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修改版）

　　就算蕾蒙娜可以繼續坐在歷史文學教室內上課，但無論課程再怎麼重要，她也再聽不下一絲一毫。下課鈴聲才剛響起，蕾蒙娜迅速將早已變成擺設的課本丟回書包跑出教室，迫切趕回宿舍尋找奈莉。
　　在蕾蒙娜的心中，她對於奈莉有著無限的愧疚，在課堂上漠視勒菲弗爾老師對奈莉發怒卻坐視不理是蕾蒙娜有愧於奈莉，但在愛情和親情之間抉擇，自私的人性驅使蕾蒙娜最終還是選擇轉向馬太，在無形之中，馬太在蕾蒙娜心中的地位已經默默地凌駕於千萬人之上。
　　當蕾蒙娜回到她和奈莉的宿舍時蕾蒙娜發現宿舍內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當下，蕾蒙娜立刻原路折返回去，轉往札克的宿舍尋找，一邊拿起手機向札克確認奈莉是不是在他的宿舍中。　　
　　終於，這次電話不再是盲音，電話才剛撥出去便被迅速接通。
　　「札克，奈莉在你的宿舍嗎？」蕾蒙娜開口詢問。
　　「不，我們在保健室。」札克回答，語氣中充滿了痛苦。「奈莉她．．．．．．狀況不是很好。」
　　聽到這裡蕾蒙娜內心瞬間涼了一半，短短一兩小時之內事情怎麼會惡化成這樣，掛掉電話之後蕾蒙娜快速趕往學校的保健室。
　　感到保健室時蕾蒙娜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長廊外椅子上的絲忒菈，從她不友善的眼神中蕾蒙娜知曉她到現在還是非常生氣。
　　走到絲忒菈面前，愣愣地看著她身旁緊閉的房門，蕾蒙娜想要開口說話，卻忽然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
　　「怎麼，剛剛不是還閉起眼睛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嗎？」看著欲言又止的蕾蒙娜，絲忒菈冷冷地質問她。「現在幹嘛又看這麼久。」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要不理奈莉。」蕾蒙娜連忙搖頭否認。
　　「那你是甚麼意思？」絲忒菈從椅子上站起來重重推蕾蒙娜一把，接著一句又一句接連質問，不讓蕾蒙娜有機會反駁。「妳是奈莉的親妹妹，妳怎麼能漠視她被罵？」
　　在絲忒菈灼熱的瞪視下，蕾蒙娜頂不住來自她的視線重重壓力，最終忍不住轉頭別開眼。「我不想要因為跟勒菲福爾作對而被禁足在學校裡。」
　　最終，再絲忒菈的逼迫下蕾蒙娜小聲道出她所想的。
　　「一個親人，竟然比不上出去玩這件事。」絲忒菈先是冷淡地回應蕾蒙娜，下一句卻又爆出怒吼。「妳這個妹妹當了十九年怎麼還這麼差勁阿！」
　　蕾蒙娜的內心像是被千萬根針扎過一樣痛，奈莉生病蕾蒙娜也同樣感到非常不捨，但在外表的包裝下，又有誰感覺的出她內心揪心的痛。不同事情在不同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排名，蕾蒙娜只不過是做出她自己的選擇罷了，縱使這個決定有所不對，這樣嚴厲的指責實在是讓蕾蒙娜無法忍受。
　　她強忍著幾乎要泛出眼眶的淚珠，故做淡定回應絲忒菈。「我跟妳不一樣，妳只需要實驗室就好，但我需要外面的世界。」
　　絲忒菈怒視著蕾蒙娜，要是蕾蒙娜和絲忒菈中間沒有著名為十年友誼的河水的分隔，她的拳頭肯定直接送到蕾蒙娜臉上了。
　　「蕾蒙娜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絲忒菈憤怒的在長廊上大吼大叫，完全不理會保健室中請保持輕聲細語這項規則。「你這個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卑鄙小人！」，她的咒罵聲大概連保健室外的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夠了！」房門轟的一聲被打開，札克走出來壓著聲音喝止絲忒菈，聲音雖小但卻有著不容抗拒的氣勢。
