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6
本章節 5126 字
更新於: 2019-10-22
「……我被打得好慘。」
羅力田對於小愛夾帶私情與暴力的救援行為提出抗議。他的臉上要找出沒有瘀青的地方還比較難，臉頰也腫得像嘴裡塞了棒球。
「就算要把惡靈打出來，也太過分了啦！」
妞妞也在旁幫腔。
「少囉嗦！」
小愛以惡劣的態度直接駁回，接著豎起大拇指往身後比了比，指得是躺在地上的刺青男。
「那傢伙怎麼辦？」
說著，阿亮很快的過去關照刺青男，輕輕地搖醒他。
刺青男漸漸轉醒，看到阿亮與其他人還有周邊，文弱的提問：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啊……我的腳，我的腳好痛！」
畢竟原本被小愛搞的單腳脫臼，慌張的樣子卻像個軟弱的平凡人，沒了原本兇惡的氣息。
小愛望向妞妞尋求解釋。
「大概是不記得被惡靈附身後的事了，看來是被附身好一陣子性格也變了很多。」
心裡還是有些懷疑，小愛走過去直接踩了刺青男的大腿，讓他痛得唉唉叫。對方沒有反抗，更沒有求饒，十之八九是另一個人了。
「好吧，我把你的腳處理一下，等等給你叫個救護車來，先安靜一下啊！」
說著就去外面折了木條回來，撕下了一部份的襯衫變成布條，固定了刺青男的腿腳以免傷勢惡化。
同時間其他人也彼此處理了大小傷。
阿亮、小左與小右三人主要是擦傷，去找了水龍頭沖洗傷口後就算基本處置完成。只有羅力田到處紮了妞妞不知從哪變出的繃帶，活像隻木乃伊。帶其實也沒有什麼地方骨折，都是些皮肉傷，就只有眼皮充血腫起來妨礙了視野比較麻煩。
眾人都鬆了口氣準備等救護車過來的時候，小愛走到羅力田面前，雙手插在胸前，岔開兩腿擺出高高在上的姿勢。
「在你遇到校長還有其他大人以前先問一聲。幹嘛打架？」
「這種事等到了醫院治療傷口之後再問也沒關係吧？」
小右搶在羅力田之前發話，卻被小愛與羅力田瞪了以後立刻閉嘴。
羅力田不愧是前運動員，身體還很強健，就坐直了抬頭望了小愛，說：
「因為我不爽。我們在巷子裡正面碰到堵在一起了，對方不讓路那就幹爆他啊！」
小左與小右馬上摀住臉。小愛把這些證言上報學校的話他們就完蛋了。
先長嘆一口氣，小愛說：
「所以是你先動手的？」
「對。反正那時候我們不先揍他們，就是他們先揍我們。那些傢伙太卑鄙了，之後居然還掏刀，老實說，剛才要不是被繩子綁住我一定跟他們拚命！」
小愛冷冷地聽完羅力田的說法。接著她開口：
「但你輸了吧？」
「我就說是因為他們有刀子！」
「輸了就是輸了。再說還是你先出手，輸掉了也太糗了吧？還找藉口就更難看。」
「你他媽找我吵架嗎？」
羅力田掄起拳頭大聲威嚇。
「呦，還問候我媽啦？真可愛。因為很弱所以才大呼小叫嗎？」
「要不是妳剛才救我，我真的揍妳喔！」
「你試試看？」
小愛說完就彎腰把臉往前湊過去。眼睛大，臉龐又削瘦如爬蟲的臉湊到羅力田面前，讓羅力田感覺體溫驟降幾度。他知道對方在挑釁，但他也知道隨便揮拳之後的下場。他剛才可沒漏看小愛發威的樣子。
「真是的！小愛都已經受這麼多傷幹嘛還要吵架！」
「對……對呀！」
妞妞與阿亮插到兩人中間擋著，小左與小右也拉著羅力田要他別衝動。
可是小愛完全沒打算退讓，反而高聲嘲諷。
「因為這傢伙雖然長了個大塊頭，卻不怎麼強啊！我現在這樣也能打倒他。這種傢伙居然也敢在外頭亂吠！」
事實上小愛的身體早就累得渾身發抖，剛才雖然有簡單休息，卻也不能說是萬全的狀態，幾乎是靠意志力站著而已。即便如此，她還是這麼提議：
「來打吧？」
小愛狀況不好，羅力田也看得出來，但他還是莫名的敬畏。對方這麼有自信地提出要求，反而使他有些退縮。
相比之下阿亮先大聲說了：
