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本章節 31138 字
更新於: 201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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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基地裡,瓦列斯、法澤卡斯和赫丘里正在做最後的調度。決定在這裡戰鬥之後,他們就開始增修防禦設施,一路山中鋪到山腳。堅實的混凝土掩體加上戰壕,完全沒打算隱瞞,從外部也清晰可見。

  防線從東北往西南延伸,大呂軍則是由東方接近。三台移動要塞走在軍隊的最前面,對瓦列斯他們來說就是很好察覺。他們目前停在距離山腳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再靠近就要準備承受砲火,而大呂人很明顯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已經停了一天多。照KGB的線報所說,似乎是在等空軍支援,在過去幾個禮拜的戰鬥中,炸彈和飛彈該打的都打光了,他們需要一點時間補給,才有辦法對這種要塞造成傷害。根據娜莎洛娃的第一手資料,應該就是今天或明天。

  大呂軍散開成和防線平行的陣型,三台移動要塞集中在中心,八台戰車停在附近,後面野戰砲一字排開。他們很清楚這種要塞戰就是要集中火力突破才是取勝的要訣,而世界之敵則是得針對這點來防禦,把地雷、反戰車砲和迫擊砲通通準備好迎接攻勢。戰力一眼望去,是大呂軍壓倒性的優勢,


  「赫丘里,西南方大呂援軍的狀況呢?」  「赫丘里,西南方大呂援軍的狀況呢?」


  「照這個速度還要一個禮拜才過得來,我看不用擔心他們。」

  「那就好。」

  「北線的伏擊部隊需不需要更多補給?我看他們已經蹲了一天了,要是再蹲一天會不會出問題。」

  「有我的人督軍應該不是問題……以防萬一赫丘你還是幫我確認一下。」

  「好。」

  留在基地裡的碎片只有他們兩個加上伊歐瑟夫,其他碎片全部負責突襲永春去了。反正他們在大規模戰鬥中派不上太多用場,就讓盡可能多的士兵留在基地。只要大呂一發動攻勢,他們就會同時進攻。


  不安的成分只有大神官,李奧尼達從幾天前就不見蹤影,不過有報告指托西流斯和拉布勒娜還留在永春裡面,瓦列斯算了算,就讓其他碎片都出動了。

  值得一提的援軍還有摩林和敬一,摩林被派去幫忙永春奪還戰,敬一則是人在前面掩體準備用咒術來些超出常理的戰術。他們兩個結束西伯利亞的度假之後直接趕過來,雖然盧梅娜表示那種窮鄉僻壤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摩林看起來玩得超開心,剛到的時候瓦列斯還以為他們野生化了。

  另外支援的人還有百岳的特戰指揮官梅津道大,不過只有他一個人,他的部下沒有跟來,瓦列斯就讓他去加入世界之敵的直屬部隊幫忙。另外共產黨軍隊的指揮官是他們也認識的沃戈因,現在正在等著粉碎大呂人的攻勢。

  他們不停重複確認,等待大呂軍發動攻擊,這段時間真的很難熬,瓦列斯不自覺的汗流浹背。望遠鏡中大呂人的士兵也差不多,他們只接到隨時準備出擊的命令,下一秒就可能被叫上戰場去死。

  終於,戰鬥在下午一點二十分開始──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聲爆炸響起,和爆炸同時響起的是赫丘里的叫喊:

  「後方遭到攻擊!」

  「什麼!?」

  瓦列斯轉頭往窗外看去,只看到一團火球冉冉上升,那是他們彈藥庫的方位。現在大部分的兵力都聚集在前線了,後方區域只有少數哨衛看守武器,完全沒有接敵的準備。

  他倒抽了一口氣,心中接連閃過幾個念頭。


  (怎麼可能從那邊進攻?少數精銳的滲透作戰?不,現在真正重要的問題是──)

  「我親自過去一趟,葬聖隊跟我來!」

  「那作戰怎麼辦,瓦列斯.羅梅洛?」

  「我不會離開太遠,要是事情有變就馬上回來,伊歐瑟夫也跟我來吧。」

  「不,我去比較好吧。」

  法澤卡斯拿著重機槍說,光論戰力,他比伊歐瑟夫還要合適。


  「不,必要的話你在這裡也能支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指揮防線,兩面夾擊該注意什麼我可不清楚。」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法澤卡斯把槍放下,回到桌前。


  「我們在彈藥庫有什麼東西非搶救不可的嗎?我們有必要搶救後方營地嗎?」

  「不,警備兵力只有少少的四十人,重要的飛彈也全部拿過來了。彈藥庫損失的只有槍枝和手榴彈而已。真正可惜的是藥品和醫療器具,還有夾擊本身威脅很大。」

  「那我們就爭取防禦的時間,隨時聯絡。」

  「好。」

  兩名碎片帶著葬聖隊衝了出去,要塞區到後方區域大約兩公里的路程,由一條明顯的河道相連。深綠色的身影沿途而上,是大呂軍的山地部隊,好像整座森林都在移動一樣,綠色的迷彩服不停閃爍,一眼望去,整座山都是敵人,一路蔓延到他們先前所住的營地。


  「法澤卡斯,山地部隊,數量至少有一個旅,可能更多。」

  《了解。你們在河道收攏的地方迎戰可以嗎?我需要一點空間。》

  「我盡量,但是不保證他們不會走其他的路上去。」

  《那邊就交給我。》

  實際上根本沒有其他的路,不過既然被竊聽了,隨口唬爛就成了他們共同的默契,要是讓史蒂芬尼烏姆吃到鱉就算賺到。

  要塞區後方的地形呈階梯狀,由三層懸崖組成,瓦列斯他們選定的迎戰地點是最下面的那層,是攻上要塞區的必經之路。


  「你們一個也別想過!」

  他們抵達的時候,大呂軍已經開始湧入,一看到瓦列斯他們抵達,先頭的部隊就開始射擊。

  瓦列斯將火力開到最大,火焰在道路的正中心噴發,高溫讓路上的士兵全部失去意識。隨後瓦列斯主動衝進戰線,使用鏽蝕,企圖將他們的武器全部報廢。

  然而大呂軍照樣向他開槍,站在路口讓子彈的數量一口氣增加數倍,瓦列斯的火焰一時趕不上,只能暫時後退。

  伊歐瑟夫趕到瓦列斯旁邊說。


  「瓦列斯,那是AK,鏽蝕沒有用的!」

  「嘖,他們特地調了槍枝過來?」

  「不,我猜本來就是他們的愛槍。雖然是二十年前的老槍,還是很耐用的,尤其是對所處環境惡劣的山地兵來說。」

  光芒閃爍,大量的大呂軍視線集中在瓦列斯身上,而伊歐瑟夫就站在瓦列斯旁邊。眼睛刺痛讓哀號聲一時響遍戰場,瓦列斯和伊歐瑟夫就躲過因恐慌亂射的彈雨,跑到掩蔽處去扔火球和射擊。


  「不要看他們,不要看他們!開槍就好,壓制他們,我們要攻上去!」

  前方的受傷人員一邊後退一邊大喊,瓦列斯趁這個機會再回到狹路後方,準備來個一夫當關。

  「我燒山,一口氣把他們逼死。」

  《不,別燒。人們不喜歡自己的根基被破壞,這裡是我們幾個禮拜的家,燒山會造成視覺上的震撼和嗅覺上的震撼,我們的士氣會下降。》

  曾經有樣調查,對於戰爭中的人們來說,比起親友在戰鬥中死去,家園被徹底破壞的景象更讓他們無法承受,這也是一樣的道理。即使是短暫的,這也是士兵們生活的地方,要是隨便破壞,持久戰下只會不利而已。


  「嘖,好吧,那麼。」

  瓦列斯開始想像,巴斯汀曾經呼喚的沼澤,一望無際,吞噬整片森林,還有位於森林裡面的敵人,最後他將魔力從身體一口氣放出,干涉這個世界,讓周圍形成他所想的景象。

  「畢竟不是我的魔法,果然不如預期嗎……」

  出現在面前的不是沼澤,而是一大面濡濕的泥地,不過這對於大呂軍的行動還是有所阻礙。他們不能繼續奔跑,走路也得注意腳滑,快速的突擊被瓦列斯這麼一搞,已經很難成功。

  葬聖隊的成員見狀,紛紛從前方的戰場撤回,來到高地上仗著優勢攻擊。就算不擅長遠程攻擊的也拿起槍,從上往下的獵殺成功阻礙了大呂軍的進攻,而剩下的那些,就交給狹路前的瓦列斯全部用火球炸掉,很快的,狹路裡面就躺滿了昏迷的大呂士兵,看這個樣子就算火焰燒不死他們,遲早也會有人被壓死。


  「好。」

  擊退了兩波攻擊,瓦列斯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巨大的噪音從上空掠過,還有沿途而來的爆破聲。

  「空襲!」

  這不是奧德薩愛用的戰略轟炸機,而是更小而更精準的戰術轟炸機。炸彈就落在他們身邊,爆炸的轟音讓瓦列斯耳鳴,引起的粉塵直接衝進右眼和鼻中。要不是瓦列斯來得及施放障壁,衝擊波就直接把他炸死。


  「伊歐瑟夫?……伊歐瑟夫!還有其他人!你們人呢!喂!」

  瓦列斯揮著手,一邊引起風,吹散周圍的塵煙。塵煙一散,看到的就是十幾個大呂軍不要命的殺過來,瓦列斯驚險的以魔法回擊,地上的屍體腐化,生出沼氣,然後被瓦列斯點燃,強烈的衝擊衝碎了這次攻擊,瓦列斯繼續以火球擴大戰果,再次把他們逼回行動不便的濕地區。


  「伊歐瑟夫,回答一下!」

  「我們沒事!到後面去躲了一下!但是那鬼東西怎麼辦啊!」

  幾個人從後方趕回,但是很明顯沒心情戰鬥。他們時不時地看向天空,深怕那樣的攻擊再次降臨。而這的確可能──而且是隨時可能。

  瓦列斯也轉頭看去,只看到囂張跋扈的轟炸機大隊在遠方盤旋,考慮著下一波攻擊的目標。

  要塞的各處都冒起黑煙,掩體被破壞了一大部分,士兵們則是躲在戰壕裡面逃過一劫。損失比較嚴重的是炮兵陣地,雖然特地布置在隱密處,還是被炸掉了四分之一。

  這是要塞戰的標準套路,空軍的飽和轟炸先行,之後追加砲兵轟炸,等到防線動搖,弱點顯露的時候,砲火一停,精銳部隊就一口氣衝進防線缺口。

  現在是第一步。


  《瓦列斯,大呂正面開始進軍。》

  赫丘里嚴峻的聲音傳來,並不是對狀況感到嚴肅,只是剛剛那一波炸得他耳朵痛。主要的指揮所雖然堅固,還是成了集中攻擊的目標。

  「該死……法澤卡斯!想點辦法!」

  《在處理了,不會有第二次。你們再撐一下,空中的問題交給我解決。》

  「好吧,死了算你的喔!」

  法澤卡斯沉著的回答,而顯然大呂軍不是這麼想的,剛剛開過的轟炸機大隊折回,準備再來一波。


  然而就在他們接近的時候,數以百計的細小絲線由地面奔向高空,毫無防備的轟炸機群先是動搖,然後閃避,最後他們在發現這些小型導彈竟然擁有自動追蹤功能的時候,為時已晚。七十架轟炸機被打下四十八架,而發出去的導彈為三百枚左右,世界之敵還有一千三百枚可用。

