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幣與銅幣（下）

「那個，大嬸，我有問題要問你。」
啊啊啊！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本大師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諾言，好像說要更新「聖凱倫斯」就一定會更新的那樣，本大師便是如此地信如尾生、能跟古代名士去比肩的！
不過嘛，總是有些突發情況啦，例如有一晚靈感忽然大噴發，只顧著寫寫寫的忘了更新嘛，也是情有可原，絕對不能和某些人推說硬碟壞了的藉口相提並論啦！

而這一次，也是太過簡單方便、唾手可得，本大師才受不了誘惑……
不不！
我是說，我本來就打算進行市場調查的！不過是因為時間不足所以才勉強作罷，現在情況有變而回歸初心根本就順理成章啦！

「小姐？……請你隨時都可以問大嬸。」
「呃，你是非常不願意找錢給我嗎？」
「怎會呢？如果小姐一定要大嬸找錢，大嬸也只能找給你啊。」
大嬸一邊說一邊悄悄地偷看我們家的兩位騎士，大概言不由衷。
「我真的只是問問而已。你就找我兩枚小銀幣吧。」

當我將大銀幣交給大嬸時，又問：
「不過大嬸，你曾經願意收起木梳，也要收我沒有零頭的整整七枚小銀幣，難道找錢會令你心裡異常痛苦什麼的，或者你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即使付出兩枚小銀幣的代價，也不肯找給我九枚大銅幣、八枚小銅幣嗎？」
「哈哈哈哈！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嗎？哪會有這種理由啊！更何況小姐你的計算出錯了吧？大嬸只是少收了你一枚小銀幣，由八枚小銀幣降價到七枚，以免小姐你要大嬸找你錢，你說的九枚大銅幣、八枚小銅幣大嬸不過只是用一枚小銀幣就換回來了……咦？怎麼我賠罪的時候好像還佔了小姐的便宜？」
「因為本小姐沒有算錯嘛。好了，言歸正傳，所以大嬸你是認為，九枚大銅幣加上八枚小銅幣，是要比一枚小銀幣好？你願意以一枚小銀幣為代價，來交換九枚大銅幣加上八枚小銅幣？」
「小姐你突然認真成這樣……呃，是的。」

嗯，我明白了。
果然神大人不會撒謊，祂有話直說！
既然本大師筆下的世界被神大人親口指責「糟糕」，那麼祂在創世時動了手腳也很有可能吧？
就算祂有尊重到本大師的設定，並末直接對「聖凱倫斯」做了些什麼干涉，但是這個異世界的居民肯定亦受了祂影響，潛移默化地認為本大師給出的匯率不正常。

自從庫克老師在我身上偷學了各種源流於人工智慧的圍棋招法，以及我聽聞了那名波尼克醫生的事蹟後，便明白到這裡的人也很會變通！
明明一枚小銀幣價值一百枚小銅幣，卻有人願意用它來換取只值九十八枚小銅幣的東西……
哼！明擺著是要顛覆本大師的設定了！
神大人跟那個可惡的Ｆ９３４８９都……

呃，當然！
神大人的判斷嘛，本大師也不是想說祂錯，不過、不過……
對了！神大人是被本大師的文筆吸引得太深了，令祂一時忽略了「聖凱倫凱」始終是一本小說，縱使文學價值極高，但也不免有些文學性的虛構。
神大人創世的時候啊，直接就將「聖凱倫凱」比照現實世界嘛，或許、可能、難免、有機會、有一點點、純屬不幸地、陰差陽錯地造成了極微少的「糟糕」，但並不影響「聖凱倫斯」出類拔萃的事實。

因為，那些東西不是重點嘛！
金融設定和匯率什麼的，拜託！「聖凱倫斯」可是一本戀愛小說啊！
只要愛蜜莉和各位俊男額外再加上幾名美女之間的互動夠好看就行了嘛！
就像嘲笑所有外星人、全部異世界居民都懂得地球語言一樣，這根本是雞蛋裡挑骨頭！
歸根究柢看小說啊，難道不就是為了感受閱讀時的快樂嗎？

既然如此，讀者便應該好好地配合作家，作家將最精彩的地方搬了出來指明白，那麼去看就是了，為什麼要對其他部分吹毛求疪啊？
因為是妒忌像本大師一樣有才華的人嗎？
哈哈哈，對此本大師就只有一句──
不爽就不要看！

在播放靈異電影時總有些尖酸的人高喊著「這不科學！」，欣賞日常系作品時就總有人會吵鬧道「沒有主線劇情太平淡！」，所以當輪到像「聖凱倫斯」這樣出類拔萃的戀愛類作品時，就會有一班垃圾讀者詰問「沒有麵包哪來的愛情啊？」，進而要求作者詳述某些無關痛癢的經濟設定也是無何奈何。

於是，本大師就只有為他們低下的閱讀能力哀嘆了……
不懂就別批評啊！作者一定有他的用意！理解不了該檢討的是自己！去苦學個十年、百年之後再回來討論吧！
總之，對某些Ｆ９３４８９挑剔本大師筆下「聖凱倫斯」裡面的金融設定有問題，本大師就想只教導他們幾個成語──
刻舟求劍、緣木求魚、南轅北轍。

因為呢，這根本就不是重點！
在虛構的戀愛故事裡尋求金融真實感的人腦袋一定有問題！
緊要的事情最少要重複三次！
所以！
這不是重點！
這不是重點！
這不是重點！

「呼～～」
「那個，小姐？見到你鬆了一口氣，大嬸也很安慰，所以如果你沒有其他問題了，大嬸想繼續在這裡擺攤做點生意……呃，哈哈哈！小姐你是個好人，應該不介意將自己的快樂施捨一點給大嬸，大嬸是很可憐的！等待另一位客人來光顧對大嬸來說是很重要的！關乎大嬸一家人能否勉強糊口的問題，是很重要的！我家的孩子很久都沒有吃過白麵包了……他們的願望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很重要的！」
「嘖─！」