「太奇怪啦！為什麼老師跟學生要打架？老師剛才不是才那麼拚命救了他嗎？」
「那只是順便而已，少在那邊自以為了。」
小愛的回應讓阿亮的背脊一涼。他打心底懷疑小愛是不是冷血動物。
「還是很怪啊！為什麼要打架？為什麼不能用談的？」
隔著妞妞，小愛直直望向阿亮。
「少天真了！有時候乖乖巧巧的還是會有人來找麻煩。都不能馬上保護自己了，那還談什麼？對方大可以不談！」
接著小愛用手指著羅力田，並隔空用力指指點點。
「然後那個傻逼，剛才居然說是他先動手的！行啊！但是他輸了！而且現在居然還不悔改？少蠢了！而且他還說因為對方用刀才輸的，很抱歉我實在不懂。打架難道還講規則？想要有規則去運動比賽還差不多！輸了就算了，還牽扯這麼多人。」
「我又沒有拜託你們救我！」
「果然，你這個臭傢伙不打不會醒吧？」
「好啊！就來打！」
羅力田甩開小左、小右，又把阿亮推到旁邊。
小愛則湊著妞妞的耳朵低聲說：「這個傢伙只知道用力量決定地位，不在這邊決出誰高誰低他不會聽話。讓我打吧，反正救護車也快到了。」
妞妞也沒辦法，只好退開來讓了空間給那兩人。
「太奇怪了吧……明明就有很多可以不打架的方法……」
阿亮在旁邊嘀咕著，被妞妞聽到後，妞妞說：
「你真的太溫柔了。」
「妳可以阻止他們吧？」
「嗯……」
妞妞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著。
「要是有必要的話。」
然後她天然的一笑，非常的可愛純真，卻也讓阿亮感受到某種缺乏常識的恐怖。
因為在阿亮看來，即使小愛再怎麼厲害，她也已經累了。這種狀態下，即便是剛遭到凌虐鞭打的羅力田也不可能會輸。只要被羅力田抓住的瞬間就結束了。
然後阿亮突然覺得剛才的思路也有點奇怪。
我在想什麼？居然會覺得小愛恢復體力的話，很可能就有機會撂倒他。
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互相瞪視的兩人。
身高不到150公分，體重多半沒有45公斤的幼女體型，對抗將近200公分，超過100公斤重的巨漢。
果然這是個放到任何格鬥規則都太過不均衡的比賽。
在此之上，小愛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超乎想像。
「因為我怕痛，我們就免去打擊類的攻擊，誰先把對方摔在地上，讓腳底以外的部位著地就贏了……對了，輸的人以後都要乖乖聽贏的人說的話。這樣可以嗎？」
「妳是白癡嗎？我可是前柔道選手。而且妳這麼小隻，訂這種規則我根本不可能輸。」
「我太強了，這種程度當作讓你的。」
「太看不起人了。我贏了以後一定讓妳難看！」
但羅力田心裡其實鬆了口氣。因為他剛才一路觀察過小愛的戰鬥風格，為何小愛能夠用那麼小的身體實踐高強度的打鬥，原因很單純。混合了精準針對要害的打擊技與關節技，再透過精湛的摔技按倒對手後用全部體重追擊。
基本上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但也因為簡單而強大。
所以捨棄了打擊技，就等於小愛只能夠用她那一點點力氣試著扳按羅力田。她的技巧將無法成立，因為力氣差太多了。鑽到羅力田身體底下透過破壞支點的方式或許還有可能摔倒羅力田，但也是極為渺茫的可能性。
所以羅力田只是蹲低身體，手擺在腰間做出擒抱的預備姿勢。
可是他也很小心地避免上半身太過前傾，以免被小愛利用她衝過去的力量被拉倒在地。
小愛提出的規則哪怕是手掌碰地也算輸，跟相撲差不多。
想到這裡，羅力田又多了心思提防起小愛可能使用掌推之類介於犯規與不犯規的動作。
感覺好像以前在比賽的時候。
感到有些懷念，想到還穿著寬鬆舒適的柔道服流著汗水的時候。
