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4
本章節 2833 字
更新於: 2018-06-29
「陪你。」
「嗄？」
梅耶摸不著頭緒，錯愕地看薩喀爾簡短回答後，攤開充當枕被的衣袍直接席地而睡。
這、這是要跟我一起在地上睡的意思？
梅耶一時不知他到底該不該躺下，黑髮惡魔躺得無比輕鬆自然，他內心卻不知為何有點掙扎，當每個努力許久的人突然被告知「目標沒了，別做啦」，肯定都不會慶幸，而是先愣住吧？
被丟下的寇拉立刻不滿了，也跟著飛下樹，挑中樹根的縫隙擠進去歇息，梅耶看著這一人一鳥的舉動，忽然感到一陣窩心。
因為他遲遲沒辦法上去，所以下來陪他了嗎？
薩喀爾雖然躺下了，兩眼卻還直直盯著他，梅耶似乎從中感受到了催促的意味，索性不再猶豫，打理好後躺到了他旁邊，薩喀爾這才閉上眼。
「那個……晚安。」梅耶拉上大衣，不自覺放低音量。
「嗯。」
薩喀爾同樣輕聲回覆，火光在英俊面容上暈染出宛若暮霞的柔彩，昏黃色似乎使他的表情變得格外溫煦。
兩人不一會便沉沉睡去，但梅耶也不曉得自己才睡多久，便突然被驚醒了。剛睜眼的梅耶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才發覺原來是薩喀爾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搖醒，這名惡魔眼裡難得帶上了一點焦慮的情緒。「快走。」
兩字吐完薩喀爾隨即放開梅耶收拾起東西，等到梅耶的腦子完全清醒時，他已經將行李全部帶上，連烤火的痕跡都湮滅了。梅耶發現樹林裡似乎變得比往常亮，但既不是月光的功勞也非凌晨將近，而像是人為造成的光芒。儘管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也不敢耽擱，跟上薩喀爾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氣氛非常緊迫，因此梅耶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寇拉停在薩喀爾肩上，反常地不發一語。
「那群盜匪在附近。」
「什麼？哪、哪群？」
得到答案後，梅耶比起驚詫，更多的是困惑迷茫。
「屠戮你故鄉的盜匪團。」
梅耶的臉色猝然煞白。「那不是瓦列帝國的士兵幹的嗎……怎、怎麼又說是盜匪？」
他打了一個哆嗦，忍不住回頭朝他們走來的方向瞥去。約六十公尺外有一群打著提燈與火把的男子正在走動，前進路線跟他們重合，即使隔著重重樹幹遮掩，梅耶仍能約略辨認出他們的裝扮，人數目測應該至少二十個。因為梅耶和薩喀爾離開得偷偷摸摸，得隨時注意不能驚動那些盜匪，前行速度自然比他們還慢，讓梅耶有種隨時會被追上的錯覺。
火光照亮了森林的一小片區域，梅耶很快注意到有幾人的服飾與攻擊過他的瓦列士兵如出一轍，霎時間，他像是從高空墜落於地，肺裡的氧氣彷彿被迅速抽乾，使他幾乎喘不上氣，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趕路同時也分出心神注意梅耶情況，薩喀爾很快便察覺梅耶情緒不對勁。
「你怎麼了？」薩喀爾轉過身按住他的肩膀，青年緩緩抬起慘白的臉木然地看著他，似乎只是反射性的動作。
梅耶根本無法組織言語，只能顫抖不止地瞠大雙眼，儘管眼睛與薩喀爾對上，視線卻彷彿穿過了他，漂亮但空洞的綠眸裡完全失去昔日神采。薩喀爾輕輕摸過梅耶臉頰，竟然抹下了一手掌冷汗。
「梅耶。」
薩喀爾用鎮靜的語氣輕喊青年的名字，企圖喚回他的神智，但青年似乎根本無法聽見他的聲音，濃重的恐懼已經徹底淹沒了他。薩喀爾明白梅耶這情況是爆發了創傷後遺症，但他對此束手無策，儘管薩喀爾善於照護傷口，卻不易顧及患者最複雜難解的心理狀態，若非情勢所逼的話，他很少主動替梅耶排解心中積藏的愁緒。
盜匪團還在移動，他不能就這樣讓梅耶呆呆站在這。
「梅耶。」薩喀爾又喚了一聲，垂下頭靠上他的前額，兩人幾乎是鼻子碰鼻子，呼吸所吐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他的雙手捧住了梅耶的面龐，目光飽含內斂的溫柔。