  忽然的異變震懾了大呂軍,兩個方向都是。大呂人看著自己自豪的空軍像是流星雨一樣從天上掉下來,說不出話。四十八架,總計的價值恐怕比在場全陸軍的裝備加起來還多,而他們一瞬間損失的還有他們賴以維生的空優。

  世界之敵的部隊則趁這個空檔取回優勢,所有火炮重新校準,以最大速率開火,他們要讓面前三十公里沒有平整的土地。壕溝裡面的部隊則是抓準時間堆沙包,盡量修補掩體和之後會用到的機槍陣。

  另一邊,瓦列斯看到山地部隊傻在原地,決定主動出擊。一直到要大型火球在他們面前炸開,他們才意識到戰鬥還在持續。他們很快放棄攻勢,隨之退去,讓瓦列斯等人可以喘口氣。


  《瓦列斯你們可以回來了,簡易的防禦工事差不多了,重要的是移動要塞需要你來對付。》

  「知道了,撤退,撤退!所有人撤退!」

  瓦列斯大聲呼喊,有幾名被剛剛轟炸機炸到恍神的葬聖隊員沒有反應,被伊歐瑟夫打醒之後,跟著撤退。他們在路上看到了堆起來的沙包,機槍陣和迫擊砲,鐵絲網就在他們通過之後將道路封起,就算是外行人的瓦列斯看來,這邊的防禦應該也沒問題。

  他們趕緊回到指揮所,天花板被剛剛的轟炸炸到只剩一半,現在被工兵拿塊油布暫時蓋起來。赫丘里和法澤卡斯就在裡面,另外還有幾個幫忙思考的參謀。


  「狀況怎樣!」

  「還在計畫內,大呂軍自作聰明,現在沒有退路了。他們把所有的籌碼都扔出來,往我們進攻,目前距離二十公里,我們的部隊正準備迎擊。」

  他們沒有退路,主要還是兵分兩路的緣故。雖然夾擊戰術可以給對手帶來極大的壓力,但是這等於是將自己的部隊主動分割成兩塊。一個弄巧成拙,夾擊就變成各個擊破,就像現在,如果正面的部隊撤退,世界之敵一定全力反擊後方突襲的山地部隊,他們等於平白損失了幾千人,什麼都沒有辦到。

  不過,就算大呂人失去了空軍優勢,他們還有第二張王牌。

  三台移動要塞一馬當先,衝過了戰場,戰車緊跟在後。高速的衝鋒讓砲擊無法跟上,就算有巧合的砲彈落在戰車頭上,移動要塞也會以驚人的反應力伸手把炮彈打掉。

  簡直跟人一樣啊,那些不懂得實情的傢伙們這麼想著。


  是啊,簡直就跟人一樣。


  「看到那個了嗎,也該我們上場了。」

  「講的好像我剛剛一直閒著一樣,我才打完回來好嗎。」

  瓦列斯擦著身上的泥土說。


  「好吧,就按照作戰,那伊歐瑟夫,指揮就暫時交給你了,你們幾個也幫他一下。」

  「了、了解。」

  伊歐瑟夫有點結巴的說,他不是很擅長這種事,不過軍隊指揮需要一個頭頭,就算只是橡皮圖章也好。

  瓦列斯和法澤卡斯兩人分頭行動,瓦列斯衝過自己幫忙布置的要塞群,來到最前線。當他抵達的時候,移動要塞就在五公里不到的地方,沿路的反戰車地雷通通都被引爆,然而那雙腳像是一點損傷也沒有。瓦列斯重新理解到大神官的東西果然不是一般人的火力能夠抵擋的。


  「所有人聽我指令,反戰車砲準備,迫擊砲準備,你們的目標是移動要塞之後的戰車,能打戰車就打戰車,戰車解決之後再幫我攻擊移動要塞。攻擊移動要塞的時候從左邊開始,其他步槍兵全部躲著,有必要再協助攻擊戰車,了解嗎?」

  「了解!」

  現場的指揮官們傳令下去,將武器備妥。而瓦列斯詠唱魔法,準備使出人生最大規模的鏽蝕魔法。鏽蝕肯定有用,巴斯汀已經證明過了,即使史蒂芬尼烏姆有作對策,能讓移動要塞原地癱瘓也是一大成就。

  他們接近了,拿著正中央的副炮對準他們。但瓦列斯沉住氣,副炮威力強大,但有射程限制。雖然看起來嚇人,但是在遠處造不成真正的破壞。

  轟。

  才這麼想著,三台移動要塞就同時開火。整個世界都在震動,彈頭像雨點一樣打在掩體上方,要不是看著面前的怪物,他們還以為遭到了整個砲兵旅的轟炸。


  「還不夠近,忍住別開火!」

  瓦列斯忍不住喊道,其中有一半是喊給自己聽。雖然砲擊猛烈,但沒有對防禦設施造成真正的危害,距離太遠了,副炮又是霰彈形式,雜亂無章的角度大大減小了傷害。

  移動要塞也發現這點,一邊裝填副炮一邊拉近距離。他們從縫隙中看到躲藏著的人影,加特林機砲轉了起來,但是沒能成功打穿厚厚的三層沙包,於是它們決定繼續靠近,看是要用副炮一口氣將掩體掀了或是拿腳踩都是可行的方案。

  瓦列斯就在等這一刻。


  「Al』ismi mashad』aiya。」

  鏽蝕的魔法像是詛咒一樣,隨著瓦列斯的聲音滲入了移動要塞的身體。純黑的金屬軀體崩塌,三台龐然大物垮了下來。然而陶瓷做的支援系統比起上次也更進步,四條小型的備用腳繼續支撐著移動要塞往前走。

  陶瓷這種材料,瓦列斯的魔法很難直接侵蝕。不過魔法沒辦法影響的敵人他也沒有少對付過了,他立刻將目標轉向周遭的環境。濕地擴散,質量過高的移動要塞立刻陷進地面,就算他們有再多腳也沒辦法將自己拖出泥沼。


  「我讓他們停下來了,法澤卡斯!」

  《了解。》

  大量噴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大呂的戰鬥機開過來了。下一刻,十六枚火箭彈畫出優美的弧線,接連而至。每一枚都精準地命中移動要塞的機身,剩餘的裝甲被粉碎,露出內部的核心。僅僅三秒鐘的間隔之後,第二波射擊襲來,將移動要塞徹底摧毀。

  鋪天蓋地的炮火全部只來自一個人,爆炸的熱浪引起歡呼。還剩下兩台,第三波射擊緊接而來,被當成目標的移動要塞舉起雙手防禦,以兩門加特林機砲為代價,保住了軀幹部分的武裝。

  而就在第四波射擊抵達前,一道宏亮的聲音響遍戰場。


  「史蒂芬!!別算了,417.58、609.06!!」

  《有時候我真的佩服你的腦袋。》

  是李奧尼達,他隻身站在移動要塞的肩上,發現最前線的瓦列斯,然後笑了一聲。而理解到他的目的,瓦列斯倒抽了一口氣。


  「……法澤卡斯!!李奧尼達要過去了!」

  《哈?怎麼可能!?》

  「飛彈!」

  瓦列斯根本來不及說完完整的句子,移動要塞肩上的兩枚飛彈就已經噴出發射口。而李奧尼達一躍而起,抓住飛彈彈身上的強化握柄,整個人被往上帶。


  「上啊!!!」

  李奧尼達帶著快活的大笑升空,進行人類史上第一次的火箭旅行,不過是短程的。地面的防空飛彈來不及瞄準,法澤卡斯也來不及臨時改變目標,李奧尼達毫無阻礙的穿過戰場的天空,僅僅五秒之內,他就抵達了北金方最重要的火力中心。


  只有一名碎片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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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爆炸產生的火焰中,法澤卡斯帶著恐懼,看著面前的景象。

  「哈哈哈!我還真的辦到啦!!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笑容,就和曾經看過的一樣。在黑暗大陸的叢林裡,站在無數的焦屍中大笑的那個人。就因為想要體驗傳說中的傭兵團的實力,單槍匹馬的攻破四道防線,一邊像個孩子一樣對防線設計驚嘆的人。那個法澤卡斯每出一招,都會在破解的同時拍手讚美的人。

  「怪物……」


  什麼樣的人會被稱為怪物?

  不是實力強大的人,不是理念相悖的敵手,而是打從心底無法理解的人。

  無法理解。為什麼你能打從心底享受戰場上的廝殺,並且樂在其中。

  為什麼,這對你來說好像是一場遊戲一樣?


  「怪物……!」

  「喔,這不是手下敗將嗎,這裡只有你?真可惜,這次的目標是打贏這場戰爭,沒有空在這裡慢慢陪你玩了。」

  「你可以試試!」

  法澤卡斯嘶聲怒吼,從旁邊的武器堆中抽出準備好的武器,扣下板機,特大口徑的子彈傾洩而出。一般的步槍打在李奧尼達身上跟小石頭一樣,這點法澤卡斯早有體驗。所以為了這一刻,他特地準備了專用的武器。

  柯伯特特造三十三號,全自動反物資步槍。十四公釐的專用彈對準李奧尼達的眉心襲去,他瞪大眼睛,壓低身體衝鋒,子彈擦過他的額頭,鮮血沿著臉頰流下。


  「喔……?這麼強的高火力,簡直就像是針對我準備的一樣。難不成,你有預料到我會來?」

  「……」

  法澤卡斯沒有回答,只怕一回答就被摸清底線。他可沒有預言者那麼料事如神,會有這麼多準備,純粹是因為他害怕李奧尼達會出現而已。

  而現在他的恐懼成真了。


  「算了,不管事實如何。」

  李奧尼達露出獰笑,疼痛讓他興奮。也許這道前菜,意外地紮實也說不定。他徹底無視擦身而過的的彈群,一心想把法澤卡斯幹掉。四十公尺、二十公尺、十公尺,他在兩秒內拉近距離,法澤卡斯連閃躲的動作都來不及作,李奧尼達就這樣直接取他首級。

  「受死!」

  然而,突如其來的衝擊從下方打進李奧尼達的腹部,讓他浮了起來,讓致命的一擊落空。


  「咕…!」

  他在疼痛中低頭看去,只看到一個洞在地面上出現。

  「迫擊砲……!?」

  不只是迫擊砲,而且是裝填實心彈的迫擊砲。如果,法澤卡斯只是隨便埋些武器備用,一般的高爆彈就會在這將他自己炸死,但不是,不管是埋設的位置,彈藥的選定,還有觸發的方式,全部都是最正確的組合。


  「還真的是針對我啊!很好!」

  李奧尼達向後一翻,而法澤卡斯向後退了一大步,拉開距離。他右手伸向地面,扯出十二條掩飾過的細繩。周圍覆蓋在備用物資的油布全部掀起,而顯露出來的可不是什麼彈藥,全部都是上好膛的武器。

  八具重機槍的板機受到牽引,往中心的李奧尼達開火。同時遠方傳來砲擊聲,二十枚高爆彈經由迫擊砲飛出,從上空襲擊李奧尼達。李奧尼還沒從迫擊砲的衝擊中恢復過來,頭上就落下彈雨。爆炸的火焰吞沒了他,子彈則是毫不鬆懈的往火焰的中央飛去。

  法澤卡斯的能力,魔彈,適用範圍涵蓋所有他認定的現代兵器,條件更是單純,只要由他觸發射擊就行。不管是扣板機,拉炮繩,或是遙控都可以。他率領傭兵團的時代可不是坐在後方指揮,而是一個人拿著二十人份的重火力打前鋒,縱橫在戰場上。

  即使如此,法澤卡斯還是輸了,在那個地獄般的叢林中,從戰死的弟兄手上拿起所有的武器,全部往大神官的身上轟去,然後輸了。

  所以,他這次也沒有覺得這麼簡單就能把對方解決掉。


  「幹得好啊……」

  確實如此。

  「幹得好啊!法澤卡斯.法希爾!看來我應該後悔沒有第一次就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啊!」