　　「這裡是保健室，絲忒菈你不要這麼大聲講話。」札克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不要這樣罵蕾蒙娜。」
　　「我錯怪她了？」絲忒菈用著幾乎是高了八度的尖嗓說反駁札克，雖然她有放低音量，但過高的音頻聽起來還是令人刺耳。「你怎麼不聽聽她剛剛到底說了什麼鬼話！」
　　札克露出微微倦色，無奈地看著絲忒菈，開口回應。「奈莉剛剛並沒有責怪蕾蒙娜，我們都是同學，別把感情弄得這麼僵。」接著，他轉頭詢問蕾蒙娜。「醫生剛剛打鎮靜劑讓奈莉睡著了，你要進來陪陪她嗎？」
　　「不了，」蕾蒙娜紅著眼眶斷然拒絕，眼中的淚水隨時有可能把持不住流下來，她不想在這時候讓大家看到自己崩潰的一面。「我想我還是晚一點再來吧，彼此都冷靜一下也好。」

　　說完，她轉身快速離開保健室，在蕾蒙娜踏出保健室的霎那，積在眼中的淚水像是水庫洩洪似的狂流出來，她伸手把臉上的淚痕抹去，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但奈何世事總不會與她設想的一樣。每當蕾蒙娜多抹去一次自己臉上的淚水，視線也隨之越來越模糊，到最終，她只知道憑著直覺向前走，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到底是如何。
　　等到蕾蒙娜終於不再哭泣，視線也逐漸清明時，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西花園，冬天的寒冷早已抹去西花園色彩繽紛的樣子，此時這裡只剩下一片白雪靄靄。
　　就算這裡的景色的變了，但花園的擺設和造景卻沒有變換，和記憶中令人放鬆的場景一樣。蕾蒙娜深深吸一口氣，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置身於冰庫之中，在失去室內暖氣的保護之下她身體的溫度正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拉開背包從中找出水壺，喝口熱水溫暖自己的身體，身體逐漸回暖後，蕾蒙娜走到花園中央的大樹前坐下，將四肢蜷縮起來保暖，享受這座花園帶給她的片刻寧靜。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煩人了，蕾蒙娜設法驅逐自己腦中雜亂的思緒，讓自己放鬆下來，不再去想那些迴盪在腦中無法停止來自絲忒菈的攻擊，不管任何季節，這座花園總是能讓蕾蒙娜感受到心情的平靜。
　　過了許久，蕾蒙娜感覺到一股清爽的香氣傳到她身邊，這時候可沒有花，這陣清香又是哪裡來的。下一秒，一件大衣環繞住蕾蒙娜，睜開眼睛後，她看到馬賽爾站在自己面前。
　　「這次是妳這個學期第二次缺課了。」馬賽耳溫和的向蕾蒙娜說道，沒有因為她逃課而生氣。
　　「你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蕾蒙娜反問馬賽爾，假如沒有這淡淡的香水味，馬塞爾就這樣走來掐死蕾蒙娜蕾蒙娜可能連到死都不會知道到底是誰對她行兇。
　　「訓練久了就習慣了，我從很久以前走路就沒身麼聲音了，之前你不知道只是因為你沒注意。」馬塞爾說，走到蕾蒙娜身旁坐下。「說吧，你又有什麼煩心事了？」
　　這校園裡還是馬賽爾最了解蕾蒙娜，他甚至略勝奈莉一籌，總是猜的到蕾蒙娜沒去上課該到哪裡找她以及她在想什麼。
　　「我和絲忒菈吵架了。」蕾蒙娜氣惱的向馬賽爾說，對於馬塞爾蕾蒙娜總是毫無隱瞞。
