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_約翰．史密斯華麗登場！（※這不是假名）
本章節 3179 字
更新於: 2018-07-04
「──請替我洗刷冤屈吧！」
於是當青時回過神時，只會出現在廉價靈異鄉土劇的冤魂台詞早就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再這樣我會死不瞑目的……不對我還沒死，我不能就這樣死掉，請救救我！我一生就只有這個請求了啦！拜託了，求求你幫幫我嘛──！」
季青時，二十三歲單身，僅存的尊嚴終於淪落到丁點不剩的境遇。
青時那身為惡運磁鐵、無業遊民、加上隨時都會終結的一生自然值不了多少錢，來自幽靈的請求也沒有多大吸引力。眼前的美青年看他哭天喊地跪倒在地上，鼻水眼淚全攪和在一起，也只能尷尬地乾笑幾聲。
「總、總之請您先進來吧，這裡不太方便說話……」美青年補充：「我是說對我而言。」
「我不走！在你答應我之前，我一步都不動！我要賴在這裡，我認真的喔？！」
「我、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聽您說，好嗎？先進來吧。」美青年的笑容有點難堪，「我才剛決定要住在這裡，不想要被鄰居傳出奇怪的謠言啊……」
於是拗不過青時的銀髮美青年請他進門──應該說這本來就是青時的房間。
經過一番兵荒馬亂後，青時和美青年大致理解了彼此的狀況。
眼前這位身材穠纖合度，擁有雪花般的銀白色短髮，夾帶灰霧的紫水晶色眼瞳，清秀聖潔到難以辨識性別的銀髮美青年名為「約翰．史密斯」。
「你在唬我嗎？」這活像是十幾年前某國特務喜劇片的人名是怎麼回事？
「這是真名。」當事人約翰再三澄清，「如何，很好記吧？」
約翰．史密斯可不是外號或化名，而是貨真價實的本名。約翰是最近入學的新生，似乎是轉學生的樣子，雖然不同科系，姑且算是青時的學弟。
約翰的身份等其他細項，青時不好意思多問，他再怎麼厚臉皮也還是有個限度。
同樣的，青時也沒有將天使與死神一事告訴約翰。一來他不指望約翰會相信，二來總覺得透漏這種訊息，之後就會被夏佐和紫苑聯合抹殺掉。
約翰似乎從小就有靈異體質，也就是俗稱的「陰陽眼」，靈力甚強的他和幽靈交談也是家常便飯。打從房東帶他來到公寓房門起，約翰就察覺到躲在角落的青時了。
也因為早已習慣這類靈能之事，又有一定膽量，約翰絲毫不在意接手青時的住處。這究竟該說是膽大包天，還是純粹不在乎前任屋主生死的冷酷無情，青時不便多做評論。附帶一提，約翰選擇這間房間的理由相當簡單：因為很便宜嘛。
「所以，青時現在的狀態是……靈魂出竅？」約翰拖住下顎，沉思的角度優美如畫，開始統整缸接收到的龐大資訊：「因為在大學內遇害了，生死之際的情況下變成這副模樣，然後……身體現在在醫院裡？」
青時點頭如搗蒜。
約翰不敢擅作主張地坐在床鋪。兩人現在正面對面坐在臥室的小茶几前方，沒有椅子，當然是坐在地板上。青時碰不到茶杯，約翰更不可能擅自泡茶來喝，因此茶几上什麼都沒有。
多虧青時保持環境整潔，私人物品也為數稀少，狹窄的臥室塞得進兩個人。
「奇怪，這遭遇怎麼好像在哪見過……我記得是最近的事情。」約翰像是想到什麼似地睜大雙眼，「啊，是這幾天的新聞。」
「最近的新聞？我看看……」青時猜想，多半是和自己遇害有關的新聞吧。無法拿起遙控器的他只好拜託約翰幫他開電視。
按下遙控器開關後，幾年前、前住戶留下來的破舊類比小電視綻放出畫面。約翰轉換到新聞台，隨即呈現出主播報導社會時事的聲音與畫面。
『北市某大學廢棄大樓驚傳刺殺案！男大生傷重昏迷中，無目擊者，搜查陷入困境』
青時全神貫注凝視著現場畫面與報導人聲，約翰稍後轉了其他幾家新聞台，報導內容均類似，無目擊者與兇手行蹤成謎成為了重點，沒有透露出青時的人像照片與詳細身家資訊。雖然不是現場直播，但新聞也重複播放了一段時間的樣子。
青時的眼睛竟然泛著莫名其妙的淚水，「男大生……」
「青時？」
