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本章節 3038 字
更新於: 2019-08-26

  
  山洞外,席法就看著那突然阻開了他和布拉德的巨岩石堆,死死的擋住山洞,而他也只是將視線上移,對上站在山洞之上的兩名獸妖--雖然形似更雄壯、如人般站立的猩猩與黑豹,但他們雙目死灰,沒有生氣。
  
  席法與畢博格不約而同後躍退開,當那兩名獸妖自岩壁上落下時,保持了二十步以外的距離。雖然形似死屍,但兩名獸妖開口了:「真難得有獸妖來闖不死者領域。」「你們應該不是誤闖吧?」
  
  雖然甘伯利的實驗認為殭屍沒有智力,但看這兩名獸妖的形體依舊完整,沒有腐爛的地方,席法也就猜了,是和骷髏之主施加在他們身上的魔力程度有關。東張西望了下在獸妖殭屍出現後才跟著站起的殭屍群,重重包圍著他們的數百名殭屍,有著程度不一的腐壞:「你們和其他殭屍不太一樣呢……既沒爛也能講話。」
  
  「因為我們是主人特別挑選出的護法。」「我們發誓永遠忠誠於賜予我們永生的主人。」
  
  聽著他們的回答,席法笑了一下:「永生呢……你們待在這兒也是想把我們變成你們那樣吧?」
  
  「那要看你們的實力。」「只有夠格的人才能得到成為護法的榮耀。」
  
  獸妖沒被殺死基本上就能永生,但席法懶得和他們辯論那些無意義,他們畢竟只是被控制思想與肉體的奴僕。在拔劍附加上神聖咒式後,見著獸妖也持斧掄棍,再多問了句:「你們主人最近很缺護法嗎?」
  
  「……」
  
  見他們沒回答,長斧劈上,而席法只是在身子一偏,讓那重斧入土三分時,再面帶冷笑問:「你們會故意製造點事情,誘騙有實力的人來你們這兒嗎?」
  
  「那是必需的。」持斧的豹妖冷然回應,脫手鬆開斧柄,避過席法朝他手腕揮去的一劍,若沒扔了武器,帶著那重量是會讓他斷了手臂的。
  
  畢竟歷史悠久的不死者墓穴,一般沒事是不會有人想闖的,這裡也沒藏著什麼金銀財寶,頂多就一些被抓進去的人的遺物罷了。若是骷髏之主想補充殭屍,尤其是強力的護法,也只能用計誘騙,設陷阱擒住了。
  
  像是故意放出有人被抓走的風聲,讓士兵、國家咒術師、妖魔獵人或討伐隊之類的人來救人,或是放出有稀世財寶的風聲,誘騙尋寶者過來……之類的。在山裡挖洞,打出往領域外的通道,在重重山巒阻隔下鬆懈人們的戒心,當他們踏進任何一個山穴通道時,就無法生還。這讓席法開始懷疑,是否有活人在幫助他們?
  
  所以在豹妖以銳利如刀的爪子朝他再度攻擊過來時,只專注擋開對方的攻擊,在火光迸射之間,追問:「有活人在幫你們,對吧?」
  
  「生命短暫的人類對永生感到渴望,也是必然的。」
  
  「能說說是誰嗎?」席法以著笑意詢問,手上格擋的動作未停,彷彿說明著他未盡全力那般。與之對戰的豹妖跟著躁進起來,但猛攻一直不奏效:「你說呢?」
  
  另一方,畢博格只是與持著巨大木棍的猩猩獸妖對峙,面對和席法不同、一直沈默著的龍人,猩猩顯得慎重,專注觀察著畢博格的動靜,然而他也只是把手按在腰際劍柄,穩著下盤下壓了身子,沒有眼白、一片澄黃虹膜的眼睛,只有細長菱形的純紅瞳孔冷冷直視著眼前的敵人,看著兇煞卻冷靜,也許是那威壓逼人,也許是黑豹與銀貓間的戰況一目了然,猩猩顯得著急了。
  
  再不等畢博格出招,猩猩掄起巨棍,大步一跨,轉眼來到龍人面前,使勁揮下巨棍,然而眼前龍人不動,只有白光閃現,在他意識到時,他的身體已七零八落,紛紛滾落在龍人腳下,這時才見他甩開刃上汙漬,收刀入鞘。蔑視腳邊垃圾的眼神,像是說明了天生種族的不同,就足以他高傲--龍豈是伏在地面爬行的生物可企及的?
  