「沒事的，我在這裡。」他順從最直覺的思考出言安撫，低沉的聲音帶有能讓人安心的力量。「不要怕。」
不要怕，你很安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就如指導他騎術時一樣，他必須讓他知道不會有危險。
別擔心。
因為我會保護你。
不容質疑的意志一點一點撬開緊閉的感官。
乾燥、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臉頰接觸到的雙手是如此溫暖，熱量藉由相貼的部位傳遞給冰冷的肌膚，枯竭心靈彷彿被注入了汩汩流泉，猶如終於在黑暗中覓得一絲光亮，梅耶逐漸找回他的心神。見到亮彩重回那雙翠綠色眼瞳中，薩喀爾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將人扛起帶走，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不想採取這種粗暴方法，而是企圖先幫助梅耶從恐慌中脫離出來。
見突發狀況已經告一段落，寇拉站到薩喀爾背負的行囊上，面帶焦慮低啼著催促兩人動作。
「走吧。」薩喀爾望向盜匪團，發現他們已經停止不動，應該是要紮營了。但兩人現在和那夥人的距離也拉近至止剩二十五尺左右，粗鄙的吵雜聲不絕於耳，若不是火光無法照到的地方更顯漆黑，且無數樹影起了掩飾效果，恐怕兩人早就發現了。
「等等，我、我有點腿軟……」從僵硬狀態中復原的梅耶發現他雙腿幾乎站不住，只得可憐兮兮的巴著薩喀爾雙臂，避免直接跌在地上。
「……」
這下薩喀爾是真的無奈了。
「抱歉，一下就好……」
『咕嘎嘎。』
「寇拉，我知道你在嗆我。」
「唉……」
「欸？薩你剛才是不是嘆氣了？啊！可以了，快走吧。」
萬幸最終兩人一鴉總算有驚無險地開溜成功。梅耶藉此意識到，他對盜匪的憎惡懼怕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眼睜睜看著家鄉毀滅的傷害太深，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一輩子都不敢再面對匪徒。
究竟是有部分卑劣的瓦列士兵與盜匪廝混，還是盜匪就是由瓦列士兵組成的？或者純粹只是他們奪得了瓦列士兵的衣甲就拿來穿戴了？
說實話，梅耶真的不甘心，肺腑深處有簇欲意復仇的火苗孳生，可一旦他真正看見那些流寇時，恐懼便掌管了他的身體，所有脆弱情感不受控制傾巢而出，他會僵硬發抖、面色慘白、呼吸急促，什麼都無法思考。
如果有一天，身負騎士職責的他受命前去剿匪，到了那個時候，他究竟會……
停！別想了！
梅耶搖晃腦袋催醒自己，遏止自己沉浸在悲觀之中，回神後才終於發現他的手正不自覺拉著薩喀爾的袖子，兩人就以這種狀態走了一路。
那瞬間，一股羞赧的情緒湧上，梅耶的臉迅速漲紅，就像小孩做壞事被逮個正著一般。薩喀爾肯定察覺他這個缺乏安全感的舉動，卻完全不予置評，梅耶不解薩喀爾到底是抱持著什麼心態「牽著」他走一路的？
腦裡閃過一堆錯亂的念頭，梅耶趕緊鬆開還男子右手自由。「薩，對不起，我沒妨礙到你吧？」
沒回頭、沒應答，就跟平常一樣。
梅耶偷瞧薩喀爾神色無異，這才將害臊壓下去。薩喀爾的另一隻手舉著提燈，不夠充足的亮光只能消去半徑不到四尺的黑暗，可對於開路來說已經足夠。
暖黃光芒隨著走動搖晃，映出了周圍地面、附近樹幹，以及兩人的影子。午夜降臨，連蟲鳴都幾不可聞，除了他們踩上落葉發出的窸窣聲，整座森林已經萬籟俱寂。
白日操勞，半夜又經歷了一番驚險事故，梅耶疲憊至極地頻頻打著呵欠，睏意席捲而來，連寇拉都伏在背包上悄悄打起瞌睡了。
「呼哈──我們還要走到什麼時候？」
「好了。」這兩個字宛如特赦，薩喀爾帶著人挑中一處空地，大略將落葉清掃過後，他才讓梅耶鋪開衣物躺下。
這會兒連火都不生了，薩喀爾添加燈油以確保火苗能燃燒到天明後，便將提燈放在地上充當營火，梅耶極度睏倦，鋪在地上的墊子進了不少枯葉他都已經懶得管，大衣一捲便睡了過去。
薩喀爾注視兩位夥伴迅速陷入熟睡，見梅耶那張放鬆下來的俊秀臉蛋與蜷縮身子的寇拉緊貼在一起，不禁有些想笑。