  李奧尼達從火焰中走了出來,身上是鮮血和燒焦的皮膚。但他本人的精神跟無傷一樣好,還為了法澤卡斯的戰術喝采。


  「精采,我還以為上次已經把你的畢生所學領教一遍了,看來還有更多啊!」

  他壓低身體,無準備動作就朝法澤卡斯全速衝刺。

  「不過,我也有!」

  地雷被引爆,但是李奧尼達的速度快到爆炸的衝擊波傳出的時候,他已經離開那個位置,地雷對他沒有任何用處。五枚平射的迫擊砲從法澤卡斯後方飛出,全部被李奧尼達以武術撥掉。


  「那麼,就來一場精採的決鬥吧!」

  「誰跟你決鬥啊你這個怪物!」

  遠方的大型兵器顯現,是剛剛瞄準移動要塞發射的多管火箭發射器。法澤卡斯丟了煙霧彈,冒出的濃煙由於魔彈的效果全部往李奧尼達集中。法澤卡斯接著引爆李奧尼達周圍的指向性炸彈,封住他的五感,拉開距離。之後趁著對方還沒跟上的時候,三十二管火箭全部擊發。

  「哈哈哈哈哈哈!!」

  李奧尼達狂笑,高舉右手,往地面敲擊。地面的岩石碎裂,向外的衝擊引爆了一部份的火箭彈。爆炸的火箭彈引爆更多,高溫燒熔了李奧尼達的皮膚,而他像個惡魔一樣,帶著火焰朝法澤卡斯走去。


  「怎麼了,就這點本事嗎!我都開始期待了,可別讓我失望啊!」

  「幹掉他!」

  一聲號令打斷了李奧尼達的挑釁,是待命中的葬聖隊和最近的警備隊。地面的黑影纏上了李奧尼達的雙腳,同時來自三個方向的槍擊打在他身上。李奧尼達因為刺痛而停下腳步,而法澤卡斯則是趁機向後退,免得被捲進彈幕之中。


  「法希爾先生,我們來支援了!」

  「小嘍囉給我滾一邊!」

  李奧尼達啐了一口,從腳邊撿起一顆手掌大的石頭,直接把使用能力的聖葬隊員扔死。隨後他看準了周圍成堆的武器,衝到離他最近的卡車旁邊,直接把整台車抬起來往武器堆中扔,一台不夠就扔兩台。

  汽油與火花點燃烈焰,成堆的火藥連環引爆,包括還沒發動的精密陷阱,戰場陷入混亂,支援部隊紛紛避難,自顧不暇。而李奧尼達再次轉向法澤卡斯,臉上倒是多了點失望。


  「啊,這樣就不好玩了啊。真是的,興致都沒了。直接拆場地,你也沒花招了吧?真是的,這樣對手只剩下一個沒招的和一堆小嘍囉,沒意思沒意思。」

  「那不是小嘍囉的如何?」

  「唔!?」

  李奧尼達眼前一黑,原本以為是什麼能力,後來很快就明白過來是自己的隱形眼鏡在起作用。


  「聖光嗎!?來得好,這樣就不用再去找你了!」

  他向左衝刺。對方封住他的視力,直衝很可能落入陷阱,首先,他需要掃雷。所以他直線奔跑,直到碰到第一棵樹為止。隨後他把整棵樹拔起來,往伊歐瑟夫的方向扔。

  「什麼!」

  聽音辨位,伊歐瑟夫被迫中斷全方位的強光向後躲避。而下一秒,回復視力的李奧尼達看到的是被扔出去的樹幹代替他被炸個支離破碎。

  還有陷阱,還有備案,法澤卡斯可從來沒有覺得在剛剛那個開闊地帶就能逃過李奧尼達的追殺。無數的絲線和暴雷布置在陰暗處,就連伊歐瑟夫都沒有全部掌握,只能一邊和法澤卡斯確認一邊戰鬥。


  「這個數量,看來我再多掀幾次地板也沒有問題嘛。」

  李奧尼達再次嶄露笑容。

  第二回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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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兩小時前,當瓦列斯他們遭到轟炸的時候,靜等人也接到消息,開始作戰。

  永春奪還戰,他們的成員有大部分的碎片,一千名訓練良好的傭兵,還有以致一為首的五名議員。傭兵們將裝備都留給基地的決戰,只帶了必要的輕裝上路。他們埋伏在永春南邊的一個小樹林裡,盡可能消除被夾擊的可能。

  相對的,他們的敵人是駐守在永春的大呂軍,三千兩百人,這些人大多負責後勤,為了進行決戰的部隊做後方支援。他們在永春的防衛並不是太森嚴,主要集中在兩處據點,一是補給站,原本是軍營,位於城區的南方,靜他們一攻進城裡之後馬上就會看到;二則是永春市機場,襲擊臨時基地的轟炸機和戰機大多從這裡起飛,這裡則是靜他們的第二目標。整個作戰目的是將大呂軍從永春市擊退,升起新的北金旗幟,並在城市西北方建立防線,讓進攻中的大呂軍無路可退。


  「現在時間一點四十分,開始進攻。經情報人員確認大呂軍的配置未變,照原定計畫進行,進入市區之後分散作戰。」

  隨著靜的命令,一千人的部隊分五批從樹林中出擊,他們以班為單位,分批穿越沒有掩護的原野。所有的飛機注意力都放在臨時基地了,沒有人發現他們。

  直到他們一路衝進市區,補給站的哨尉才發現他們的襲擊。


  「有敵人!有敵人攻擊!」

  哨音大作,待命中的士兵全部衝了出來。是被嚇怕了,或是早有警戒?他們從寢室到拿起武器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一般陸軍來說水準相當高。不過還是慢了點。傭兵先鋒的兩個班在補給站外兩百公尺處停下,連掩蔽都懶得找,直接找舒適的位置,射殺哨站的人員。

  其他人則是兵分兩路,一邊走大馬路,剪斷大呂軍布置的路障,繞到西邊,從正門攻擊;世界之敵帶領的另一邊則是直接破牆。


  「克拉科夫!」

  「了解。」

  盧梅娜轉起自己的重槌,四重的加速之後擊碎補給站的水泥牆。碎片們一擁而上,趕過來就射擊位置的士兵還沒瞄準,就通通被一馬當先的靜斬殺。

  「全部給她一個人打不就好了嗎。」

  蘇芬一邊輕鬆的說一邊開槍,弗拉維歐跟著小黃衝到旁邊的寢室棟去見一個砍一個了,暫時不在身邊。郭聖德則是和一干議員在身邊,沒有顯露身影,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讓他們逃跑。


  「我想想……盧梅娜,你可以把那一棟房子拆掉嗎?看起來像是中樞的樣子。」

  「確定嗎?不會爆炸嗎?」

  「不會啦,你看士兵都是從那邊那一棟跑出來的,武器應該是放那一棟才對。」

  「喔?槍房在那邊嗎?就交給我好了。」

  聽蘇芬這麼說,盧梅娜和古斯塔夫分頭行動,沒過多久,該垮的垮,該爆炸的爆炸。大呂軍的指揮大亂,除了現在大事不妙以外什麼都不清楚。


  「小黃!麻煩你去接一下盧梅娜,有不少士兵盯上她了,弗拉維歐一個人太危險,摩林別亂跑,跟他一起作戰!」

  整體戰術由蘇芬指揮,她有無限的時間可以觀察和思考,不太需要莉迪亞的協助。所以莉迪亞就一個人自由奔放的飛到各個制高點,把就射擊位置的大呂士兵扔下來,光是這樣看來好像她只是在玩而已,不過少了上方的威脅,對戰況的幫助還是相當大。


  「差不多了,所有人集合,繼續往前!」

  突破了一個操練場,前方還有深度四公里的營地,與其在這裡正面衝突,不如以強大的火力切開他們防線再說。戰術可以說是要塞戰的翻版,只是稍稍有點不一樣。首先,他們不用火炮和轟炸機,他們靠各種能力突破;再來,他們的突破點不只一處,而是多點突破。每一支部隊都完全相信背後的同袍有能力掩護他們,不停前進直到精疲力盡為止。

  守軍在突襲之中被粉碎了再粉碎,最後他們得到的東西正如他們所預期──一個敵我不分的混亂戰場,對於素質較高的世界之敵方來說求之不得。

  但是作戰也不是全然順利,要是大呂軍會乖乖被打到毫無還擊之力,永春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淪陷了。指揮核心雖然被摧毀,但是剛好高階將領們正在巡視,都不在裡面。在知道敵軍從南西兩面攻來之後,他們立刻退縮到東北的角落策劃反擊。該放棄的毫不猶豫地放棄,將手邊的部隊全部組織起來,徵求所有可能找到的援軍。說來諷刺,但大呂軍不是打勝仗的專家,打敗仗才是他們最擅長的事,他們會在打敗仗的同時給對手吃足苦頭……那些被捨棄的自己人也是。

  十台攻擊機從頭上飛過,這是他們能要到的全部空軍。攻擊機以機槍低空掃射,把混亂區的士兵全部當成敵人。同時他們以空軍回傳的情報,判別世界之敵進攻的方位,有多少迫擊砲都全部拿來轟炸。炸不到人也無所謂,打不準更好,要是把旁邊的建築炸掉坍塌,擋住行軍路線還是能達到拖延腳步的效果。

  古斯塔夫看了這個狀況,發出不敢恭維的聲音。


  「來這招!?蘇芬,我去對付空軍。」

  「辦得到嗎?」

  「只有十台多少能處理掉,你們先走,就算是迫擊砲也是砲,最好先處理掉!」

  說完古斯塔夫消失,沒過多久,兩枚黃蜂升空。攻擊機的駕駛已經從要塞那邊的慘痛回報得知這東西的高性能,二話不說有什麼干擾片和火焰彈全部都丟了出去,同時做出技術高超的迴旋,將導彈甩在身後。

  不愧是大呂空軍,確實很厲害,不過他們沒有想過更多的導彈會從頭上掉下來。等他們聽到驚叫,已經來不及了,二十枚導彈從正面砸進駕駛艙,一人兩顆,天空中的連鎖爆炸一時遮蔽了太陽。

  同時,地面的碎片們也將後方交給傭兵,不戰鬥也不突破,直接往大呂軍所在的東北方進攻。大呂軍在慌亂中仍然召集了一千兩百人左右的部隊,試圖抵抗,而靜等人趕在防線完成之前,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目標是敵軍指揮官,斬殺之後突破到大街上,最後支撐到援軍抵達就是我們的勝利。」

  蘇芬穩重的聲音彷彿一點壓力也沒有,其他人就確實執行她的作戰。先是盧梅娜把沙包全部打飛,然後他們趁著揚起的沙塵一口氣衝到營地的中心。


  「郭聖德,來個一秒。」

  「了解。」

  蘇芬找到子彈集中的地方扔了兩顆手榴彈,手榴彈爆炸的同時點燃了子彈的火藥,造成不受控制的爆炸。郭聖德的神隱在子彈飛出的那一秒將他們包住,他們就看子彈從自己身上穿過去。

  大呂士兵全部臥倒在地,他們仍然站著,就利用這個機會一路殺向指揮官的所在位置。所在位置不難找,只要看大呂士兵危急的時候都往哪邊看就行了。不知道怎麼辦,需要指示,長官越近的時候就越是如此,軍隊的習性就是這麼可悲。


  「找到你們了!」

  在名符其實的最北邊,一名帶著星星的軍官在牆邊放了張長桌,咆哮著指揮。一看到他們出現,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糟糕。」