他很快的甩開這些想法，要集中精神時，小愛衝過來了。
羅力田用盡全副心神要捕捉小愛的手臂與身驅，但小愛的上半身幾乎沒有擺動，而且手也沒伸出來要控制他的手，所以很奇怪。
這細微的猶豫就讓他慢了半拍。
手指被抓住了。趴哩地就被扭折。
很痛，痛得馬上閉眼忍著痛。都快叫出來趴在地上求饒，但羅力田忍住了。
他硬是重新睜眼要捕捉小愛的位置，要是被正面鑽到懷裡摔倒的話──可是不對。沒有被抱住的觸感，取而代之脖子有什麼東西，細細的纏住喉頭──左膝蓋窩被什麼撞到，錯了，是被用腳踩。因為無法抵抗來自膝蓋後方的衝擊而腿軟，那剎那，細細冷冷的東西往後拉扯著脖子，羅力田就這麼跪在地上，接著背部著地。
太快了。
他只能看著鐵皮天花板。
並且在感受到自己著地的瞬間，很強烈的不甘心感湧上來。
輸了。
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就被撂倒了。
這種事情連比賽的時候，或在街頭打架時都沒有過。
他的視野裡，多了小愛的臉與上半身。她的手正在收著一條連著銀鍊的皮帶。
「你又敗在道具上了。」
「妳犯規……」
「剛才規則只說不能打，但是武器不違規啊！」
「太卑鄙了！不算數！」
小愛把鐵鍊纏在拳頭上，瞬間蹲地把拳頭往羅力田臉上揮。因為太突然，羅力田只有反射性閉眼。小愛卻在擊中前停下拳頭收手。羅力田慢了半秒才睜眼。
「如果這是戰場或者街頭打架，你早就死了。少點藉口吧！不丟臉嗎？」
「我沒輸！我很強！我只是剛才──」
「啊──真是的，臭小鬼。不然這樣吧，六個月後准你再挑戰我，到時候規則隨你訂，要找裁判也可以。」
羅力田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不過！在那之前你要聽我的話。懂了就答『是』。」
羅力田的眼睛打轉了兩圈才應聲：
「……是。」
「大聲點！」
「是！」
「記住了，我不會說什麼打架是壞事之類的屁話。這世上也是有非打不可的架，但有些事情根本沒必要動手。逃跑也好，求饒就能解決也好，道歉或是說謊也無所謂，好好的保護自己吧！只是以後你這傢伙不準打架！但要打，就不能輸！搞下三濫手段也無所謂，因為只有贏下來、活下來才能夠向前走，這個世界從不會給輸家留下退路。懂嗎？」
「懂了！」
「我要說的就這些了！還不給我爬起來！」
羅力田馬上爬起身。
「你這傢伙挺聽話的嘛！」
小愛像是養了條乖狗似的開心拍拍羅力田的肚子。當事人的表情到是不大開朗，而是有些反抗，但又不能拒絕只好乖乖讓小愛這麼做。
接著，小愛又像炫耀戰績般，轉頭看著妞妞等人豎起大拇指。
妞妞只有苦笑。
阿亮與小左、小右則趕過去確認羅力田的有沒有事。
「太亂來了！而且老師剛才說的話根本就很矛盾！」
阿亮率先發難，但一出口就後悔。今天他已經有太多失言，而這話一出來更讓他打起寒顫。
但是小愛卻沒有生氣，只是扯開嘴笑著講：
「你還挺敢說的？我是不會說什麼老子是老師，講什麼都對啦！不過你這傢伙還真是天真得可以，不要哪天因為打不還手就早死喔！」
小愛的話聽在阿亮耳裡像在咒他死，但他也不生氣。反正他自己怎麼樣都沒事的，他只擔心別人，於是只在心裡埋怨：
果然這個老師太奇怪了！
「啊──累了！我去外面抽根菸，你們就隨意吧！」
小愛雙手撐著腰伸展了一下，接著自顧自往工廠門口走。
那個背影既小又大。然後粗魯、滄桑、瀟灑──本該如此，但，不知為何小愛的褲子滑了下來露出內褲。這還不是最糟的。褲子還絆住她的腳使小愛跌在地上，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啊──小愛！Stooooop！男生們轉頭！不準看！」
