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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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31
「很有趣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i像是嬰兒般吃吃的笑。

「明明才剛結束掉1101難纏的追擊,這樣看下來0000還真是多災多難,精神與肉體的馬拉松真的可以撐得下去嗎?」

晚上並非只屬於0000,在離0000與0110很遠的地方,有個知道即將要發生事情的人,指甲縫隙滿溢著乾裂的血塊,那並不是剛做完甚麼雞鴨屠宰後產生的結果。

「這次的事情又是你主導的嗎?」噗滋一聲,隨時與i保持談話的男子將背在自己身上的兩個袋子擲上後車箱,輕拍自己的雙手,隨即來到車子後座翻找東西:「汽油汽油…有了。」

「你可別亂汙衊人,這件事情我可沒插手過。」

「這些話無論我怎麼解釋都不對。」

要說有沒有插手,早在把電極送到他們每個人手上時,就已經不是單單插手的程度了。

「i,問你一件事情。」男人摸著自己的額頭,在那部位有一層深邃的黑光,是因為電極正附著在上面:「這次的事情,依舊在你的預想內嗎?」

「嗯?說是的話就是吧,但這次不一樣,我只是在已經設計好上的計畫上推一把而已。」

男人提起汽油,走到獨棟的舊別墅裡面,雖然現在充滿瓦斯味,不過在那之前裡面已經先充滿血腥味了。

「你所做的可不是推一把的程度而已。」男子一邊走上樓梯一邊傾倒汽油:「那個計劃所需要的科技雖然很難去實現,但研究個四五十年並不是勾不著,現在因為你的出現,使他不需要再花時間去堆砌這些努力,你並不是喜歡直接給方便路徑的人,這次的行為顯得非常詭異。」

i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細細的笑聲在男人腦中迴盪。

「還真是突然的發言啊。」i輕浮的說:「每次和你說話,都會有或大或小的驚喜。是不是該考慮每個人都該比照你的規則辦理?」

「住手吧,別在這玩火自焚。」

在正要縱火的人上說出此話,使得i的笑聲在男人腦中持續了兩三分鐘後才恢復正常。

「好好好,真是的,回到你的問題上吧。確實直接給予答案不是我的做法呢,但是呢,還是有些例外…打個比方說,有個立志想要成為偉大小提琴家的人,他的老師應該不會讓他從製作小提琴開始上課吧?與其要把冗長的時間花在無所謂的製作過程,倒不如直接買個成品開始上課。」

「也就是說,那無謂的研究過程和你所謂的小提琴製作是一樣的嗎?」男人知道i是在指什麼。

「嗯…再打個比方,你應該不會想叫能推導出相對論的愛因斯坦去研究最基本的古典物理,也不會想叫高斯從零開始證明畢氏定理吧,正因為過去研究成果,才奠定他們輝煌成就的基礎,對這些稀世天才,背景知識越多絕對越能增益他們的研究成果。」

「哦!」

「對他而言這不過是零件,通往自己目的的零件,真正重要的並非將五十年心力灌注在無謂的研究上,而是之後的事情。」

「這對曾經在研究室裡待著的我來說真是諷刺,你也別把人類心血結晶否定的這麼徹底吧。」

「並沒有說研究是無用功…不過我確實也無法感受到拚盡手段去獲得某些事物的那種成就感呢,就算是參考1000臨死前的那份未完成感與失落感,也沒辦法填補我在這方面的認知。」

