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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9675 字
更新於: 2019-09-01
  然而事與願違,時間過了兩個小時,北衛軍的攻勢只有越來越猛。


  「可惡,打不完啊……」

  滿地都是屍體。在現代戰爭中,敗退軍隊的死亡率並沒有這麼高,百分之十已經是極為慘痛的損失了,裡面通常還有八成是傷兵。但是北衛軍不一樣,他們在撤退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重整旗鼓,再次進攻。一成,兩成,三成,甚至連一個班只剩下五個人都還在持續進攻。他們的戰意就是這麼高昂。


  「事情恐怕不妙,大家,得思考一下接下來的事。」

  《什麼叫接下來的事啊!難不成要逃走嗎!》

  信子第一個抗議,如果他們現在放棄,百岳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不敢想像。但是她也看得出來,戰鬥沒有進展,只能打到雙方筋疲力盡,對於世界之敵來說,這個風險太大。


  「不,聽好了,信子,還有大家──戰鬥並不是沒有進展。」

  《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了嗎?》

  「不是用能力,而是用推測的。」

  瓦列斯站出掩蔽,面對朝他殺來的百岳士兵,不知道第幾次呼喚火焰。他們咆哮著,像是拚盡一切一樣,向他發起攻擊。隨後三名士兵從正面被火焰吞噬,兩人倒地,剩下一人靠著驚人的意志力想要對他開槍,被莉迪亞從旁放倒。


  「他們竭盡全力朝我們攻擊,不是按部就班的波狀攻擊,沒有進行休息和療養。現在並不是勢均力敵,他們正在用弱勢兵力和我們對戰,所以才這麼拚命。」

  《那,那不是很好嗎?只要照這樣下去,我們應該可以贏啊。還、還是說,大家也累了?受傷了?我、我的能力還有一點點治療的效果,啊,我的能力對你們沒用。那、那這裡也有醫藥箱,我可以幫忙……》

  聽到信子的說法,不只瓦列斯,其他人也都輕笑了一聲。她果然是個好孩子。


  「『我們』的確是可以贏。但是敵軍兩萬五千,打從一開始就是優勢的軍力,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全員入城了吧。那麼,他們派上弱勢兵力用決死進攻的用意就很清楚了。」

  法澤卡斯和古斯塔夫意會過來,他們早就有這個奇怪的感覺了。


  《原來如此。》

  《他們才是防守方嗎……!》

  「沒錯,他們不是決死進攻,而是死守防線。他們用最低限度的兵力,防止我們突破,只是使用的戰術很像主動方而已。那麼,防止我們突破,目的就只有一個──防止我們前去增援其他地點。」

  說是這麼說,除了這裡以外,重要的地點也只有兩個,至少北衛軍是這麼想的。


  「也就是說,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們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其他兩場戰鬥──一是以內閣府為中心的霞關戰場,二是奪取皇帝陛下的行動。」

  《爸爸!?那、那不是很不妙嗎!那為什麼不趕快突破!》

  「突破不了啊。」

  瓦列斯的火焰一瞬間放大,然而在無畏的人海戰術之前,也只是閃爍了一瞬間。超過一百名士兵在一次攻擊中倒下,然而還又更多站著,喘著氣,拿著槍,準備繼續戰鬥。


  「對方很拚,真的很拚。就憑我是不可能突破的。」

  「是啊。」

  打著打著,靜也來到瓦列斯旁邊,她身上都是汗水和血漬,而她本人無傷,只有衣服上的幾個缺口。


  「抱歉,公主。這個局勢要突破,恐怕要我們所有人上。也就是說,我們得棄守會場。」

  也就是放棄他們作為會議主持人的工作,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我們不能去協助其他地方戰鬥。」

  《那要怎麼辦啊,你們要眼睜睜的捨棄爸爸他們嗎!?》

  「所以才要想啊。」

  瓦列斯沉痛地說。


  「就算捨棄,對我們也沒有意義……其他地方淪陷,北衛軍會師之後,我們也不可能永遠撐在這裡。必須在那之前先想辦法。」

  瓦列斯焦慮地說。他已經戰鬥太久了,而且他還得繼續戰鬥。他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更遑論想出一個好的計策。

  「一定有……」

  「瓦列斯!」

  一陣衝擊把瓦列斯撲倒,同時左手臂像是燒灼般的疼痛,在火焰減弱的瞬間,他被子彈打中。幸好莉迪亞反應快,才沒有造成致命傷。


  「瓦列斯中彈了!」

  「沒、沒關係……ik ardor、misdiheal。」

  瓦列斯再次站了起來,左手垂下,魔法減輕了疼痛,也讓傷口開始緩緩癒合。但是像沒事一樣的戰鬥是不可能的。


  「抱歉,各位,我往後退用魔法支援。」

  「啊,你今天太拚了,去休息一下,這裡相信我們。」

  靜轉過頭來揮手要他快走,隨後壓低身體,向箭矢一般衝進敵陣,將開槍打傷瓦列斯的士兵大卸八塊。

  瓦列斯在莉迪亞的攙扶下回到會場內,非戰鬥人員已經全部去地下室避難,有個萬一就直接從那邊走地道逃離。他一坐下來,信子就跑過來,看見瓦列斯的傷勢,面無血色。


  「對不起……」

  看別人的血是一回事,自己人的血又是一回事,信子蹲了下來,伸手向瓦列斯的傷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一些有的沒的,我不該說一些有的沒的。」

  「妳這麼說就太看得起自己了。」

  莉迪亞插著手,稍稍有點埋怨的看了瓦列斯一眼。


  「瓦列斯會受傷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笨蛋,每次都這樣。他交給妳了喔,我要回前面了。」

  莉迪亞只丟下這句,就又變回獵豹往前線衝了。信子急忙找來醫務箱,不過被瓦列斯制止。


  「包紮先不用了,幫我拿一盆清水來就好。」

  「好,我馬上回來。」

  信子小跑步離開,這個時候,不適合戰場殺敵的蘇芬來到瓦列斯旁邊。

  「蘇芬?」

  「我有個想法。」

  她沒有多說廢話,立刻切進正題。


  「我們贏不了這場戰鬥。」

  所以,他們要從別的地方逆轉戰局。



//

  退出前線之後,瓦列斯立刻和蘇芬討論了計畫。作戰很快就確定下來,從四十分鐘後,莉迪亞的一聲回報開始。

  《瓦列斯!內閣府淪陷!》

  「好。靜,你們回來,伊歐瑟夫組往北接應。」

  《了解。》

  在瓦列斯的指揮下,前線戰鬥的碎片開始變換陣形。會場外負責誘敵的突出部消失,所有的碎片往兩個方向撤離。


  同時,北衛軍接到攻陷霞關的消息,士氣大振。增援很快就會過來,他們會取得最後的勝利。在這個念頭下,他們發動了最後一輪猛攻。

  然而,攻勢在這突然的調動之下落了空,北衛軍只有一陣困惑。世界之敵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在法澤卡斯親自的帶領下,剩餘的百岳軍集結,打開會場大門,由內而外朝北衛軍衝擊。這是他們一般兵最後的全力進攻,其他方位的防守完全交由世界之敵的部隊負責,他們必須打開一條通路。