  不過同時,郭聖德也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跟著五名議員的身影一起顯露出來。他立刻把他們推到角落的掩蔽處,備好手槍對靜他們大喊。


  「來了喔,快點解決!」

  「不用你說!」

  衝第一個的不是靜反而是摩林,她沒有善人的負擔,不需要想太多就能決定要把對方殺掉。帶倒鉤的長髮像是鞭子一樣的甩出,在地面刮出好幾道傷痕,直朝那名少將的喉嚨而去。

  一聲槍響阻止了她。


  「呿。」

  子彈從鼻樑掠過,摩林的緊急煞車救了自己和敵人一命,頭髮只擦過喉嚨表面,鮮血流下,但只傷到微血管。隨後兩個人影出現,一個擋在他們和少將之間,另一個則是從樹上跳到他身邊。


  「讓你的士兵都離開吧,周旅長,然後你也離開,離的越遠越好。這些人,不是一般士兵能夠對付的。」

  「這些人就交給我們來,軍隊就專心在對付軍隊上就好,插手只會礙事。」

  「我……我知道了。」

  將軍膽怯的點頭,匆忙離開,不服輸的摩林想要追擊,卻被槍擊牽制,讓他就這樣逃離現場。


  「喂,你們都無所謂的喔?目標不是殺了他嗎。」

  摩林後退,有點不爽的說。

  「腦子裡別只想打架啊狂戰士,這兩個人在這……那就代表大神官不會離太遠啊。」

  靜沉住氣說,緊緊盯著面前兩人──王惠井和賈伯.麥桑德。理所當然的合作組合,但是他們的呼吸節奏十分合拍,似乎有比單純組織間合作再深一層的緣分。


  「所以,諜報部終於要直接出手了嗎?這代表我們的作戰很成功是嗎?」

  「啊,是啊。暗殺也失敗,威脅也失敗,情報收集受到阻擾,控制不了那群蠢貨……事情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們只好自己下場。不過呢,成不成功還說不準──如果你們全部死在這裡的話。」

  王惠井目露兇光,往前走來。


  「幹掉他們吧,賈伯。」

  「樂意之至,女士。」

  兩人往前,一眼望去沒有發現大神官的蹤影。他們似乎真的打算就憑自己單挑這麼多碎片,靜不得不說這兩人實在很有自信。


  「好吧,大家,謹慎一點,先把他們幹掉,隨時小心可能突擊的沃爾梭。尼傑路思應該也在。」

  「呵呵,呵……」

  「什麼事這麼好笑?」

  「好笑的是……你們先擔心眼前的事如何?」

  惠井張開右手,像是操偶師一樣的揮舞著,呼喚著什麼東西。


  刷。


  「唔!?」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靜縮了一下,反射性的轉過身,只看到一個小指大的黑影掠過,一時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


  「這是……?」

  「嗯!?」

  「哇喔!」

  「幹!」

  靜還在疑惑的同時,只看到同伴們跟剛剛的自己一樣,時不時的往旁邊跳。更多的黑影從後方而來,掠過他們身邊。所有人的視線都追了過去,最後集中到惠井身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大量的黑影在惠井的身邊盤旋,振翅的聲音連地面都在震動,不祥的數量讓他們毛骨悚然,而且無止盡的增加,化成一股黑色風暴。

  是蟲子,直翅目錐尾亞目蝗科,俗稱蚱蜢。


  「我實在不想親自戰鬥,對情報員來說,能力就是生命線。」

  這就是王惠井的能力,蝗禍,一千五百公里以內的所有蝗蟲,都在她指揮之下。

  「既然被你們知道了,就請你們去死吧。」

  「喔,幹。」

  黑色的風暴迎面而來,他們連跑都沒有辦法,就被蝗群淹沒。幾乎看不到前面,到處都是蟲、蟲、蟲,大量的蝗蟲爬到靜身上,隨後靜的手臂一陣刺痛。


  「好痛!」

  被咬了。正常來說蝗蟲是不會咬人的,不過惠井操控的蝗蟲會,她要它們咬什麼就咬什麼。撕碎皮膚、咬穿肌肉、鑽進內臟從裡到外啃食殆盡,就連骨頭都粉碎。已經有無數的受害者在這個能力前喪命,惠井打算在這裡再加幾個。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靜慘叫著揮刀,不過沒有多少效果,刀鋒碰到的蝗蟲失去控制,飛離現場,但是十五秒鐘之後就又回來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啦!」

  「蚱蜢啊沒看過嗎?」

  弗拉維歐拿起自己的外套猛揮,力道強大,隨便打就是十幾隻在死。不過不可避免的更多蝗蟲咬上來,幸好王惠井的能力還沒有噁心到可以叫蝗蟲鑽進五孔之中,他們還能說話。

  蘇芬丟了煙霧彈想說看看這個煙霧有沒有驅蟲的效果,但是一點屁用都沒有,只讓場面更加混亂。所有人唯一倖免於難的大概只有莉迪亞,她變成穿山甲到旁邊縮成一團去了,沒有可以咬的地方。


  「該死應該讓瓦列斯來這裡的啊!火焰燒起來一定很爽快!」

  「盧梅娜小心妳旁邊!」

  兩名間諜也不會光站在旁邊看著,賈伯的槍擊打穿盧梅娜的帽子,幸好蝗蟲造成的視線阻礙對雙方都有影響,才沒有打中。差一點死掉的盧梅娜把錘頭分離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甩過去,暴力砸穿了賈伯背後的圍牆,他本人則是輕易閃過。


  「嗚哇啊啊啊啊啊───!」

  旁邊的議員們也沒能倖免於難,每個人都被咬得血肉模糊,郭聖德衝到旁邊去抓了軍用的油布,在他們身上裹得緊緊的。蝗蟲受惠井的指示,針對這幾個議員咬得格外兇狠,它們遲早還是會找到縫隙爬進去吧。不過至少他們不會在戰鬥結束前死掉了。

  「喂,你們快想點辦法!我不知道這些該死的蟲的感應機制是什麼!什麼嗅覺還是化學機制!總之我的能力沒辦法用!」

  郭聖德毫無目標的開槍,子彈只打穿了幾隻蟲就停了下來。


  「在想了啦!可惡,既然如此……」

  靜轉身,拿起刀打算直接和惠井硬拚,只要突破黑壓壓的蟲群,在被幹掉之前先幹掉對方就行。但是這不是沒有風險,槍法奇準的賈伯一直在旁邊牽制,如果在路上就被啃到連揮刀都不行就慘了。

  靜還在考慮的時候,沖天的烈焰忽然從旁邊揚起,蝗蟲被火焰吞噬,發出燒焦的味道。那個味道聞起來意外的香,靜忍不住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髒東西就是要消毒!!!!」

  古斯塔夫看起來san值掉得差不多了,他拿著火焰放射器,穿著全套防護衣,半發狂的大喊。要是他不穿防護衣大概還可以再早來三十秒,不過他要穿防護衣。


  「消毒───!!!」

  火焰紛飛,古斯塔夫根本不顧旁邊有沒有易燃物,對著蟲群噴就是了。很快地,不管是建築還是帳篷還是傢具還是樹木,通通都被點燃,整個戰場燒了起來,而且不是那種溫和的白火焰。

  不過就算這樣,源源不絕的蝗蟲仍然燒個沒完,惠井能操控的蝗蟲範圍一路涵蓋到大呂中部,收到她的號召,從各地趕來。古斯塔夫的火焰放射器只是緩解了點壓力,讓他們需要打的蟲子數量減半而已。


  不過這樣視線清楚許多,也許可以衝了,靜蹲低尋找惠井的身影,卻發現另一件事。

  「哈哈哈……」

  一道低沉的笑聲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傳來,蟲群的正中心,一個人影直直地站在那裡。其他人現在才發現那個身影,左顧右盼,看是少了誰──是摩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聲轉為高亢的狂笑,這裡也有一個san值見底的傢伙,不過她的本來就沒剩多少就是。只看到摩林抬起沉重的腳步,身上爬滿了蝗蟲,抬起右腳,重重往惠井走去。


  「王惠井是吧,告訴你一件好事吧!」

  「……」

  王惠井退了兩步,摩林就這樣放著給蝗蟲咬,一般人大概再一分鐘就會死了。但是從她的氣勢完全看不出來有這個傾向,她不得不退後,將手伸向腰間的配槍。


  「蟲子啊!」

  摩林走了一步。


  「要咬人。」

  又走了一步,好幾隻蝗蟲從她身上掉下來,一動也不動。


  「是要把嘴巴插進皮膚裡面的!」

  再走一步,身體的震動把身上全部的蝗蟲都震下來,全部的蝗蟲都死了,全身硬化而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摩林帶著狂笑朝惠井衝去,而她露出狼狽的表情,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賈伯閃身到她面前阻擋,而摩林拔了一搓頭髮下來甩出。

  「給我滾一邊去!」

  頭髮撕碎了半空中好幾百隻蝗蟲,每一隻蝗蟲的碎片又再次被摩林硬化,成了殺人的堅硬碎片。賈伯則是向旁邊躲避,但又隨即向前,確實拉近距離會帶來危險,但英雄是不會捨棄守護的女主角的。英雄主義發動,賈伯以乾淨俐落的動作衝進摩林的懷中。

  賈伯以手槍零距離射擊,準確命中摩林的心窩。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子彈停在摩林的皮膚外面。


  「謝謝你姘頭的免費鎧甲啦!」

  那是硬化的蝗蟲,厚厚一層裹在摩林身邊。有任何地方剝落,就會立刻有愚蠢的蟲群補上,然後成為鎧甲的一部分,手槍等級的火力現在根本傷不了她。

  既然賈柏自己衝到她擅長的距離,那摩林也不再客氣,雙手就往他身上招呼。賈伯扭身躲避,不過在這個距離摩林的幹架經驗還是比較有用,將自己整個人往前甩,鐵頭功砸中賈伯的鼻樑,隨後雙手齊出,一隻手抓頸動脈,另一隻手抓手臂大動脈。不管被抓到哪個,都是賈伯的立即死亡,而他頭昏眼花,沒有餘裕閃躲。


  「賈伯!」

  「唔!」

  摩林的身體抖了一下,確實蟲咬她沒什麼用,但是蝗蟲直接撞她眼睛還是會造成阻礙。右眼一陣刺痛,讓摩林失手沒取下賈伯性命,還被拉開距離。


  「幹你娘!」

  摩林揮開眼睛上的蝗蟲屍體,隨手抓了一把往賈伯的身上扔,他以雙手護住顏面,還是造成了許多傷痕。同時,蟲群的流向改變,集中攻擊摩林的眼睛,將她固定在原地。

  靜發現了這件事,不管是看起來再強大的力量,操控者依然只是一個人是不會變的。


  「小黃,對方動搖了,趁現在把她幹掉。」

  「好的。正義!」

  靜和小黃轉向,往後方操作的惠井殺去。小黃感到超出預期的力量湧進自己的身體,被蟲群啃食的受害者數量,恐怕不下大神官能造成的傷害。她咬緊牙齒,一口氣衝過蟲群,來到惠井面前。惠井瞪大眼睛,沒有想到就連賈伯都來不及支援。她開槍還擊,卻被輕鬆躲開,小黃的彎刀劃出圓弧,往惠井的脖子斬去。


  「忘了我嗎?人偶!」

  然而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擋住她的去路。強大的電流一瞬間將附近的蝗蟲一起燒焦,不只如此,還以此為跳板,幾十道電流一路跳到了小黃身上,灼燒她的身體。

