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雪國的夢之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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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答。

耳邊傳來清晰的水滴聲，驚醒了半夢半醒在實驗桌旁打盹的莉莉潔兒。

自從和蒂爾法在森林分離後過了幾天。這些日子，她很常夢到雪景。

──空無一人的灰白色街景。只有她獨自奔跑在雪裡，不知道到底要奔往哪裡？

第七王國本有個美麗的名字，叫作「精靈的國度」。初春時綠草如茵，入夏時黃紫交錯的天光，以及極寒之冬點綴在森林枝頭的白霜……但，所有美景在她最近的夢裡，全都不復存在。

潮濕、寒冷、黴味……

夢裡，她走在一間間淹滿綠藻般的毒水而荒廢的街道上。

好冷……

有什麼東西真實的在入侵這片土地。

冷意已真實的不像是夢，像即將要發生的某個未來。

莉莉潔兒在夢裡看見，喀爾巴札的師資們組成探險隊，前往推測有魔物入侵的森林。

她悄悄地跟著隊伍一起出發，但才剛踏入森林沒多久——滿地黏膩、如同綠藻般的異樣生命體，突然衝破滿地的綠色死水襲擊而來。

「快，快點分散！」

隊伍頓時變得四分五裂。

莉莉潔兒脫隊奔入一個像是曾為古代宮殿的遺跡裡。

大批白色石柱因長年日曬和雨水的侵蝕，讓上頭曾被細心雕刻的獸紋圖樣變得模糊。這些大魔法師時代的石柱如同被遺忘的時光般傾倒在濃密的樹林間，可是在大片斷柱群中，不知為何一條建有一個個圓型拱門的白色大理石長廊完全沒被破壞，朝不知名的林間深處綿延而去，直往強風山脈頂端──大魔法師之一曾經的住所──雪山城。

好像感覺踏入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望著那通往林間深處的白色通道，夢中的莉莉潔兒不自覺的被某種引力吸引過去。

她小跑步地踏上白色通道，一個接一個的拱門被奔跑的她拋在身後。

長廊的氛圍顯得是那麼寧靜、平和……但——


「妳逃不掉的。」


一個低低沉沉像是在笑的聲音，突然讓莉莉潔兒一驚的停下腳步。

她聽過這個聲音……

接下來，夢醒了。


醫生……

莉莉潔兒用力甩甩頭想忘掉夢境帶來的不安。

異變的天氣不禁讓她擔憂，如果第七王國真的變成夢裡一樣的死國──

她目光落向自己擺在床邊櫃，用絨布細心包著的匕首上。

我能像醫生一樣擁有力量，保護好身邊的人嗎……？


莉莉潔兒起身走到窗前等待冷卻，靜置在燒瓶中的魔晶原液前。窗外強風山脈的峭壁頂端，雪山城已透出一片銀白。看來再過不久，提早三個月來的雪線將會往平地移動。屆時，喀爾巴札會在秋季提前變成一片大雪紛飛的雪景。

