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_一段成為幽靈的主角，附身到路人身上的插曲
本章節 3581 字
更新於: 2018-07-08
光芒褪去後，青時的視野出現了異狀──約翰不見了。
雙腳踩得到地面，和剛才半浮在空中的觸感不同，青時迷茫又癡呆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掌心，這雙手的大小比他還認知中的還要纖細白皙，隱約浮現著青綠色血管，指節與手掌上的紋路他也從未見過。
聽不見約翰的聲音。
青時驚慌失措地衝到浴室的鏡子前，預料之內──鏡中竟然映照著約翰絕倫的美麗臉龐。
「成、成功了？」他立刻被自己——應該說是從自己嘴裡吐出的「約翰的聲音」嚇了一跳。青時呆呆瞪著鏡中的美青年，相當沒禮貌地扯開約翰的臉頰，這人就算被捏歪了臉還是很美，世界真不公平。
「還真的是『住進去』呢。」耳邊竟然也傳來約翰的聲音。距離相當奇妙，與其說是從遠方傳來的，不如說是從鼓膜內部湧上的聲音。
「……約翰？是你在說話？」
「嗯，以前被附身時就是這種感覺。」約翰的聲音好似螺旋貝殼裡傳來的海潮音般模糊，「被附身的我沒有主導權，雖然共享著知覺和五感，但是我動彈不得。」
「這樣啊……啊，會有約翰失去意識，完全沒有附身記憶的狀況嗎？」
「是的。通常附身開始不久後，我就會陷入睡眠……其實現在已經有點睏了。」
還真是美妙的未知領域。
重新獲得肉體的青時莫名感到鼻酸，脫離無形靈魂的他身體自然沉重了幾倍，動作遲緩，卻欣喜到無法自拔。
「約翰，我一直很好奇……」他再次湊近有些水漬的鏡面，撩起約翰一縷灰霧般的柔順銀髮，「這髮色是天生的嗎？」
「是的。」
青時接著睜大紫水晶般的雙眼，「眼睛也是？」
「我沒有戴過隱形眼鏡，那太可怕了，感覺一不小心就會黏在眼珠子上呢。」
還真是超乎常理的美青年，天生漂白髮色，天生瞳孔放大片，天生美圖秀秀，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二點五次元之人嗎？總算解開約翰外貌之謎的青時感到心滿意足。
青時接著像是遠足當天的小學生一樣率先衝向廚房流理台的馬克杯：「喔喔，碰得到！」接著粗暴地打開冰箱，把冰箱裡的布丁包裝撕開來倒進嘴裡：「能吃東西，有味覺！」轉身時，沒穿拖鞋的小指頭不小心撞到茶几的桌腳：「好痛──！」這種媲美踩到樂高的疼痛，真實的讓人喜極而泣。
「請不要拿我的身體做這種事……」共感知覺的約翰認為自己的身體岌岌可危，可憐兮兮地開始抗議。
「對、對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青時賠不是地搔搔臉頰，接著想到：「啊，只是有件事我非做不可，等我一下。」他穿上室內鞋，拿起臥室角落隨意放置的園藝剪刀和澆水器，走到臥室深處的小陽台去。
小陽台不大，約佔據兩扇玻璃窗的面積，窗戶玻璃後方可以看見各種種類的綠色植物。這裡正是當初青時為了躲避夏佐的追殺所脫逃的跳板。當時他踩過窗框，避開了綠色植物的小盆栽，從三樓直接跳下去，撞上底下的遮雨棚。
青時打開窗戶，開始替植栽們澆水，並熟練地剪去某些長過頭的雜枝。植物各個都是室內用的小巧盆栽，也能感覺出已經生長了好一段時日。獨居的年輕男性竟然花費長期時間照顧這些植物，青時也算是種奇葩了。
「這也是追尋兇手的一環嗎？」約翰見他照顧花草相當細心，不免問道。口氣有點飄忽，看來是快睡著了。
「你在酸我嗎？」那口氣太過真誠自然，青時實在聽不出來對方是真的有疑問還是在諷刺他，「我當然知道現在沒時間管花草，只是這些傢伙陪我這麼久了，還是得照顧一下。」
「別在意，你慢慢用吧，這種感覺也挺新鮮的。只是你看起來很熟練呢，很常做這種事？」