竟然敢跟本小姐重複三次！
麵包什麼的，為什麼每個人都總愛提到它啊！
雖然我不會叫那些人去吃蛋糕啦，但「聖凱倫斯」是一個戀愛故事，所以去飲水吧！
「有情飲水飽」沒有聽過嗎？
給我去喝水！

「呃……小、小姐……」
愛蜜莉和她的逆後宮都不需要麵包！
誰會在一個戀愛故事裡面寫主角吃了些什麼東西啊？又不是宴會、舞會、或者早午晚餐約會！寫這些不是重點、不是重點、不是重點的東西哪有人會喜歡看！
況且像宴會那樣的場合也絕對不能讓麵包這種低價品上場！破壞氣氛！一點也不夢幻和浪漫！

「咕～！」
在本大師理直氣壯的視線底下，大嬸開始低下頭，更慢慢變成下跪，再然後就五體投地了。
呃，雖然的確是本大師對得無以復加啦，但我可沒有要求大嬸認錯到如此地步……
正當我準備說一句「請起來」的時候，身後便傳來一聲稚氣卻又極其憤怒的喊叫：
「媽媽！」

我轉頭一看，便見到有個小男孩往我直衝而來，並且引得兩位騎士按住了劍柄！
於是我急忙揮出手勢阻止，剛好來得及讓兩位騎士立即原地停下，可是卻讓那小男孩跑到我跟前，往我一撞並喝道：
「別欺負我媽媽！」
「對、對不起……」

我往後退縮了半步，小男孩攻擊我的力道就完全被卸掉了，根本無傷大雅，但我周圍的人卻不是這麼看。
「我家的孩子才是對不起！冒犯到小姐實在是千萬個抱歉！請念在我兒子還只有幾歲大，一點也不懂事所以別罰得太重！請小姐大發慈悲！大發慈悲……」
「瑪麗亞啊！有沒有受傷？身體有哪裡痛嗎？」

面對同時來自兩方面的言語夾擊，我決定先回應父親大人，畢竟大嬸那邊除了下跪叩頭過於激烈而弄傷自己少許、或者小男孩會被痛打幾下來教育並表演給我看之外，也不可能搞得出些什麼事情來，但有權有勢的伯爵大人就不可以等閒視之了，尤其是我的立場還很微妙……

「女兒沒事！」
「真的嗎？要不要爸爸請人給你看看？」
父親大人，你的女兒並不是由瓷器所造成的，不會碰一碰就「嘩啦！」地摔壞了啊。「真的。女兒真的沒事，不用請人來看。」
「那就好！」

父親大人轉眼望向大嬸母子，我馬上就為剛剛的回答過於簡單而後悔。
為什麼我沒有去緊握對話的主導權啊？明知道父親大人是會把平民當成物品的貴族……
「等、等等！」
「瑪麗亞？」
「父親大人，我們現在可是富商一家了！就讓那個頑童見識一下平民商人的手段就好。」
「瑪麗亞啊……」

父親大人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這…這也是出門旅行時的一項重要規矩啦！父親大人也說過，富商設定可以讓我有更豐富的旅行體驗，是值得做很多事情去維護的。」
「旅行嗎？……對呢，爸爸也不想掃光你的興致，關於你對待這些平民的態度。就等回家後讓爸爸再一次好好地跟你說說。」
「呃，是！」

我讓未來的自己付出了一點代價，總算是不讓父親大人做出些什麼大事情了，但我還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首先，我得為被罵不夠大貴族時做點準備。
「女兒有好好謹記父親大人的教誨，剛剛早餐時父親大人的一席話，女兒還言猶在耳，至今仍不斷反復的提醒自己……」

父親大人就只是微微低頭，不置可否地聽著我說，看來光靠嘴巴效果是太弱了，幸好我早就計劃了要做一些非常有貴族風範的行動。
「女僕！」
小人Ｂ應聲而至，我要像狗一樣去使喚她了。
「你主人因為那頑童而有點不高興，所以你！你給本小姐去吠幾下！」
「是。」

不知道小人Ｂ有沒有理解我話裡的意思呢？
只是吠就好了啊！千萬別撲上去撕咬，更加不要找援軍幫忙，即是應該由「你」親自完成我這位主人交付給「你」的、光榮的任務……
哎！不過本小姐的貴族風範還未展露完，所以無法再給小人Ｂ更多暗示了！
唯有希望小人Ｂ聽得懂並且不會背叛我，畢竟我接下來的台詞還要再侮辱她。

「呵呵呵呵！這種下等的工作，我們一行人中只有最卑賤的你才適合！儘管耍些平民富商的手段吧！庶民！」
我手擺嘴角說完，沒見到有誰做了些什麼反應，有點尷尬啊……
「父親大人，就別管那些庶民了，去另一個地方吧！」
我硬拉著父親大人，終於有位男士對我的行動發表了意見──

亞歷山大一臉嘲諷的表情，眼睛更彷彿是在質問我「這樣也行啊？」，令我不禁從嘴裡漏出了一聲「欸？」，接著更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望了望由自己拖著手向前走的父親大人，他依然不置可否的，雖然未有發怒卻可是連一絲溫柔的微笑也並沒有向我展露。
……
難、難道我的貴族感演出失敗了？
果然等回家後父親大人還是要跟我說教啊！
不過，也有可能是我造作出的那些貴族行為仍未足夠，得要尋找機會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