  法澤卡斯拿著兩管L15輕機槍衝鋒,他的子彈像蝗蟲一樣,在他們之前席捲了整個街道。就算是奮戰至此的北衛軍也沒有想像過這個令人恐懼的畫面,他們只是糧草,等著被蝗蟲吃光的糧草。就算躲在如何堅實的掩蔽之後,無論他們怎麼向後奔逃,子彈都會找到縫隙,追上他們,殺了他們。無法躲避,無法逃避,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賭上最後的性命,向前衝鋒,直到自己滿身瘡痍,再也無法前進為止。

  北衛軍聚集起來,發動的最後攻勢立刻就被擊潰。


  「你這個怪物啊──!」

  一名士兵拚上最後的性命,衝進法澤卡斯的視線內,舉槍對他射擊,孤獨的子彈立刻就被鋼鐵的蟲群吞沒了,而士兵也被射穿雙眼與心臟,慘死當場。同時,法澤卡斯的機槍也沒子彈了,隨手一扔給隨行的士兵,同時動手指揮。

  「裝彈同時掩護!你們,守住那個街口;你們,到那個轉角幫他們做援護射擊;你們,到那個陽台取得制高點;剩下的人,跟我往前,開始動作!」


  簡潔有力的指揮,長年在戰場中打滾的法澤卡斯只花了五秒就抓出了防守要地,留下足夠有彈性的部隊固守現場,再次前進。他們往北,過了兩個路口之後往東,每經過一段距離就留下一定人數進行守備。同時,被這個戰術迷惑的北衛軍不敢輕舉妄動,向後退開,觀察情況。

  而在新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我們到指定地點了,大叔,人呢?》

  「你們南邊三百公尺。過來!」

  在東北方指定地點出現的,是從霞關撤退下來的部隊,特戰隊的精銳五百七十名,指揮官梅津仍然健在。特警六十三名,剩下的作為棄子在霞關斷後,只讓還有戰力的最強者離開。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總理大臣為首的全部政務官與資深事務官,在精兵的護送下,沒有一個人損失。

  他們在大勢已去的時候做了這個決定,在和古斯塔夫的商討下,決定前來和世界之敵會合,以會場為據點進行守城戰。


  「別讓他們會合!!」

  北衛軍指揮的尖叫聲連他們都聽得見,隨後密集的迫砲轟炸先至。特戰隊的兩個小隊上前,以其中三人的能力為主軸,讓火炮加速下落,打偏在隊伍的路線外。

  「跑起來!路已經幫你們開好了!快走!快走!」

  法澤卡斯大喝。聽見他的喝斥,已經疲憊不堪的人們再一次打起精神,往安全的會場奔跑。


  「別想──!」

  側面,全速趕來攔截的大部隊往他們衝鋒,包含了疾馳而來的三輛裝甲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些官員身上──他們的目的是,清君側,就算確保皇帝,反賊不清,他們的勝利就沒有實質意義。

  所以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政務官身上,而伊歐瑟夫利用了這點,從人群之中衝出,光線集中在一邊,熱度得以加強,士兵們半永久的被奪走了視力。車輛打滑,翻倒在地,成了他們自己的路障。


  「小黃!」

  「我在這!」

  小黃從高樓的上面跳下來,手上的刀還滴著鮮血,在聽到北衛軍指揮官的尖叫之後,她就去暗殺了。這場戰鬥裡,難得有能開能力殺掉的人,她的心裡也平衡了一點。

  在一陣混亂之中,撤退的人員們踏上了法澤卡斯準備好的道路,兩旁的防禦十分精實,就算北衛軍的攻勢猛烈,短時間內也不至於被切斷。

  他們就這樣一路衝進會談會場,喘著大氣,五百多個人,讓寧靜的會場顯得壅擠。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靜。


  「大家辛苦了。」

  「靜小姐!我們已經準備好守城的準備,請讓這些士兵──」

  「所有人準備撤離。」

  靜打斷了還想抵抗的古賀。


  「撤、撤離?妳要放棄戰鬥嗎?陛下他還在危險中啊!」

  「思考一下,總理大臣。這裡的物資像是能給一千多人撐多久?這一千多人又有多少人受傷需要治療?」

  「但、但是……」

  「你是領導者吧,感情用事是想成什麼大事!」

  靜的聲音蓋過了古賀,戰鬥中的熱情煙消雲散。


  「……這樣就好,冷靜一點了吧。雖然我一點都沒有資格罵你。」

  靜笑著聳聳肩。

  「聽好了,我們還有勝算──但不是現在。這一場,我們輸了,但是我們可以為了之後的勝利而輸,我們也可以輸得一敗塗地。不過對我們世界之敵來說,沒有什麼毀滅的美學這種事。所以快走吧。」

  「勝算呢?勝算是什麼?」

  「沒時間解釋了,我們邊行動邊說,接下來我、瓦列斯、德馬雷和郭聖德有任務要做。你們要跟著王子撤出京市,前往安全的地方。」

  靜拍拍他的肩膀,指著逃離這裡的出口。


  「還有,我們要跟你們借兩個人。」

  「借人?什麼人?」

  古賀沮喪地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糟。

  靜只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不愧是百岳國總理大臣,他很快就理解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



  他笑了出來。



//


  總理大臣官邸,北衛軍指揮官,岩井利一,正在象徵這個國家的權力頂點的房間中踱步著。房間中一片混亂,看得出匆忙離開的痕跡,匆忙銷毀的痕跡,更加彰顯了他們的絕對優勢。

  這讓他感覺很好,好到他決定在總理大臣的位子上坐一下。才剛坐下去,他的下官就立刻進來找他。


  「岩井指揮官!」

  「嗯?」

  「我們奪得皇帝陛下了!立功者是第二十六旅!」

  「很好!」

  岩井忍不住站了起來。


  「將陛下帶往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記得,千萬不可傷害皇帝陛下一根汗毛。我在事情處理完之後親自過去。」

  「了解。御所幾乎沒有受到損傷,那裡如何呢?」

  「可以,先確認過沒有機關。但是不要失禮了,那可是皇帝陛下的住所。也派人隨時保護陛下。」

  「了解。」

  下官離開,同時,換了另一批人進來。他們拿著老舊的線路,都是從地下指揮所牽出來的,直通全國各處的部隊,便於指揮。所有的線路都收束到一處,岩井一開口,他的聲音就傳遍了全國。街道、軍營、機場,港口,每個人都聽得見他的宣言。


  「以皇帝陛下的名義,通告全國。就在剛才,我北衛軍驅逐了陛下身邊的賊人,剷平共謀的北方帝國使館,並恭迎陛下再次掌權。我在此以臨時元帥的身分,要求各地師團維持對陛下的忠誠,維持秩序,並協助徹底剷除舊有邪惡勢力,選出新的內閣,以輔佐陛下皇政。」