　　她把剛剛發生的是描述給馬塞爾聽，自己遭受的委屈更是鉅細靡遺的描述。講到最後，蕾蒙娜又差點哭出來，她吸著鼻子，硬是把眼淚逼回眼眶裡。
　　聽完之後馬賽爾只是笑了笑，摸摸我的頭安撫蕾蒙娜。馬塞爾都已經快要二十六歲了，想必蕾蒙娜和絲忒菈之間的爭吵對他來講就像是小孩子在嬉鬧一樣。
　　「妳想去人類世界是因為上次你和我說的那個人吧，」馬賽爾大膽猜測。「妳們兩個開始交往了？」
　　「恩。」蕾蒙娜點點頭，小聲回應馬賽爾。
　　「我覺得可以直接向妳的朋友們坦白，」馬賽爾建議蕾蒙娜。「妳是怕他們不喜歡妳交人類男朋友吧，但就算絲忒菈無法理解，我覺得札克和奈莉應該可以，畢竟他們兩個都是有戀愛經驗的人。」
　　「我就是不想要說嘛！」蕾蒙娜嘟起嘴巴，像個小孩子似的跟馬賽爾鬧脾氣，縱使札克不會反對，他還是會三不五時的調侃自己。　　
　　或許是因為心智年齡成熟度有所不同的關係，蕾蒙娜能放心的把一切都告訴馬賽爾，但對奈莉和絲忒菈卻不行，她總覺得告訴他們馬太的存在會有一些隱患。
　　面對蕾蒙娜的孩子氣，馬賽爾只是淡淡笑了笑，摸摸她的臉頰，並沒有多說什麼。
　　馬賽爾站起來望向遙遠的星際。「絲忒菈為了自己的實驗放棄和你們約好的馬術克跟校外時間，奈莉因為自己的身體和愛情決定晚一年入學。」馬塞爾停頓了幾秒後繼續開口說道。「你只不過是做了另一種選擇罷了，不用再這件事中過於糾結。」
　　聽完馬塞爾的話，蕾蒙娜心裡也暢快許多，這只是人生很多個選擇的其中一個而已，而且她下課後也馬上去關心奈莉了，蕾蒙娜和絲忒菈會這樣大吵絕大原因只是因為絲忒菈本來就比較激動也比大家還更在乎友誼，或許過幾天後絲忒菈就會自己想通了。
　　「謝啦，這樣想想我感覺好多了。」蕾蒙娜向馬塞爾道謝。
　　「不過你外出還是小心為妙，」馬塞爾忽然補了這句話，看向蕾蒙娜的眼神中忽然充滿了嚴肅。「外面的世界遠比校園中複雜。」
　　看到馬賽爾不尋常的舉動，蕾蒙娜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心裡也跟著警覺起來。「最近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馬賽爾沉著臉看著蕾蒙娜，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良久，他清了清喉嚨後終於開口。「這本來沒有要對外公開的，不過我想你不會說出去所以就算了。」
　　「兩個禮拜前，我和以賽亞宮的人在以賽亞宮附近的森林裡殺了一位古老血族―羅倫．格拉斯。」馬塞爾沉著臉說道。
　　馬賽爾出差去以賽亞宮的事蕾蒙娜還記得，那個禮拜他因為出差而停了學校的箭術和柔術課，沒想到馬塞爾除了去以賽亞宮出公差外還殺了一個血族。
　　「你可能不大理解其中的嚴重性，」他繼續說，手不安的揉捏著他的衣角。「根據古書中記載，格拉斯是吸血鬼始祖米哈伊親手創造的，他不但是米哈伊的親信也是米哈伊親手創造的血族。這類古老血族已經好幾百年沒有現身了，甚至在我們見到格拉斯之前都沒有人確定像米哈伊這樣的古老血族還存在於這世上。」
　　搓衣角是馬塞爾在煩躁時常會做出的動作，每當他心中覺得不安，他都會不自覺的搓著自己的衣襬。
　　這下蕾蒙娜理解馬塞爾臉色為什麼如此難看了，強大又古老的血族出現在以賽亞宮附近肯定讓不少人心中警鈴大響。
　　蕾蒙娜依稀記得在歷史文學課本上也有一大篇介紹古老血族的文章，雖然勒菲弗爾老師還沒上到那麼後面，但我記得那篇介紹古老血族的篇幅足足佔了四十多頁，想必這些血族一定各個都不簡單，才足以佔領課本這麼多頁。
　　「也許那個古老血族只是剛好路過而已。」蕾蒙娜忽然蹦出這句，或許事情的真相真的有可能是這樣，但句話說出後，連蕾蒙娜自己也覺得她這樣說只是在自己安撫自己。
