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即便百花教主讓了一隻手外帶一個人，我仍看不見日陽虎勝利的可能。

　　就算我與師傅助陣，打倒百花教主大概也還是超高難度等級任務，何況我們根本不想參戰……

　　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放任日陽虎向前的話，等待他的肯定只有死亡結局。

　　勝負會在短短幾回合內分出……

　　並不是看輕他，只是兩人現在差距過大。

　　首先日陽虎沒有武器，再加上身上有著負傷，氣也混亂，狀態差到或許連我都有機會打贏他，實在不覺得他能用這樣的身體與教主一戰。

　　想阻止他，可我到底該用什麼理由才好？

　　沒有理由的……

　　師傅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劍，我也跟著撿了起來，然而我們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因為我們根本不想和百花教主在這一戰呀！

　　只是我就算了，師傅該怎麼辦？

　　如同日陽虎剛才所言，代表洪門的她如果不做事、眼睜睜看著教主逃跑，那麼洪門就會是正派中的恥辱，甚至說是叛徒也不為過。至少也得做做樣子才行，假裝過過手後才讓對方離去，只是技不如人，所以阻止不了對方。

　　這倒不是純粹謊言，即便上次交手後已過了快三個月，我也不覺得自己與教主的距離有拉近多少。

　　日陽虎大概也感覺到了我們的消極，沒有打算依賴我們的邁出步伐：

　　「看招！」

　　螳螂拳主要是後發先制的拳法，講求的是看對方出招後，迅速用自己的招式進行破招與反打，然而現在卻倒過來了，螳螂變成了被戲耍的一方，只見百花教主一閃、一挪、一移，不急不徐的以毫米為單位閃過日陽虎每一擊。

　　他想以螳螂之臂勾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放下手中的劍，她便一個輕輕地轉手抽出了劍；他想以腿破壞她的重心使之倒地，她便一個輕輕地抬腿化解危機。