  「唔!」

  小黃皺起眉頭,停下腳步。死者的正義讓她沒有受多少傷害,只是疼痛。但是要是這樣就以為無敵那就大錯特錯了,托西流斯的最大火力仍然有方法讓她瞬間死亡。


  「滾到一邊去,沃爾梭!」

  急迫的靜上前刺向他的身體,但是被蟲咬的疼痛讓她的動作遲鈍不少。托西流斯輕易的將靜的攻擊彈開,槍口逼到靜的眼前,一瞬間迪埃特粉身碎骨的畫面在腦中甦醒。

  「嘖!」

  靜急忙躲避,不過槍口射出來的只是普通的子彈,靜就這樣錯失良機。


  「……被騙了嗎,你本來也不能承受這種反作用力,不可能會用那招啊……」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要是能確實地把那邊的人偶幹掉,我可是用的義無反顧。」

  兩人停了下來,一對二,兩名碎片被蟲咬得滿身是血,就算再勇猛的人也會因此而受到阻礙,托西流斯完全不覺得自己劣勢。

  「感激不盡,大神官大人。」

  惠井一邊道謝一邊沿著牆往西邊移動,盡可能拉開距離。


  「喔,妳好像誤會了,我根本沒有要救妳,我只是在拖時間而已。」

  托西流斯揮揮手要她快滾,視線沒有離開小黃。


  「不過,如果在拖時間的時候能順便幹掉幾個碎片,這樣我也滿意就是了。」

  「你想得美。」

  小黃的肌肉緊繃,專心在托西流斯身上。靜則是注意到另一件事──托西流斯的身上濃煙密布。是蝗蟲,無數的蝗蟲不分敵我,往托西流斯的攻勢和往他們來的數量差不多。而托西流斯以不停息的電流應對,整個人像是捕蚊燈一樣發出劈啪的聲音,還咬蝗蟲被燒焦時的煙與惡臭。

  (無差別攻擊嗎?王惠井沒有辦法指定避開沃爾梭?)

  靜皺起眉頭,不過無論如何,托西流斯需要耗費精神防禦是一件好事。不然只有她和小黃單方面被咬,本來能贏的都不能贏了,更不要說面對托西流斯。

  (好了,那麼這邊,先保守一點吧。就算我和小黃纏住托西流斯,其他人也應該夠把王惠井解決才對。)

  下定決心,靜雙手一甩,將不停爬上來的蝗蟲甩掉,準備繼續戰鬥。

  不過在那之前,她又發現了另一件事。

  一件讓她不安的事。



  「……尼傑路思呢?」

  「……」

  「尼傑路思在哪裡!」

  「……嘿嘿。」

  托西流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所以我不是說我只是來拖時間的嗎?」



//


  毫無前奏的,火焰從天而降。

  「來的有夠晚阿,拉布勒娜。」

  「唉,隱密行動又不是我的專長。要不是那邊那幾隻巡邏隊剛好被你引上來,我還在想要突破多久呢。」

  大火之中現身的是拉布勒娜,烈焰沿著樹林擴散,將整個林中空地包圍,持續朝著要塞群的方向蔓延。李奧尼達看了她一眼,高興的挖苦一句,隨後將視線轉回面前的敵人。兩名碎片,以及高達八十人的支援部隊。


  「妳燒山都不考慮後果的嗎?這樣我也很嗆耶。」

  「至少比打不完的雜魚一直跑過來好吧。」

  「也是。那妳先對付雜魚?我來幹掉那兩個碎片。」

  「行嗎你。我看你皮膚都快爛掉了,等等不是還要對付瓦列斯.羅梅洛?」

  「安啦安啦,只是皮肉傷,都快要癒合了呢。」

  李奧尼達左腳一跺,重新擺出架式。沒人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法澤卡斯可是把他雙腳炸到見骨,他動起來卻又跟沒事一樣。

  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看起來都不影響李奧尼達的戰鬥能力了。伊歐瑟夫和法澤卡斯一邊看著這絕望的場面,一邊清點自己的彈藥。


  「哈哈哈……看來,差不多,該捨身取義啦。」

  「捨個屁,我可不想死啊。」

  「有得選的話我也想跑,可惜沒得選。」

  伊歐瑟夫把步槍子彈裝滿,意識集中在前方。


  「難不成你有把握在這種火災中逃過大神官的追殺嗎?」

  「要是我的陷阱還在就可能。」

  「那你還是放棄吧,已經被燒光了。」

  伊歐瑟夫看了一眼旁邊,樹木一棵接一棵傾倒,發出燃燒特有的破裂聲。


  「我看還是盡我們所能挑一個幹掉,至於剩下的……就交給瓦列斯吧。」

  「啊啊……他媽的,真的是,他媽的。」

  法澤卡斯咬牙,下定決心。


  下一秒,李奧尼達衝了上來。

//


  「迪西斯,指揮交給妳。幹掉王惠井,我和小黃對付沃爾梭!」

  「明白。」

  另一邊,永春市的戰鬥也在持續。靜與小黃以托西流斯為目標纏鬥著,他們沒有喘息的空檔,只要動作停下,蟲群就會咬上來。他們從來沒有過環境如此惡劣的戰鬥,攻擊的路線受阻、視線受阻、聽覺受到干擾、還得時不時地把手上的蝗蟲甩掉。

  而相對的,托西流斯則用電流處理蟲群,以周圍的其他人為目標,試圖突破。


  「喔,負責指揮的是蘇芬是嗎?」

  一邊說著,托西流斯試圖繞行。這也是很合理的,托西流斯可是閃電,最具威脅的是機動性和傷害力,雖說是想拖時間,但在那邊打防守戰只是浪費。他化成閃電移動,以最小限度的動作接招,然後對準遠方戰鬥的蘇芬雷擊,逼迫靜轉向攔截。

  托西流斯連續六道雷擊全部被靜擋下,而相對的來自靜的攻勢減緩,讓他抓到空檔,從左邊試圖突破。而先一步有所警覺的小黃沒有加入無意義的搶攻,而是等到這一刻從旁殺出。


  「你的目標不是我嗎!」

  「看妳焦急的樣子,目標不放妳身上比較有用啊。」

  彎刀與小刀交鋒,武器的重量對托西流斯不利,他扭轉身體卸下力道。隨手賞小黃一個短距離電擊,燒傷了她的左手臂。不過這果然還是太貪心了,靜趁著他這個多餘動作衝過來攔截,一刀逼他退了十五公尺,幾乎回到原處。

  托西流斯的進攻失敗,但他不但沒有氣餒,反而多了幾分餘裕。如果放下感情全力突破,憑他的實力應該很快就能夠闖過靜和小黃兩人吧,不過要是能夠放下,他就不是大神官了。


  靜也理解到這件事,一邊以搶攻試圖逼迫托西流斯,一邊警告後方:

  「迪西斯,小心點!托西流斯的目標是妳!」

  「欸?」

  另一邊指揮著的蘇芬愣了一下,看著一道從旁邊大概二十公尺的地方打過去的閃電,除了一堆蟲子以外什麼都沒打到。。


  「那個是有在瞄準?」

  蘇芬忍不住吐槽,這也不能怪托西流斯,雖然他不會被蟲咬。不過優勢也就多了那麼一樣,看不清楚三公尺外的環境這點和靜沒有差多少,而蘇芬可不會發出雷光和劈啪聲告知敵人自己在這裡。


  「沒空聊天啦我們擋不了太久!」

  「好吧,再幫我們拖點時間,我來想辦法搞定這裡。」

  蘇芬收起閒聊的心情,停下時間。



  (不過說是這麼說,這是要怎麼作啊……)

  現在蘇芬、弗拉維歐、郭聖德、古斯塔夫,盧梅娜,五個人靠著一台火焰放射器,兩支克難的火把、一件外套和一件大衣,勉強抵抗蟲群的襲擊。但這就是極限了,他們幾乎辦不到保護自己以外的事,一個放鬆就是幾十隻蝗蟲咬上來,把皮膚咬得血肉模糊。

  幸好賈伯還在跟摩林幹架,要是英雄主義的全開的賈伯現在來參一腳,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抵抗。蝗蟲遮蔽了視線,他們幾乎看不到戰鬥中的兩人,只有兩個模糊的身影有來有往,讓他們擔心的是賈伯似乎越戰越強,不過摩林這個狂戰士也差不多,他們還能打上好一陣子。


  (呼……總之先喘口氣,恢復平常心。)

  她就這樣一口氣停了兩個小時,雖然面前的畫面驚心動魄,在靜止的時間中也只是一幅畫而已。她等到恢復冷靜之後才思考起來,免得在慌亂之中思緒一直陷入死胡同。


  (好吧,先整理一下狀況。蝗蟲太多了,我們要解決這個問題。)

  蘇芬的心神回到面前的狀況,在靜止的空間中,她連眼球都沒辦法轉,不過當人不能動的時候,會發現所謂眼角餘光這回事意外的範圍很廣。

  (只要能把王惠井幹掉,我們就可以去支援靜他們,擊退托西流斯。但是最有力的靜和小黃幫不了我們,我們得自己處理。)

  她看了看托西流斯,正確地說是托西流斯身上發出來的雷光。雙方的距離還有大約二十公尺,要是沒人阻擋就是一瞬間能拉近的距離。而憑靜和小黃的實力,老實說不是最適合攔截的人選。

  (八次……不,十次嗎?十次交鋒之內靜會被突破。但是依我的觀察,托西流斯的移動也不出他的感知範圍,他也看不清楚我們才對。那麼,應該可以再加三次,大概三分鐘左右嗎。)


  她又看了看摩林和賈伯。

  (摩林能幫我們嗎?也許,雖然表現的很魯莽,但是她有在聽人說話。可是她在和賈伯戰鬥,要她來幫助我們,就意味者賈伯也能騰出手來。除非,她出手的第一時間就能把王惠井幹掉,這樣就是免費的一擊。)

  之後她找了一下王惠井,完全看不到人,不過這件事也代表了對方的位置──大概就在正前方偏左的帳篷旁邊,視線徹底被掩蔽的方位。

  (就算老練,潛意識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自己啊,那就讓我不客氣地利用一下吧。)

  蘇芬在心裡哼了一聲,將惠井的心理猜個精光。

  (既然躲在這麼後面,想必是對近戰沒信心,不只近戰,恐怕連射擊也沒信心。之前在追蹤的時候被她狙擊過一次,那才是她真正她擅長的吧,從遠處安全的解決敵人。這樣確實是逼不得已才下來跟我們打的啊,那麼,只要靠近,就連弗拉維歐都幹得掉她。)


  她又瞇起眼睛,仔細觀察面前的蟲群,這是他們不得不跨越的障礙。

  (問題是怎麼跨越──這個問題相當於,王惠井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樣的能力。)

  她開始分析。

  (首先,操控蟲群,這點無庸置疑。蝗蟲,也就是蚱蜢,根本是草食的昆蟲,而這些草食的昆蟲現在在啃我們的肉,可能還會消化不良而死。對這些蝗蟲本身,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代價了,也就是說,她對蟲群的支配是完全的。

  那麼數量呢?還有範圍?蟲群是從遠方被召集來的,一開始就確認過了。至少延伸到視線範圍外,無法確認。至於數量……)

  蘇芬在心裡嘆了口氣,開始做苦工。她將面前的視線切成幾個方塊,開始以統計學的方式抽樣,然後一個一個仔細數裡面的蝗蟲有多少。在沒有輔助線的狀況下這個工作根本是拷問,不過沒差,她的時間多。她花了四個多小時做這件事。


  (……乘以面前的方格數,再乘以深度,大概在攻擊我們的就有……十八萬?這她媽也太扯蛋了。好了,我剛剛想到哪了,啊對,王惠井的能力。)

  蘇芬想甩頭清醒,可惜時間暫停的狀況下不能甩頭。

  (不,等等喔,確實我以前讀過,真正的蝗災,隨隨便便都是十億隻。這麼說來,這個規模其實還不驚人。這麼多的蝗蟲,全部都是從附近召集來的話,我們可以視為蝗蟲的來源已經枯竭了嗎?)

