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６

　　
　　凡妮莎不肯和席法走在一起，就走到了布拉德身旁，畢博格則主動走在席法身邊，為他戒備著周遭，而呈兩前兩後的移動隊伍。
　　
　　踏著軟雪，往山腰前進，在枯枝樹木越來越繁多，他們也踏上山坡路時，席法開口：「我記得凡妮莎妳說過，有獸妖殭屍殺了妳們守在洞外的同伴，擋著不讓妳們逃脫，是艾德拚死推開他們妳才有機會逃生的是吧？」
　　
　　「對。我總有感覺，說不上哪裡怪，但我們好像一開始就被設計了的樣子……雖然具體上我沒辦法提出什麼證明。」提起當時的事，她就會低下頭，流露出悲傷痛苦的表情：「那個任務……一開始我就想讓艾德別接的，但要是說是我的直覺，也沒什麼說服力……我真後悔沒相信自己的直覺。」
　　
　　席法停了腳步，眼睛直視著山坡旁，沈默了數秒，才開口：「不如我們先獵殺在外頭巡邏的殭屍，然後一批一批的，把山洞裡的殭屍引出來，慢慢清乾淨。否則就算能順利潛進去，要怎麼把受到控制、見人就殺的艾德弄出來也是個問題。」
　　
　　布拉德心想，擒賊先擒王雖然是基本戰略，然而王躲在賊的後頭，先把小賊清掃乾淨再美美的吃掉王也不是什麼壞方法。只是在他同意之前，凡妮莎先開口：「嗯，那個方法蠻管用的，之前我透過老艾德拜託了好幾個討伐隊來，他們也是在商量後選用跟你剛剛說的一樣方法，那次才順利攻進墓穴，在墓穴前方見到了艾德……然後在那裡差點全滅，幸好攻進去的時候已經清掃不少殭屍才有退路逃，否則我也沒命站在這兒了。如果是在當時的通道，應該沒什麼殭屍，不過這是比較靠你們家的通道吧？殭屍的數量說不定還是很多。」
　　
　　「妳們用過了？」席法低頭，撫著下巴深思了會兒：「骷髏之主該有什麼對策呢？」
　　
　　畢博格在長久的沈默後，張望了會兒周遭，看似只有堆雪的枯樹林，相當靜謐，連蟲鳴鳥叫與落雪的聲音也聽不見。
　　
　　「就照你剛剛說的做。」布拉德這才出聲，並帶著冷笑：「只是，我先進去充當誘餌，你和畢博格在外把風，依你們的能力應該不至於連巡邏的殭屍也打不過吧？」
　　
　　在神聖屬性削弱、照不到日光的山洞裡，布拉德反而是無敵化了，說是誘餌，他已經打算一路殺進去，而總以聖咒炎咒為主攻的席法，不死領域之外才能發揮他的最強戰力，布拉德並不希望他進去。至於畢博格，只是讓他代替自己守護席法的護衛罷了，只要畢博格在席法身旁，他一有空就能透過畢博格的視覺見到席法，他依然能利用畢博格的雙手觸碰他，所以才讓畢博格留在他的身旁。
　　
　　畢博格默不作聲，席法回以一笑：「被你這麼一說，我還能不認真嗎？」
　　
　　「那我也去當誘餌。」凡妮莎因為剛才的戰力分配沒提到她而似乎有點不高興，指著布拉德噘起嘴來：「你一個人太危險，我和你一起進去，真有個意外也好有個照應。」
　　
　　雖然被小看了布拉德有點不太高興，但他並不想讓凡妮莎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沈默著不吭聲。在沒人反對凡妮莎的意見之下，分組就這麼定好了。
　　
　　在繼續往山側前行約一兩個小時、凡妮莎已經因腿痠而乘著鐮刀慢慢跟著他們飄時，在堆雪的緩坡後，見到了明顯的山洞。該積著雪的洞口被清去積雪，明顯有什麼在出入而被踏出了雪道，席法說了句：「到了。」
　　
　　「嗚哇……感覺跟之前我去過的山洞有幾分類似。」凡妮莎在東張西望後這麼說，而她仍然沒發現附近的巡邏殭屍。不過那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人雖然嘴上不說，大概都猜著正躲在積雪裡吧。
　　
　　「外頭交給你們了，沒處理完不準進來。」布拉德有點使壞地說著，朝看似安靜無聲、幽暗如墨的洞穴踏出腳步，一見他踏入洞穴，凡妮莎急忙跟上：「等等我呀！」
　　
　　「別衝太快啊。」
