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無光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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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9-25
一片漆黑。

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都是一片漆黑。

technician無法曉得現在時間過了多久,他只確定一件事情,自己現在是被監禁的狀態。

仔細靜下來感覺的話,整個空間正在微微晃動,估計是在某個載具上,正要被送往某地吧。technician稍微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的雙手腕及腳踝都被束縛住,只被允許鐵鍊長度的範圍活動。

technician先是試著大力拉扯四肢的鐵鍊,雖然發出極大的聲響卻紋絲不動,所幸鐵鍊的長度是允許technician在原地無障礙的活動的,只要站在靠鐵鍊連接牆壁的地方就不會妨礙肢體活動。

確定無法憑蠻力解開拘束後,technician向牆壁反方向走,想試著掌握下自己所在的環境,出乎意料走了數步後就撞上了牆壁,technician改變方向往左邊靠也是一樣的結果。

看來自己是位於房間牆角,technician往右邊走,卻踢到了一個橫置條狀物,在無視野的狀況下technician被絆到。

「哇!」

發出聲音的並非technician,是另一個蒼老的男性聲音,不過自己已經很熟悉這音色了。

「是爺爺嗎?roommate的爺爺?」technician對處於黑暗的另一人問。

「是誰?」對面問。

「technician,跟roommate來的人。」

「哦…對對對…」

爺爺稍微移動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束縛住。安靜了一會兒後,爺爺的歎聲打破沉默。

「我孫子…roommate在這裡嗎?」

「沒有。」technician說:「只有我們兩個,似乎被監禁在貨櫃裡,被載往某個地方。」

「呵呵…」

怎麼反而是在笑,正常應該要慌張才對,technician雖有自覺與其他人不同,但同時他也認為爺爺的反應不尋常。

「唉呀…沒想到他們還是做出這些事情。」

technician望向爺爺聲音方向。鐵鍊鏗鏘作響,無法知道爺爺做甚麼動作,不過他的身體大概也與自己一樣,雖然被鎖住卻也允許一定程度活動。

「對於這次事情,爺爺你似乎不感到意外。」

對於這次事件,technician雖然覺得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但是從爺爺的反應來看似乎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甚至,他認為這是針對自己的犯案。

「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他們的膽子終於大到這樣。」爺爺又嘆了一聲氣說:「畢竟是當了四十多年的親人,心中還是期望他們能夠自我醒悟,果然我們還是流同個血的一家人,全是死性不改的類型呢。」

「說誰?」technician問。

「孫子沒和你說過這事?」

「像我這樣的外人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隱私呢?」technician想了一下這幾天自己與roommate的一切交談:「他來這裡後,只說過要解決甚麼事情,啊,還有叫我別隨便亂跑。」

「別隨便亂跑,他這樣說哪會有用。」爺爺慢慢說道:「應該從一開始就不能讓你跟來才好,到底是怎麼想的?」

「呃,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才會跟上來的,而且本來就是我硬跟上去的。」technician有些尷尬的說:「現在被關在這裡,我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事情。」

「喔?」爺爺想了一下technician說的話:「所以你還不知道roommate這趟回來要做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來避避風頭而已。再說我同樣有私事不能告訴他,因此這些事情他不想說就別勉強他說。」

「你們兩人真是體貼哪。」

雖然只是揶揄,而且明顯的爺爺並無惡意,technician聽起來卻覺得不舒服。

「technician,你為什麼會接近我孫子。」爺爺先笑了一聲:「反正在這也是閒著,稍微和老人聊聊吧。」

「聊聊是沒問題。」technician心想為何這老人不覺得恐懼,還能在這種狀況下閒話家常:「算是必不得已,他受傷時我照顧他一段時間。」

「這樣啊,換他被照顧總覺得很新鮮呢。」爺爺似乎覺得意外:「之後?」

「也沒什麼,房東不讓租房子後就拜託我收留他,於是就共同生活了兩三天。只是同居後,才發現那傢伙有很多問題。」

「很難想像是他闖出什麼禍來。」

「要是闖點禍的話還比較好呢。」technician直接說出他的感想:「他,似乎在怕自己做錯事情,或是說深怕因為自己而讓他人受到一丁點不幸。在醫院探望他時,他一直覺得朋友一連串的意外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