妞妞衝過去掩護小愛的下半身，阿亮跟小左、小右先是雙手遮掩，又轉過身去。羅力田在看到這幕的瞬間就先噴鼻血失神倒下了。
小右先低聲說：
「你們有看到嗎？」
小左應聲：
「沒有，因為背光加上太緊張了根本來不及看就被大奶妹擋住了。」
「我也沒看到……」
「我個人希望是白色！」
「搞不好是很成熟的樣式。」
「你們……」
阿亮雖然沒有積極討論，但也沒有不聽或阻止的意思。
如此這般，三個男生就地議論紛紛。
至於小愛本人──
「啊，是剛才把當腰帶拆下來用的關係呀……都忘了要裝回去啊……」
妞妞趕到小愛身邊幫她把褲子穿回去，才發現小愛整個人癱著，手腳已經動也動不了。
「抱歉，可能還真的要妳幫忙揹我下山……」
「……笨蛋。」
加重了音節，妞妞甜甜地說道。
遠方傳來救護車的警鈴聲。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鈴響。
終於，事情告一段落。但小愛終究多留了個心眼。
「話說，那些傢伙看到惡靈的事情要怎麼辦？」
「放心！」
妞妞從胸口掏出了法寶。那是個黑黑亮亮持續蠕動尾巴的三角錐狀生物般的東西。
「靠這個記憶清除水蛭君就可以把想要刪除跟植入的記憶精準。」
「地獄做道具都沒有考慮要有點差別嗎？還是想要偷懶？是想要偷懶嗎？我累了可以不嗑聊了嗎？」
「那種細節別太在意啦！」
「……那？」
妞妞與小愛默契十足對看一眼，再望向那群青春妄想爆發的少年們。
「我會連看到內褲那部分一起解決！」
妞妞難得擺出正經的表情，但她柔和的大圓眼和手上的扭動尾巴的水蛭君只有徒增笑果。
「就靠妳了。」
嘴巴講得多信用似，但小愛可沒有全盤信賴。然而她也沒辦法確認這方面工作是否確實進行，只有放鬆看向天花板等待一切真的處理到位。
真是一點都不能鬆懈……不比打仗輕鬆啊……
要是還有力氣抽根菸就好，只可惜現在真的是不想動了。
就看著天花板放空，試著自我療癒身心。
待續～
羅力田對於小愛夾帶私情與暴力的救援行為提出抗議。他的臉上要找出沒有瘀青的地方還比較難，臉頰也腫得像嘴裡塞了棒球。
「就算要把惡靈打出來，也太過分了啦！」
妞妞也在旁幫腔。
「少囉嗦！」
小愛以惡劣的態度直接駁回，接著豎起大拇指往身後比了比，指得是躺在地上的刺青男。
「那傢伙怎麼辦？」
說著，阿亮很快的過去關照刺青男，輕輕地搖醒他。
刺青男漸漸轉醒，看到阿亮與其他人還有周邊，文弱的提問：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啊……我的腳，我的腳好痛！」
畢竟原本被小愛搞的單腳脫臼，慌張的樣子卻像個軟弱的平凡人，沒了原本兇惡的氣息。
小愛望向妞妞尋求解釋。
「大概是不記得被惡靈附身後的事了，看來是被附身好一陣子性格也變了很多。」
心裡還是有些懷疑，小愛走過去直接踩了刺青男的大腿，讓他痛得唉唉叫。對方沒有反抗，更沒有求饒，十之八九是另一個人了。
「好吧，我把你的腳處理一下，等等給你叫個救護車來，先安靜一下啊！」
說著就去外面折了木條回來，撕下了一部份的襯衫變成布條，固定了刺青男的腿腳以免傷勢惡化。
同時間其他人也彼此處理了大小傷。
阿亮、小左與小右三人主要是擦傷，去找了水龍頭沖洗傷口後就算基本處置完成。只有羅力田到處紮了妞妞不知從哪變出的繃帶，活像隻木乃伊。帶其實也沒有什麼地方骨折，都是些皮肉傷，就只有眼皮充血腫起來妨礙了視野比較麻煩。
眾人都鬆了口氣準備等救護車過來的時候，小愛走到羅力田面前，雙手插在胸前，岔開兩腿擺出高高在上的姿勢。
「在你遇到校長還有其他大人以前先問一聲。幹嘛打架？」
「這種事等到了醫院治療傷口之後再問也沒關係吧？」
小右搶在羅力田之前發話，卻被小愛與羅力田瞪了以後立刻閉嘴。
