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街旁一隅的男子-3
本章節 2894 字
更新於: 2019-10-23
他們倆一邊並肩走在校內，一邊討論著雨彤所得出的結論。
「所以說只是妳聽錯而已嗎？」
君豪感覺不怎麼意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對她抱有什麼期待，雨彤對此只是不好意思地擠出微笑，總覺得今天一直讓人失望。
以為有什麼有趣發展的椿曉，還有以為要一起回家的怡臻，以及此刻的君豪。
「不過，那些靈異事件不是『靈』所為的，對吧？」
「嗯，我想是不是有什麼......其它存在，但這方面我不了解，你想知道的話去問椿曉學姊吧！」
「不必了，她對這些的了解止於聽聞罷了，不像妳一樣實際見過。」
「你不相信那些傳聞嗎？」
「老實說，不太相信。」
他們走出校門口，停在原地猶豫該往哪走，要是雨彤直接回家的話一定會碰見怡臻，到時和君豪一起吃甜點的謊言就會被拆穿了，於是他們決定往君豪家走去。
「你能告訴我『靈』長什麼樣子嗎？」
「長什麼樣子？如果是人的話就是人的樣子，是動物的話就是.....」
「我不是指這個，具體來說『靈』有腳嗎？會飄浮在空中嗎？」
「他們什麼都有，『靈』對我來說就跟活著的生物沒兩樣，差別在於別人看不見而已，至於會不會浮著......雖然它們看起來有受地吸引力影響，但實際上是浮著的，只是看不出來。」
「所以它們可以飛嗎？」
「它們很少會特意飄得很高，大概是生前習慣了。」雨彤搖頭，否認。
要回到君豪他家得先經過一座大橋，橋上的車子絡繹不絕，呼嘯而過的聲響川流不息，走在人行道的他們不再交談，一方面是因為旁邊的噪音太大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雨彤已經沉迷於河川的蕩漾波光中。這是她第一次走在這座橋上。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周圍又恢復成以往的街景，不同的是路旁時不時會出現人為垃圾。
「這裡有點髒呢。」和橋的這一端相比，雨彤所居住的那一區乾淨多了。
「嗯，之前沒有這麼髒的，大概是所謂的破窗效應吧？第一個垃圾沒有及時清走，第二、第三個垃圾就會接腫而來了，就算這時清完第一個垃圾，之後的垃圾又會引來更多的垃圾，持續不斷，清都清不完。」
「你們沒有社區志工嗎？」
「沒有，我們本來會自發性的撿垃圾，但時間一久發現怎麼撿也撿不完，所以漸漸的沒有人願意白費力氣了。」君豪說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這明明是他每天都會經過的街道。
彷彿只要不成為丟垃圾的那個人，自己就沒有責任般。
「但是......這樣感覺不太好。」
他們轉過一條路口，正好見到一個帶著斗笠、全身被衣物包緊緊的晚年男子，他宛如想違背君豪所說的話，嘗試彎腰撿起地上的垃圾，然而──不管他怎麼撿，始終無法撿起地上的紙團。
一而再，再而三，紙團從他手中穿過，留在柏油路上。
是「靈」。
雨彤看了眼君豪，靈機一動。
「你說你對『靈』有興趣吧？所以你是不是能幫我忙呢？」
「幫忙？『靈』嗎？」
雨彤興奮的點頭。以往總是自己一個人，現在機會難得，能有個人幫忙也挺不錯的。
「這樣的話......請讓我參與吧。」
「成交！」雨彤開心的拍了下手，然後往清道夫那走去。
「你在做什麼？」
清道夫抬起頭，臉上藏不住驚訝，「妳......在跟我說話嗎？」
「沒錯，我看的到你，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他一時無法反應，先是往路旁種滿矮籬的紅磚矮牆坐去，雖然看起來像是坐著，但實際上只是浮在半空。
「......如同你所見，我在撿垃圾。」
