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實(1)

「嗯哼~」

海德滿足的伸著懶腰沐浴在下城區的昏黃光線中，雖然和早晨的日光不一樣的強度一時讓人有些摸不清楚時間，但滿足的睡了一覺還是讓海德心滿意足。

「啊啊，果然還是沒那麼高級的旅館比較舒服，上城區實在太高級了。」

「真要說的話，這間旅館也不便宜啊……」

手中拿著外帶咖啡的紙杯，氤氳白霧從杯蓋上開著的小孔蒸散而出，穆有些無奈的苦笑說著，畢竟他昨天有問利伏房間價錢如何，8000魯也不是便宜的數字啊……

「不過……下城區的人都一直過著沒有陽光的日子嗎？」

「據說下城區本來就是後期發展的，原本是奧丁的二等住民居住的地方，是在發展起來後逐漸有更多人進駐才變成居民的生活區。」

抬起頭看見的並不是碧藍色的天空，而是電線瀰漫綿延的燈具跟黑色的天花板，海德跟穆有些同情的嘆息，融化在早晨就已經充滿著人氣跟聲音的髒污空氣中。

「雖然說是二等住民，但由於七英雄有一位就是來自奧丁下城區，所以現在下城區地位提升不少，他們能夠自由的到上城區外圍的地表自由行動。」

「啊，米洛茲先生。」

從飯店入口緩步走出，米洛茲並沒有看向海德跟穆兩人而是眼神緊盯天花板，自言自語似的回答著海德跟穆。

「啊對了，巴利他們來消息了，今天十點在貧民窟的最大出入口集合。」

望向飄渺虛無遙遠的眼神在轉過頭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米洛茲甩了甩手中的鑰匙，任憑金屬碰撞聲響起，然後在海德跟穆兩人有些驚愕的眼神中往對街走去。

昏黃的燈光一如往常，滿是行車的空氣汙染有些混濁的空氣聞起來實在不是挺好的嗅覺體驗，一行人站在通往貧民窟的路邊，等待著其他三個都市的調查人員跟戰鬥人員。

而不用多久，一行人便成了一眾人的規模。

「呵，提爾的戰鬥人員果然都沒什麼了不起。而且這是什麼？還帶了兩個看了就是拖油瓶的人。」

「拜廷你說誰沒什麼了不起的啊？！」

「好了漢德……」

有著壯碩的二頭肌跟三頭肌，就連胸肌都緊繃著自己的衣服的男人得意洋洋的嘲笑著，確實跟對方那巨大的肌肉比起來，漢德跟穆都相形失色。
然而戰鬥可不只是力量的比拚，再度被激怒的漢德發出低吼咬著牙就想上前大鬧一場，只被穆給拉住肩膀。

至於兩個拖油瓶，大概指的就是矮小的利伏跟看起來依舊年輕的那入了吧。面對大漢嘲諷的笑容，那入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對方，隨後把利伏往自己身後推去。

當然，面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拜廷自然不會在意。

「真是傲慢……」

「索爾附近魔獸很多，無心的森林內部歐格爾也都較為強悍，因此索爾訓練出來的戰鬥人員實力確實一等一……但真的很討厭。」

深知對方的確有本錢誇讚自己的戰鬥能力，但嘴臉這麼討厭就連利伏都沒了好感，他原本還期待索爾派來的人不僅強悍而且好相處的。

「啊不過，這個小的看起來很可愛，怎麼樣啊？要不要跟大哥哥們玩啊？」

「不要跟大哥哥玩的話，跟姊姊玩也不錯喔！」

從利伏的身後現身，另一名男子一把拉住利伏的手，趁著那入來不及反應之時就把他拉到索爾的人員群體中，而被一群肌肉棒子跟一名女性給包圍的利伏，活脫脫就是誤入虎口的羊，正瑟瑟發抖著對那入投出求救的眼神。

「你們幾個不要太過火了。」

米洛茲豪不畏懼的闖進索爾的人群裡，把利伏給帶了出來，女子露出有些遺憾的眼神，而男人們則一臉不悅的瞪著米洛茲。

「怎麼？有意見嗎？」

「……沒事……」

米洛茲回敬拜廷冷漠的銳利視線，看著對方咬牙切齒緊握著拳不甘心的模樣隨後頭也不回帶著利伏離開，貴為一個都市的最高統治者，就算是戰鬥經驗老到的戰士也不敢貿然出手。

「真是的，索爾就只會派這群肌肉棒子嗎？」

「你說什麼？」

緩步走來的人馬最前方是一名帶著眼鏡身著筆挺的男子，男子推了推眼鏡，絲毫不把眼前男人的怒吼當作一回事。

「利亞爾先生您就別強求了，索爾的人們儘管擅長戰鬥，但都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原始生物罷了。」