「嗚嗚，太好了……不是無業遊民……還是學生啊！」真是群優秀的媒體記者們！值得褒獎！社會的棟樑！要是被大大寫出無業遊民四個字，他恐怕會羞愧到再也無法從病房裡甦醒了。
「都沒有提到青時本人呢，青時你有去過自己的病房嗎？」
「去過了，沒看到記者什麼的，可能是沒什麼料可以挖吧？」畢竟新聞都寫受害者昏迷中了，也挖不出什麼兇手消息，可能要等到幾天後，或是青時的靈魂回到肉體──也就是甦醒後媒體才會一擁而上。希望之後不要跑出惹是生非的人群，間接給蓮婆婆造成困擾才好。
新聞目前尚未公布被害人──也就是青時的照片，但不排除接下來記者會採訪他的親戚和校內相關人士。青時實在不想將其他無關的他人給捲進來。
青時曾信誓旦旦地向天使夏佐下了戰帖，絕對會將傷害他的校園殺人犯揪出來，但現況可是一籌莫展，他一個半死不活的孤魂野鬼是要怎麼和早就死亡幾百年的「資深亡魂」對抗啊？
如今，儘管恰巧找到了願意聽他說話的人類，接下來的行動方針青時仍是一頭霧水。
半路殺出來的天使和死神又不可能幫他抓犯人……尤其是天使夏佐，那人似乎打算搶在他之前先把犯人給幹掉的樣子。青時實在沒把握自己能搶贏那個紅髮流氓。
「青時，你還記得攻擊你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約翰看他深陷於困頓狀態也不是辦法，適當地提出問題：「既然在醫院的你失去意識，又沒有其他目擊者，搜索一定會陷入膠著才對。青時如果記得那個人的長相的話，一定會有很大的進展的。」
「是勉強記得……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我不太擅長記憶人臉啊……」青時雙手交抱，臉全皺在一起，開始挖出囤積在腦部深處的記憶，「我記得……是個頭髮挺長，留著鬍子，有點邋遢的男人。」
那副模樣有點像是路上隨處可見，那種穿著黑背心和夾腳拖騎車出去買消夜的路人。暴露在衣衫外的手臂看得出被太陽曬黑的肌肉線條，肌膚卻又刷上一層說不上來的陰冷，加上留有鬍子以及死氣沉沉的眼神，青時印象特別深刻。
再說兇手撲過來的時候，距離一舉拉近，青時能清晰地一覽對方那沉澱到肌膚深層，宛如死灰般的氣色。
「要不要臨摹看看？」
「用畫的？我對畫畫沒什麼自信啊……而且這種狀態又沒辦法握筆……」
於是銀髮美青年說出了驚濤駭浪的一句話：「我的身體借你用吧。」
「什麼？！」
「用不著擔心，以前也有幽靈藉由我的身體還願的例子。只要你記得還我就好，這樣青時也比較好辦事吧？」
「可、可是你不會怎麼樣嗎？」應該說你要有點戒心才對啊！要是借出去拿不回來怎麼辦？
不是有很多抓交替、水鬼之類的案例嗎！該不會每次只要有孤魂野鬼申冤，這個美青年就會犧牲奉獻？這是什麼博愛世人的偉大精神！
「重點是我又還沒死，不能算是那個什麼……完全的幽靈吧？我也不知道怎麼附身在人體身上，再說要是造成你身體的負擔該怎麼辦？」
看來約翰沒想到這個問題。果然大多數的人都有同樣的刻板印象：以為女人只要一產下小孩就會自動升格成全能母親；人只要一死就會變成擅長附身的幽靈。只是大家都忘了，這當中也是需要學習經驗與傳承的。
約翰思考了良久，說道：「我聽以前的幽靈朋友說……只要『住進來』就行了的樣子。」
「嘎？」
「住進來。」約翰似乎在揣摩當時那位幽靈朋友的口氣，沉默幾秒後突然拋了個意義不明的媚眼，用著相當嫵媚且做作的口氣說道：「住進我的心吧。」
什麼鬼東西啊……
「總之，應該穿進來就可以了吧？請用不著顧慮我，來吧。」約翰敞開雙臂，露出穠纖合度的胸膛，說了句相當適合他的台詞：「Come on！」發音很標準。
看這美青年這麼躍躍欲試，身為幽靈的青時反而退縮了起來，半信半疑的他躊躇數秒，最後說了句挺匪夷所思的話：「打、打擾了。」走向約翰。
幽靈照理而言會穿透物品或人體。只是青時與約翰接觸，在身體完全與約翰重合時，似乎感覺到約翰心臟的位置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那股熱能，好似能用掌心攫取。
他下意識伸手碰觸，指尖接觸到約翰胸口的白色光芒時，光芒登時擴張四溢，宛如海蛇般竄上他的手指，並以驚人的速度包裹全身，遮盲了他的視線。
