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四)

本章節 8232 字
更新於: 2019-08-16
  
  先把雲雀送到醫院裡掛上葡萄糖水的點滴,待他神色看來好些、情況穩定下來後,便轉移到一處部下們自行找的樸素平房。藏於一般落後民居中、密集到車子無法順利通過的巷子內,還有另三名受傷的同伴也在此休養中。
  
  「雲雀恭彌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光著身子被綁起來的男人一清醒,就亂嚷嚷著:「但是那又如何?!我本來是能耗死他的!如果沒人來攪局的話,現在我已經把他的屍體交給老大了!可惡!你們這些蠢人幹了什麼好事?!死蠢雜草們!」
  
  「等雲雀醒了把這暴露狂交給雲雀處理吧。」獄寺懶得理會,反正雲雀一定很想親手捏死他。背後的傷並不重,在醫院簡單的護理過後便沒事一樣地到處跑,而阿利斯則因為受傷過重,在魯波基地的病房裡昏迷不醒。
  
  「老子才不是暴露狂變態!是你把老子的衣服燒光了的啊!!!那可是砸大錢買的特別材質啊!」「難怪那種爆炸中你還能活得下來。」
  
  而雲雀則在獄寺找到他的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你和彭格列都沒遵守約定。」雲雀醒來時,一見到坐在床旁打盹的獄寺睜眼,便冷冷地這麼開口。
  
  「哈?!瞞著我一個人跑這麼遠來尋樂子!你好意思說我?!」獄寺怒起回吼。
  
  「我看起來像尋樂子的樣嗎?」
  
  「被敵人撩了一下就追著不放,不是和迪諾在一起時候一樣嗎?!」
  
  「要追一下子就能追上,我是想讓她引我到他們的大本營……或是其他敵人那裡。」雲雀不改冷淡口吻,視線隨意地擱在一旁,並不看著獄寺:「你沒好好看家,彭格列也沒依約……」
  
  「去你的!!!」沒聽他說完,獄寺怒飆了一句,起身快步離開這間單人房。
  
  「好不容易沒事了,一早起來就吵架啊……」「快跑快跑,掃到颱風尾就慘了……」在門外有著部下們的竊竊私語,木造的房子隔音效果極差。
  
  沒什麼擺飾的單人房裡,空盪盪的,明明只有不到十坪大小。在床頭旁的櫃子上,被擦得乾淨的浮萍拐正映著日光而反射著金色的光芒,被擱在那一旁的還有插上幾朵野花的一小玻璃瓶,嬌小可愛的小野菊有著紫紅色、淡紅色與白色的色彩。
  
  與寧靜的臥房氛圍相反,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到憤怒--不能咬殺敵人而憤怒、被絆住了腳步而憤怒、被獄寺搭救而憤怒。
  
  『為什麼你要過來?!』
  
  『就算被殺也不想那麼難堪的被你所救!!!』
  
  門一開,一名赤身露體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滾了進來,而把他踢進來的獄寺站在門口,以著極度冷漠的神色與口吻:「這傢伙就是把你困在霧迷宮裡的術士,把他留給你了。想想你的屈辱和痛苦都是這傢伙造成的,要撒氣拿他撒氣,別弄死想怎麼虐隨便你。」
  
  說完無視地上的男人求饒便立刻關上門。
  
  之後那房間附近都能聽到男人可怕的哭叫聲,持續了約半個小時。在半小時後,因著那男人的哀叫聲漸緩漸熄,獄寺才端著一碗魚肉粥來開門,以著淡漠的口吻:「運動過後餓了吧?給你煮了稀飯,趁熱吃吧。」
  
  立於被打得全身傷、整張臉腫到看不出來有沒有昏過去的男人身旁,雲雀背對著門口,雙拐在身側正閃著寒光,只回了一聲:「嗯。」
  
  見他一動也不動,獄寺猜測那是怒氣未消,於是把粥放在櫃子上,轉身離開這房間。只是正當他走到門口時,便被雲雀自後方攔腰抱上,在他怒吼著「幹嘛啦?!」時,伸手掀開那身沙漠迷彩軍服下襬與內搭白色T恤,露出腰側那道鮮明的紫色瘀痕。
  