「我們不說妳還越說越過分啊？要不要嚐嚐原始生物的拳頭啊？」

一旁女性竊笑著向前方的男子搭話，只讓另一名男人也加入戰局。

「抱歉讓你們見笑了，我們是潔羅露爾來的調查團跟戰鬥員，還請由我們代我們的同事謝罪。」

被稱作利亞爾的男子無視索爾的人熱辣辣的殺人視線，單手捱胸恭敬的鞠躬，隨後牽起利伏的右手，吻上位於他手背一公分處的空氣。

「你就是利伏吧？找出魔法生物來源還為性命垂危的受害者們治療，又長得如此可人，能見到你是我們的榮幸。」

而那名男子放開手後，另一名女子隨後單膝跪在利伏的面前，面對如此甜蜜的恭維公視以及女子美艷動人的外貌，利伏不自覺地紅了臉隨後退了一步，正好讓那入往前一步把他跟潔羅露爾的人隔離開來。

「你看，都是你們如此無禮讓他受到驚嚇了。」

「胡扯，是你們這群人太做作他不想靠近你們吧？」

利亞爾的指控讓壯碩的男子怒吼著，而被當成吵架焦點的利伏只是尷尬的別開視線，隨後默默地躲到其他人的背後去試圖減少視線交鋒。

「你們夠了，是不能收斂點嗎？」

女子嚴厲的責備如雷貫耳，索爾跟潔羅露爾的人馬一同回過頭去看向帶著一名男子跟一名女子在他身後的女性。

「真是的，簡直跟小孩子一樣，你們是不能跟奧丁的人一樣成熟點嗎？」

好不容易以為這名女子可以讓紛爭收斂，卻沒想到她意料之外的毒舌，看著緊張逐漸升高的一眾人，米洛茲瞬間覺得自己的頭變重了十倍。

「巴利去哪了？」

「巴利大人日常公務繁忙，沒有時間下來管貧民窟的事宜，因此由我們幾個來代勞，我是拉璐娜_奈爾菲特，這邊這位是米妮_唐恩，然後還有克蘭爾_艾爾米特，還請米洛茲大人多多指教。」

彷彿在拐彎說我很閒呢……米洛茲忍著跳動的嘴角勉強擺出了笑容，握緊女子伸出的手上下隨便晃動，隨後便毫無留戀的甩開轉身。男子傳過身來的瞬間，札因就看到米洛茲那快要噴出火焰的金色瞳眸，趕緊打馬虎眼引開其他人的視線。

「完全不能整合……這樣真的能調查嗎？」

穆擔憂的說著，然而潔羅露爾的女子只是露出冷笑，緩緩走到穆的眼前嘖嘴，還伸出一隻手指左右晃了晃。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潔羅露爾的人可都是調查的菁英，調查就交給我們，戰鬥的部分就全部丟給索爾那群肌肉棒子，這可說是最完美的組合啊。」

「等等……那我們呢？」

注意到對方並沒提及提爾，海德皺起眉頭好奇的問著。

「你們啊……就隨便適當的支援吧。不過你們的戰鬥員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依賴我們就好了啊哈哈！」

只得到被貶低且令人惱火的解答，漢德自始至終都準備要衝上去咬人，穆只是用盡全力安撫他，亞爾里認真的歎了口氣，海德覺得自己的青筋正跳動著憤怒的節奏。

「那麼就由我帶路，還請各位跟著我。」

拉璐娜一個行禮拉回眾人注意，沒有抑揚頓挫的平淡口吻實在不像是正常領路人該有的恭敬態度，即使她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而且確實，還是能感受到專屬於奧丁的那股冷漠。

穿過了彷彿用來離貧民窟的大門跟圍籬，一股霉味混著酸味便毫不留情的騷擾著眾人的嗅覺，一行人感到難受的捂起鼻子、屏著呼吸，拉璐娜、米妮卻像是早有預料到似的，臉上帶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口罩。

利伏看那外型就知道那口罩還不是普通口罩，而是醫療人員在防備傳染病時才會戴上，有著超高過濾效能的口罩。

「嗚呀，真夠噁心的味道，真虧這些人能在這邊活著。」

拜廷臉上的嫌惡濃厚得跟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沒兩樣，然而利亞爾只是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冷淡地說著：

「唉呀沒想到你還會嫌惡啊？渾身沾滿歐格爾的鮮血而且還在原始森林內留著大汗的噁心傢伙。」

「混帳，我看你就是想來吵架的對吧？」

利亞爾不下一次的再度跟拜廷對槓，而面對拜廷的怒火他依舊毫無反應只讓拜廷氣沖沖地上前就要付諸武力行動。

「冷靜！我們並不是來這裡打架的，利亞爾先生也麻煩你不要再激怒同事了。」

穆迅速地竄到拜廷面前擋住拜廷的去路，原本打算繞過穆的拜廷，在注意到來自奧丁跟提爾的人的視線後，大聲嘖嘴隨後轉身離開，留下利亞爾獨自承擔其他人的視線。

「呼……」

「辛苦你了，穆……」

雖然是穆衝上前去阻止，但穆其實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安撫拜廷的情緒，畢竟昨天跟他們相處了一天，他很清楚知道拜廷並不是好相處的男人。