  簡短的發言,岩井比了手勢,要下屬將信號切斷。他忍不住微笑,看著窗外。他們贏了,匆忙而沒有休息的日子,獲得的成果極為甜美,他們的計畫成功了。戰友們在北方的死去並不是無意義的,不只如此,他們還要奪回屬於他們的領土。

  「結束了……贏了……這樣就結束了。」

  也許是民族性,也許是軍人的緣故,他認為這樣就夠了。現在他們是掌權者,只要由上往下通達,下層的人就會收到訊息,並且聽從命令。不管下層的人是軍官,士兵,或是平民百姓都一樣。

  因此,他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指、指揮官!!」

  「怎麼了,這麼慌張?」

  「電視,請快開電視!」

  岩井皺起眉頭,走到側邊,將掛在牆上的電視打開。

  不管是哪一台都一樣,全部都是同一個畫面,是一名帶刀的黑髮女子,以冷靜且諷刺的語氣開口著。


  《講得還真好聽呢,北衛軍。》

  「這是誰!?」

  「不知道,從來沒見過的人,可能是傳聞中的世界之敵。他們佔領了關西電視台,現在所有的頻道都在直播。」

  「嘖……耍小聰明!」

  岩井在這裡咬牙切齒,當然無法阻止靜繼續說下去。


  《你們進行的不過是一場政變,而且是一場最惡劣的政變。那種自願成為外國勢力魁儡,為了自身利益,賣國求榮的政變!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讓成千上萬的百岳軍人喪命。讓我來跟各位介紹,北衛軍的幕後主人,這些人,以及拘束了皇帝陛下的北衛軍,要為今天在京市發生的慘劇負責。》

  說著,靜往後走了幾步,將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拉出來。


  《大呂情報局,也許你們不認得他們,但是無臉的施文清你們一定聽過,二十年前的戰時,東京大火的始作俑者。他們已經招認了和北位軍的關聯,從策劃、情報到補給,全程都有參與。他們甚至犯下親自綁架信子公主的大罪,多虧諸位官兵努力,才沒有釀成大禍。》

  說著,電視裡的靜將一卷黑色錄影帶交給電視台的工作人員。


  《這裡有情報局當時的混亂狀況,包含這兩人所做所為的影像紀錄,場面十分血腥,不管你們是想播放或是想保存都請小心……不然,什麼人會不想讓這種影像見光,你們心知肚明。》

  那名工作人員雙手發抖地接下,甚至拿到的那一刻就開始後悔。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撥出吧,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也說不定。


  而前面的靜繼續說下去: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特戰隊與警察的奮勇戰鬥之下,所有的民選官員以及大部分的事務官都完好無事,離開京市避難。北衛軍,不管你們有什麼企圖,有什麼打算,你們的暴政都持續不久的。我們會將皇帝陛下救出,然後,終結你們的野心。》

  說完,靜轉身跟著其他幾個人離開。只剩下棚內的主播對發生的事瞠目結舌,然後爆炸性的討論起來。


  「可惡,可惡!現在就去電視台,要他們把節目全部中止!」

  「遵命!」

  「報告!」

  一個傳令兵面如死灰的衝進房內。


  「位於東京的第三師團發報過來……『對於與大呂狼狽為奸的集團,我們恕難從命』。」

  「報告!第四師團抗命!」

  「報告!南方艦隊抗命!北方艦隊沒有回應!」

  「空、空軍司令部抗命!京市周邊所有的機隊已經離陸!」

  碰,的一聲,岩井打碎了總理的辦公桌,也讓慌張的士兵們閉嘴。


  「都出去。」

  看見面如死灰的岩井,小兵們默默地離開,將門帶上。而岩井,只坐在舒服到諷刺的扶手椅上,低著頭。

  他失算了。


  要說,諾夫卡是百岳的敵手,劃分領土令人無法接受的話。大呂就是百岳的仇人,合作政變,罪該萬死。全百岳的軍隊,不,全百岳人沒有人會站在他們這邊,即使他們一樣反對與諾夫卡談判。

  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們從憂國的忠臣.北衛軍變成了一個更適合他們的稱呼。

  叛國賊.北衛軍。



//


  在離開電視台後,瓦列斯等人躲避著前來追捕他們的士兵,離開京市。等到和先走一步的其他人會合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的事情了。

  「你們來了。」

  古斯塔夫在門口和他們打招呼,從他臉上忍不住的笑意,看的出來作戰非常成功。


  「各地的反應如何?」

  「比想像的還好。古賀總理大臣已經聯絡了各級政府和各個軍團,他們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傾向,沒有人站在北衛軍那裏,我們則是取得了超過半數的支持,不管是軍方或是民間。」

  「京市呢?」

  「他們沒辦法,只能維持中立。都政府被北衛軍拿槍抵著頭,不可能公然反抗,他們說他們會維持自己的職責,也就是處理維持大眾生活的日常運轉。」

  「原來如此,至少目前是這樣。」

  「沒錯,至少目前是這樣。」

  今天在京市的戰鬥,最不滿的應該就是維持京市日常的都政府了,只要情勢一對,他們也會成為助力吧。


  「瓦列斯、郭聖德、莉迪亞,你們辛苦了。在附近休息一下吧,王子,你跟我去找古賀談談?我想整理短期內我們的行動方針。」

  「我是沒問題……」

  古斯塔夫看了看瓦列斯。


  「瓦列斯不去嗎?這次的作戰是你提的,我以為你會有後續的想法。」

  「我可以去幫忙。」

  「瓦列斯休息。」

  靜打斷瓦列斯的話,看著瓦列斯,又看著他不停滲血的傷口。

  「你今天夠努力了,先找個醫生去把槍傷正式包紮好吧。」

  「好。」

  瓦列斯點頭離開,跟著莉迪亞找醫生去了,郭聖德也隨之消失,只剩古斯塔夫和靜兩人。


  「真稀奇,妳竟然會主動把他支開。」

  「不這麼做,又要被盧梅娜痛罵一頓了。」

  「哈哈哈,她已經罵了。『靜到底在想什麼,瓦列斯不是少數幾個重傷患嗎!用了幾個魔法就以為傷口癒合了嗎!』」

  「呃……被這樣講還真有點難過。」

  「我跟她講過了,緊急時沒辦法的。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盧梅娜很在意他的樣子。」

  「不、不會吧。」

  靜歪了歪嘴角,要是她心裡想的事情成真,那還真的有很多東西可以解釋。


  「我覺得妳想的那個應該是不會,總覺得是種……更微妙的感覺。我也不知道她實際上怎麼想。」

  古斯塔夫聳聳肩,他們閒話也說得夠多了,就經過人多口雜的庭院,前往古賀休息的地方。他們前來避難的場所就在靜的老家的鄰鎮,同樣屬於京市的衛星市鎮,一個相對鄉下的地方。這是廉介年輕的時候從上一代繼承來的道場,但現在已經沒有弟子,就爽快的借給靜他們使用。