「可是卻怎麼撿也撿不到嗎？」雨彤坐在他一旁，而君豪則是站在她旁邊。
「是的，這副身體似乎沒辦法撿垃圾，只能看著垃圾越來越多。」
人靈和動物靈不同，能夠透過交談輕易的得知它們的願望，雨彤也大概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了。
「你還在世時，是從哪時候開始撿垃圾的？。」
「靈」一旦形成，就不會基於一時興起而從事生前不會做的事，因此雨彤能如此推論。
「退休後，那時這個社區乾淨得很。」清道夫垂下肩頭，滿臉落寞，「但是逐漸的，我的身體越來越糟，撿的速度沒辦法跟上別人丟的速度，最後就這麼病死了。」
從他口中說出的故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語氣裡不帶任何情感。
「這樣呀......你想把垃圾撿乾淨對吧？」
「誠如所言，我希望社區恢復以往的乾淨。」
「既然如此，請讓我幫忙吧！」
「真的？妳人真好。」他彷彿是見到什麼稀世珍寶般，語氣中帶點意外，神情裡帶點稀奇。
「小事一樁！」
只要撿幾個垃圾就能滿足他的願望，何樂而不為呢？
雨彤站起身，對始終站著的君豪說：「走，撿垃圾吧！」
他沒有絲毫的訝異，只是隨口應了聲，彷彿早就知道這次的任務內容了。
放眼望去垃圾比比皆是，他們從這條街的一頭撿到另一端，等到一切完事後太陽早已下山。
雨彤雀躍的回去向清道夫報告，然而途中清完的路上又出現幾個垃圾，她把紙杯撿起來，感到一絲不悅，在這後才走去跟清道夫會合。
「很謝謝你們。」
「不會不會，我很開心能幫到你的忙。」
他們和清道夫道道別，繼續往君豪家走去，直到路燈亮起，彷彿在提醒雨彤該回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
就和那天一樣，雨彤又被君豪叫住。
「我很好奇，為什麼明明能視而不見，妳卻還要去幫他們的忙。」
和花昭不同，當時是為了避免引來更多不幸而讓牠消失的，但這次清道夫並不知道雨彤看的見他，照理來說放著不管就好。君豪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我不能視而不見。」
「理由？」
被他這麼一問，雨彤難得認真的想了半晌，思考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別人有難......不是該拔刀相助嗎？」
「但是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不幫會自己消失，幫了也會消失，不是嗎？」
君豪說的沒錯，無論怎樣做它都會消失，與其浪費多餘的力氣讓它消失，倒不如讓它自己不見。
但雨彤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以人來說......抱憾終生還是無悔而死，哪一種死法比較幸福？我是這麼想的，所以說......我希望它們能開心的離開。」
君豪感到有些意外，腦中不禁響起雨彤曾說過的話──「心願已了的牠一定會很開心的」。
「的確，妳說的沒錯。」
被認同了......
雨彤的心裡「啵啵啵」地冒出感動的泡泡，幸福洋溢的感覺讓腦袋飄飄然的。
她慶幸自己沒看錯人，要是他在身邊的話，自己肯定能對「靈」伸出更多援手，要是遇到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情況時再去請教他。
「話說回來，我很在意他剛剛說的。」
「嗯？」
「他說了『讓社區恢復以往的乾淨』吧？也就是說......我們得撿完一整個社區的垃圾才算完成他的願望，而不是把一條路撿完而已。」
雨彤的大腦瞬間當機，驚覺他的願望並非自己想的那樣撿幾個垃圾就好。
也難怪他當時沒有馬上消失，雨彤還以為要等一段時間，看來是自己會錯意了
可比起這個，雨彤更好奇一件事......