「這證明你還是小孩子。」

「以誕生時間而言的話無法反駁呢。」

「倒是很爽快就承認了,給承認自己短處的你,一個小小的禮物。」

準備就緒,現在這間屋子無疑充滿了瓦斯與汽油了,男子隨手把手上三四桶空瓶往屋子裡一丟,緩步回到停在數十公尺外,自己的車前。

「就在剛剛,你說自己沒辦法去體會到努力的感覺吧,那麼,要不要試著定個小目標呢,譬如說,試著在這次騷動中獲得努力的感受如何?」

「你別說笑了,要找到經驗與感受和我相近的人談何容易?再說要是真有匹敵我的傢伙在的話,那他對努力就絕對不會有強烈感受。」

「這個嘛…有很多事情是就算是天才,也願意付出努力去取得的喔。」

男子從口袋中拿出打火機,點著自己腳邊滴漏出當作引線的油,那火焰順著油的路近慢慢燒向別墅。

「完工。」男子輕嘆:「沒想到要毀屍滅跡竟然這麼費力。老是做這些事情,他們不覺嫌麻煩嗎?」

「你在這種苦力活上真的半點耐性也沒有。」

先是閃耀著火花,最後一聲巨大的悶響,燃料瞬間化成火海吞整座別墅。

若在平時,這種情景還能和篝火做聯想,營造出類似營火晚會的感動,但這類該有的感性,別說是i無法理解,男人更是早已失去這種浪漫情緒。

「現在你所做的已經是極限了。」i說:「別忘了不過才剛開始,你不能在這時候出手。」

「會拿捏好程度的,畢竟就算和電極沒關係,我也早想要這樣做了。」男人笑說:「果然拿到電極還是好的,要是過去的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麼過激的屠殺。」

「這理所當然。」

「你也別洋洋得意。」男人觀賞完不是很漂亮的營火後,回到自己的車上:「戴上電極,和遇到你這小子可是兩回事。」

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

蓬鬆柔軟,這種性質是具有擴散作用的。

「哈啊啊啊。」

在鄰床的0000骨頭宛如融化掉般,他的睡相已經不是能用睡死去形容的,相對沒有比較累的0110則是間斷地聽著0000的打呼聲,她並不是睡不著,只是諸多原因讓0110沒有那麼快入睡罷了,基本上都和與0000一同睡一間房這種牢騷有關。

不過,就算0000告誡自己暫停使用0110,實際上似乎沒那麼容易,不如說被0000這樣一講,反而讓0110去意識到那些在腦中盤旋,自動運作的攝影畫面。本來電極是全年二十四小時持續運作,因此在睡眠期間並不能百分之百把電極帶有的功能完全暫停,就像人的感官一樣,只要過度刺激的話隨時會驚醒對象。

帶有0000功能的時候,因為大多仰賴視覺的關係,0110隻要閉上眼睛便能杜絕大多數刺激,但在1000的功能下,大概要隨身攜帶個干擾電波之類的東西才能深深入眠。一旁的這個男人如果是知道會這樣才把自己留在身邊的話,絕對是要利用自己來警戒其他人吧,這也能說明為什麼他老嫌棄自己卻又不會強烈反對和自己一起調查。

「嗯。」

不過在晚上的時候,室外監視器大多都是暗的,偶爾切到那些監視器的話便能降低入睡難度,0110再翻個身,為自己能睡個好覺祈禱。

但是,這裡並非一般的地方,疑似使technician失蹤的罪魁禍首可能就在這城鎮中。

那麼,會發生一點小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吧。

比方說,某個人透過攝影機,以毛骨悚然的視線盯著0110,之類的。

「嗚!」

就在快要入睡的同時,惡寒從0110的脊椎麻痺至腦幹。

某個陌生人,在半夜,輾轉於各個攝像機面前,以幾乎覆蓋住整個螢幕的距離,像是反向盯著後台在用監視器觀察的人。

多麼低級的騷擾!若是酒醉就算了,攝影機不是拿來給你玩的,看到畫面至少五六次的0110煩躁起來,就像是未到學齡的孩子一直在自己視線內刻意挑釁,自己卻基於長者身分而不能對其過度反應般的煩人。

但話又說回來,會在夜晚中長時間盯著攝影機看,真的只是想要找麻煩而已嗎?0110不免俗的在心中存有疑問,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的潛意識已經默默被帶向觀察那眼睛的真身。

然後,她被迫發現了。

那雙不能算是清澈有神的眼睛的主人,其身著紅衣,矮小中性的身影,與奪走自己黑卡的女子契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