  道場有靜的家三倍大,也三倍樸素,連日常生活用品都還沒有。他們剛剛到這個地方,古斯塔夫就已經派人去盡快張羅。



  「古賀總理。」

  「靜小姐!了不起的演說,這下子我們就反攻在望了!」

  一看到靜和古斯塔夫進來,古賀起身,滿面笑容的迎上。

  「是啊。但是我們不能大意。北衛軍會發瘋了似的找我們吧,皇帝陛下也在他們手上,反攻的主軸也必須是我們,而不是趕來支援的軍隊。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所以我想和你討論一下。」

  「是,請坐。」

  這裡沒桌子也沒坐墊,古賀和其他的官員正坐下來,而靜和古斯塔夫則是盤腿。


  「古斯塔夫,來到這裡的總共有多少人,住得下嗎?」

  「光軍人就一千多人,官員一百二十多個。我和這裡的鎮長談了一下,有幾個鎮民平常的集會所和待拆除的空屋給我們用,但是要考慮的事情也很多。」

  古斯塔夫用手指在地板上稍微比了個大概。


  「快一千兩百人總共分佈在五個地點,這裡是其中一個。距離都在兩三條街上下,但有一個比較遠。戰術上讓人不舒服,我們還沒有考慮到被北衛軍找到時該做的應對,還有怎麼樣盡可能避免這件事。

  另外就是一千兩百人的民生用品。水與電力很幸運的沒有問題,瓦斯我們就得買桶裝的,在買來之前士兵也只能洗冷水澡。能做菜的,只有先前幫助我們的三名廚師,我盡可能排時間讓所有人用餐時間錯開了,但是三個人做一千兩百人費的餐點還是很趕。另外比較重要的是,沒有棉被,睡覺很痛苦。」

  「棉被聽起來還好。」

  「不,靜,別以為每個人都和我們一樣。睡眠佔了一天的三分之一,士兵需要好好休息,尤其是在疲憊的時候,不然不充足的休息只會變成壓力。」

  「好吧,那就買……嗎?」

  「這就是問題點了。我不知道大手筆買個一千兩百套棉被而不被察覺異常的方法。不過幸好,我問了拉斐拉,她說她也許有辦法。」

  「連這都有辦法?」

  感謝拉斐拉驚人的人脈,不只棉被,似乎連替換的軍服都有辦法。不過彈藥方面的補給又是另一回事,既是管製品又是百岳,要大規模運輸相當困難。


  「另外就是傷患。目前我們把傷患全部都聚集到這裡來,進行集中治療。我們從鎮上的小診所把藥品幾乎全部買下了,還是不夠。」

  「那你就自己去搬啊,藥品體積應該不會太大吧,又不是要你搬幾噸的衣服。」

  「我還沒空嘛。」

  與其說是沒空,不如說是忙到腦袋沒空運轉,古斯塔夫把這件事情記在腦裡。


  「好吧,看起來生活面處理的很順利。」

  「嗯,剩下就是看他們要什麼我們調什麼。另一方面,我們也得想辦法不被北衛軍抓到。」

  這裡距離京市不過十幾公里,雖然北衛軍也是火燒眉頭,但他們最想做的果然還是把他們揪出來。只要舊政府首腦全部抓到,他們的壓力就可以減輕許多。

  他們會怎麼搜索,勢力範圍最終可以延伸多廣,都要看他們的政治手段。古斯塔夫雖然很樂觀,但是他對一群軍人來到這個偏僻小鎮上這麼顯眼的行為有著同樣程度的不樂觀。


  「這個行動可以分成兩部分,一是怎麼不被發覺,二是被發覺的時候要怎麼立刻應對。之後再計畫吧,只是討論的時候要記在心裡。」

  「好。」

  靜本來想要讓部隊安心休息,為了之後的戰鬥休養;又由於想把兵力保持在手邊,而不考慮後送。這樣看來,她是沒辦法兩者兼得了。


  「大家的士氣如何?」

  「這要問法澤卡斯了,他跟他們在一起,負責指揮。」

  「好,大叔。聽得見嗎?我是靜。」

  《嗯?》

  「軍隊的士氣如何?」

  《沒有很好。我們自己的人損失比較少,還能承受。特警本來就不是軍職,損失又超過了七成的同夥,現在正在崩潰邊緣。特戰比他們好一點,不管是心理素質或是損失比例上。》

  「這樣嗎……」

  《妳在想辦法讓他們打起精神?》

  「對。聽起來可能很困難?」

  《看妳說的是什麼程度。》

  「什麼意思?」

  《也許短時間內沒辦法恢復成求勝意志堅強的軍隊,但是要恢復成能戰鬥的狀況,我有想到一個方法。》

  「是什麼。」

  《讓官員們打散和他們一起住,信子公主也一樣。》

  《哈!?為什麼?我不能跟你們一起住嗎?》

  《妳的反應就是那個為什麼啊。還有妳怎麼還在?我以為古斯塔夫把妳的通訊器收回來了?》

  《我請古斯塔夫王子再借我一下。這不是重點,為什麼我也要和他們一起住?》

  《為了讓士兵們重新體會到情況危急。妳站在士兵的立場想想,妳今天進行了血腥的戰鬥,妳的戰友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妳的政府淪陷,妳跟著指揮逃到了這個從來沒到過的偏僻地方。晚上了,天氣很冷,晚餐吃得只能勉強填飽肚子,身上穿的衣服散發著戰鬥的臭味。妳躺在自己的位子,不禁想到沒有看到人的那些大官,妳今天保護的對象,他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依然過著他們優渥的生活。》

  《呃……嗚……可是沒有啊。》

  《如果妳和我們一起住就是有。再說我們根本不可能這麼做,我們住的是靜的家,不能讓位置暴露給組織外的人。》

  《好、好吧……》

  《大叔我插個嘴。》

  意外的聲音傳來,是蘇芬。



  《性別沒問題嗎?信子很可愛喔?就算是公主也是很可愛的程度。可愛的女孩子丟到男人堆裡會發生什麼事?》

  《嗯……我是覺得還好。確實基層百岳兵的男女比例差異很大,但是最強的幾個小隊也差不多到五十五十。不如說反而因為這樣,有種女兵惹不得的印象。》

  《具體來說有幾個人?》

  《連廚師二十幾個吧。》

  《唔唔……》

  信子想像了一下那樣的大通鋪生活,還是有點抗拒。


  《至、至少有一個人陪我吧。瓦列斯也好……》

  《什麼叫我也好啊妳很沒禮貌耶。》

  「就我吧,我本來也是要負責士兵們的生活起居的。」

  古斯塔夫打斷他們,做出這個結論。


  《那我沒意見,可以有兩人房嗎?》

  《欸?等等,這是什麼展開?》

  「大概沒那個空間做隔間,不過詳細之後再說。靜,照這個方針可以吧。」

  「好,就這樣,我們兩個先掛了。」

  兩人無視蘇芬,把通訊器關掉,將注意力拉回面前,和古賀解釋了他們剛剛的決定。


  「就是這樣,所以請你們全部打散,和士兵們一起居住。這段時間主要就只是要養傷而已,沒有太重要的工作。應該沒問題吧?要是遇到什麼問題,就大家互相幫助一下。王子和大叔會主要負責各處起居,我會考慮再加派人手。」