　　
　　身後傳來席法的笑語，布拉德回頭正要給他一個笑時，日光如同燈火被吹熄那般轉瞬消失，伴隨一聲巨響與迎面衝來的氣流，觸目所及盡是一片黑暗。
　　
　　這著實嚇到凡妮莎了，在眼睛發揮不了功用的情況下，她回身拍著原本該是出口、如今卻只是一面岩壁的石頭，焦急大喊：「我們中陷阱了！糟了！這下怎麼辦？」
　　
　　「安靜。」布拉德只冷淡地低語。聽說凡妮莎為了艾德已經用過一次的攻略，骷髏之主沒有防備才奇怪，布拉德認為遇上骷髏之主的時候席法不在身旁才好，才會想和席法分開行動，但中了陷阱這種事，就算有心理準備，也還是足夠令他不悅。
　　
　　「照明、照明！」凡妮莎拿出火炬點上，這才令她看得清她們目前所在的山穴，只容得下三人併行的寬度，深不見底的長度，仔細瞧瞧山壁，有著一道又一道墨棕色的血汙爪痕，而地上原先以為是小石子的東西，仔細看也能發現是些骨碎破片。火光搖曳令她發覺風的流向，並在冷靜下來後，嗅聞到風中帶著的腐肉爛屍氣味，而忍不住皺了眉頭，以手指捏起鼻子：「我們現在只能往前進了吧？」
　　
　　布拉德沒吭聲，凡妮莎也就硬著頭皮，高舉起火炬往前走。前進了一段路，出現了較大的空間與分叉路，然而兩道深不見底的叉路都有綠光搖曳，凡妮莎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慘了，殭屍出現了……」
　　
　　「妳應該說運氣不錯，剛剛就出現的話才是無路可逃。」
　　
　　然而這只是凡妮莎的情況，布拉德並沒有無路可逃這種情境劇。他沒和不死族對戰過，但他從甘伯利的資料上知道不少，雖然他沒有聖系與炎系咒式或道具可用，血系在爛掉的屍體上也沒得出力，但全力擊碎他們是有用的，所以他不需要想太多，把這些屍體打得粉碎就是。
　　
　　看著那些綠光急速接近，凡妮莎急忙伸手抽上腰間帶著的聖水，並東張西望著逃跑的路線，她知道後面是死路不能退，只能前方二選一突破了：「等等我看殭屍少的那邊衝，你要跟上啊！我會先用聖水麻痺他們，動作要快！」
　　
　　布拉德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壓低身子穩住下盤，雙手提劍揮開黑色斗篷，而斗篷下已呈鋼刀利爪狀的黑影已蠢蠢欲動，嘴角上揚，雙目豔紅暗浮。
　　
　　幽暗浮著綠光的那方，在火光映照之下出現了一具又一具面容腐爛、肢體殘破的屍骸，帶著沖天的屍臭，張牙舞爪地湧來，很快地充斥著這小小空間，朝兩人襲擊而來。凡妮莎乘著鐮刀飛上殭屍們頭頂，儘管穴內空間令她直不起腰桿只能把身子貼伏在鐮刀長柄上、雙腿交叉夾著長柄緊縮著，但她還是很努力地往前飛，並一路噴灑著聖水：「布拉德！快推開他們跟上！」
　　
　　聽到她的聲音，但早就飛得不見影了，布拉德就站在原地，看著那群殭屍只用三秒就復原回來，回過頭去追凡妮莎。擁擠的殭屍們相當有志一同地追著她跑，就沒任何一個留下來注意一下布拉德，這讓布拉德的戰意轉眼消滅，靜靜聽著遠方傳來凡妮莎的慘叫聲與那聲音的迴音。
　　
　　再次印證甘伯利的說法，殭屍的確不是用肉眼、耳朵和鼻子來追人的，他們一定是在某關鍵辨別出活人與妖物的差異，所以一股腦兒全去追凡妮莎，而把自己當成路邊的石子。
　　
　　低頭看了眼剛剛不慎被聖水噴到的手背皮膚，雖然那瞬間是燒灼了一片，但很快就恢復回來，看來在不死領域裡神聖效果被削弱極多，連他也能受惠。這時候他想，席法是因為知道這回事才沒特別囑咐凡妮莎別用聖水嗎？畢竟他有誤闖進來的經驗。
　　
　　雖然想著席法和畢博格那邊不知道順不順利，但應該不需特別擔心，倒是已經被殭屍追到不見影的魔女……雖然不想管她，但邪法師對自己而言是必要的僕人。布拉德輕呼一口氣，提劍追上。
　　
　　還得在席法進來之前先見到骷髏之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