這時，莉莉潔兒注意到窗外的黑森林入口處，有個在緩緩移動的身影。

金色的長髮，光裸的修長雙腿沾滿污泥，原本一塵不染的校服變得殘破不堪。

「克勞馥娣？」莉莉潔兒驚叫一聲。那個身影搖搖晃晃的，蹣跚地往森林深處一步步走去。

克勞馥娣……不是已經離開第七王國了嗎？

但為什麼那個身影看起來不太對勁？

莉莉潔兒沒再多想，便一把抓起擺在櫃上，防身用的試香瓶腰包就急忙奔出門外。


＊＊＊＊＊


進入森林之後，莉莉潔兒發現已帶著薄霜的森林比以往更為陰暗。薄雪雖然已經停止，但沒有月光的黑夜讓四周暗到連蟲鳴都靜止了聲音。

眼睛勉強習慣了夜色，她追著克勞馥娣唯一能走的小徑警戒地走著。潮濕和冰冷氣味散布在身旁和自己的呼吸間。走了幾步，她猛然停了下來。

克勞馥娣正在前頭陰暗的一塊空地等著她。

右手臂破碎制服的袖子下，有幾道長型傷口隱約透出彩虹般流轉的詭異螢光。

「來，跟我、走吧…」異樣的聲音嘻嘻地笑著。

「妳在說什麼…克勞馥娣？」

「我帶妳、去更好的地方……」

從陰暗樹叢間走向自己的少女，令莉莉潔兒倒抽了口氣。

血紅的眼露出凶光，口中兩根尖銳的毒牙滴著綠色汁液。那模樣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總會冷嘲熱諷的大小姐，而是跟醜惡蜘蛛混合得不成人形的的恐怖生物。

「克勞馥娣…？」莉莉潔兒發抖的叫喊。

「來，……一起變成美味的食物吧───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克勞馥娣手持一根像是從羊頭上硬扭下，血淋淋的角，眼神空洞地朝莉莉尖叫著狂奔而來。

「克勞馥娣！」莉莉潔兒一開始打算藉速度試著喚醒可能被迷惑的同學。她搶得先機的向右閃躲過克勞馥娣猛獸般的刺擊。身後碰的巨響，失手的克勞馥娣發出憤怒的尖吼。

一根結實的樹幹被她硬生生用羊角刺穿一個大洞。纖細的右手因為猛烈的攻擊而骨頭斷了，癱軟的垂下在一旁。

但克勞馥娣彷彿痛是讓她更為快樂的興奮劑一樣。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森林間迴盪著可怖的笑聲，血紅的眼轉過身，猙獰的笑容再次向莉莉潔兒撲來。

莉莉潔兒咬唇快速倒退，抽出腰間隨身帶著的金色試香瓶朝空打碎。

「snova,dakapofa!!」

這是她唯一擁有防禦力量的暈眩技能。

在金沙的爆炸中，煙霧阻擋了彼此的視線。

隱隱約約的，金霧裡的人影停止了攻擊的動作。

「克勞馥娣？」試香瓶似乎生效了。莉莉潔兒對霧中的人影叫喊：

「克勞馥娣！妳沒事嗎？」

「趴下！」

但這時不知哪裡來的大喊聲。

眼前碰的發出猛力的撞擊聲。可是，被撞擊的東西不是她，妖物的尖叫響徹整座黑森林。

金霧緩緩地散去。莉莉潔兒眼前站著面色冷峻的蒂爾法，下一秒，克勞馥娣吼叫著從被撞上的岩石彈起。突然，她開始以手當腳四處爬行。斷掉的手彷彿像沒發生過，眼神變得完全地鮮紅，毒牙突變得巨大，看起來已陷入完全的蟲化。

蒂爾法沒等臉色發青的莉莉潔兒接話，毫無猶豫的朝克勞馥娣疾馳而去。

這次她的攻擊完全不是莉莉潔兒曾見到過的那般。

她將想跳上樹枝的克勞馥娣猛力掃擊落地，克勞馥娣四肢反撲跳起，打算箍住蒂爾法身體控制她的行動。但蒂爾法手中匕首一揮砍斷了她整排尖牙，克勞馥娣慘叫著發出悲鳴。

等莉莉潔兒再次眨眼之際，看到的已經是蒂爾法以匕首緊抵住克勞馥娣動也不動的咽喉，眼底透出強烈的殺意。

「醫生，不要！」她衝上去緊抓住蒂爾法正要畫開克勞馥娣咽喉的刀鋒。「醫生，不要！！她是克勞馥娣啊！」

「走開！」蒂爾法猛力想甩開她：「它的樣子妳還能叫她克勞馥娣嗎！無法拋棄情感的人怎麼去得了吉爾利斯！當妳重要的親人或朋友濫殺無辜，妳下得了手殺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嗎！」

