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致命弱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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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0-13
領著戴維娜來到外面較為僻靜的角落,艾登逐漸放緩腳下的步伐,最後在一根高大的燈柱下停住。走在他身後的戴維娜隨即跟著停步,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灼,連珠炮似地丟出一大堆疑問。

「可以請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埃絲特跟你認識,我完全不知情的?你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告訴我?」她一改以往友善的態度,口氣聽起來頗為尖銳。

「聽著,在我認識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妳的存在,更不知道原來妳認識那群吸血鬼。如果當時我知道她是妳的朋友,我絕對不會主動去認識她。」艾登轉身面向她,擺出一副極其認真的面容對她解釋。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她相信他的話沒有摻雜半句謊言。然而對於這件事,她不能夠坐視不理,於是主動提出一個聽似很理想的建議:「那很簡單,你現在跟她斷絕來往不就可以了嗎?」

「不可能。」他當即搖頭拒絕道。

「你說什麼?你在逗我嗎?我一直很努力讓埃絲特遠離那個瘋狂的超自然世界,若然你持續接近她的話,你能確保不會讓她察覺出任何破綻嗎?」

戴維娜的情緒顯得有些浮躁,嗓門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個分貝。此刻的她毫無半分理智可言,根本沒有考慮到會否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她體內的魔法似乎開始受到情緒的影響,令一陣怪異的冷風悄然颳起,吹得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但她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那我來反問妳,妳為什麼就那麼不想讓她知道?」艾登倒是很從容淡定,平靜的嗓音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彷彿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任何事。

「我當然是為了保護她。」戴維娜簡直覺得他的提問十分滑稽,由於事件牽涉到她的朋友,她實在無法冷靜下來,禁不住咒罵出聲,「天殺的,埃絲特的男朋友當初就是因為吸血鬼而死的,如果讓她知道真相,你覺得她可以承受這一切嗎?你明明就很清楚這個世界有多麼危險,讓她牽涉進來的話,萬一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你能負責嗎?」

「保護她?妳口口聲聲說保護她,但妳知不知道隱瞞才是最沒有辦法保護她?她不知道我們世界的存在,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潛伏在四處,隨時會遭受到生命的威脅。妳有沒有想過,當她有一天無意中發現一切,卻知道自己的好友一直在隱瞞著她,妳覺得她會有什麼感受?」他的表情依然紋風不動,口吻相當理直氣壯,甚至蘊含著一絲責備的意味,每個字像是一根銳箭般穿透戴維娜的心,「相較之下,你覺得她知道關於超自然的事情帶來的傷害比較重,還是朋友刻意對她隱瞞的傷害比較重?」

「我……」被他這樣一問,戴維娜頓時語塞,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我可以向妳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她,也不會試圖向她透露半點關於超自然世界的事。但如果這一刻,妳要我跟她不再聯繫,相信只會更容易引起她的疑心,所以很抱歉,我不可能答應妳的要求,而妳也沒有權力干涉她結交朋友的自由。」

不等她開口回應,他便轉身徑自離開。

望著艾登毅然離去的背影,戴維娜的眼神霎時黯淡下來。他的指責是合理的,一直以來都是她太自以為是,認為不讓埃絲特知道真相就是為她好,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她利用無數個謊言向埃絲特隱瞞一切,甚至連傑森的死都沒有想過要對她透露真相。要是她有一天真的知道這些事情,她們之間的友情是否就會因此而破碎?

思及至此,一種稱為「良心」的東西狠狠揪住她的心臟,痛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嘖嘖,這樣的妳看起來真可悲,真讓我想快點看到妳被朋友離棄的情景。我相信到時候必定讓我感到相當痛快。」就在她受盡良心責備的同時,一道聽起來格外刺耳的嗓音冷不防從她身後響起,嘲諷的意味非常濃厚。

「不要試圖在今天惹毛我。」聽見對方的冷嘲熱諷,一股莫名的怒意在戴維娜的心中節節高升。她稍微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浮躁感,語氣顯得異常陰沉,「我現在的心情實在是很差勁。」

她顯然已經認出來者的身份,於是緩緩轉身面向對方。果不其然,只見尤妮絲昂著下巴,以一副高傲的姿態慢慢朝她走近,面帶輕蔑鄙夷的表情,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對於她會在這裡出現,戴維娜並沒有感到特別意外。尤妮絲向來喜歡針對她,今天會直接來找她,分明就是要找她麻煩。