  這麼想到,蘇芬瞄向角落的角落,然而遠方的天空仍然多的是往這裡飛的蝗蟲,恐怕離枯竭還有一段距離。

  (不,看來不能期待這點。也就是說,蝗蟲的數量是無限,用枯竭的手段不能打倒她。那麼,還有什麼突破口?)

  她重新整理思緒,再次往蝗蟲看去。


  (王惠井對蝗蟲的操控力又是如何呢?雖然賈伯一個人在蟲群裡打得跟沒事一樣,但是托西流斯就沒這回事了,他會被蟲咬,咬到他非持續放電除蟲不可。如果王惠井能夠控制,沒道理冒著不敬的罪名,連著托西流斯一起咬。)

  蘇芬在心底皺眉。

  (那反過來說,為什麼蝗蟲不會攻擊賈伯?黃惠井自己就算了,賈伯和托西流斯的差別在哪裡?辦得到的話沒道理不做,然而沒道理辦不到?差別在哪裡?感情嗎?雖然看起來王惠井和賈伯的肢體動作確實有點曖昧……嗯?曖昧?)

  蘇芬忽然靈光一閃。

  (不會單純是托西流斯其實沒有和他們合作吧?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啊,這兩個人事先做了些什麼措施,讓蟲群不會咬自己。但是托西流斯跟本沒有和他們聯繫,所以沒有那個措施!既然這樣,如果能找到那個措施,就算蝗蟲在自己身邊飛,也不會被咬到了。)

  正確解答,問題在於,那是個什麼樣的措施。也許有線索,有許沒有線索,也許根本不是能觀察得出來的東西。蘇芬的時間多著,她決定慢慢思考。


  (有個什麼東西讓蝗蟲不會咬。就代表這個東西本來就能夠被蝗蟲分辨,以簡單的命令來說,王惠井總不能要蟲子辨識五官,應該是一個簡單明瞭的標記。有什麼?什麼顯眼的飾品?)

  蘇芬開始挖掘自己的記憶,都幹這種事幹了不知道幾十年了,她早就駕輕就熟。

  (王惠井和賈伯出現,王惠井身上穿的是……皮製的夾克和褲子,長袖長褲,拉鍊拉到脖子上,幾乎沒有裝飾品,頭髮是短髮,和之前一樣,無化妝,長靴。賈伯穿的是西裝,全套西裝,一套灰色的加上白色的襯衫,黑色領帶上面有細長的紅條紋,皮鞋,頭髮短髮,看來有整理過。不,這兩個人沒有共同的外表,應該不是視覺。)

  安全起見,蘇芬又回想了兩次,確定自己的結論。


  (觸覺不可能,我才不相信他們膚質比我們好。而且蝗蟲連爬都沒有爬上去就決定要不要攻擊了,肯定不是這個。聽覺呢?要是有什麼人類聽不見的超音波,只有昆蟲能有反應而被驅趕。這樣一個裝置塞在他們口袋裡,有可能嗎?)

  蘇芬再次重新想了想,摩林和賈伯打鬥的過程,

  (不太像。摩林有好幾次和他貼身戰鬥的過程,如果是音波的話,在極近距離,靠近的人應該也不會被蟲咬。但這件事情沒有發生,摩林還是被咬,不只被咬還被衝眼睛,所以也不是聽覺。)

  (那麼……嗅覺?嗅覺?……費洛蒙之類的?)

  蘇芬忽然想起上個月看的科學雜誌上面寫的東西。


  (很有可能,可能他們身上噴了什麼香水之類的東西,散發不會被攻擊的味道。這樣要怎麼驗證,叫摩林抱他一下,沾點香水看看有沒有驅蟲的效果嗎?欸,說起來,莉迪亞呢?)

  想到費洛蒙就想到各種動物,想到動物就想到莉迪亞。蘇芬疑惑起來,在她身邊的有四個人,摩林在左前方,靜和小黃在右邊遠方。莉迪亞不知道跑哪邊去了。

  (死了嗎?怎麼可能,化身對付這種能力應該比我們還有利,隨便就能找到蝗蟲啃不動的動物吧。那她人去哪裡了……)

  她左顧右盼了一陣子,忽然看到一個不顯眼的物體,在心裡笑了出來。


  (啊,原來如此。是這個算盤嗎,既然如此……不,就先不管她吧。如果做得太顯眼讓她被發現就前功盡棄了,我們得自己想辦法把王惠井幹掉。)

  本來想叫她幫忙實驗的,不過莉迪亞有自己的作戰,蘇芬就讓她做。自己想別的辦法。

  (好吧,既然如此……啊,說起來,麥桑德的能力是英雄主義對吧,那麼這樣做也許可以順便解決他。)

  蘇芬冷靜下來,在心裡排練起接下來時間暫停解除後要做的事。過了二十分鐘,她終於準備好了,解除能力。


  「王子!火焰放射器給我,去幫我拿個東西!」

  「啊!?」

  古斯塔夫的聲音十分高亢,看來暫時發狂還沒結束,蘇芬就直接抓住把手和燃料瓶。


  「基地裡面我的櫃子,上面數來第二個夾層,最裡面有幾顆綠色的罐型手榴彈,幫我拿來!」

  「認真的嗎!」

  「很認真!也許能成為戰鬥的關鍵也說不定,快去,我來噴火。」

  「……知道了啦。」

  古斯塔夫晃了晃,從防護衣裡面消失,蘇芬就接過頗為沉重的火焰放射器,按下噴射板機。火焰從手上的噴嘴射出,讓惱人的蝗蟲化為灰燼。


  「喔喔喔喔喔,哈哈哈哈哈!」

  好好玩,雖然場面很緊張蘇芬還是忍不住這麼想。不過古斯塔夫動作很快,她才噴沒多久,古斯塔夫就拿著手榴彈回來。

  「蘇芬,你要的東西。」

  「喔,謝拉,王子。火焰放射器還妳。」

  「我的防護衣……啊算了。」

  防護衣在地上攤成一團,古斯塔夫很想鑽進去但是沒辦法,蘇芬不想理他。她接過古斯塔夫拿來的手榴彈,具體來說就是發酵鯊魚肉手榴彈、醃鯡魚手榴彈和鹼漬魚手榴彈。

  為什麼要做這種東西,弗拉維歐要是知道了一定狂吐槽;不過這不是派上用場了嗎,蘇芬用得心安理得。

  她拔掉插銷,往賈伯的腳下丟去,賈伯以為那只是普通的手榴彈,以矯健的身手閃過,不過爆炸之後的氣味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將他吞沒。正確地說不只將他吞沒,摩林也首當其衝,就連遠遠的蘇芬他們都聞得到。


  「嘔噁噁噁噁噁!!」

  「喔!」

  「蘇芬,你他媽的,蘇芬!」

  「好、好熟悉的味道!混在一起噁心度相乘啊!」

  說起來這三種東西都是史威諾丹特產,王子國家的人是有什麼毛病啊,蘇芬不禁這麼想。不過現在比起評論他國特產,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芬找到被強烈臭氣吞沒的賈伯,發現自己的攻擊有了效果──雖然不是所有的蟲群一擁而上把他啃個精光,但是一部分的蝗蟲確實飛到他的身邊開始咬他的皮膚。


  (很好,看來臭味不能完全掩蓋費洛蒙的味道,不過蟲群也有嗅覺不靈敏的個體。)

  一部分,這樣就夠了。畢竟賈柏面對的摩林可是完全不怕蟲咬,只要幾隻蟲咬他,干擾戰鬥就能一瞬間分出勝負。惠井也知道這點,蟲群一瞬間從他們身邊退開。賈伯狼狽的看向蘇芬,而她就趁這個機會,破解他的能力:

  「滿身臭味的賈伯.麥桑德!」

  蘇芬大聲呼喊,賈伯愣了一下,他有不祥的預感。


  「你現在可不是英雄片的主角,是搞笑片的主角啦!」

  彷彿言靈一樣,這句話一出,賈伯腳下打滑,差點跌倒。正如蘇芬所想,英雄主義是把雙面刃,這下子他成不了大事了。

  這個時候,被臭味薰到的摩林終於恢復過來,趁這個機會一口氣往賈柏殺過去。而賈伯腳步一滑,以滑稽的姿態勉強躲過了兇狠的攻擊。


  「摩林,別跟他打!直接對付王惠井。搞笑片的主角很難死的!」

  「你講這個誰懂啊!」

  摩林一邊吐槽一邊離開賈伯,直接往惠井殺去。賈伯則是啐了一口,直接解除自己的能力,以單純的肉身舉槍,阻止摩林。子彈只從肩膀掠過,摩林沒有停下腳步。

  想了這麼多,思考了這麼多,從實驗到作出結論,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三十秒以內的事。蘇芬只花了三十秒就把惠井和賈伯的組合破解了。


  但這不代表更安全,只代表事情會有所變化,機會會出現,對雙方來說都是。

  蟲群整體的行動出了變化,意識到這樣下去自己會死,惠井更改了命令。蟲群往摩林衝去,龐大的質量集合直接撞擊摩林的身體,拒絕讓她繼續前進。


  相對的,蟲群不再啃蝕自己的身體,另外五人重獲自由,上前協助,趁這個機會解決惠井。

  變化同樣出現在靜等人的戰鬥中。蟲群的干擾消失,戰鬥的水準立刻提升了兩個層級,五道閃電併發,靜擋下其中三道,卻忽略了一道從地面流過的彎曲電流。托西流斯直接衝破他們的防線,目標是蘇芬。


  「哼哼。」

  不過要是以為這樣就能得手,那就太小看她了。蘇芬知道托西流斯難纏,也知道蟲群退去的瞬間會有戰況轉變,雖然比預計的還早,但她已有準備。

  「什──」

  兩顆大口徑子彈在托西流斯現身的同時,已經飛到他面前五公分的地方,要不是他以毫秒為單位反應,腦袋被打爆對大神官來說也是即死。

  只看到托西流斯的頭部雷化,被吹散了一瞬間又恢復,靜和小黃趁這一瞬間的空檔從背後追上,逼他整個人反而往前。而蘇芬以輕快的腳步轉移陣地,不時從旁支援。

  四個人就這樣重複追擊和攔截連續五次。托西流斯每次都找到不同方式突擊,被蘇芬預想到之後打斷,隨後靜和小黃跟上,為蘇芬爭取拉開距離的時間。

  循環的節奏越來越快,而作為主動方的托西流斯佔了優勢,他每多採用一種進攻方式,防守方就多一種可能需要考慮。蘇芬有無限的時間可以預想,雖然辛苦但還應付得來,靜和小黃就沒那麼輕鬆,要觀察、要考慮還要移動,就算是碎片也跟不上。

  循環從最脆弱的部分開始崩壞,是小黃,她漸漸不確定該怎麼攔截托西流斯。而托西流斯看時機成熟,決定將這場戰鬥作個了結。


  「來!」

  他閃身突擊,但出現在蘇芬附近的同時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逆嚮往小黃殺去。小黃吃了一驚,急忙舉刀招架,卻一個腳步不穩,兩擊內刀刃脫手。靜急忙前來救援,爭取小黃取刀的空檔,卻正中托西流斯下懷。