…做不到…莉莉潔兒明知道自己做不到……

「我是幫不了克勞馥娣…」她緊攀住蒂爾法的手臂，哭泣的低喊：「因為我想幫的人……是醫生啊！」

蒂爾法聞言一愣，目光落到緊抱住自己手臂的莉莉潔兒臉上。

「醫生一但殺了人肯定會讓自己後悔的！我不想看醫生受傷，求求您停下來！！」

殺了……「人」？

有什麼東西銳利的割開了心底的黑霧──那是隱藏在深處，被霧所隱藏，命令式的語句。

『被魔物侵蝕的人，教導都是格殺勿論──』

於是她機械式的行動、機械式的冷漠，從沒有對這種作法感到懷疑……

不……

真的沒有懷疑嗎？

那現在這種悲痛的騷動……又是什麼？

蒂爾法緩緩放下手，莉莉潔兒立即跪坐在克勞馥娣已動也不動的身邊。

她開始打破一根又一根的試香瓶想喚回克勞馥娣。

「她已經走了。」蒂爾法靜靜低語：「蟲化形態的宿主面對的只有死亡。那天資格考的試香瓶，也沒有一支救得了已經失去靈魂的軀殼。不可能的事妳為什麼還要一試再試？吉爾利斯真的有讓妳那麼憧憬的東西嗎？」

不……

莉莉潔兒扶起克勞馥娣，讓她靠著岩石，手輕闔上她的雙眼。

莉莉潔兒知道自己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吉爾利斯。

「那醫生呢？」她背對著蒂爾法問：「醫生總是出現在森林，只是為了叫我不要再試而已嗎？醫生肯定在找什麼或做什麼危險的事吧？我在醫生身上感覺不到您是個會放棄的人。心裡感到悲傷一定是因為曾經有過回憶，但它只是暫時消失不見，不是回不來了。等找到方法，心看見的一定不會再是悲傷的色彩了。」

蒂爾法聽完，綻出一抹淡淡嘲諷道：「…妳怎麼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像被看進深處的疼痛，她幾乎是爆發的大吼：「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妳又如何知道我是個不會說放棄的人！」

赤裸裸的壓抑頓時從那對綠眸宣洩出來。

突然間彷彿大氣的魔晶能源混亂的震動，暴風襲起，大雨降落，震懾住跪坐在原地的莉莉潔兒。

「可惡……」蒂爾法顫抖的跌坐在她身後，臉埋進濕漉的手心。

「對不起……」

道歉的低語令莉莉潔兒一回神，她緩緩的，以膝著地朝蒂爾法靠近過去，握住蒂爾法摀住臉的雙手。

「好冰……」

蒂爾法聞聲放下手，凝視眼前握著自己雙手的少女。

「因為……我害我們被淋濕了。」

莉莉潔兒搖搖頭。「冰的不是我……是醫生的心。」她低聲的說：「無論醫生曾經失去過什麼……在找回一切前，請好好想著活下去的事才行。」

她從腰際小袋拿出蒂爾法曾見過的那根粉紅色試香瓶。

「植物和您天生能控制魔晶能源的力量不同。強韌到足以在被大火燃燒的土地上也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鏗的清響，試香瓶的液體隨著打破的瞬間在空中化為粉色的結晶。雨水瞬間旋轉，形成光亮的旋渦，在那強風一樣的視界裡蒂爾法感受不到風，只剩下眼前突然變成遍草如茵的夜晚。