「你怎麼會知道他說了什麼？」
為什麼他可以聽到「靈」說的話？
起初君豪不明白她的疑問點，後知後覺的他「啊」了一聲，像是一個不經意說錯話的小孩。
「這個......」他無奈的嘆口氣譴責自己的愚昧，可過不了多久便釋懷了，畢竟這件事早晚都得說，「其實我和你一樣，有特殊的能力。」
特殊的能力？
原來這世上不只有自己比較特別嗎？雨彤感到有些興奮，好像遇到同類般。
「那、那是什麼能力？」她的語調藏不住激動與好奇。
君豪輕推眼鏡，隨後指著自己的耳朵，「我能聽到別人所聽見的聲音，也就是『聽覺享有』。」
「所以說只是妳聽錯而已嗎？」
君豪感覺不怎麼意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對她抱有什麼期待，雨彤對此只是不好意思地擠出微笑，總覺得今天一直讓人失望。
以為有什麼有趣發展的椿曉，還有以為要一起回家的怡臻，以及此刻的君豪。
「不過，那些靈異事件不是『靈』所為的，對吧？」
「嗯，我想是不是有什麼......其它存在，但這方面我不了解，你想知道的話去問椿曉學姊吧！」
「不必了，她對這些的了解止於聽聞罷了，不像妳一樣實際見過。」
「你不相信那些傳聞嗎？」
「老實說，不太相信。」
他們走出校門口，停在原地猶豫該往哪走，要是雨彤直接回家的話一定會碰見怡臻，到時和君豪一起吃甜點的謊言就會被拆穿了，於是他們決定往君豪家走去。
「你能告訴我『靈』長什麼樣子嗎？」
「長什麼樣子？如果是人的話就是人的樣子，是動物的話就是.....」
「我不是指這個，具體來說『靈』有腳嗎？會飄浮在空中嗎？」
「他們什麼都有，『靈』對我來說就跟活著的生物沒兩樣，差別在於別人看不見而已，至於會不會浮著......雖然它們看起來有受地吸引力影響，但實際上是浮著的，只是看不出來。」
「所以它們可以飛嗎？」
「它們很少會特意飄得很高，大概是生前習慣了。」雨彤搖頭，否認。
要回到君豪他家得先經過一座大橋，橋上的車子絡繹不絕，呼嘯而過的聲響川流不息，走在人行道的他們不再交談，一方面是因為旁邊的噪音太大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雨彤已經沉迷於河川的蕩漾波光中。這是她第一次走在這座橋上。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周圍又恢復成以往的街景，不同的是路旁時不時會出現人為垃圾。
「這裡有點髒呢。」和橋的這一端相比，雨彤所居住的那一區乾淨多了。
「嗯，之前沒有這麼髒的，大概是所謂的破窗效應吧？第一個垃圾沒有及時清走，第二、第三個垃圾就會接腫而來了，就算這時清完第一個垃圾，之後的垃圾又會引來更多的垃圾，持續不斷，清都清不完。」
「你們沒有社區志工嗎？」
「沒有，我們本來會自發性的撿垃圾，但時間一久發現怎麼撿也撿不完，所以漸漸的沒有人願意白費力氣了。」君豪說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這明明是他每天都會經過的街道。
彷彿只要不成為丟垃圾的那個人，自己就沒有責任般。
「但是......這樣感覺不太好。」
他們轉過一條路口，正好見到一個帶著斗笠、全身被衣物包緊緊的晚年男子，他宛如想違背君豪所說的話，嘗試彎腰撿起地上的垃圾，然而──不管他怎麼撿，始終無法撿起地上的紙團。
一而再，再而三，紙團從他手中穿過，留在柏油路上。
是「靈」。
雨彤看了眼君豪，靈機一動。
「你說你對『靈』有興趣吧？所以你是不是能幫我忙呢？」
「幫忙？『靈』嗎？」
雨彤興奮的點頭。以往總是自己一個人，現在機會難得，能有個人幫忙也挺不錯的。
「這樣的話......請讓我參與吧。」
「成交！」雨彤開心的拍了下手，然後往清道夫那走去。
「你在做什麼？」
清道夫抬起頭，臉上藏不住驚訝，「妳......在跟我說話嗎？」
「沒錯，我看的到你，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他一時無法反應，先是往路旁種滿矮籬的紅磚矮牆坐去，雖然看起來像是坐著，但實際上只是浮在半空。
「......如同你所見，我在撿垃圾。」
「可是卻怎麼撿也撿不到嗎？」雨彤坐在他一旁，而君豪則是站在她旁邊。
「是的，這副身體似乎沒辦法撿垃圾，只能看著垃圾越來越多。」