  托西流斯根本不和她糾纏,目的已經達到,靜和小黃已經和蘇芬遠離到足以發出大型攻擊的空檔。他原地消失,化為閃電最後一次進攻,而蘇芬知道這是她的最大危機,毫不婉惜的連開八槍,先一步攻擊托西流斯所有可能出現的位置。

  然而子彈落空了。

  因為就連蘇芬也誤判了托西流斯的目的──他出現在弗拉維歐的前方。


  「咦?」

  靜搞錯了一件事情。

  蘇芬打從一開始就是幌子。殺了她,只會讓瓦列斯變得更難對付。

  但是弗拉維歐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殺了他,可能讓蘇芬喪失戰意,又免除和瓦列斯融合的風險,一舉兩得。



  不過,托西流斯也誤算了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是講道理的。

  例如說現在,蘇芬閃身往弗拉維歐面前奔跑的舉動就是。



  「什──」

  但是來不及了,閃電脫手而出,筆直的飛去。

  而蘇芬看著那道閃電,停下了時間。

  天空是藍色的,托西流斯背著陽光,閃電的光芒不比太陽遜色。


  雷擊,從聚集到發出需要多久呢?大概連一秒都不用吧,而在那之後,巨大的電流就會朝弗拉維歐而來。而他沒有承受的體格,也沒有阻擋的手段。

  開槍來得及嗎?恐怕沒有效果吧。子彈能夠射出,但是雷擊會先中。就算對托西流斯造成重傷,也阻止不了已經放出的閃電。

  還有誰能來幫忙呢?靜跑錯了方向,趕不過來。身邊的郭聖德仍然無法發動神隱,古斯塔夫反應快一點也許能做些什麼,但他擋不下雷擊。而弗拉維歐──弗拉維歐會死。

  在這個永恆的瞬間,蘇芬領悟到,將軍了。


  (哎呀呀……)

  就這麼簡單,一個緊繃的戰局、一個詭計加上一個大神官的強大能力。光是這樣,就把她逼到了死棋。

  一個讓她決定自己接受死亡的死棋。


  (真是,衰小啊。)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再次看了看面前。

  (該怎麼辦呢?)

  天空很藍,蘇芬忍不住就這樣看了一段時間,世界就這樣停止著,如果不看旁邊,就好像一個平凡無奇的下午一樣。在停止的世界中,蘇芬獨自享受著這個下午,她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讓計算這件事情一點意義都沒有。

  蘇芬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漫長的人生。


  蘇芬在西斯班一個平凡的小鎮出生。在她六歲的時候,她第一次發動了自己的能力。

  讓世界停下來的能力,她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能力,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這是自己造成的。

  她一個人,被困在這日常生活的夾縫中,身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她想哭,但是無法流淚,她害怕,但是沒有人會來幫助她。在這個世界裡,她是孤單的,在這一刻,她理解到了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當年,她只有六歲,不過她已經理解到,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靠自己的觀察還有思考,找到離開這裡的線索。而這也成了她日後最大的武器。

  等她找到解除能力的方法,已經是六個月以後的事情。她像是什麼都沒事一樣的回到家裡,父母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迎接她。


  啊,真的只有我被困在那個地方啊,蘇芬這麼理解到。

  從此,她開始了她的漫長旅程。


  長達七十三年的漫長旅程。


  (就在這裡結束嗎?)

  說實話,對於死亡,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也許是因為她精神比其他人成熟許多,她並不害怕。在她短暫又漫長的人生中,她感受到的以及思考的,已經比別人多太多了。所以,已經足夠了。

  只是,還有一些牽掛的事情。


  (如果我死了,大家會難過嗎?)

  其實蘇芬沒有那麼偉大的志向,拯救世界對她來說,怎麼樣都好。只要大家都可以開心的笑一個,那就夠了。

  (組織的氣氛會變得很沉重嗎?)

  所以她常常惡作劇,為了讓大家放鬆心情,她在各種嚴肅的時候亂來。所以她烤蛋糕,她當然知道這樣會討人厭了,不過要是這個討人厭能成為大家都能輕鬆以對的梗,她也樂意演出這個腳色。

  不過,她並沒有委屈自己,就算是演戲,她也要演的連自己都開心。而且她也她確實喜歡烤蛋糕,如果戰鬥有一天結束,她可能會回老家和弗拉維歐開蛋糕店。


  (他們的壓力會太大嗎?大家,撐得下去嗎?)

  恐怕她的擔憂會成真吧,自從夥伴們一個個死去,大家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嚴肅。如果沒有她在破壞氣氛,她不知道夥伴們還能不能以輕鬆的心情拯救世界。

  (果然……不行在這裡死掉嗎。)

  蘇芬的思緒終於回到眼前,她看著托西流斯手中的閃電,看了看自己,然後看了看另一個選項。


  (但是,弗拉維歐會死啊。)

  忽然她的內心一陣痛楚,她終於發現,那不是一個選項。

  (抱歉了,大家。)

  在漫長的考慮之後,她下定決心,解除能力。


  然後她站到弗拉維歐面前,自己迎接致命的雷擊。


//



  「蘇芬!!」

  蘇芬立即死亡。弗拉維歐被閃電的餘波打中,慘叫著倒地。蘇芬死前的最後一顆子彈擊中了托西流斯的右胸,讓他帶著血痕落地。

  郭聖德第一個反應過來,連開了六槍,托西流斯難以呼吸,只能壓低身體向旁閃躲。結果他一頭撞見暴怒的盧梅娜,槌子差點就把腦袋打爆。最後是扔掉火焰放射器的古斯塔夫出現在他背後,一劍砍掉他的右手。

  但他還是逃走了,放棄一隻手拉開距離,最後忍著痛深呼吸一口,化為閃電逃離這裡。

  同時,蟲群毫無前奏的全部散開,在場的所有人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左顧右盼。


  「咦?」

  「幹掉妳了妳這小王八蛋!!」

  莉迪亞的怒吼讓他們找到了惠井的方位,或著說,她的屍體。縮成一團的穿山甲慢慢滾到了惠井的腳邊,除了蘇芬沒有人察覺。然後一擊,就這麼一擊,大呂諜報部的王牌從頭被打個稀爛。

  就差這麼幾秒,要是莉迪亞再早幾秒,也許就不至於失去蘇芬了也不一定,但是歷史沒有如果。

  莉迪亞往他們的方向看來,看到倒在地上的蘇芬,身體像是失去重心的搖晃兩下,最後才站穩腳步。


  「蘇芬……」

  「可惡……」

  「喂,振作點啊你們,戰鬥還沒結束!」

  一聲喝斥打斷了他們的悲傷,賈伯已經逃了,摩林從旁邊跑來,指著他們後面。傭兵的戰鬥進行的相當順利,但這也代表著敗退中的大呂軍正往他們的方向撤退,再過一兩分鐘,他們就會再次交戰。


  「……郭聖德,你去背弗拉維歐,盧梅娜,麻煩妳帶著蘇芬。」

  「……了解。」

  靜深呼吸了幾次,終於以艱難的口氣下達命令。他們背起了倒在地上的兩人,看著不斷靠近的敵軍。


  「怎麼辦,打嗎?」

  「打,邊打邊退出去,讓後面的部隊處理。郭聖德,記得保護議員。」

  靜指了指圍牆上的缺口,又指了指旁邊的議員,隨後,敗逃中的大呂軍和他們正面衝突。


  「嗚喔喔喔喔喔!」

  大呂軍沒有餘裕遵守什麼戰鬥準則,僅僅是大批人馬衝過來,一邊上刺刀,一邊朝他們開槍。靜等人立刻退到牆外,拿著各自的武器和衝到近處的大呂人交鋒。幾百個人不要命的往他們衝來,拿著刺刀往他們猛刺,人數太多,為了避免被包圍,他們邊打邊退。

  他們從軍營的北端,沿著主要道路一直東撤。他們在殘骸旁戰鬥,在廢墟中戰鬥,在屍體上戰鬥。在這荒涼的景色中,他們戰鬥。


  最後,景色一變,他們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奇妙的畫面讓他們停下腳步。

  「……花?」

  白花,滿地的白花,彷彿悼念著慘劇一樣,鋪滿了整個廣場。美麗的花朵和殘破不堪的街道映襯,形成彷彿異界的美麗景象。讓還在交戰中的人們看傻了眼,就連那些士兵也是,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靜看著前的純白,感到一陣惡寒。



  她看著疑惑著的士兵們開口:

  「……雖然我們是敵人,我還是警告你們一下好了──這,不是威脅,是出於善意,給你們的單純忠告。」

  靜一邊說,一邊因寒意發抖──因為她發現,她竟然對此感到興奮。


  這就是戰爭,連最善良的人也能扭曲的事物。


  「快點滾回去南方,不然你們的首都就精彩了。」

//


  山林大火的正中心,殺死了法澤卡斯伊歐瑟夫的兩名大神官正在確認傷勢。拉布勒娜沒有多少傷口,只是能力使用過度,有點疲累。然而她看了李奧尼達一眼,忍不住皺眉:

  「我看你傷還挺嚴重的,你確定不到此為止嗎?我們幹掉了兩個碎片,戰果已經不錯了吧。」

  李奧尼達的右半身焦黑,鮮血不停從肩膀的傷口流出,左大腿中心還有一個直徑三公分的洞。他的左眼被深深的一道傷口刺瞎,嘴巴也裂了一大半,看起來就像個扭曲的笑容。


  「沒關係,手腳都還能動,其他只是裝飾。作戰最核心的目標就在眼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我們要殺了瓦列斯.羅梅洛。」

  「哎呀哎呀……算了,這是你的作戰,就聽你的。」

  拉布勒娜聳聳肩,既然李奧尼達說的這麼肯定,她也不打算阻止他。


  「那就帶路吧,我可不知道在哪。」

  「啊,沒問題。」

  李奧尼達興奮地笑著,帶著拉布勒娜一路從山腰往山腳衝去。剩餘的兩台移動要塞已經受史蒂芬尼烏姆的指示全力攻擊瓦列斯,只要找到那兩個龐然大物,就能找到他在哪裡。

  戰場已經開始全面衝突,失去指揮的北金軍一時陷入了劣勢。山林大火讓他們士氣低落,第一防線被突破更讓人悲觀,他們只是勉強堅守住陣型,現在赫丘里和其他參謀正忙著組織反攻。

  說是這麼說,大呂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三台移動要塞沒有盡到掩護軍隊的責任,其餘的戰車也在突破防線的同時被摧毀,他們唯一能拿來說嘴的只剩下還能幫忙掩護的空軍和砲兵了,不過那也只是打平攻擊劣勢而已。


  雙方在兩個戰線上衝突,砲聲沒有間斷過,大呂軍像是不要命的往要塞群進攻。他們進入複雜的戰壕和北金軍肉搏,尋找最短距離往下一道防線衝鋒;他們以屍體填滿壕溝,踏過倒在鐵絲網上的同胞,掙扎著前進;無情的槍彈讓他們像是紙片一樣的倒下,隨後後方而來的炮擊摧毀了高處的機槍哨;他們趁隙攻上戰術要點,下一刻卻被更為猛烈的炮火粉身碎骨。

  兩名大神官就在這幅景象中穿梭著,血的氣味和慘叫聲讓他們心情愉快,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戰場中最顯眼的一處,兩台移動要塞針對一個小點發起攻擊,而攻守雙方都避開那場衝突。


  沒有人阻止他們,赫丘里已經下達了放行令。在這裡和大神官做對只是浪費防守人力,大神官就交給碎片對付;而他們兩人也沒有空破壞防線,就這樣一路穿過了了衝突中的前線,進入了大呂軍佔據的區域,前往戰場的中心。兩台移動要塞揮動著巨大手臂擊打地面,以加特林機砲互相掩護,副砲將地面犁了一遍又一遍。