  「這……」

  後面幾個官員很明顯露出不想的樣子,不過靜看了他們一眼就讓他們接受了。除了一個人──身為官房長官的黑沼:

  「我對居住方面沒有疑問。但我有另一個提案。」

  「請說?」

  連古賀都有點驚訝,讓他發言。


  「我想讓會談在這段時間繼續。」

  「會談……繼續嗎?那我就得叫萊茲維斯奇過來了,王子你知道他人在哪嗎?」

  「也在這裡,我去找他。」


  古斯塔夫看來不是很喜歡這個主意,站起身來離開,沒過多久就跟著萊茲維斯奇回來。黑沼這才繼續說下去:

  「我們只是政務官。政變的事,戰鬥的事,我們幫不上忙。不過至少,繼續談判是我唯一可以做的,這是我們的責任,請讓我們完成他,請幫我們繼續主持會議。」

  他的語氣中充滿決意,古斯塔夫則是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現在根本無法進行公平的會談,政治局勢太混亂了,我不認為在這種狀況下談出來的條件能夠長久。」

  「確實,這樣幾乎是我們在佔便宜。」

  萊茲維斯奇接著說道:

  「我是不清楚要花多久處理政變。但是距離北金國的問題爆發,還有一段時間。我認為不用這麼急。」

  「不,不是急的問題……是我想要做點什麼事。拜託了,這裡不只我們,就連總理本人也在。不會這麼容易出爾反爾的。」

  「嗯……你認為呢,古斯塔夫王子?既然處於弱勢的一方都這麼要求了。」

  「……」

  看到萊茲維斯奇退讓,古斯塔夫嘆了口氣。


  「在之前的規定上,我要追加兩個條件。首先,不得以這次政變,或是相關事件的援助或合作作為籌碼,必須單純就爭議領土的權益劃分。第二,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們還要再回頭重新確認一次。諾夫卡方必須有體認在這段時間所談妥的約定都有可能更改,你們接受的話,我們就同意。」

  「我們接受。」

  「我們也接受。」

  「好吧,靜。那我們就把這些人留在這裡,一樣輪流派人主持會議如何?」

  「要是人手夠的話。」

  靜沒特別反對,這件事就這樣說定。


  決定了休息的方針,他們繼續對安全的顧慮討論了一陣子。但是一千多人要隱身何其容易,最後他們只能意思意思,定些不會造成讓部隊綁手綁腳,又有一定效果的規定。剩下的部分,就交給剩餘的情報局探員。雖然今天他們的表現讓靜不是很想依靠他們,但目前也只能讓他們來預警了,他們將再次潛入京市的各個角落,觀察北衛軍的動向。

  「那麼,偵查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們也會讓自己的情報網打聽,不過我們的情報網比較偏向民間,不要太期待比較好。今天就先休息吧,王子你來指揮他們,照剛剛說的調動嗎?還是我來?」

  「我來吧,應該很快。」

  「那我就先跟大家回去休息了,這裡沒有無線電支援,有事就打我家電話吧。」

  「好。」

  靜起身,留古斯塔夫和兩國官員下來,讓他們決定各人住處。她才剛出去沒兩步,萊茲維斯奇就跟著追出來。



  「片倉小姐,我想跟你談談,作為諾夫卡官員私下談。」

  「有什麼事?」

  靜左右看了看,和他走到庭院一個沒人的角落,雖然有人在看他們,不過不會被聽到。


  萊茲維斯奇擔憂的說:

  「這樣下去,能夠保證我們的安全嗎?稍早我國的大使館也被攻擊了,聽說以大使為首的官員都被槍殺了,史丹尼米爾首相很生氣啊。他說他之後會和你們講這件事。」

  「嗯……是嗎……我們還沒有接到首相的聯絡。不過先就你們的安全來講吧,你們想撤回國嗎?」

  「可以的話我當然不想,但是如果說要拿生命來換的話,我可沒有這麼偉大的志向。」

  「嗯,那你能接受多危險的處境?就跟你不知道會不會演個講就被刺殺一樣,我不可能保證絕對安全。」

  「現在我們能有多安全?」

  「兩天內不會有事,兩天後如果北衛軍先攻,很可能會和今天一樣,有一場大型的戰鬥。到時候如果你們要喪命,也是跟百岳總理一起。」

  「……原來如此。我們不用擔心暗殺嗎?例如說,大呂人。」

  「這點不需要考慮,他們不會冒著和諾夫卡開戰的風險對你們下手的,要開戰也是百岳開戰。就算退一百步,他們真的做了,我們也有派人在會談會場。」

  「……好。」

  萊茲維斯奇回想起下午的戰鬥和世界之敵勇猛的樣子,如果碎片們願意二十四小時駐守,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可靠的事情。


  「當然為了更安全一點,還是請你們不要亂跑,畢竟我們人力有限。」

  「好,我會叫我們隨扈也繃緊神經,順帶一問,有沒有可能從本國借調更多人來?」

  「機會不大。一是王子不會同意,二是……」

  靜說到一半,看了看京市的方向。



  「我們還不知道現在海關會怎麼運作呢,現在球在北衛軍手上,要看他們怎麼發了。」

  「也對……好吧,我接受。比起逃回本國讓整件事告吹,似乎還有點希望。我要加薪了啊渾蛋。」

  「哈哈哈,要是談成我就幫你和史丹你米爾多講幾句。」

  靜笑著離開,萊茲維斯奇也就安心地跟著群體一起行動。

  不過他們剛剛的討論搞錯了一件事──史丹尼米爾已經找上門了。



//


  《現在是怎麼樣!》

  電話一接起來,盧梅娜就反射性的將話筒移開耳朵十公分。她才剛到靜家,身上滿是汗水和泥土,靠在牆邊接電話。


  「誰?史丹尼米爾?」

  《對。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提羅夫那大使被殺了?百岳人像是野蠻人一樣攻進我國大使館,這根本就是宣戰行為!你們會談到底是怎麼辦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史丹尼米爾。」

  《事情搞成這樣,看來委託你們根本是個錯誤。》

  「史丹尼米爾。」

  盧梅娜頭靠在牆上,語氣中的強硬讓史丹尼米爾安靜下來。


  「你不要跟我們生氣。我們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你讓我們心情不好沒有幫助。講難聽一點就是他媽的我們早就和你們報告過了有政變的危險,你們也說好了,現在出事就閉嘴等我們解決問題。

  還有該死的大使館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你們派來參加會談的人也不是駐百岳大使,我們沒有義務保護百岳境內的所有諾夫卡人。你家的談判人員一根寒毛都沒傷到。我們這麼說你有比較清楚了嗎?事情解決,你要怎麼搞百岳政府是你的事,你要輕輕放下賣他們人情也是你的事。我們只負責這個該死的會談,只要你們兩國還有意願,我們就會讓會談完成,而我們可不會說什麼早知道就不要幫你們主持了這種話。」