晚安。
他在心底對梅耶和寇拉這麼說道後，終於睡下。
「嗄？」
梅耶摸不著頭緒，錯愕地看薩喀爾簡短回答後，攤開充當枕被的衣袍直接席地而睡。
這、這是要跟我一起在地上睡的意思？
梅耶一時不知他到底該不該躺下，黑髮惡魔躺得無比輕鬆自然，他內心卻不知為何有點掙扎，當每個努力許久的人突然被告知「目標沒了，別做啦」，肯定都不會慶幸，而是先愣住吧？
被丟下的寇拉立刻不滿了，也跟著飛下樹，挑中樹根的縫隙擠進去歇息，梅耶看著這一人一鳥的舉動，忽然感到一陣窩心。
因為他遲遲沒辦法上去，所以下來陪他了嗎？
薩喀爾雖然躺下了，兩眼卻還直直盯著他，梅耶似乎從中感受到了催促的意味，索性不再猶豫，打理好後躺到了他旁邊，薩喀爾這才閉上眼。
「那個……晚安。」梅耶拉上大衣，不自覺放低音量。
「嗯。」
薩喀爾同樣輕聲回覆，火光在英俊面容上暈染出宛若暮霞的柔彩，昏黃色似乎使他的表情變得格外溫煦。
兩人不一會便沉沉睡去，但梅耶也不曉得自己才睡多久，便突然被驚醒了。剛睜眼的梅耶迷迷糊糊的，過了一會才發覺原來是薩喀爾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搖醒，這名惡魔眼裡難得帶上了一點焦慮的情緒。「快走。」
兩字吐完薩喀爾隨即放開梅耶收拾起東西，等到梅耶的腦子完全清醒時，他已經將行李全部帶上，連烤火的痕跡都湮滅了。梅耶發現樹林裡似乎變得比往常亮，但既不是月光的功勞也非凌晨將近，而像是人為造成的光芒。儘管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也不敢耽擱，跟上薩喀爾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氣氛非常緊迫，因此梅耶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寇拉停在薩喀爾肩上，反常地不發一語。
「那群盜匪在附近。」
「什麼？哪、哪群？」
得到答案後，梅耶比起驚詫，更多的是困惑迷茫。
「屠戮你故鄉的盜匪團。」
梅耶的臉色猝然煞白。「那不是瓦列帝國的士兵幹的嗎……怎、怎麼又說是盜匪？」
他打了一個哆嗦，忍不住回頭朝他們走來的方向瞥去。約六十公尺外有一群打著提燈與火把的男子正在走動，前進路線跟他們重合，即使隔著重重樹幹遮掩，梅耶仍能約略辨認出他們的裝扮，人數目測應該至少二十個。因為梅耶和薩喀爾離開得偷偷摸摸，得隨時注意不能驚動那些盜匪，前行速度自然比他們還慢，讓梅耶有種隨時會被追上的錯覺。
火光照亮了森林的一小片區域，梅耶很快注意到有幾人的服飾與攻擊過他的瓦列士兵如出一轍，霎時間，他像是從高空墜落於地，肺裡的氧氣彷彿被迅速抽乾，使他幾乎喘不上氣，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趕路同時也分出心神注意梅耶情況，薩喀爾很快便察覺梅耶情緒不對勁。
「你怎麼了？」薩喀爾轉過身按住他的肩膀，青年緩緩抬起慘白的臉木然地看著他，似乎只是反射性的動作。
梅耶根本無法組織言語，只能顫抖不止地瞠大雙眼，儘管眼睛與薩喀爾對上，視線卻彷彿穿過了他，漂亮但空洞的綠眸裡完全失去昔日神采。薩喀爾輕輕摸過梅耶臉頰，竟然抹下了一手掌冷汗。
「梅耶。」
薩喀爾用鎮靜的語氣輕喊青年的名字，企圖喚回他的神智，但青年似乎根本無法聽見他的聲音，濃重的恐懼已經徹底淹沒了他。薩喀爾明白梅耶這情況是爆發了創傷後遺症，但他對此束手無策，儘管薩喀爾善於照護傷口，卻不易顧及患者最複雜難解的心理狀態，若非情勢所逼的話，他很少主動替梅耶排解心中積藏的愁緒。
盜匪團還在移動，他不能就這樣讓梅耶呆呆站在這。
「梅耶。」薩喀爾又喚了一聲，垂下頭靠上他的前額，兩人幾乎是鼻子碰鼻子，呼吸所吐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他的雙手捧住了梅耶的面龐，目光飽含內斂的溫柔。
「沒事的，我在這裡。」他順從最直覺的思考出言安撫，低沉的聲音帶有能讓人安心的力量。「不要怕。」