人靈和動物靈不同，能夠透過交談輕易的得知它們的願望，雨彤也大概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了。
「你還在世時，是從哪時候開始撿垃圾的？。」
「靈」一旦形成，就不會基於一時興起而從事生前不會做的事，因此雨彤能如此推論。
「退休後，那時這個社區乾淨得很。」清道夫垂下肩頭，滿臉落寞，「但是逐漸的，我的身體越來越糟，撿的速度沒辦法跟上別人丟的速度，最後就這麼病死了。」
從他口中說出的故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語氣裡不帶任何情感。
「這樣呀......你想把垃圾撿乾淨對吧？」
「誠如所言，我希望社區恢復以往的乾淨。」
「既然如此，請讓我幫忙吧！」
「真的？妳人真好。」他彷彿是見到什麼稀世珍寶般，語氣中帶點意外，神情裡帶點稀奇。
「小事一樁！」
只要撿幾個垃圾就能滿足他的願望，何樂而不為呢？
雨彤站起身，對始終站著的君豪說：「走，撿垃圾吧！」
他沒有絲毫的訝異，只是隨口應了聲，彷彿早就知道這次的任務內容了。
放眼望去垃圾比比皆是，他們從這條街的一頭撿到另一端，等到一切完事後太陽早已下山。
雨彤雀躍的回去向清道夫報告，然而途中清完的路上又出現幾個垃圾，她把紙杯撿起來，感到一絲不悅，在這後才走去跟清道夫會合。
「很謝謝你們。」
「不會不會，我很開心能幫到你的忙。」
他們和清道夫道道別，繼續往君豪家走去，直到路燈亮起，彷彿在提醒雨彤該回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
就和那天一樣，雨彤又被君豪叫住。
「我很好奇，為什麼明明能視而不見，妳卻還要去幫他們的忙。」
和花昭不同，當時是為了避免引來更多不幸而讓牠消失的，但這次清道夫並不知道雨彤看的見他，照理來說放著不管就好。君豪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我不能視而不見。」
「理由？」
被他這麼一問，雨彤難得認真的想了半晌，思考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別人有難......不是該拔刀相助嗎？」
「但是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不幫會自己消失，幫了也會消失，不是嗎？」
君豪說的沒錯，無論怎樣做它都會消失，與其浪費多餘的力氣讓它消失，倒不如讓它自己不見。
但雨彤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以人來說......抱憾終生還是無悔而死，哪一種死法比較幸福？我是這麼想的，所以說......我希望它們能開心的離開。」
君豪感到有些意外，腦中不禁響起雨彤曾說過的話──「心願已了的牠一定會很開心的」。
「的確，妳說的沒錯。」
被認同了......
雨彤的心裡「啵啵啵」地冒出感動的泡泡，幸福洋溢的感覺讓腦袋飄飄然的。
她慶幸自己沒看錯人，要是他在身邊的話，自己肯定能對「靈」伸出更多援手，要是遇到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情況時再去請教他。
「話說回來，我很在意他剛剛說的。」
「嗯？」
「他說了『讓社區恢復以往的乾淨』吧？也就是說......我們得撿完一整個社區的垃圾才算完成他的願望，而不是把一條路撿完而已。」
雨彤的大腦瞬間當機，驚覺他的願望並非自己想的那樣撿幾個垃圾就好。
也難怪他當時沒有馬上消失，雨彤還以為要等一段時間，看來是自己會錯意了
可比起這個，雨彤更好奇一件事......
「你怎麼會知道他說了什麼？」
為什麼他可以聽到「靈」說的話？
起初君豪不明白她的疑問點，後知後覺的他「啊」了一聲，像是一個不經意說錯話的小孩。
「這個......」他無奈的嘆口氣譴責自己的愚昧，可過不了多久便釋懷了，畢竟這件事早晚都得說，「其實我和你一樣，有特殊的能力。」
特殊的能力？
原來這世上不只有自己比較特別嗎？雨彤感到有些興奮，好像遇到同類般。
「那、那是什麼能力？」她的語調藏不住激動與好奇。
君豪輕推眼鏡，隨後指著自己的耳朵，「我能聽到別人所聽見的聲音，也就是『聽覺享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