「從小就打理老家的盆栽植物什麼的……其他事情常常搞砸，但是照顧花草什麼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沒事，何況我也挺喜歡植物的。」
至少比人好相處。青時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植物啊，要是沒人照顧，就會死掉呢。」
「青時？」
「所以每當照顧他們時，我就會覺得……像我這種人也是被需要的。」
青時用園藝剪刀剪斷最後一個盆栽上的雜亂小樹枝，順便清除了雜草。有些不適合過多水份的盆栽則用噴霧器噴了少量水。午後日光下，飽滿的綠葉佈滿了晶光水珠。
他這時才回想起來，手中的這把小型園藝剪刀正好時當初扔到夏佐身上的武器。當時他也沒料想這種小東西會有多大殺傷力，求生本能驅使，一股腦的就把刀尖往西裝男身上投擲了出去。
夏佐確實是在他跳出窗檯後就停止攻擊了，這才讓青時更不敢相信，這把剪刀有這麼厲害？
「約翰，如果有人莫名其妙朝你扔剪刀，你會怎麼做？」
「咦？應、應該會閃開吧。」
「說的也是。」竟然不是回答「嚇一跳」而是「閃開」，這個叫做約翰的人還真是身手矯健，青時如此暗忖。
收拾好園藝剪刀和澆水器後，青時在臨摹兇手肖像畫之前，再度思忖了一下自己還有哪些事情沒做。他恰巧瞄到了稍早放置在茶几上的，紫苑交給他的名片。
淪為幽靈的青時照理來說碰觸不到現世之物，但是卻能碰觸到紫苑遞給他的名片，果然物品也有生死之分。
「……對了，電話。」青時想起那恐怖的四連發國際碼，「約翰，我打一下電話喔。」
「我也差不多該睡了，你用不著顧慮我。」
「喔、喔。」還能控制睡眠喔……真是了不起的靈異體質。
想必顧慮到談話內容，約翰的貼心令青時相當感激。沉思片刻後，青時確認再也感覺不到約翰的氣息，遵循名片上的一連串不吉利的電話號碼，開始播打電話。
起初，和一般電話撥打方式相同，只是輸入完整串數字後，聽筒的嘟嘟聲竟然無預警地斷掉，沉寂了數秒，就在青時懷疑是不是沒撥通時，耳際的聽筒唰一聲冒出雜訊，音效與演出完全是鬼來電等級。
要是半夜打這種電話肯定會被嚇死……
『您好，冥界獵魂課，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雜訊消失，傳來了音訊良好的人聲。
電話竟然真的接通了，紫苑清澈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有機會一定要找紫苑抗議長途電話的撥接效果太過詭異，必定會減少客源這件事……這麼說來，通往冥界的電話該怎麼計費？既然有國際碼，該不會是超高額消費吧？
「……紫苑，你是紫苑嗎？」
『季青時。』聽到的雖然是約翰的聲音，紫苑卻立即呼喚出青時的名字，多半是透過語氣猜測的，『還真快。』他指的應該是打電話過來的速度。
光聽一句話就能判斷出電話那頭是誰，要不是這位死神業務員相當具有記憶客戶特徵的職業風範，就是純粹青時的死法太過可悲。
『你怎麼有辦法打電話？』
「我借用了某個人的身體。」青時也很快進入了狀況，「不過不用擔心，他現在在睡覺的樣子，我也沒有說出有關你們的事情。」
『有顆願意信任他人的善良之心是好事。再說透漏了也無妨，凡事的可信度取決於個人。』
說的也是，就算說出天使死神其實是業務員的事，約翰也不見得會相信吧。青時鬆了口氣，看來是他顧慮太多了。
『找我有什麼事？』
青時深呼吸了幾次，盡可能保持鎮靜地說道：「紫苑，我已經相信了。不管是自己介於生死的事情，還是天使與死神的事情……這些我都接受了。」
『嗯。』
「所以，可以請你幫幫我嗎？我知道這樣很厚臉皮……但是我想不到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請你協助我，找出兇手。」
『就算找出兇手，你也不見得能撿回一命。』