  盧梅娜講到房間裡的小黃都怯生生地探出頭來,她做個笑臉揮揮手表示沒關係,要她進去。


  「我還需要繼續講嗎?」

  《……不用。》

  「那你要取消會談嗎?」

  《……就交給萊茲維斯奇決定吧,要是他覺得人身安全有危險,他會做出要求。》

  「好。」

  《還有。你們有把握鎮壓這場政變嗎?》

  「有啊,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總是得決定一下今後的外交方針。》

  史丹尼米爾沉默了數秒,努力保持冷靜。其實他不是沒收到KGB的報告,也知道世界之敵今天的行動已經很出色了,至少到KGB自己來絕對辦不到的程度。但是身為將人才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諾夫卡首相,自己人的喪命讓他就是忍不住心痛。


  《既然你們有把握,那我就再賭你們一次吧。拜託了喔。》

  「拜託的時候姿態學著放低一點。放心吧,你會賺的。」

  盧梅娜掛了電話,大嘆一口氣。


  「麻煩死了……」

  「盧梅娜小姐,還好嗎?」

  「還好還好。只是了不起的大官需要出氣包。」

  盧梅娜走進房間,又因為身上都是泥土而走出去。


  「有人在洗澡嗎?」

  「沒有,我剛剛用過。」

  「那我去洗個澡,還有其他人回來了?」

  「伊歐瑟夫先生,他再另外一間休息。」

  「好。對了可以幫我拿一下衣服嗎?我不想進去。」

  「嗯。」

  小黃幫她拿了衣服,她就順手和伊歐瑟夫打了個招呼,進了浴室。這裡的浴室沒有用習慣的蓮蓬頭,不過今天她也難得地想要泡在熱水裡。


  「呼……」

  今天真是個累死人的一天,雖然知道遲早會變成這樣子,不過事情的突然和發展都在他們預料之外。本來還想看瓦列斯好戲的,沒想到突然就打起來,還打輸了。雖然想想她好像都在搬砲彈好像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不過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果然還是很累。還有瓦列斯那個白癡竟然又受傷了,靜還──

  「唔?」

  泡得有點久了,盧梅娜發現自己差點在浴缸裡睡著,她決定中斷思緒,先出去再說。等到她出來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回來了。


  「呀,你們回來了啊,王子和大叔呢?」

  「他們兩個要管部隊。暫時不回來了,之後我們還要分一個人過去,會談的人員說他們還想要繼續,而且是在這個狀況下繼續。」

  「這麼拚命?在哪?」

  「就在他們住的地方,王子把他們排住在一起。」

  「好吧,那誰要過去?」

  盧梅娜看了看周圍,小黃、靜、莉迪亞、蘇芬、弗拉維歐、瓦列斯,房間裡還有伊歐瑟夫。


  「嗯?郭聖德呢?」

  「我不知道,他沒有先回來嗎?」

  「沒有,他不是跟你們去電視台,沒跟你們在一起?」

  「我記得他有跟我們一起回來……又跑哪去了吧,真是的,也看個時機啊。」

  「就是看了時機才現在去。」

  郭聖德的聲音從人群身後傳來,他現出行蹤。


  「你去哪裡了?」

  「很多地方,我去把和我們有關的資料燒掉。免得北衛軍知道不該知道的事。」

  「喔喔……不過你好歹也跟我們講一下。」

  「下次會記得。我應該把資料都處理完了,暫時不用擔心造成影響,例如說石油之類的。」

  他身上的傷口不比其他人少,但神情十分堅定,好像還可以再打一天一夜都沒有問題。


  「石油的確是有可能造成影響……我沒想到這點,謝了。」

  「嗯。還有妳剛剛說要派人做什麼?」

  「會談。會談繼續,在我師父的舊道場,就是兼急救站的那裡。」

  「那裡嗎?我去吧,你們休息。」

  「喔?喔……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

  「好喔,那我們明天中午過去換班。」

  「了解。」


  郭聖德回他們那間,從行李裡面拿了點東西,拎著袋子離開。其他人就看著他,沒有插嘴的餘地,只能在他走之後評論:

  「我說,郭聖德最近是不是有點拼?」

  「是嗎?我以為他一直是這樣。你看以前,保護預言者也算是全天的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這個意義上是很拼沒錯?」

  「畢竟他以前都待樓上,我們和他不太熟啊。」

  他們擔憂的討論著,不過人家也是個成年人,有些事情不會讓他們插手,而他們無可奈何。


  「嗯……好吧。要是覺得真的有問題再來講,總之我們也先休息吧,瓦列斯快去養傷,我來聯絡密斯科。大家就等著看北衛軍的行動再應對吧,媽?不好意思,有晚餐嗎?」

  「靜!?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是討論晚餐的時候嗎!今天市裡發生了那種事,妳過來,我們要好好談談。」

  久惠一聽到靜的聲音,從二樓衝下來,嚴肅地對她招手。


  莉迪亞頂了頂她的腰:

  「看來還是我去跟赫丘里講?」

  「好吧,我去說服一下我媽……抱歉大家,晚餐可能會晚一點吃。」

  「會太晚就直接說一聲,我肚子很餓了喔。」

  「好。」

  靜垂頭喪氣,平常漂亮的長髮看起來格外沒精神。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說服父母不要擔心他們所謂的傻事。




//



  信子好像很不滿的樣子。

  在避難後的第八天,瓦列斯接到這樣的報告,只好前去官員們的居住地一趟。信子住的地方不是之前的舊道場,而是另外一處,一棟因為地震而廢棄的國小。校舍塌了一半,而他們住的地方是另外一半,瓦列斯和莉迪亞從正門繞到校舍後方,從外面看不見的地方進到內部。

