殺了她?」

  「我們並沒有殺妳的母親。」派希否認這項指控。「妳應該知道她的病史。」

  我當然知道。血友病女生的存活率在青春期後本來就很低。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