夜風在她眼前吹拂起美麗的草浪。

「這是…什麼…」

像自己正處在另一個星空下的視界，具現了一幅褪色的回憶畫面──


月光灑落在遠處綠茵圍繞的莊園。露珠閃耀的湖畔、風的氣味，樹葉搖擺的聲音，

一個孩子，正從湖畔奔向那座遠方被綠茵環繞的莊園。

金色的短髮飛揚在晚風裡。那孩子的身影越跑越快，離她越來越遠。

她正開心地笑著──喊著某個她聽不清楚的名字。



蒂爾法看著那個身影，流下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眼淚。

家……

這肯定是艾娜說過，她一直不肯放棄尋找的──家的回憶。

而這樣美好的畫面，她卻已經失去了。

她好想知道那個開心笑著的孩子，

最後到底是奔往哪裡……？

「醫生。」

莉莉潔兒的聲音將她從畫面中喚醒。

雨和暴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蒂爾法愣愣看著眼前擔憂看著自己的莉莉潔兒。等莉莉潔兒抹去她臉上的淚，她才尷尬別開眼，發出聲音：

「這個……不是戰鬥用的試香瓶。」

「嗯，」莉莉潔兒點頭：「這是喚醒『心』的試香瓶。」

「喚醒……『心』？」

莉莉潔兒雙手包覆住她的手，閉眼輕語：

「您看到的畫面，會是您心中最想再見到一次的畫面。請不要忘記剛才那一刻您心底感受到的溫暖，讓它溫暖您冰封住的心……」

包覆自己的雙手正在緩緩地顫抖著。

莉莉潔兒到底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對她說出這些話，就像是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給予出來一樣。

「雖然像您說的，我並不是醫生。但是，我知道，現在在我面前流淚的…是我認識的蒂爾法醫生。醫生的眼淚有熱度。對我而言…只要認識這樣的醫生，我就覺得已經相當足夠也足以相信了。」

蒂爾法咬牙將流淚的臉別到一邊。

讓外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令她心裡感到混亂。

可是她也知道。

就算在這女孩面前流淚，就算表現出脆弱……

這女孩……

最後一定會緊緊抱住無用的她。

「這支試香瓶的原型是我故鄉才有的植物。」莉莉潔兒放開她的手，微笑著說：「雖然確實不能做為戰鬥使用，但我想『心』只要在正確的時間點被喚醒了。…或許…可以讓所有痛苦和逆境都反轉過來也說不定。」

「用在我身上，妳的考試怎麼辦？」蒂爾法靜靜反問：「這不是一週就能提煉出來的試香瓶吧？」

莉莉潔兒愣了一下，最後點點頭。「但是，這才是身為精釀蒸餾師的責任。比起考試醫生此刻更需要我。考試……」她勉強的笑著吐了下舌頭：「我再努力趕出一支試看看好了。」

如果說莉莉潔兒始終愛著獨特的神秘──那肯定足以用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蒂爾法此刻看她的眼神變得複雜而迷人，令她不禁斂起原本想緩和氣氛的笑容。

「對了…」她別開眼，支支吾吾地說：「聽說夏堤有在研究大魔法師吉莉安創立的生命圖，那張圖可以揭開每個人的──」

「冥王與蠍。」

「…咦？」

「我的守護力量是冥王與蠍。」蒂爾法依然溫柔凝視愣住的她說：「妳想問的，其實是這個吧？妳想研究我的生命圖。妳想知道我喜歡什麼。」

莉莉潔兒被困窘卡住了接下來的聲音。

這是有人第一次這麼直接的突破她的心防。

過往在充滿主見的姐姐面前，她一直不會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如果將星空下的兩人比喻成星與月……她覺得姐姐是皎潔的月，自己就是陪襯的星光。

不似月那般顯眼。

但星星的沉靜……應該是更適合自己的。

而她本認為自己對蒂爾法的感覺，是像對姐姐的憧憬。可是蒂爾法雖然有近似姐姐的氛圍，卻有風一般捉摸不定的神秘以及偶爾霸道的強勢。這些只展露在她面前的各種樣貌，都讓她心情變得更混亂而渴望能再接近下去。