像是現在,恐怕roommate會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強硬甩掉technician』的緣故,才會讓他失蹤的吧,就算在事件的因果中僅佔有微不足道的影響力,他依舊會因為這樣而將所有責任攬在身上。

「雖然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但這很異常,實在太異常了,就像一直被繩子套住腳而長大的大象一樣,會讓roommate因為過去的事情而不去思考如何突破障礙,會慢慢扼殺掉roommate的。」

「…然後,你不想要這種事情發生?」

對於technician的這番話,爺爺罕有地收起略顯活潑的口吻,雖然語速還是一樣慢,但正因為口吻變嚴肅,在這慢語速的情況下更令人感到壓力。

「稍稍聊聊我孫子的事吧,你似乎很有心想要了解他,從我這裡知道的話孫子也不會說什麼。」

爺爺似乎受了roommate很重的信任才這樣說,但technician也知道爺爺應該會拿捏分寸,就算說道過去也會避重就輕的說吧。

「總之發生很多事情,所以不少人很討厭他,認為他是衰神啊,惡魔啊等。除了少部分的人以外,孫子在求學路上遭受到很嚴重的歧視,其中最歧視他的就是我大兒子和女兒了。」

「歧視…這種行為簡直是未開化的猴子。」technician少見的露出負面情緒不屑地說。

「本來我的四個兒女中,他爸爸的成功就比較讓人忌妒。有個美好家庭,又在事業上有成。」爺爺繼續說道:「roommate在他家人出事後,有段時間一直在精神上被虐待。這事雖然不到兩個月就被發現,但傷害已經造成,還讓孫子欠了不小的債務。為什麼一個才不到十歲的孩子,會被視為成人而能成功借到錢,到今天我還是搞不清楚。現在他們做出綁架這樣的事情更是不知道想幹嘛。」

technician面對這些話,並無做出任何回答。

「technician,你很聰明,大概以後能成大事吧。」爺爺突然像換個話題似的說:「但並非每個人都有和你一樣的腦袋。溝通能行得通的事情,在對方聽得懂前,還需要對方願意聽才行。實在太多人擅長忽略別人的聲音,在強迫,壓榨別人方面上,他們不會有罪惡感。」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不可控制的因素存在,但恕我直言,養出這種人的不正是你嗎?」technician不自覺摸了自己的胸膛,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我如果站在roommate的立場,是不會和見死不救的人打好關係的。」

「這席話真是刺耳。」爺爺沒有去計較technician的辛辣批評,乾笑兩聲說:「就算不是你,今天如果是別人的話也一定會恨我,這我早就知道了,沒能讓孫子有個好童年的時間點,我就已經不是個合格的爺爺。雖然這樣說很不厚道,但我真的不只一次慶幸孫子有著這種爛好人的性格。」

爛好人的個性說不定也是從爺爺這裡學來的,technician也知道這整件事不全是爺爺的錯,但他卻真的對此懷抱著歉疚之心,在黑暗中渲染出的情緒與當時的白色病房如出一轍。

「technician,以後要是孫子沒法在緊要關頭為自己做打算的話,可以請你去幫他一把嗎?」爺爺輕聲呢喃道:「你的話一定可以。至少是孫子願意帶回老家來的人,絕對可以。」

發展成有些複雜的狀況了。

明明現在還被監禁著,能不能見到往後的太陽都不曉得,而對technician而言,是不會接下完成不了的委託。

明明應該是要這樣才對。

「我是發明家,我會主動接觸roommate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他避而不談的那份專長。」

但是,這又是多少次轉折了,roommate自身所帶著的神祕感與可能性又讓小天才做出不適合自己的決定。

「爺爺,你的孫子roommate,他和我猜的一樣,在你眼中有那個價值,能作為我長久的合作對象嗎?」

「你問這什麼廢話?」鐵鍊發出巨大聲響,蒼老嗓音毫無遲疑的回答:「那可是我的孫子喔,你如果只是普通發明家的話,甚至沒有資格配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