光芒褪去後，青時的視野出現了異狀──約翰不見了。
於是當青時回過神時，只會出現在廉價靈異鄉土劇的冤魂台詞早就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再這樣我會死不瞑目的……不對我還沒死，我不能就這樣死掉，請救救我！我一生就只有這個請求了啦！拜託了，求求你幫幫我嘛──！」
季青時，二十三歲單身，僅存的尊嚴終於淪落到丁點不剩的境遇。
青時那身為惡運磁鐵、無業遊民、加上隨時都會終結的一生自然值不了多少錢，來自幽靈的請求也沒有多大吸引力。眼前的美青年看他哭天喊地跪倒在地上，鼻水眼淚全攪和在一起，也只能尷尬地乾笑幾聲。
「總、總之請您先進來吧，這裡不太方便說話……」美青年補充：「我是說對我而言。」
「我不走！在你答應我之前，我一步都不動！我要賴在這裡，我認真的喔？！」
「我、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聽您說，好嗎？先進來吧。」美青年的笑容有點難堪，「我才剛決定要住在這裡，不想要被鄰居傳出奇怪的謠言啊……」
於是拗不過青時的銀髮美青年請他進門──應該說這本來就是青時的房間。
經過一番兵荒馬亂後，青時和美青年大致理解了彼此的狀況。
眼前這位身材穠纖合度，擁有雪花般的銀白色短髮，夾帶灰霧的紫水晶色眼瞳，清秀聖潔到難以辨識性別的銀髮美青年名為「約翰．史密斯」。
「你在唬我嗎？」這活像是十幾年前某國特務喜劇片的人名是怎麼回事？
「這是真名。」當事人約翰再三澄清，「如何，很好記吧？」
約翰．史密斯可不是外號或化名，而是貨真價實的本名。約翰是最近入學的新生，似乎是轉學生的樣子，雖然不同科系，姑且算是青時的學弟。
約翰的身份等其他細項，青時不好意思多問，他再怎麼厚臉皮也還是有個限度。
同樣的，青時也沒有將天使與死神一事告訴約翰。一來他不指望約翰會相信，二來總覺得透漏這種訊息，之後就會被夏佐和紫苑聯合抹殺掉。
約翰似乎從小就有靈異體質，也就是俗稱的「陰陽眼」，靈力甚強的他和幽靈交談也是家常便飯。打從房東帶他來到公寓房門起，約翰就察覺到躲在角落的青時了。
也因為早已習慣這類靈能之事，又有一定膽量，約翰絲毫不在意接手青時的住處。這究竟該說是膽大包天，還是純粹不在乎前任屋主生死的冷酷無情，青時不便多做評論。附帶一提，約翰選擇這間房間的理由相當簡單：因為很便宜嘛。
「所以，青時現在的狀態是……靈魂出竅？」約翰拖住下顎，沉思的角度優美如畫，開始統整缸接收到的龐大資訊：「因為在大學內遇害了，生死之際的情況下變成這副模樣，然後……身體現在在醫院裡？」
青時點頭如搗蒜。
約翰不敢擅作主張地坐在床鋪。兩人現在正面對面坐在臥室的小茶几前方，沒有椅子，當然是坐在地板上。青時碰不到茶杯，約翰更不可能擅自泡茶來喝，因此茶几上什麼都沒有。
多虧青時保持環境整潔，私人物品也為數稀少，狹窄的臥室塞得進兩個人。
「奇怪，這遭遇怎麼好像在哪見過……我記得是最近的事情。」約翰像是想到什麼似地睜大雙眼，「啊，是這幾天的新聞。」
「最近的新聞？我看看……」青時猜想，多半是和自己遇害有關的新聞吧。無法拿起遙控器的他只好拜託約翰幫他開電視。
按下遙控器開關後，幾年前、前住戶留下來的破舊類比小電視綻放出畫面。約翰轉換到新聞台，隨即呈現出主播報導社會時事的聲音與畫面。
『北市某大學廢棄大樓驚傳刺殺案！男大生傷重昏迷中，無目擊者，搜查陷入困境』
青時全神貫注凝視著現場畫面與報導人聲，約翰稍後轉了其他幾家新聞台，報導內容均類似，無目擊者與兇手行蹤成謎成為了重點，沒有透露出青時的人像照片與詳細身家資訊。雖然不是現場直播，但新聞也重複播放了一段時間的樣子。
青時的眼睛竟然泛著莫名其妙的淚水，「男大生……」
「青時？」
「嗚嗚，太好了……不是無業遊民……還是學生啊！」真是群優秀的媒體記者們！值得褒獎！社會的棟樑！要是被大大寫出無業遊民四個字，他恐怕會羞愧到再也無法從病房裡甦醒了。
「都沒有提到青時本人呢，青時你有去過自己的病房嗎？」