羅力田不愧是前運動員，身體還很強健，就坐直了抬頭望了小愛，說：
「因為我不爽。我們在巷子裡正面碰到堵在一起了，對方不讓路那就幹爆他啊！」
小左與小右馬上摀住臉。小愛把這些證言上報學校的話他們就完蛋了。
先長嘆一口氣，小愛說：
「所以是你先動手的？」
「對。反正那時候我們不先揍他們，就是他們先揍我們。那些傢伙太卑鄙了，之後居然還掏刀，老實說，剛才要不是被繩子綁住我一定跟他們拚命！」
小愛冷冷地聽完羅力田的說法。接著她開口：
「但你輸了吧？」
「我就說是因為他們有刀子！」
「輸了就是輸了。再說還是你先出手，輸掉了也太糗了吧？還找藉口就更難看。」
「你他媽找我吵架嗎？」
羅力田掄起拳頭大聲威嚇。
「呦，還問候我媽啦？真可愛。因為很弱所以才大呼小叫嗎？」
「要不是妳剛才救我，我真的揍妳喔！」
「你試試看？」
小愛說完就彎腰把臉往前湊過去。眼睛大，臉龐又削瘦如爬蟲的臉湊到羅力田面前，讓羅力田感覺體溫驟降幾度。他知道對方在挑釁，但他也知道隨便揮拳之後的下場。他剛才可沒漏看小愛發威的樣子。
「真是的！小愛都已經受這麼多傷幹嘛還要吵架！」
「對……對呀！」
妞妞與阿亮插到兩人中間擋著，小左與小右也拉著羅力田要他別衝動。
可是小愛完全沒打算退讓，反而高聲嘲諷。
「因為這傢伙雖然長了個大塊頭，卻不怎麼強啊！我現在這樣也能打倒他。這種傢伙居然也敢在外頭亂吠！」
事實上小愛的身體早就累得渾身發抖，剛才雖然有簡單休息，卻也不能說是萬全的狀態，幾乎是靠意志力站著而已。即便如此，她還是這麼提議：
「來打吧？」
小愛狀況不好，羅力田也看得出來，但他還是莫名的敬畏。對方這麼有自信地提出要求，反而使他有些退縮。
相比之下阿亮先大聲說了：
「太奇怪啦！為什麼老師跟學生要打架？老師剛才不是才那麼拚命救了他嗎？」
「那只是順便而已，少在那邊自以為了。」
小愛的回應讓阿亮的背脊一涼。他打心底懷疑小愛是不是冷血動物。
「還是很怪啊！為什麼要打架？為什麼不能用談的？」
隔著妞妞，小愛直直望向阿亮。
「少天真了！有時候乖乖巧巧的還是會有人來找麻煩。都不能馬上保護自己了，那還談什麼？對方大可以不談！」
接著小愛用手指著羅力田，並隔空用力指指點點。
「然後那個傻逼，剛才居然說是他先動手的！行啊！但是他輸了！而且現在居然還不悔改？少蠢了！而且他還說因為對方用刀才輸的，很抱歉我實在不懂。打架難道還講規則？想要有規則去運動比賽還差不多！輸了就算了，還牽扯這麼多人。」
「我又沒有拜託你們救我！」
「果然，你這個臭傢伙不打不會醒吧？」
「好啊！就來打！」
羅力田甩開小左、小右，又把阿亮推到旁邊。
小愛則湊著妞妞的耳朵低聲說：「這個傢伙只知道用力量決定地位，不在這邊決出誰高誰低他不會聽話。讓我打吧，反正救護車也快到了。」
妞妞也沒辦法，只好退開來讓了空間給那兩人。
「太奇怪了吧……明明就有很多可以不打架的方法……」
阿亮在旁邊嘀咕著，被妞妞聽到後，妞妞說：
「你真的太溫柔了。」
「妳可以阻止他們吧？」
「嗯……」
妞妞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著。
「要是有必要的話。」
然後她天然的一笑，非常的可愛純真，卻也讓阿亮感受到某種缺乏常識的恐怖。
因為在阿亮看來，即使小愛再怎麼厲害，她也已經累了。這種狀態下，即便是剛遭到凌虐鞭打的羅力田也不可能會輸。只要被羅力田抓住的瞬間就結束了。
然後阿亮突然覺得剛才的思路也有點奇怪。
我在想什麼？居然會覺得小愛恢復體力的話，很可能就有機會撂倒他。
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互相瞪視的兩人。