「妳知道當生命圖出現冥王之力時，代表什麼嗎？」蒂爾法凝視她輕聲地說：「是禁忌......我太接近妳，是禁忌；它會使妳想靠近我，也是禁忌……冥王之力是我生命圖中影響最強的力量，沒有辦法改變。妳總擔心我受傷。可是，我更害怕有人因為我而受傷。如果妳感覺自己是個容易被禁忌吸引的女孩......」她頓了一秒，別開眼：

「那不要再跟我繼續見面比較好。」

奇異的疼痛在莉莉潔兒內心撕裂開來。

她不知怎麼反駁蒂爾法的話語。好不容易，她才用極力說服自己的聲音說：

「我不是被禁忌吸引…」她壓抑著心情，一字一句的說：

「我是感覺醫生需要幫忙，才做這些事......」

是的，本不是為了任何目的，是終於感到自己的能力有守護重要事物的力量才做了這些事。

她刻意去忽略心底另一種陌生但強烈的情感。

不該對眼前認真看著自己的人開口說出的情感。

「一直以來我不願意使用自己的力量。因為它令我傷害了重要的人。所以我寧願將這件事隱藏起來，不去碰觸它…」

因為，姐姐不喜歡人們的注意力被妹妹奪走。


莉莉潔兒最後一次見到姐姐，就是在她施展預見能力的那天。

之後，母親帶她離開與姐姐和奶奶相依為命的房舍。數年後母親過世，她再度踏上那片土地時

──白色房舍的位置，只剩一片焦黑的洞窟，就像被怒火給燃燒殆盡似的。

「姐、姐……奶奶……？」

回憶都不見了。

莉莉潔兒走到以往和姐姐玩捉迷藏的遺跡。粉色令人懷念的花朵，從似乎被燒過的古老石柱縫隙裡長了出來，在風中輕輕的搖曳著。

莉莉潔兒摸著回憶中的花朵，將粉色花瓣細心的採了下來。

姐姐和奶奶不會平白無故這樣消失。

雖然告訴過自己不再使用預見能力……

被大火吞燄後依然堅軔長出的生命……

請陪伴我一起找到姐姐，尋找姐姐憧憬中的吉爾利斯吧──




「我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力量用來幫助人，只是希望……」似乎自己的能力總是帶來分離。

莉莉潔兒感覺自己再也說不下去，蒂爾法苦笑著打斷她。

「妳真是我的剋星。」

「剋…星…？」

蒂爾法什麼都沒說的起身。

「妳想知道我來森林到底想做些什麼嗎？」她朝莉莉潔兒伸手：「......跟我一起來吧。」

＊＊＊＊＊＊

站在黑森林最高的枝頭上，斬迎著晚風輕輕地擺動著。

千年前，她從天空遙望一位大魔法師畫下太陽結界的頂點。她靜靜望著那黑色帽兜的身影，畫下結界用來保護善良生命的存在。

她看著世界變遷，看著三大魔法師最後燃起互鬥的大火，吞噬他們曾經想保護的世界。然後，草木發芽，地面重新開始運轉生命的能量──直到，有個突然能跟她對話的人出現。

那是斬第一次感覺，自己從很深的睡眠被溫柔的喚醒。

「主人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她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痛哭著，呼喚著救救自己的聲音存在的。

「能拯救主人的只有我！」

斬的心底燃起強烈的不安。以愛為生的使魔，她的能量完完全全來自主人的愛。

而她要努力的證明自己才是最瞭解主人的存在。

斬從枝頭一躍而起，一時也忘了蒂爾法要她好好盯著湖周圍的指示。

她拔起幾束湖畔邊長著的稻草，輕飄飄的，往喀爾巴札市集的方向飛去。


在糖果店周邊落下，斬注意到一個剛從糖果店出來，抱著紙袋的青年。

她看穿那紙袋內裝的是主人最喜歡的薄荷氣泡飲。

她漾起笑容，蹦蹦跳跳的拿著稻草，朝青年的方向一躍而起，輕盈飛了過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