  與猩猩一同隕落的,還有一旁被聖咒燒化成灰的黑豹,只有最後一聲長嚎被留下。
  
  然而獸妖殭屍的敗陣,卻彷彿是打給其他人類殭屍的號角,長嚎聲逝,包圍著他們的殭屍便疾奔而來,揮舞著腐爛的手臂、張大了長蛆的大口,像淹也要淹死他倆似的。席法也只是笑了笑,收了一劍換上一槍:「傷腦筋,布拉德說沒清乾淨不能去找他呢。」
  
  「嗯。」
  
  畢博格只回以一應。
  
     *     *     *     *     *
  
  「哇靠!你也太強了,難怪席法黏你黏超緊、愛你愛得要死。」
  
  幽暗的洞窟內,凡妮莎舉著火炬,看著一地被碎成粉的腐屍,不由得發出讚嘆。而被她這麼稱讚的布拉德只疑惑,席法真的黏他黏很緊、愛他愛得要死嗎?也許是吧?心裡不自覺地得意並高興,雖然表面風浪不驚。
  
  不過,追著殭屍們的屁股把他們碎屍萬段,說不上是強大的表現。他很快就把得意的心情歛了下:「接下來怎麼走?」
  
  「隨便走吧。走得進墓穴就能找到艾德,走得出洞穴就能想辦法和席法他們會合……」
  
  聽著她的話,跟著她慢悠悠地走,布拉德冷淡地開口:「身為人類妳還真悠哉,要是在這迷宮陣裡繞超過一天,妳不擔心食糧飲水的問題嗎?」
  
  儘管他不擔心,但和一直注重民生問題的席法生活著,他很習慣看席法每天備食糧、忙東忙西的,有時他都會忘了,席法也是個妖物。
  
  他的話這才戳中了凡妮莎,像被打了回神一樣,尷尬地笑了笑:「慘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沒注意到……因為過去都有隊員和艾德在包辦這些雜事的……就算是上次,討伐隊的人也都會分食物和水給我……」
  
  「在一群男人堆裡,妳應該是被寵愛著。」凡妮莎尷尬的反省說服了布拉德,並提醒:「我身上不帶食物和水,要是遇難我可幫不了妳。」
  
  「啊~~真後悔跟你一組~~」少女發出仰天長嘆,然後悄悄拭去眼角的淚光。她想起了過去和艾德一起活動的美好時光,雖然她很任性,但艾德和隊員們總是會順著她,唯一沒順著她的也就席法的事罷了。如今,死的死,退役的退役,沒有一個人留在她的身旁。雖然悲從中來,但仍想裝得堅強,而對著布拉德一笑:「好啦,先直走,遇到叉路時我再用占卜術看看朝哪兒走。先告訴你,我占卜術很靈驗的,迷路遇難什麼的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對我有點信心吧!」
  
  「嗯。」
  
  故作堅強卻沒逃過布拉德眼睛的凡妮莎,令他想起了他的伴侶,所以在應了一聲後,放任凡妮莎先前進,他閉上眼,聯結上畢博格的視線,而見到了席法走在前方的背影。見那步履依舊堅定,黑色斗篷上沾染著些許濕潤,而開口問:「你要走去哪?」
  
  「離剛才那裡,還有個算近的出口,越過這峽谷就能到了。」席法頭也不回地說著,他的聲音,聽來還算有精神,只是少了平常的溫和,多了份沉穩淡漠。
  
  「剛剛那個岩石不能想辦法破壞嗎?」「暫時能別破壞地形就別破壞地形,我怕把隧道炸塌了。」
  
  『在擔心我嗎?』被皮革口罩掩著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
  
  雖然想伸手將他攫入懷裡,想感受他的身體與體溫,但是他想起,在城堡時,某一日光照強烈的時刻,見他在太陽底下忙著曬衣服和毛毯被褥,他也是用了畢博格的身體,在席法起身時將他推到牆邊,他很喜歡席法忙東忙西的認真樣,只是心血來潮地小小戲弄一下,卻惹得他臉上幾許泛紅,有點羞怯地微低下頭,低聲地:「停手吧,布拉德……別用別人的身體碰我,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上我都無法接受。」
  
  「……就算我不能在太陽底下和你一起?」
  
  「白天不能在一起,晚上我會徹夜陪著你,所以放過畢博格吧。」
  
  這麼說著的席法伸手撫上額髮,看似要撥去掩面的銀髮,卻是藏起了自己的一半臉,視線在地面低迴,低聲道著:「我想要的是你,不是什麼替代品。」
  
  不得不說,席法有時說的話挺大膽的,惹得胸膛裡血肉造的心臟咚咚疾速敲打著。不想讓他發現自己被他逗得臉紅,布拉德當下就撤出畢博格的身體。
  
  自那之後,布拉德就再沒用過僕人的身體去調戲或觸碰席法了。
  
  布拉德把視線回到當下,抬步跟上已經飄得只剩小點火光的凡妮莎。
  
  席法一定不會知道,光是看到他平安的模樣,就像給他打了定心針那般,令他可以安然踏出腳步,不再困惑於未明之事。
  
  光是他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已是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