身高不到150公分，體重多半沒有45公斤的幼女體型，對抗將近200公分，超過100公斤重的巨漢。
果然這是個放到任何格鬥規則都太過不均衡的比賽。
在此之上，小愛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超乎想像。
「因為我怕痛，我們就免去打擊類的攻擊，誰先把對方摔在地上，讓腳底以外的部位著地就贏了……對了，輸的人以後都要乖乖聽贏的人說的話。這樣可以嗎？」
「妳是白癡嗎？我可是前柔道選手。而且妳這麼小隻，訂這種規則我根本不可能輸。」
「我太強了，這種程度當作讓你的。」
「太看不起人了。我贏了以後一定讓妳難看！」
但羅力田心裡其實鬆了口氣。因為他剛才一路觀察過小愛的戰鬥風格，為何小愛能夠用那麼小的身體實踐高強度的打鬥，原因很單純。混合了精準針對要害的打擊技與關節技，再透過精湛的摔技按倒對手後用全部體重追擊。
基本上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但也因為簡單而強大。
所以捨棄了打擊技，就等於小愛只能夠用她那一點點力氣試著扳按羅力田。她的技巧將無法成立，因為力氣差太多了。鑽到羅力田身體底下透過破壞支點的方式或許還有可能摔倒羅力田，但也是極為渺茫的可能性。
所以羅力田只是蹲低身體，手擺在腰間做出擒抱的預備姿勢。
可是他也很小心地避免上半身太過前傾，以免被小愛利用她衝過去的力量被拉倒在地。
小愛提出的規則哪怕是手掌碰地也算輸，跟相撲差不多。
想到這裡，羅力田又多了心思提防起小愛可能使用掌推之類介於犯規與不犯規的動作。
感覺好像以前在比賽的時候。
感到有些懷念，想到還穿著寬鬆舒適的柔道服流著汗水的時候。
他很快的甩開這些想法，要集中精神時，小愛衝過來了。
羅力田用盡全副心神要捕捉小愛的手臂與身驅，但小愛的上半身幾乎沒有擺動，而且手也沒伸出來要控制他的手，所以很奇怪。
這細微的猶豫就讓他慢了半拍。
手指被抓住了。趴哩地就被扭折。
很痛，痛得馬上閉眼忍著痛。都快叫出來趴在地上求饒，但羅力田忍住了。
他硬是重新睜眼要捕捉小愛的位置，要是被正面鑽到懷裡摔倒的話──可是不對。沒有被抱住的觸感，取而代之脖子有什麼東西，細細的纏住喉頭──左膝蓋窩被什麼撞到，錯了，是被用腳踩。因為無法抵抗來自膝蓋後方的衝擊而腿軟，那剎那，細細冷冷的東西往後拉扯著脖子，羅力田就這麼跪在地上，接著背部著地。
太快了。
他只能看著鐵皮天花板。
並且在感受到自己著地的瞬間，很強烈的不甘心感湧上來。
輸了。
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就被撂倒了。
這種事情連比賽的時候，或在街頭打架時都沒有過。
他的視野裡，多了小愛的臉與上半身。她的手正在收著一條連著銀鍊的皮帶。
「你又敗在道具上了。」
「妳犯規……」
「剛才規則只說不能打，但是武器不違規啊！」
「太卑鄙了！不算數！」
小愛把鐵鍊纏在拳頭上，瞬間蹲地把拳頭往羅力田臉上揮。因為太突然，羅力田只有反射性閉眼。小愛卻在擊中前停下拳頭收手。羅力田慢了半秒才睜眼。
「如果這是戰場或者街頭打架，你早就死了。少點藉口吧！不丟臉嗎？」
「我沒輸！我很強！我只是剛才──」
「啊──真是的，臭小鬼。不然這樣吧，六個月後准你再挑戰我，到時候規則隨你訂，要找裁判也可以。」
羅力田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不過！在那之前你要聽我的話。懂了就答『是』。」
羅力田的眼睛打轉了兩圈才應聲：
「……是。」
「大聲點！」
「是！」