「我知道！只是……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我總覺得……無論是怎樣的狀態，人都是有『活下去』這種意志，才有辦法繼續生存的吧？」
青時的口氣忍不住激動起來，他所借用的約翰的聲音，頻頻向上飆高。
「只要有『活著的意志』，我就有辦法繼續活下去……現在，抓住那個兇手，給我自己一個交代，這就是我現在的意志。」
『夏佐也會來插手，即使如此也無妨？』
「輸贏要到最後一刻才會知道。」他說出這句話後，隨即搖搖頭更正，「……不對，就算真的被夏佐搶走功勞，那也沒關係。我從頭到尾都不是為了邀功才去找嫌犯的。」
青時在腦中勾勒出將刀刺進他腹部的兇手輪廓。老舊的衣物，體格幹練卻如枯枝的身軀。
無邏輯性的歇斯底里，口吃，迎面而來的殺意。
「那個兇手毫不猶豫地攻擊了我，就代表他也會攻擊其他人才對。要是繼續放任下去的話，一定還會再出現像我一樣的受害者，到時候……那些受害者身邊的人……會傷心難過的。」
幾次對話下來，青時理解到紫苑並非多話的人。電話那端確實保持著令人難耐的緘默，加上看不到彼此的神情，青時無法猜測紫苑正在盤算什麼。
或許紫苑和夏佐相同，只為了己身的利益而行。
或許紫苑只在乎狩獵靈魂，同樣對他的死亡虎視眈眈。
「所以，終歸結論，只要能抓到兇手的話──」
『我知道了。』
電話另一端的紫苑猛然打斷他的話。
聲調一如往常的平鋪無起伏，音量不大，卻精準地中斷了青時的話語。
『今晚零點，在房門前等我。』
紫苑扔下這句話後，逕自掛了電話。青時耳邊登時只剩下奇妙的雜訊與切斷音。
這是願意幫我了嗎？還是說有其他意圖？青時懷抱著數個臆測，默默地掛上聽筒。
不論結果，與死神通話的目的大致上已達成，接下來只剩下需要著手的兇手臨摹畫像了。走到這個地步，青時終於察覺到另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我要怎麼離開約翰的身體啊？」
雙腳踩得到地面，和剛才半浮在空中的觸感不同，青時迷茫又癡呆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掌心，這雙手的大小比他還認知中的還要纖細白皙，隱約浮現著青綠色血管，指節與手掌上的紋路他也從未見過。
聽不見約翰的聲音。
青時驚慌失措地衝到浴室的鏡子前，預料之內──鏡中竟然映照著約翰絕倫的美麗臉龐。
「成、成功了？」他立刻被自己——應該說是從自己嘴裡吐出的「約翰的聲音」嚇了一跳。青時呆呆瞪著鏡中的美青年，相當沒禮貌地扯開約翰的臉頰，這人就算被捏歪了臉還是很美，世界真不公平。
「還真的是『住進去』呢。」耳邊竟然也傳來約翰的聲音。距離相當奇妙，與其說是從遠方傳來的，不如說是從鼓膜內部湧上的聲音。
「……約翰？是你在說話？」
「嗯，以前被附身時就是這種感覺。」約翰的聲音好似螺旋貝殼裡傳來的海潮音般模糊，「被附身的我沒有主導權，雖然共享著知覺和五感，但是我動彈不得。」
「這樣啊……啊，會有約翰失去意識，完全沒有附身記憶的狀況嗎？」
「是的。通常附身開始不久後，我就會陷入睡眠……其實現在已經有點睏了。」
還真是美妙的未知領域。
重新獲得肉體的青時莫名感到鼻酸，脫離無形靈魂的他身體自然沉重了幾倍，動作遲緩，卻欣喜到無法自拔。
「約翰，我一直很好奇……」他再次湊近有些水漬的鏡面，撩起約翰一縷灰霧般的柔順銀髮，「這髮色是天生的嗎？」
「是的。」
青時接著睜大紫水晶般的雙眼，「眼睛也是？」
「我沒有戴過隱形眼鏡，那太可怕了，感覺一不小心就會黏在眼珠子上呢。」
還真是超乎常理的美青年，天生漂白髮色，天生瞳孔放大片，天生美圖秀秀，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二點五次元之人嗎？總算解開約翰外貌之謎的青時感到心滿意足。