　　蝴蝶理應是被螳螂狩獵的一方，但這隻黑色的蝴蝶並不一樣，象徵死亡的她就像沒有實體，只是幽靈，無論現實之物如何的想要與她接觸，都只能勾住殘像幻影。

　　幽靈能夠藉由騷靈現象對現世進行干擾，但現世之人卻對這些惡作劇的鬼怪無可奈何。

　　或許有道士證照的話還有辦法，但我們只是習武之人，持有的證照是武者證照，可沒有辦法進行除靈。

　　而且說到底百花教主仍是人，不是幽靈，即便道士來到現場，拿出寶物想要除魔，恐怕也只會反過來被教主當成黑狗血到處濺灑。

　　目前的過招還算和諧，還未出現一滴鮮血。

　　教主從未出劍，只是把玩著它。

　　蝴蝶翩翩飛舞，玩弄螳螂，而螳螂緊跟著她，始終沒轍。

　　「可惡、可惡、可惡！」

　　日陽虎開始變得焦躁，會如此的理由除了他碰觸不到對方之外，還有一點……

　　螳螂拳。

　　原來那隻蝴蝶是隻間諜蝴蝶，就如同天鵝滑水一般，上半身保持著優雅但下半身——她踏的是與日陽虎相同的步法呀！

　　『即便是用同樣的招式，你也贏不過我。』

　　這可以說是百花教主最愛用的一貫技法。

　　「出劍呀！不要只是閃躲呀！模仿別人這麼好玩嗎？拿出妳的獨門絕學分個勝負呀！」

　　日陽虎的氣似乎又變得更混亂了，這代表他已深陷進對方的節奏之中，口舌上的逞強，完全沒有意義，繼續這樣下去，他連好好的換氣呼吸恐怕都會有所困難。

　　百花教主露出了對弱者憐憫的眼神，深吸口氣，然後向後一跳拉開好一大段距離。

　　「唉～」的嘆了口氣，輕蔑的說道，「就憑這樣的實力，很難叫人提得起勁。不過，也罷，本也沒有對你有多大的期待。」

　　語畢，她輕輕的放下小夜，讓她倚靠在牆邊，接著一個轉身，架起了攻勢。

　　那架式，我好像在好一段時間前看過，只是印象中上次看到的時候覺得持著匕首架起這攻勢的人很鬧，還配合著什麼「鶴、鶴、鶴」的聲音，模仿鳥喙，模樣超級彆扭。

　　但教主卻沒有這個感覺，現在的她活像是能夠將人生吞活剝的大鵬，隨時準備展翅而下，一啄了結對手。

　　「鶴劍……」

　　沒錯，那是虎山幫引以為傲的象形劍法其中之一，日陽虎理論上再熟悉也不過了，只是……

　　「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百花教主笑著回答，「不好意思，本座拿不出什麼獨門絕學，但對你的勇氣，這招應該不失敬意。」

　　「妳……改良了它嗎？」

　　百花教主保持笑容，「就請你用身體來判斷了。」

　　看著那樣的畫面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在與百花教主交手之時，她也用過我們所用的同源劍法，其中一次使出的第二式讓我看見了幻覺，一個紮實的突刺化為了無數的劍、但實際上卻又只有一擊，難道那正是因為她更改過招式細節，使我預判錯誤的原因嗎？

　　不妙，感覺想正面接招的日陽虎這一下會很不妙……

　　如果因為是自家的劍法，而覺得自己不可能漏接的話，真的會死。

　　「嗚……」

　　師傅大概也是如此判斷。

　　她稍微轉了下劍，將劍尖對準教主，握緊劍柄，打算出手。

　　即便出手可能也擋不下對方的招，但至少保住日陽虎一命，應該是做得到的。

　　可是之後該怎麼辦呢？轉向教主，與她一戰嗎？

　　出手，能給正派一個交代，可同時，大概也就無法回頭了……

　　百花教主曾經說過的，下次交手，她會使出全力，不會放水。

　　與她決裂，好一點是她看在這幾日的情誼，留我們一條生路，壞一點則是說到做到的靈體陽間七日遊，說不定還能跟剛剛被砍下頭的那位百花教徒一起作伴。

　　如果想要改變這樣的結果，沒有時間猶豫了……

　　百花教主踏出一步，接著如同夾帶大量氣燄的鳳凰飛舞而出。

　　鶴科三級跳化為了傳說生物，小小的螳螂卻沒有退縮，同樣的邁步向前。

　　比螳臂擋車更愚蠢的事，然而我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預判兩人的路線，全力的氣放出加速，衝進二人之間，張開雙手大聲喊道——

　　「住手！」

　　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教主沒有收手的話，現在的我恐怕已經死亡了吧？

　　沙……

　　臉頰上突然裂出了傷口，流下如注鮮血。

　　等等，難道教主沒有收手成功嗎？

　　「啊啊啊～會死、會死的啊！」

　　我的腦袋、我的腦袋，裂成兩半了嗎？

　　我左摸右喬，還好、沒事，頭還好好的在脖子上，腦袋也是。

　　喀——

　　但日陽虎似乎不太滿意，一個出手纏了上來，恨不得想要將它扳掉似的瘋狂使力。

　　「痛痛痛痛～你你你你在做什麼呀！」

　　「這是我該問你的吧！」日陽虎相當不滿，「為什麼要阻礙我，你果然跟敵人是同一夥的吧！」

　　「不不不，不是呀～怎麼看要不是我的話，老虎你已經死掉了才是啊？」

　　「死了也比臣服好！」
　　
　　「並不是臣服呀！」

　　「那是什麼？阻止我們決鬥這回事，你有什麼好的理由？」

　　「那個、那個……因為、因為……」

　　視線越過了教主，看到了再後方的小夜，我的心中，浮出了可用的答案。

　　「因為我和師傅是那孩子的乾爹和乾媽呀！」

　　師傅聽到，原先板著的臉瞬間開朗了起來，跑到了我的前方，對日陽虎大力的點一下頭。

　　「嗯，沒錯，因為我們是那孩子的乾爹與乾媽，所以我們判定……」

　　「「讓那孩子繼續跟著媽媽比較好！」」

　　面對我們好默契的共同結論，日陽虎表情複雜的開口問道：

　　「蛤——這到底算什麼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