「記住了，我不會說什麼打架是壞事之類的屁話。這世上也是有非打不可的架，但有些事情根本沒必要動手。逃跑也好，求饒就能解決也好，道歉或是說謊也無所謂，好好的保護自己吧！只是以後你這傢伙不準打架！但要打，就不能輸！搞下三濫手段也無所謂，因為只有贏下來、活下來才能夠向前走，這個世界從不會給輸家留下退路。懂嗎？」
「懂了！」
「我要說的就這些了！還不給我爬起來！」
羅力田馬上爬起身。
「你這傢伙挺聽話的嘛！」
小愛像是養了條乖狗似的開心拍拍羅力田的肚子。當事人的表情到是不大開朗，而是有些反抗，但又不能拒絕只好乖乖讓小愛這麼做。
接著，小愛又像炫耀戰績般，轉頭看著妞妞等人豎起大拇指。
妞妞只有苦笑。
阿亮與小左、小右則趕過去確認羅力田的有沒有事。
「太亂來了！而且老師剛才說的話根本就很矛盾！」
阿亮率先發難，但一出口就後悔。今天他已經有太多失言，而這話一出來更讓他打起寒顫。
但是小愛卻沒有生氣，只是扯開嘴笑著講：
「你還挺敢說的？我是不會說什麼老子是老師，講什麼都對啦！不過你這傢伙還真是天真得可以，不要哪天因為打不還手就早死喔！」
小愛的話聽在阿亮耳裡像在咒他死，但他也不生氣。反正他自己怎麼樣都沒事的，他只擔心別人，於是只在心裡埋怨：
果然這個老師太奇怪了！
「啊──累了！我去外面抽根菸，你們就隨意吧！」
小愛雙手撐著腰伸展了一下，接著自顧自往工廠門口走。
那個背影既小又大。然後粗魯、滄桑、瀟灑──本該如此，但，不知為何小愛的褲子滑了下來露出內褲。這還不是最糟的。褲子還絆住她的腳使小愛跌在地上，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啊──小愛！Stooooop！男生們轉頭！不準看！」
妞妞衝過去掩護小愛的下半身，阿亮跟小左、小右先是雙手遮掩，又轉過身去。羅力田在看到這幕的瞬間就先噴鼻血失神倒下了。
小右先低聲說：
「你們有看到嗎？」
小左應聲：
「沒有，因為背光加上太緊張了根本來不及看就被大奶妹擋住了。」
「我也沒看到……」
「我個人希望是白色！」
「搞不好是很成熟的樣式。」
「你們……」
阿亮雖然沒有積極討論，但也沒有不聽或阻止的意思。
如此這般，三個男生就地議論紛紛。
至於小愛本人──
「啊，是剛才把當腰帶拆下來用的關係呀……都忘了要裝回去啊……」
妞妞趕到小愛身邊幫她把褲子穿回去，才發現小愛整個人癱著，手腳已經動也動不了。
「抱歉，可能還真的要妳幫忙揹我下山……」
「……笨蛋。」
加重了音節，妞妞甜甜地說道。
遠方傳來救護車的警鈴聲。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鈴響。
終於，事情告一段落。但小愛終究多留了個心眼。
「話說，那些傢伙看到惡靈的事情要怎麼辦？」
「放心！」
妞妞從胸口掏出了法寶。那是個黑黑亮亮持續蠕動尾巴的三角錐狀生物般的東西。
「靠這個記憶清除水蛭君就可以把想要刪除跟植入的記憶精準。」
「地獄做道具都沒有考慮要有點差別嗎？還是想要偷懶？是想要偷懶嗎？我累了可以不嗑聊了嗎？」
「那種細節別太在意啦！」
「……那？」
妞妞與小愛默契十足對看一眼，再望向那群青春妄想爆發的少年們。
「我會連看到內褲那部分一起解決！」
妞妞難得擺出正經的表情，但她柔和的大圓眼和手上的扭動尾巴的水蛭君只有徒增笑果。
「就靠妳了。」
嘴巴講得多信用似，但小愛可沒有全盤信賴。然而她也沒辦法確認這方面工作是否確實進行，只有放鬆看向天花板等待一切真的處理到位。
真是一點都不能鬆懈……不比打仗輕鬆啊……
要是還有力氣抽根菸就好，只可惜現在真的是不想動了。
就看著天花板放空，試著自我療癒身心。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