青時接著像是遠足當天的小學生一樣率先衝向廚房流理台的馬克杯：「喔喔，碰得到！」接著粗暴地打開冰箱，把冰箱裡的布丁包裝撕開來倒進嘴裡：「能吃東西，有味覺！」轉身時，沒穿拖鞋的小指頭不小心撞到茶几的桌腳：「好痛──！」這種媲美踩到樂高的疼痛，真實的讓人喜極而泣。
「請不要拿我的身體做這種事……」共感知覺的約翰認為自己的身體岌岌可危，可憐兮兮地開始抗議。
「對、對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青時賠不是地搔搔臉頰，接著想到：「啊，只是有件事我非做不可，等我一下。」他穿上室內鞋，拿起臥室角落隨意放置的園藝剪刀和澆水器，走到臥室深處的小陽台去。
小陽台不大，約佔據兩扇玻璃窗的面積，窗戶玻璃後方可以看見各種種類的綠色植物。這裡正是當初青時為了躲避夏佐的追殺所脫逃的跳板。當時他踩過窗框，避開了綠色植物的小盆栽，從三樓直接跳下去，撞上底下的遮雨棚。
青時打開窗戶，開始替植栽們澆水，並熟練地剪去某些長過頭的雜枝。植物各個都是室內用的小巧盆栽，也能感覺出已經生長了好一段時日。獨居的年輕男性竟然花費長期時間照顧這些植物，青時也算是種奇葩了。
「這也是追尋兇手的一環嗎？」約翰見他照顧花草相當細心，不免問道。口氣有點飄忽，看來是快睡著了。
「你在酸我嗎？」那口氣太過真誠自然，青時實在聽不出來對方是真的有疑問還是在諷刺他，「我當然知道現在沒時間管花草，只是這些傢伙陪我這麼久了，還是得照顧一下。」
「別在意，你慢慢用吧，這種感覺也挺新鮮的。只是你看起來很熟練呢，很常做這種事？」
「從小就打理老家的盆栽植物什麼的……其他事情常常搞砸，但是照顧花草什麼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沒事，何況我也挺喜歡植物的。」
至少比人好相處。青時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植物啊，要是沒人照顧，就會死掉呢。」
「青時？」
「所以每當照顧他們時，我就會覺得……像我這種人也是被需要的。」
青時用園藝剪刀剪斷最後一個盆栽上的雜亂小樹枝，順便清除了雜草。有些不適合過多水份的盆栽則用噴霧器噴了少量水。午後日光下，飽滿的綠葉佈滿了晶光水珠。
他這時才回想起來，手中的這把小型園藝剪刀正好時當初扔到夏佐身上的武器。當時他也沒料想這種小東西會有多大殺傷力，求生本能驅使，一股腦的就把刀尖往西裝男身上投擲了出去。
夏佐確實是在他跳出窗檯後就停止攻擊了，這才讓青時更不敢相信，這把剪刀有這麼厲害？
「約翰，如果有人莫名其妙朝你扔剪刀，你會怎麼做？」
「咦？應、應該會閃開吧。」
「說的也是。」竟然不是回答「嚇一跳」而是「閃開」，這個叫做約翰的人還真是身手矯健，青時如此暗忖。
收拾好園藝剪刀和澆水器後，青時在臨摹兇手肖像畫之前，再度思忖了一下自己還有哪些事情沒做。他恰巧瞄到了稍早放置在茶几上的，紫苑交給他的名片。
淪為幽靈的青時照理來說碰觸不到現世之物，但是卻能碰觸到紫苑遞給他的名片，果然物品也有生死之分。
「……對了，電話。」青時想起那恐怖的四連發國際碼，「約翰，我打一下電話喔。」
「我也差不多該睡了，你用不著顧慮我。」
「喔、喔。」還能控制睡眠喔……真是了不起的靈異體質。
想必顧慮到談話內容，約翰的貼心令青時相當感激。沉思片刻後，青時確認再也感覺不到約翰的氣息，遵循名片上的一連串不吉利的電話號碼，開始播打電話。
起初，和一般電話撥打方式相同，只是輸入完整串數字後，聽筒的嘟嘟聲竟然無預警地斷掉，沉寂了數秒，就在青時懷疑是不是沒撥通時，耳際的聽筒唰一聲冒出雜訊，音效與演出完全是鬼來電等級。
要是半夜打這種電話肯定會被嚇死……