  校舍裡面被打掃得十分乾淨,看來士兵們這幾天不能打靶閒得很,連桌子都排整齊了。而跟信子住的古斯塔夫人正在幫忙會談,他們就直接去信子住的地方找她。


  「我們來了喔。」

  信子坐在鋪了墊子的地板上,看到瓦列斯和莉迪亞過來,她夠丟了個墊子給他們,拍了拍要他們也坐下。


  「嗯。」

  「幹嘛?心情不好?還在為了和士兵一起住不開心?」

  「當然心情不好,不過不是那個原因。」

  信子歪歪嘴說。

  「雖然他們確實有點煩──」

  她才說到一半,被瓦列斯關起來的門就被打開。


  「信子大人,我的班兵皮帶斷了,新的還沒有來嗎!?」

  「聽到了沒有?」

  「欸?喔喔。」

  被信子指了指,瓦列斯只能點點頭,這些事不是他管的他也不能多說些什麼。


  「信子大人,曬衣繩不夠用了。不會要我們攤在木桌上面晾乾吧?」

  「聽到了沒有?」

  「好喔,我幫忙傳達……」

  前一個才走下一個就來,瓦列斯只能舉雙手。


  「信子大人」

  「聽到了沒有?」

  「為什麼不直接講啊!?去跟王子講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特地叫我們過來講?」

  莉迪亞對這個互動感到有點頭痛。


  「平常就我在講啊。軍隊權威慣了不敢直接抱怨,然後首先是那些女兵向我抱怨,後來被其他人知道了,所有人都來找我抱怨。」

  信子聳聳肩。


  「啊對,還有食物爛死了。兩菜一湯是要給誰吃,而且食材也太單調了吧!」

  「不,我們沒有抱怨這個!請不要用我們的名義!」

  「我抱怨的行了吧!我抱怨!還有快滾,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是!打擾了!」

  在信子的痛罵中,士兵笑著離開,把門關上。看到她這麼有精神的樣子,瓦列斯不禁笑出來。


  「我看妳過的挺快活的嘛。」

  「雖然是挺煩的啦,不過感覺不差。而且。」

  信子嘆了一口氣。


  「要說交流,也沒辦法什麼都聊,他們只有拜託我的時候才是這個樣子。平常也不太說話……所以我才說不想住這裡,幸好有古斯塔夫王子在。」

  「呃,所以妳叫我們來就是說這個?」

  莉迪亞有點想走了。


  「不是,我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亂打擾人。」

  信子看了莉迪亞一眼,切入正題:

  「我們還要被關在這裡多久?為什麼你們都沒有行動?」

  「嗯……可能還要一陣子。」

  「一陣子是多久?光說一陣子我根本不知道狀況。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爸爸?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辦?」

  「信子。」

  莉迪亞像是個姊姊一樣的阻止信子說下去。


  「皇帝很安全,而進攻的我們不安全。要是瓦列斯又受傷,妳不是又要責備自己?」

  「是……是這樣沒錯,但是爸爸他……那些軍人……」

  信子低著頭,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離家這麼久。一想到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父親,就忍不住害怕。

  「沒關係的。」

  莉迪亞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雖然說我不太知道什麼戰術戰略的東西,不過瓦列斯知道。而我相信瓦列斯,他不會讓皇帝怎麼樣的。」

  「但是……」

  就算被這麼說,信子還是無法安心。這也不能怪她,她還年輕,再加上只能呆坐在原地,人就會往不好的地方想。和每天都規畫著各種情況的瓦列斯等人不同,信子待在這裡,只有一天比一天焦躁。

  「這樣子如何?」

  瓦列斯做了個提案。


  「我們正好等一下要開作戰會議,要決定接下來反攻的方針。妳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來?」

  「可以嗎?」「我可以嗎?」

  「應該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我們說好,情報局也抬不起頭,再說,要是再繼續把妳放在這不管,妳就要開始亂跑了對吧。」

  「瓦列斯你最懂我了!」

  「拜託不要亂來啊……」

  看來瓦列斯無意中阻止了一場公主的失蹤劇。


  這麼說定了以後,瓦列斯打了電話,很快就得到靜和古斯塔夫的同意。古斯塔夫還被靜念到抬不起頭,怎麼嘴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沒有察覺到女孩子的不安。

  會議是在下午,信子待在這邊好像真的很無聊的樣子,就拉著莉迪亞和瓦列斯聊了整個早上。下午一點,三個人來到舊道館,三天下來,這裡儼然成為了主指揮所。他們也就順其自然地在這裡談論所有重要的事。


  古賀和有田看見信子在場,半是驚訝的問:

  「公主殿下,您也要參與討論嗎?」

  「嗯,雖然可能沒有我能做的事,不過我至少可以聽。我不要再像個花瓶一樣坐著什麼事都辦不到了。」

  「了不起的志向,公主。」

  「奉承就免了,我知道我不是主角,請開始吧。」


  信子坐到古斯塔夫旁邊,參謀們好像也習慣了信子每次都要參一腳,沒有太顧忌地開始報告:


  從結論來說,北衛軍的內政能力爛透了。

  找不到合適的行政人才出任內閣,地方政府將他們視為偽政權而抗命,就連在京市裡面的政令也無法延續。最重要的是,北衛軍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個情況,只知道用大聲還也不停重複來表明自己的想法。

  最直接的影響,就表現在外交方面。他們才剛奪權,就幹下攻擊諾夫卡大使館這種事。這樣就算了,如果將理由義正嚴詞的寫出來,昭告全世界,先譴責諾夫卡人,看起來還不會這麼野蠻。但他們壓根沒想到這麼作,結果就是每個國家都不停質問他們到底現在是什麼狀況,會不會他們也遭到同樣的對待,他們到底想維持什麼樣的外交關係。

  不是沒有國家想要扶持這個政權以換取好處,例如說某個威開頭的世界級攪屎棍。然而北衛軍政權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以冷漠回應。最後,在經過兩天的沉默以後,世界各國做了同樣的決定。

  他們不承認這個新的政權,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例外,所有國家撤回大使。同時以諾夫卡為首,世界各國異口同聲的譴責這個政權的野蠻和不合法性,並要求他們將國政歸還給經由正式選舉選出的古賀。

  如果是古斯塔夫發起政變的話,會以皇帝以及皇帝的任命權來回擊吧,但是北衛軍不知道要這麼作,就算知道也沒辦法這麼作。一部分歸功於皇帝本人的消極抵抗,他像是個小姨子一樣的挑毛病,把北衛軍提上來的內閣名單打了二十多次回票,其中還有一次理由是蓋章蓋到框框外面。

  外交制裁像是重重一個巴掌打在他們臉上,不只是名譽上,所有國際交流都陷入了困境。在外國的僑民、即將出國的遊客、交換學生、國際研究計劃的學者、生意談到一半被取消簽證的人……雖然世界各國都認為這只是一時的措施,沒有認真要趕他們走,不過這些人所造成的混亂已經夠讓新政府焦頭爛額了。全部的海關停擺,飛機連出入都沒辦法,就連其他地區也跟著一起遭殃。

  民怨高漲,漸漸有人上街抗議。新政府姑且以各種名義進行管制,不過明眼人都看出來壓不久。


  「看起來放著就會贏了?」

  莉迪亞頭上兩個問號,像是在問那我們還在這裡幹嘛?