亞爾里感同身受的上前拍了拍穆的肩膀，看了一眼亞爾里的表情，穆大概也能知道跟利亞爾相處了一天的亞爾里肯定也不好受。

雜亂不堪的房屋設計，幾片鐵皮簡易的搭製成棚子，電視跟收音機的沙啞噪音混著小孩子的嬉鬧聲，在令人有些難以容忍的氣味中扶搖直上。

位在整列隊伍最後面的利伏跟那入好奇的左右張望著，滿是破洞的牆中、陰暗的道路轉角以及堆積著各式壞掉電器跟不知名垃圾的縫隙中，都能依稀感受到人的目光。

除了好奇、奇怪以外，更多的則是敵意。

「我們都不用停下來嗎？」

「停下來做什麼？問貧民窟的人嗎？沒有意義的，要問他們還不如由我們自己在這裡找線索。」

利亞爾皺起眉頭，畢竟都來到這裡了當然是想要一些目擊證言，然而拉璐娜只是嗤之以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貧民窟的人都是沒有產能的傢伙，大部分都骯髒而且愚昧，況且我想幾天前遇到歐格爾的人大概都死光了吧，專注於找環境裡留下的線索還比較有用。」

利亞爾正想說話，米妮便插嘴進來，而她的理由似乎說服了利亞爾，只見男子跟潔羅露爾的另一名女子討論了一會兒，便抿起嘴緊跟上拉璐娜的腳步。

「真是的……來貧民窟還真是令人不悅的體驗……」

「就是說啊，明明只要克蘭爾來就行了。」

拉璐娜低聲說著，米妮附和著，同時眼神還有意無意的飄向走在兩人後方的克蘭爾，來者不善的眼神讓克蘭爾的身子抖了一下，但他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穆只是靜靜看著克蘭爾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們要不要分頭尋找線索？這樣一群人像是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也不是辦法……」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都沒有在路上看到什麼奇怪之處，眾人的怒火累積之餘正想抱怨時，克蘭爾突如其來提出建議。眾人面面相覷，但拜廷立刻附議克蘭爾的提議，而利亞爾也同樣接受提議。

而簡略的分成三隊後，就只有提爾的人完全沒打散，甚至還加入了索爾跟潔羅露爾的人員各一名。

至於為什麼提爾的人完全沒分到其他兩隊，則是拜廷嘲笑著不需要提爾的戰力，隨後便由米妮領著離去；利亞爾則是表示智將一邊只要有一名即可，不然會互相影響對方的想法導致無法走上正確的結論，隨後由拉璐娜引著離去。

「這群人是沒聽過互相砥礪跟團隊合作這詞彙嗎？」

「抱歉……拜廷他們因為是索爾數一數二，有著雷神稱號的戰士，所以可能有些不可一世……」

米洛茲滿臉嫌惡，乘著男子不悅的步調，索爾的女子有些尷尬地數落著，而潔羅露爾的男性調查員也滿是無奈的嘆氣。

「利亞爾大人他們也是啊……總是自行其是，有時也真的很令人困擾。」

「辛苦你了。」

女子感慨地拍了拍男性的肩膀，而獲得知音的男子也同樣感傷地安撫著女子。

「對了，尚未跟你們自我介紹，都是拜廷他們害的……我的名字是米莉安娜_巴提爾西亞。」

「我是艾德_斯沃，請多指教。」

一擺其他人的高傲態度，米莉安娜跟艾德恭敬的行禮，看來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惹人厭，米洛茲瞥了兩人一眼，隨後看向站在眾人前方等待著的克蘭爾。

「那麼……就由我繼續為各位帶路……不曉得各位有什麼想要特別去調查的……」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被穆給打斷的克蘭爾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但他很快回復了原本的樣貌，跟著眾人一同望向舉起手的穆。

「你跟另外兩位奧丁的人……似乎處得不是很好？」

「不……這個……」

男子有些心虛的急著想要回應，但他卻沒有任何反駁，只是將湧上嘴邊的言語全吞下去隨後別過眼神。

「的確，除了你以外，拉璐娜根本沒問過我們想去哪裡，只是自顧自地走著。」

艾德靜靜地說著，而這只讓克蘭爾更加緊張，男子開始不安的玩弄起衣襬。看著克蘭爾反常的模樣，米莉安娜、海德跟漢德一臉迷惑的樣子，米洛茲跟札因瞇起眼緊瞪著克蘭爾形成莫名的壓力，利伏跟那入只是靜靜的看著克蘭爾。

「你是不是貧民窟出身？」

「嗚……」

艾德試探性的丟出問題，而看到克蘭爾的反應，馬上確認了穆跟艾德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