  獄寺立刻扯下被掀起的衣服,與此同時雲雀則一把將門拉起並上鎖,扣過獄寺的肩使之正對著自己,並將之壓上門板,直視著那對方才還顯得驚慌但很快平靜下來的銀色眸子,正想靠上時,獄寺很主動地抱上了自己,而錯失了攫上那嘴唇的機會。
  
  「別把我一個人丟在並盛,自己偷跑出來玩啊……」
  
  刻意壓低的耳語,感覺就像撒嬌似的,雖然肯定他沒有這個意思。
  
  浸淫在那春風般舒心的溫度,豎直了不知多久的棘刺就這麼鬆懈下來,回抱著那魂牽夢縈的身子,在那無防備的頸項旁斂下了眼簾,淡淡地回了聲:「嗯。」
  
  「反正我也打了你,腰上這個就當扯平了吧。」
  
  「嗯。」
  
  「我從日本帶的胚芽米煮的稀飯……還有帶抹茶、和果子來,你要想吃待會兒我拿過來。」
  
  「嗯。」
  
  「不要只是嗯嗯嗯的,去床上坐下喝點粥,然後好好休息,現在你非常需要休息。」
  
  「哪都不要去,留在這裡陪我。」
  
  『好喜歡你,喜歡到不想離開你,喜歡到為了不想讓你遇到危險而離開你……喜歡到明白你願意為我身陷險境而無法感到高興……喜歡到為了這點小事而生氣。』
  
  那人低下了頭,嘴唇靠上自己的肩膀,隔著層布料也能感受到那令人憐愛的呼吸,輕輕應了聲:「……嗯。」
  
     *     *     *     *     *
  
  「來整理一下情況。」
  
  在雲雀吃完稀飯,坐臥床上發呆時,獄寺坐在床旁的木凳上,將筆電擱在大腿,戴上了眼鏡,一腳踩在被雲雀打得不成人形的敵方幻術師身上,掐著時間:「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約十點十五分遭受到敵襲,敵人是麥斐家族的嵐守護者阿利斯,使用的匣兵器是長鞭與老虎,與其手下十五名一般戰鬥人員。阿利斯把雲雀引到山區,由麥斐家族的霧守護者呼籲羅羅以幻術困在山洞裡。那山洞是為了採礦而人工挖出的坑,但開挖不久就因為一些政策因素停止作業,連軌道和電線都還來不及佈就被棄置,變成當地人都禁止出入的地方,也就剛好成了麥斐家族用來設陷阱困住雲雀的好地點。」
  
  敘述著,獄寺看向雲雀:「期間不時出現阿利斯的幻影,所以你的體力和死氣之炎被幻影消磨到見底了吧?」
  
  雲雀沒說話,他知道當時是在山洞裡,所以誇張的招式不會放,只有體力不停被消耗著,當然他知道裝死引誘敵人靠近也是個方法,但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容許在敵人面前示弱。
  
  獄寺視線再度回到筆電螢幕上:「不過呼籲羅羅並不是那麼強的傢伙,至少和六道骸、瑪蒙那幾隻比起來差多了。之所以能和你耗那麼久,除了他在幻覺之外有得吃喝,還有就是使用了大量的火焰儲存瓶。使用幻覺、以匣兵器維持幻覺、以火焰儲存瓶的預存火焰來維持匣兵器運作、偶爾再扔出個幻覺……他的匣兵器就是那個霧般的東西……請君入甕、一旦踏入就再也出不去的陷阱……」
  