  「也不見得,我覺得北衛軍只是還沒下定決心當壞人。他們不是沒有手段延續政權,而那會讓京市很慘。」

  「總覺得猜得到你在說什麼。好吧,那我們要趕快了?」

  她搔著頭說。


  「差不多。現在有三個師從附近趕來支援,不幸的,他們的立場其實也偏反對北方會談。所以我們最好搶在他們前面,不然讓他們立下功勞,他們就有籌碼妨礙我們了。」

  「他們能提供的支援我們盡量拿就是了,像是他們從正面牽制,我們一口氣攻進核心。」

  古斯塔夫說了說他自己的觀察:

  「北衛軍也十分在意趕來的三個師。第二、第五和第八師分從三個地方進擊,軍力總計兩萬五千人,北衛軍在和我們的消耗過後,包含被吸收的第一師,能夠戰鬥的部隊是一萬八千。作為巷戰的守方,只要好好打,北衛軍還有優勢。所以,他們準備好好打了。」

  他很得意地說。


  「他們駐守在京市的各個要道,實行相當嚴格的檢查。兩座大橋,一條高速公路,三個主要車站,還有各個交通要道。我有看到一些建築物被徵收,作為防禦陣地進駐不少軍人,被趕出來的人在街上破口大罵。」

  古斯塔夫聳肩,他根本不需要打聽。

  除此之外,嚴格的檢查也拖慢了交通的流動,民怨升得更快,北衛軍為了作戰,正在把繩子往自己脖子上套。


  「除此之外,他們還保留了相當精良的預備隊以及砲火,能夠支援來自各方的攻擊。大家有聽出來嗎?他們的佈陣十分嚴密,增援的三個軍團從外部進攻,應該很難攻下京市吧。」

  「但是?」

  「但是那是正規戰爭的佈陣。對我們來說反而是最虛弱的防禦。我們只要想個辦法混進去,在援軍從正面牽制的同時拿下中樞就行了。」

  具體來說就是兩個地方,御所以及霞關,前者是皇帝所在,後者是指揮中心。古斯塔夫有想過就他們碎片自己上的情況,不過光是他們,要佔領霞關人力還有所不足。就跟光有空軍沒辦法打下一座城市的道理一樣,他們需要主力部隊來進行攻佔。


  「只要把北衛軍從霞關趕回街上,這場戰鬥就是我們的完全勝利。」

  「古斯塔夫王子,不用考慮他們的反攻嗎?」

  「這是個好問題,但我認為不用。理由很單純,他們已經贏過一次,而且是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下贏了一次。戰爭除了戰術,第二個重要的因素是士氣。他們贏了一次,然後被我們打敗,很難立刻重組隊伍進行反攻。恐怕會退到京市內的哪個軍營重整吧,反攻最快也要等到一天以後,也有可能投降也說不定。」

  「切腹比較可能。」

  靜撐著頭說。


  「可以的話我倒想阻止這件事,不過那之後再說。依我的估計,佔領霞關需要大概五百人,梅津,你對這個數字有不同的見解嗎?」

  特戰指揮官被點名,插著手思考了一下。

  「敵軍呢?」

  「考慮不到兩千。」

  「這麼少?難怪你這麼高興。不過我認為至少要六百人才夠。」

  「那就六百吧,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要怎麼把這六百人送進京市。比起他們送兩萬五千人進去,這應該簡單的多。」

  「等等!」

  信子又打斷了他們。


  「爸爸怎麼辦?」

  「御所那裡由我們的人進攻,我也稍微看了一下,雖然沒有很清楚,但是人數不會超過五十。」

  「正確地說是三十,不過有一些比較出名的強將都在裡面。」

  參謀從旁補充,古斯塔夫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樣的強將我們都能對付。我的想法是以靜為首帶人殺進去,帶八個,應該綽綽有餘。」

  「請別小看他們了,古斯塔夫先生。鎮守御所的桑原上校可是有與大神官匹敵的實力的。」

  「我聽過有很多人這麼宣稱,不過還沒看過真的有這種實力的人。唯一需要顧忌的是皇帝本人被移動到別的地方,或是臨時不在。如果我們成功攻下御所卻發現撲了個空,計劃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會隨時回報,已經有人成功潛入了,裡面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可以立刻掌握。」

  「那邊就靠你們了,接下來就是要怎麼進去京市……有什麼提案嗎。」

  「走下水道怎麼樣?」

  信子努力發言。


  「下水道不太行。十幾個還好,這不是可以讓六百個人行軍的路線。」

  「那從光山呢?」

  「皇家舉辦神聖儀式的那一座?恐怕不太行。光山還不算進了市內,路上北衛軍還有特別設置哨站。」

  「唔唔……那麼。」

  「信子公主,可以讓我們說說嗎?」


  信子還想說,不過被看起來不太耐煩的一名參謀打斷,甚至還沒等她說話就直接說下去:

  「我們有一條經過廢棄地鐵的路線,應該足夠大到讓全部的人安穩的走過。」

  「出入口在哪裡?」

  「入口在山形城下,路途四十五公里,可以開小型車。出口則是在市內地鐵九條站。」

  「有點太靠近市區了,有別的候補站嗎?」

  「中島站。但是那邊離霞關比較遠……」

  「就從這裡,只要正面有牽制,北衛軍反應不及。」

  「我也同意。」

  有了道大幫腔,沒人再反對,他們就照這個方針下去計畫。參與霞關戰鬥的碎片是伊歐瑟夫和法澤卡斯,古斯塔夫兩邊支援,其他的全部救出皇帝。


  討論到這邊告一個段落,接下來還要準備詳細的進攻路線與計畫,才知道得事先收集什麼資料。他們決定先休息一個小時,大家想過之後再繼續。

  信子好像很累的樣子,站起來身個懶腰就出去呼吸新鮮空氣。碎片們也陸陸續續離開,留在原地繼續聊天的都是情報局的參謀,而瓦列斯在離開之前,聽到了些令人不舒服的討論:

  「所以說女人就是這樣。明明什麼都不懂,硬要說些話讓自己看起來好像有份量。」

  「哈,沒錯。乖乖待著讓人保護就算了,硬要來這邊浪費我們時間。拜託,還有這麼多事要做。」

  「喂。」

  站在門邊的瓦列斯回過頭來,皺著眉頭看他們。


  「我有聽到喔。」

  「啊,瓦列斯先生,不是,這個是……」

  「有本事當面和靜她們說啊,世界之敵不管是哪個女性都是救了你們一條命的人喔。」

  「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的意思是,人的發言要斟酌自己的實力,像那樣提一些完全不可行的意見,我們還要顧忌她的心情……」

  「那就不要講什麼女人怎樣怎樣的。信子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很努力想要幫上忙。你們可以否定發言的內容,也可以斥責她的錯誤。不過如果連發言本身都無法忍受的話,你們以後會錯失很多東西。」

  說完,瓦列斯帶上門,不和他們爭執,一關上門,就看到莉迪亞在門外,笑嘻嘻地看著他。


  「講得不錯嘛。」

  「妳聽到啦。」

  「聽到啦。留下來等你,聽到你不知道在和他們講什麼語氣很差,就聽了一下。」

  莉迪亞動了動稍微變大的耳朵,過來攬住他的手。


  「對你刮目相看囉。」

  「事到如今還為這種事對我刮目相看?那我還真難過。」

  「那就沒有對你刮目相看好了。」

  莉迪亞把他往外面拉,其他人也都在休息的地方,出了會議室,大家聊的內容也還是會議。不過更天馬行空一點,不管是誰都說了幾個提案讓大家笑笑。

  然而在他們休息到一半的時候,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了,讓事態瞬間升溫。



  皇帝即將宣讀詔令,現任政府宣布進入緊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