「噢,我當然能看出來,妳是在擔心會讓妳那位可愛的朋友發現關於超自然的事嘛。」雖然尤妮絲只有聽到兩人對話的最後一部分,但已經完全掌握他們談論的話題,唇角挑起興味的輕淺弧度,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倘若這件事是讓妳這麼煩惱的話,我可不介意幫你處理掉她。只要她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妳就沒有什麼需要好擔心啦。」

聽出她話中的涵義,戴維娜的雙瞳驟然收緊,眼底掠過一抹如利刃般的寒光。她絲毫沒有流露出膽怯的神色,語調甚至隱含著一絲微慍:「給我聽清楚,尤妮絲。要是妳敢企圖傷害任何一個我在乎的人,我發誓一定不會放過妳的。」

「哈,我沒聽錯吧?妳現在是在威脅我嗎?」聽她口氣狂妄地說出威脅性的字句,尤妮絲的臉色登時佈滿陰霾,那雙凌厲的眼睛微微瞇起。

縱使戴維娜不願再與她浪費唇舌,但想起傑瑞德到現在還沒有回撥電話給她,自然聯想到事情跟尤妮絲有關,於是毫不客氣地單刀直入:「我剛剛一直打不通傑瑞德的電話,是因為妳的關係吧?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

「妳還敢在我面前提起傑瑞德?」發現她那麼在意傑瑞德,尤妮絲滿腹的醋意宛如噴泉般洶湧而出,氣惱得從齒縫間發出嘶嘶聲。接下來,她迅雷不及掩耳地閃到戴維娜的面前,伸手緊緊扼住她的脖子,往前猛衝,直到她的後背抵在一棵大樹上。尤妮絲怒目瞪著她,口吻冰冷得毫無溫度可言,「警告妳,傑瑞德是屬於我的,妳別總是纏著他,癡心妄想要跟他在一起。你們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絕對不可能有結果的。」

「傑瑞德從來都不是屬於妳的,至少他沒有承認過。」沒想到,她的話反而惹怒了戴維娜,就算知道她有可能會傷害自己,戴維娜依然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她的雙眸,憤憤開口指責道,「尤妮絲,妳真的很自私,口口聲說喜歡傑瑞德,但妳做的一切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只是想把他綁在妳的身邊,可他不是妳的寵物。」

坦白說,她真的很討厭尤妮絲的自私,永遠仗著喜歡傑瑞德就認為能夠為所欲為,卻從來沒有真正為他設想過,她實在受夠尤妮絲這種自以為是的性格。

「給我閉嘴,妳沒有資格給我說教!」

尤妮絲那張美麗的臉孔因憤怒而扭曲猙獰,手上的力道倏然加重幾分,令戴維娜一時間覺得有點喘不過氣,痛得皺眉蹙額。不知道為什麼,她有嘗試利用意念之力試圖控制尤妮絲鬆手,但魔法並沒有奏效的跡象。

會因為她還是太弱嗎?可惡!早知道這樣,她今天應該先讓祖母教她一些防身的法術,至少現在就無法讓尤妮絲得逞。

「妳真的天真以為可以不顧一切跟吸血鬼在一起嗎?我告訴妳,現在的傑瑞德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倘若他不選擇遠離妳,到頭來都只會傷害妳而已。」

「這是什麼意思?」她此話一出,戴維娜的心臟驀地漏跳一拍,不安的感覺隱約在心中泛起。深怕他是出了什麼事,她的語氣略帶些許焦急,「妳對傑瑞德做了些什麼?」

尤妮絲沒有打算回答她的提問,只是抬起頭,快速瞥了天空一眼。此刻的夜空非常乾淨,沒有一絲雲霧遮擋,懸掛在高空上的月亮散發著銀白的光輝,清晰地映照著她的臉龐,似乎在提示著——

是時候要開始行動了。

「我對他做了些什麼並不重要,」她把目光轉回戴維娜身上,嘴角悄悄向上拉開一個弧度,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接下來我要對妳做的事情才是重點。」

話落,她利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從身上取出盧西安在下午時給她的魔法物品——

一把短小精緻的匕首,刀柄由銀色金屬製成,上面刻著淺淺的溝壑紋路,一顆瑰麗奪目的綠寶石鑲嵌在中間。

將匕首從刀鞘中拔出,森然的寒光一閃即逝,她毫不猶豫地把刀鋒直接刺進戴維娜的胳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