「去過了，沒看到記者什麼的，可能是沒什麼料可以挖吧？」畢竟新聞都寫受害者昏迷中了，也挖不出什麼兇手消息，可能要等到幾天後，或是青時的靈魂回到肉體──也就是甦醒後媒體才會一擁而上。希望之後不要跑出惹是生非的人群，間接給蓮婆婆造成困擾才好。
新聞目前尚未公布被害人──也就是青時的照片，但不排除接下來記者會採訪他的親戚和校內相關人士。青時實在不想將其他無關的他人給捲進來。
青時曾信誓旦旦地向天使夏佐下了戰帖，絕對會將傷害他的校園殺人犯揪出來，但現況可是一籌莫展，他一個半死不活的孤魂野鬼是要怎麼和早就死亡幾百年的「資深亡魂」對抗啊？
如今，儘管恰巧找到了願意聽他說話的人類，接下來的行動方針青時仍是一頭霧水。
半路殺出來的天使和死神又不可能幫他抓犯人……尤其是天使夏佐，那人似乎打算搶在他之前先把犯人給幹掉的樣子。青時實在沒把握自己能搶贏那個紅髮流氓。
「青時，你還記得攻擊你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約翰看他深陷於困頓狀態也不是辦法，適當地提出問題：「既然在醫院的你失去意識，又沒有其他目擊者，搜索一定會陷入膠著才對。青時如果記得那個人的長相的話，一定會有很大的進展的。」
「是勉強記得……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我不太擅長記憶人臉啊……」青時雙手交抱，臉全皺在一起，開始挖出囤積在腦部深處的記憶，「我記得……是個頭髮挺長，留著鬍子，有點邋遢的男人。」
那副模樣有點像是路上隨處可見，那種穿著黑背心和夾腳拖騎車出去買消夜的路人。暴露在衣衫外的手臂看得出被太陽曬黑的肌肉線條，肌膚卻又刷上一層說不上來的陰冷，加上留有鬍子以及死氣沉沉的眼神，青時印象特別深刻。
再說兇手撲過來的時候，距離一舉拉近，青時能清晰地一覽對方那沉澱到肌膚深層，宛如死灰般的氣色。
「要不要臨摹看看？」
「用畫的？我對畫畫沒什麼自信啊……而且這種狀態又沒辦法握筆……」
於是銀髮美青年說出了驚濤駭浪的一句話：「我的身體借你用吧。」
「什麼？！」
「用不著擔心，以前也有幽靈藉由我的身體還願的例子。只要你記得還我就好，這樣青時也比較好辦事吧？」
「可、可是你不會怎麼樣嗎？」應該說你要有點戒心才對啊！要是借出去拿不回來怎麼辦？
不是有很多抓交替、水鬼之類的案例嗎！該不會每次只要有孤魂野鬼申冤，這個美青年就會犧牲奉獻？這是什麼博愛世人的偉大精神！
「重點是我又還沒死，不能算是那個什麼……完全的幽靈吧？我也不知道怎麼附身在人體身上，再說要是造成你身體的負擔該怎麼辦？」
看來約翰沒想到這個問題。果然大多數的人都有同樣的刻板印象：以為女人只要一產下小孩就會自動升格成全能母親；人只要一死就會變成擅長附身的幽靈。只是大家都忘了，這當中也是需要學習經驗與傳承的。
約翰思考了良久，說道：「我聽以前的幽靈朋友說……只要『住進來』就行了的樣子。」
「嘎？」
「住進來。」約翰似乎在揣摩當時那位幽靈朋友的口氣，沉默幾秒後突然拋了個意義不明的媚眼，用著相當嫵媚且做作的口氣說道：「住進我的心吧。」
什麼鬼東西啊……
「總之，應該穿進來就可以了吧？請用不著顧慮我，來吧。」約翰敞開雙臂，露出穠纖合度的胸膛，說了句相當適合他的台詞：「Come on！」發音很標準。
看這美青年這麼躍躍欲試，身為幽靈的青時反而退縮了起來，半信半疑的他躊躇數秒，最後說了句挺匪夷所思的話：「打、打擾了。」走向約翰。
幽靈照理而言會穿透物品或人體。只是青時與約翰接觸，在身體完全與約翰重合時，似乎感覺到約翰心臟的位置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那股熱能，好似能用掌心攫取。
他下意識伸手碰觸，指尖接觸到約翰胸口的白色光芒時，光芒登時擴張四溢，宛如海蛇般竄上他的手指，並以驚人的速度包裹全身，遮盲了他的視線。
光芒褪去後，青時的視野出現了異狀──約翰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