　　「或許吧，但無論真相是哪個，都不可以輕易放鬆警惕。」馬塞爾表示，他嘆了口氣，轉換話題活躍一下氣氛。「說了這麼多不好的事，告訴你一個快樂一點的消息吧。」
　　「我要結婚了。」不等蕾蒙娜有時間反映，馬塞爾直接宣布。
　　什麼？這個突來的消息讓蕾蒙娜腦中一片空白，馬塞爾怎麼忽然就要結婚了，之前半點風聲都沒有。
　　「事情怎麼發生的這麼突然，你又要跟誰結婚？」蕾蒙娜問馬賽爾，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迷茫。
　　「蓋爾家的二女兒，米希。」馬賽爾簡潔的介紹。「她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我認識她的時候年齡甚至比你認識札克那時候還小。」
　　「蓋爾．．．．．．」蕾蒙娜喃喃自語，在腦中快速搜尋她是否有認識的人姓氏為蓋爾。「我從來沒有聽過蓋爾這個姓氏。」最終，答案無果。
　　「米希的工作是以賽亞宮的維安隊長，他們全家都住在芬蘭，你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家。」馬塞爾為蕾蒙娜解答心中的疑惑。
　　也難怪馬塞爾和米希會走到一起，是青梅竹馬而且工作又這麼雷同。一個是學校的箭術兼柔術老師，一個是夜行者最高行政機關的維安隊長，這兩個人搭起來簡直是天作之合。
　　「那你又是為什麼這麼快就想結婚？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有對象了。」蕾蒙娜再度開口詢問，這樣一直打探別人隱私讓蕾蒙娜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八卦，但好奇心還是驅使她去問這些問題。
　　面對蕾蒙娜的重重疑問，馬賽爾只是聳聳肩，淡淡的笑了下，並不覺得煩躁。
　　「上次出差才剛定下來的。」他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家族裡的長輩覺得時間到了該結婚了而已。」
　　「那就祝你們幸福了，」蕾蒙娜站起來，在馬賽爾的臉頰輕吻一下以示祝福。「記得邀請我去你們的婚禮阿，我等著呢！」
　　在真正開口祝福馬賽爾之前，蕾蒙娜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這樣輕易放下過去，坦蕩蕩的送出祝福。在馬塞爾的臉上的那個吻，不僅是蕾蒙娜給馬塞爾的祝福，也是她自己對於過去的吻別。
　　「謝了，米希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你見到她之後一定會喜歡上她的。」馬塞爾微笑接受蕾蒙娜的祝福。
　　從方才的字句中，蕾蒙娜抓取到了一些重點。「我會見到你的未婚妻？」她揚起眉毛詢問馬塞爾。
　　在婚禮上遠遠看著新郎新娘見證應該不算是所謂的見到面吧，所以蕾蒙娜猜想馬塞爾口中的未婚妻米希應該很快就會來聖德芬學院。
　　「禮拜三她要和她的表哥伊佐那還有她的外婆來拜訪迦納多緹爾校長，再過兩天你就看的到他們了。」馬塞爾笑著對蕾蒙娜說道，伸手揉了柔她的頭髮。「真是鬼靈精，這樣的弦外之音都被你聽出來了。」
　　得意地看著馬賽爾，蕾蒙娜眼睛瞇成一條細絲，任由馬塞爾弄亂自己的頭髮，這個舉動讓蕾蒙娜覺得十分放鬆。身為馬塞爾肚子裡的一條蛔蟲，蕾蒙娜早就對馬塞爾瞭若指掌，沒有任何事可以騙過蕾蒙娜的雙眼。
　　「是誰之前說他永遠是我的哥哥，」蕾蒙娜順了順亂掉的頭髮，揚起頭故作驕傲的向馬塞爾說道。「妹妹永遠是哥哥的蛔蟲，想擺脫我可沒這麼簡單。」
　　「我接受你一輩子都纏著我。」馬塞爾大笑了幾聲後說道，對蕾蒙娜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