不要怕，你很安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就如指導他騎術時一樣，他必須讓他知道不會有危險。
別擔心。
因為我會保護你。
不容質疑的意志一點一點撬開緊閉的感官。
乾燥、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臉頰接觸到的雙手是如此溫暖，熱量藉由相貼的部位傳遞給冰冷的肌膚，枯竭心靈彷彿被注入了汩汩流泉，猶如終於在黑暗中覓得一絲光亮，梅耶逐漸找回他的心神。見到亮彩重回那雙翠綠色眼瞳中，薩喀爾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將人扛起帶走，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不想採取這種粗暴方法，而是企圖先幫助梅耶從恐慌中脫離出來。
見突發狀況已經告一段落，寇拉站到薩喀爾背負的行囊上，面帶焦慮低啼著催促兩人動作。
「走吧。」薩喀爾望向盜匪團，發現他們已經停止不動，應該是要紮營了。但兩人現在和那夥人的距離也拉近至止剩二十五尺左右，粗鄙的吵雜聲不絕於耳，若不是火光無法照到的地方更顯漆黑，且無數樹影起了掩飾效果，恐怕兩人早就發現了。
「等等，我、我有點腿軟……」從僵硬狀態中復原的梅耶發現他雙腿幾乎站不住，只得可憐兮兮的巴著薩喀爾雙臂，避免直接跌在地上。
「……」
這下薩喀爾是真的無奈了。
「抱歉，一下就好……」
『咕嘎嘎。』
「寇拉，我知道你在嗆我。」
「唉……」
「欸？薩你剛才是不是嘆氣了？啊！可以了，快走吧。」
萬幸最終兩人一鴉總算有驚無險地開溜成功。梅耶藉此意識到，他對盜匪的憎惡懼怕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眼睜睜看著家鄉毀滅的傷害太深，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一輩子都不敢再面對匪徒。
究竟是有部分卑劣的瓦列士兵與盜匪廝混，還是盜匪就是由瓦列士兵組成的？或者純粹只是他們奪得了瓦列士兵的衣甲就拿來穿戴了？
說實話，梅耶真的不甘心，肺腑深處有簇欲意復仇的火苗孳生，可一旦他真正看見那些流寇時，恐懼便掌管了他的身體，所有脆弱情感不受控制傾巢而出，他會僵硬發抖、面色慘白、呼吸急促，什麼都無法思考。
如果有一天，身負騎士職責的他受命前去剿匪，到了那個時候，他究竟會……
停！別想了！
梅耶搖晃腦袋催醒自己，遏止自己沉浸在悲觀之中，回神後才終於發現他的手正不自覺拉著薩喀爾的袖子，兩人就以這種狀態走了一路。
那瞬間，一股羞赧的情緒湧上，梅耶的臉迅速漲紅，就像小孩做壞事被逮個正著一般。薩喀爾肯定察覺他這個缺乏安全感的舉動，卻完全不予置評，梅耶不解薩喀爾到底是抱持著什麼心態「牽著」他走一路的？
腦裡閃過一堆錯亂的念頭，梅耶趕緊鬆開還男子右手自由。「薩，對不起，我沒妨礙到你吧？」
沒回頭、沒應答，就跟平常一樣。
梅耶偷瞧薩喀爾神色無異，這才將害臊壓下去。薩喀爾的另一隻手舉著提燈，不夠充足的亮光只能消去半徑不到四尺的黑暗，可對於開路來說已經足夠。
暖黃光芒隨著走動搖晃，映出了周圍地面、附近樹幹，以及兩人的影子。午夜降臨，連蟲鳴都幾不可聞，除了他們踩上落葉發出的窸窣聲，整座森林已經萬籟俱寂。
白日操勞，半夜又經歷了一番驚險事故，梅耶疲憊至極地頻頻打著呵欠，睏意席捲而來，連寇拉都伏在背包上悄悄打起瞌睡了。
「呼哈──我們還要走到什麼時候？」
「好了。」這兩個字宛如特赦，薩喀爾帶著人挑中一處空地，大略將落葉清掃過後，他才讓梅耶鋪開衣物躺下。
這會兒連火都不生了，薩喀爾添加燈油以確保火苗能燃燒到天明後，便將提燈放在地上充當營火，梅耶極度睏倦，鋪在地上的墊子進了不少枯葉他都已經懶得管，大衣一捲便睡了過去。
薩喀爾注視兩位夥伴迅速陷入熟睡，見梅耶那張放鬆下來的俊秀臉蛋與蜷縮身子的寇拉緊貼在一起，不禁有些想笑。
晚安。
他在心底對梅耶和寇拉這麼說道後，終於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