  兩人看到這個畫面,用跳的從十幾公尺落差的地方進入戰局。


  然而,突然的,耀眼的白火焰吞沒了其中一台移動要塞,就連陶瓷的支架也承受不住,由關節部分開始破裂,最後完全崩毀。

  瓦列斯就在他們面前,臉上的淚痕十分顯眼,比人高的白火焰從右手延伸而出。他的眼神空虛,好像看著另一個世界一樣。在他們踏入戰場的那一刻,他的頭以不自然的動作轉過來,視線像是利劍一樣穿透了他們。

  拉布勒娜和李奧尼達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想。


  「喂喂,李奧尼達,你是說,就憑我們兩個和那邊那台,要解決這個妖孽?」

  拉布勒娜靜靜地流下冷汗,忍不住瞪大眼睛,她好像在這一刻獲得重生,自從巴斯汀死後,她幾乎忘記追求力量的意義。而現在,一個鮮明的目標再次出現在眼前。

  只要她活得過今天的話。


  「大神官……嗎。」

  「沒錯。瓦列斯.羅梅洛,你的人生就到此為止了。」

  「……那樣,也許也不錯。」

  瓦列斯的表情讓李奧尼達退了一步,人生第一次,他對悲傷感到恐懼。隨後他咬緊牙,重新往前。


  「拉布勒娜,支援我。」

  「啊,沒問題。」

  這一刻,他們承認瓦列斯的強大,比他們還強大。李奧尼達大步向前,壓低身體。他不再是那名豪放不羈的大神官,注意著動作的每個細節,挑戰面前的對手。短短的一瞬間,他衝到了瓦列斯的面前,他將拳頭放鬆,曲折的手指化為利器,以最短路徑向瓦列斯的下巴打去。

  瓦列斯停止了時間,觀察,解除然後迴避。李奧尼達的右拳從他臉前擦過,而他伸出左手,小而集中的白火焰就扔到李奧尼達臉上。李奧尼達一瞬間產生了自己被地獄的火焰吞噬的景象,險些失去意識。


  「振作點!」

  冰水從頭上倒下,好像從一個地獄掉到另一個地獄一樣,不過至少是撐住了。李奧尼達抹掉臉上的冰水,看向拉開距離的瓦列斯。旁邊的移動要塞朝他掃射,子彈卻全被融化,瓦列斯還補了一顆火球,輕易的炸掉移動要塞的一隻手。

  「這是什麼巫術……白火焰我以前也承受過,可不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啊。」

  「啊,這個,並不是很複雜的問題。」

  瓦列斯聽到李奧尼達的問題,停了下來。他看著他們,沒有急迫,甚至沒有殺意。但就因為這樣,更顯得他的異常。



  「只是理解到了本質而已,這不是什麼能力……白火焰是,我的魔法。」

  說完,瓦列斯舉起雙手,白火焰在他的手中輪轉,快速的增幅,很快的吞沒了他整個身體。


  「就如同老爺子的魔法是沼澤一樣,這是我的魔法,我的靈魂顯現。」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躲到我後面!」

  拉布勒娜趕在最後一刻之前衝到李奧尼達前方,地下水在他們面前像簾幕一般升起,再被冰結強化。火焰一瞬間就吞沒了他們,吞沒了移動要塞,像是燎原大火一樣滿溢而出。火焰橫跨了大呂軍攻擊路線的一半,被火焰接觸到的人,那怕只是輕輕拂過,也頓時昏倒在地。就連低空飛行的轟炸機也被波及,失去駕駛員的控制,紛紛墜地,砸進自己的軍隊中。

  火焰持續了二十二秒,隨後向是雲霧一般散去。瓦列斯就在其中,仍舊面無表情,看著保住一條命的兩名大神官。兩人用做著惡夢的眼神看著他。



  「說什麼分類,說什麼那些該殺,那些不該殺。大錯特錯啊,我們大錯特錯,打從一開始,應該殺的就只有這個人而已啊!」

  「不用那麼警戒喔,不是一天可以放幾百次的招式。」

  瓦列斯搖著頭說。忽然這個時候,要塞的各處傳來了邱致一的聲音。


  『這是,來自北金全域,三十四個省份全數通過的宣言。』

  「開始了嗎……這樣,一切就結束了。」

  他看向遠方,幾秒之後,再次轉回兩人身上。


  「那麼,我們也做個了結吧。」

  『「人是生而平等的,無論血統,無論善惡,語言,文化,都應該有同樣的權利,追求自由、自身的幸福、以及生存。」』

  李奧尼達再次衝鋒,拉布勒娜操控著豐沛的地下水,往瓦列斯襲擊。八條水龍從各方面往瓦列斯咬去,瓦列斯看了,向後一翻,地面的揚起的火柱蒸發了兩條,滯留在半空中的炙熱火球再蒸發兩條。隨後他往拉布勒娜的方向打了個響指,她的左肩就隨之炸開。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攻擊,只是聖光的應用而已──雷射砲。



  『這是,由神所寫下,由人所提倡,世界上最根本的真理,以及謊言。』

  李奧尼達咆哮著來到他面前,右手成爪型,以迅猛的力道一躍瞄準瓦列斯的臉上抓去。瓦列斯沒能完全躲開,左肩被重重撕開一道抓痕。隨後李奧尼達轉身一掌,瞄準肩上的傷口而去。沒想到瓦列斯將肩一沉,甩動受傷的左手,按到李奧尼達的腹部。


  『曾經,我們相信著這個謊言。相信我們與我們同文同種的弟兄是平等的,相信我們能真誠以待,互相扶持。』

  火焰穿透了李奧尼達的身體,讓他吐出血來。在他恍惚的時候,瓦列斯的右手探向了他的頭,卻被從旁竄出的水龍打斷。拉布勒娜的左肩被開了個五公分的大洞,但她的精神力仍然健在。水龍增加到十二條,這是拉布勒娜的極限。


  『一百多年來,我們為我們的祖國所放棄。在各樣大大小小的條約中,我們被割讓給百岳的殖民主義者。我們失去了自由,無論是物質上,精神上或是思想上的。然而我們沒有忘記過去的日子,也許有一天,我們能再次擁有一個代表人民,平等看視人民,真正為人民謀福利的政府。』

  瓦列斯被逼開李奧尼達身邊,他在廢墟間跳躍,迴避水龍的同時開始施法。四周的地面開始腐化,隨後瓦列斯在落地的同時將火焰灌進地面,火焰就沿著腐化的路徑炸開。拉布勒娜和李奧尼達雙雙被捲了進去,逼得拉布勒娜犧牲成型的水龍保護兩人。


  『但是謊言終究是謊言。在1035年的十二月,這一天到來了,百岳的殖民主義者離開了我們,無人不為這一事件歡欣鼓舞。我們帶著熱情歡迎期盼已久的同胞,我們得到的是來自他們的暴政。』

  在火焰中,李奧尼達再次振作起來,以最輕的腳步找到了瓦列斯的位置。瓦列斯的魔法很強,但速度不夠快,撲擊打得中就是證明,李奧尼達將勝負寄託於這一點,以自傲的身體能力跟他一較高下。他以低空踢擊挖掉瓦列斯小腿上的一塊肉,隨後採用了超近距離格鬥。


  『他們於政治壓迫我們的意見,比起百岳有過之而無不及;於經濟上,他們將我們的人民榨乾最後一滴血液,接著吸食我們的骨髓;我們的生命,在他們眼中只是隨手掃去的塵埃,可拋棄的替代品。』

  但瓦列斯展現了讓他也驚訝的技術,雙手的快拳全部被瓦列斯撥開,只造成了手腕的骨折。隨後瓦列斯在停止的時間中看準了李奧尼達的步法空隙,右腳一勾讓他腳步不穩,瓦列斯趁這個機會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我們與我們最親密的兄弟,終究是他人。』

  火焰讓李奧尼達直接失去意識,但是這和把他殺死還有一段距離,瓦列斯手邊沒有利器。而在去拿一個之前,拉布勒娜的水龍已經再次恢復,阻止他的行動。左腳受傷讓瓦列斯的機動力下降不少。但瓦列斯並不在意狼狽,他用跳的,用滾的,用爬的,一邊移動一邊阻止水龍的攻擊。


  『當我們謙卑的言詞換來的是槍彈,當我們的協定不過是方便統治的騙局,當作為一個人,我們從出生到死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背叛時。就代表了這個政府不配統治這片土地的人民,所有的人民有權力,也有義務採取行動。』

  最後,拉布勒娜將瓦列斯逼到了死角。十二條水龍依然完好,他的火焰再強大,也不可能一次全部蒸發。只要同時攻擊,這一次,全部攻擊──

  就在拉布勒娜還沒下定決心的時候,瓦列斯從地上舉起了一個東西──先前移動要塞被炸下來的加特林機砲。


  『我們還要再一次相信這個謊言。』

  魔彈發動,目標是拉布勒娜,機砲的子彈鋪天蓋地的向她襲去。拉布勒娜沒有面對過這種攻擊,試圖以水龍阻擋,但水龍一個接著一個被子彈打個粉碎。之後她試著用火焰與暴風阻擋,但就算融化變形,這些子彈也不會偏離目標任何一點。


  『唯有站在對等的地位,我們才能真正平等。為了讓兄弟再次成為兄弟,我們必須離開。必須讓大呂政府了解到,我們並不從屬於任何人,並有權力爭取自己的未來。』

  兩枚子彈貫穿了拉布勒娜的腹部,讓她痛苦地跪了下來。但是死亡沒有接連而至,她掙扎的抬起頭。只看到李奧尼達再次醒來,放棄了所有的武術,單純的以擒抱抓著瓦列斯。


  李奧尼達低著頭大吼:

  「夠了,拉布勒娜,妳快走!我們輸了!去告訴其他人,瓦列斯.羅梅洛變成了什麼樣的東西!我來拖住他!」

  「李奧尼達,你……」

  「快走!」

  「……我知道了!」

  拉布勒娜撐著讓自己不要昏過去,用強風將自己送離這裡。


  『人應該是生而平等的,無論血統,無論善惡,語言,文化,都應該有同樣的權利。可以追求自由,追求幸福,還有追求自己的生存。如果,有人以任何理由,試圖剝奪我們生而有之的權利,那我們必須用上我們的生命,去捍衛這個真理。』

  戰場上只剩下李奧尼達,不斷承受著瓦列斯的白火焰攻擊。但這是最後了,領悟到自己人生結尾的人,是不會這麼容易昏過去的。


  「史蒂芬!!你的移動要塞還沒壞吧!快點!!!」

  《……我知道了。》

  苦澀的聲音從旁邊移動要塞身上傳來。

  《我會記得你,李奧尼達。》

  之後移動要塞開始發光,巨大的副砲開始變形,顯露出發出耀眼光芒的核心,再以核心為底,變形成真正的炮管。

  這是移動要塞的主炮,由於威力太過強大,只要發射,就會連機體一起半毀的主炮。也因此,從來沒有在戰場上發揮過。

  移動要塞掙扎著,將扭曲的機體固定,將炮口對準身邊的兩人。瓦列斯想逃,但是被李奧尼達緊緊抓著,這是他人生最後的工作,他不會輕易放棄。


  『因此,我們,來自北金各地所組成的代表議會,在此向全世界每一名自由人宣佈:北金於此時此刻成為,並且是以正當的權力成為一個自由與獨立的國家!』

  機體核心的光芒無止盡的增幅,十秒後,巨大的爆炸消滅了半徑兩公里內的任何事物,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



  什麼都沒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