『您好，冥界獵魂課，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雜訊消失，傳來了音訊良好的人聲。
電話竟然真的接通了，紫苑清澈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有機會一定要找紫苑抗議長途電話的撥接效果太過詭異，必定會減少客源這件事……這麼說來，通往冥界的電話該怎麼計費？既然有國際碼，該不會是超高額消費吧？
「……紫苑，你是紫苑嗎？」
『季青時。』聽到的雖然是約翰的聲音，紫苑卻立即呼喚出青時的名字，多半是透過語氣猜測的，『還真快。』他指的應該是打電話過來的速度。
光聽一句話就能判斷出電話那頭是誰，要不是這位死神業務員相當具有記憶客戶特徵的職業風範，就是純粹青時的死法太過可悲。
『你怎麼有辦法打電話？』
「我借用了某個人的身體。」青時也很快進入了狀況，「不過不用擔心，他現在在睡覺的樣子，我也沒有說出有關你們的事情。」
『有顆願意信任他人的善良之心是好事。再說透漏了也無妨，凡事的可信度取決於個人。』
說的也是，就算說出天使死神其實是業務員的事，約翰也不見得會相信吧。青時鬆了口氣，看來是他顧慮太多了。
『找我有什麼事？』
青時深呼吸了幾次，盡可能保持鎮靜地說道：「紫苑，我已經相信了。不管是自己介於生死的事情，還是天使與死神的事情……這些我都接受了。」
『嗯。』
「所以，可以請你幫幫我嗎？我知道這樣很厚臉皮……但是我想不到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請你協助我，找出兇手。」
『就算找出兇手，你也不見得能撿回一命。』
「我知道！只是……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我總覺得……無論是怎樣的狀態，人都是有『活下去』這種意志，才有辦法繼續生存的吧？」
青時的口氣忍不住激動起來，他所借用的約翰的聲音，頻頻向上飆高。
「只要有『活著的意志』，我就有辦法繼續活下去……現在，抓住那個兇手，給我自己一個交代，這就是我現在的意志。」
『夏佐也會來插手，即使如此也無妨？』
「輸贏要到最後一刻才會知道。」他說出這句話後，隨即搖搖頭更正，「……不對，就算真的被夏佐搶走功勞，那也沒關係。我從頭到尾都不是為了邀功才去找嫌犯的。」
青時在腦中勾勒出將刀刺進他腹部的兇手輪廓。老舊的衣物，體格幹練卻如枯枝的身軀。
無邏輯性的歇斯底里，口吃，迎面而來的殺意。
「那個兇手毫不猶豫地攻擊了我，就代表他也會攻擊其他人才對。要是繼續放任下去的話，一定還會再出現像我一樣的受害者，到時候……那些受害者身邊的人……會傷心難過的。」
幾次對話下來，青時理解到紫苑並非多話的人。電話那端確實保持著令人難耐的緘默，加上看不到彼此的神情，青時無法猜測紫苑正在盤算什麼。
或許紫苑和夏佐相同，只為了己身的利益而行。
或許紫苑只在乎狩獵靈魂，同樣對他的死亡虎視眈眈。
「所以，終歸結論，只要能抓到兇手的話──」
『我知道了。』
電話另一端的紫苑猛然打斷他的話。
聲調一如往常的平鋪無起伏，音量不大，卻精準地中斷了青時的話語。
『今晚零點，在房門前等我。』
紫苑扔下這句話後，逕自掛了電話。青時耳邊登時只剩下奇妙的雜訊與切斷音。
這是願意幫我了嗎？還是說有其他意圖？青時懷抱著數個臆測，默默地掛上聽筒。
不論結果，與死神通話的目的大致上已達成，接下來只剩下需要著手的兇手臨摹畫像了。走到這個地步，青時終於察覺到另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我要怎麼離開約翰的身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