  「是瓶子草。」趴在地上的呼籲羅羅終於出聲:「只是裡面的不是消化液,是幻覺之霧。」
  
  「……挺配合的嘛?」
  
  「反正拿給你們的霧屬性試就知道了,沒必要隱瞞。」呼籲羅羅嘆息著:「好不容易把雲雀恭彌耗到他已經不太能動了,再耗個一兩天就能很輕易地幹掉他的……」
  
  獄寺邊打字邊思考著:「但是你也撐不太下去了吧?回顧起來,你的幻覺有點慢半拍、而且……沒設計好?想維持匣兵器運作,你也不能睡著對吧?雖然比起被困的雲雀你有得吃喝而且安全,但你是不能失去意識的。將近三天不能闔眼,精神力也已經見底,我才有機可趁啊。」
  
  「都是你這死蠢雜草害的!否則我就成功了!」
  
  「是是是。」獄寺很隨便地應付著。
  
  不知何時,雲雀已經闔眼睡去,雲豆依舊窩在他頭上,打盹打得香。
  
  獄寺壓低了音量:「說起來,我有點介意,在那霧迷宮裡你不是把我們變成怪物嗎?在雲雀眼裡,我變成什麼樣子了?」
  
  「不……那時候太累,只有把幻覺加在你身上,雲雀恭彌看到你的樣子還是原本的樣子。」呼籲羅羅同樣音量轉小地解釋:「因為你看起來比他有精神,而且很笨的樣子,所以認為只要讓你看到怪物你應該會對那怪物狠揍一頓,而雲雀恭彌看到你的時候已經有所動搖,我認為他不會出手攻擊你,比起讓他把你當成怪物……痛啊!」
  
  踩在呼籲羅羅身上的軍靴鞋跟使勁地轉下去,以小聲低吼:「什麼叫做我很笨的樣子?!哈?!」
  
  「明知道是霧屬性的陷阱還跑進來、明知道那可能就是真正的雲雀恭彌還跟他打起來,這不是笨是什麼?!」
  
  「……去你的!」
  
  雖然被吵得睡不著,但雲雀寧可聽著這吵鬧的聲音,而仍舊閉著眼裝睡。
  
  『他的確很笨,但對他來說這兩件事是沒得選擇的。』
  
  『因為他對我的重視,是很……』
  
  在那霧氣中,便一直回想起黑曜戰時,自己被六道骸所困、被獄寺所救的事,但現在已經不是說什麼欠人情的狀況了……和當時的順手不同,這次他專程自日本趕來、冒險從霧迷宮中找到自己,不是為了彭格列或澤田綱吉,不是為了人情債,單單只是為了他不想失去雲雀恭彌而已。
  
  這份情,豈是說還就還得了?
  
  呼籲羅羅補了一刀:「對著那怪物也親得下去,你野人控?」
  
  「靠!不許再提這件事!」
  
  「哼哼,你們也只有現在能得意了,阿利斯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的。」
  
  看呼籲羅羅一副頗有自信的樣,獄寺沒打算戳破,只問:「你們守護者還剩多少人?老大呢?」
  
  「無可奉告。」
  
  「嗯……」這答案獄寺並不意外。
  
     *     *     *     *     *
  
  孩子們的吵鬧聲和男人們的說話聲先吵醒了雲雀,然後發現臥房裡空無一人。房裡沒有時鐘,但和浮萍拐一同放在櫃子上的有自己的手機,被幻覺所困時只是塊沒電的廢鐵,那屈辱不是把術師揍個半死就能過去的。拿過手機,已經充滿電但仍處於上鎖的狀態,解除了密碼鎖就能看到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五分,與十則訊息、二十五通未接來電,打開來看,大概就是被困的那兩天部下們試圖聯絡的痕跡。
  
  門一開,獄寺捧著一盤子飯菜進來:「能吃飯嗎?」
  
  「……嗯。」有很多想說的,但沒一句說得出口。
  
  獄寺把餐盤放在櫃上,自床頭下拿起一張木板,打開左右的兩道金屬支架,便能架在雲雀身前充當小桌子。將還騰著熱氣的餐食放到雲雀面前,是來自日本的白米飯、簡單的燙青菜、煮蘿蔔、洋蔥炒蛋和海帶豆腐湯,有個空盤擺著一片檸檬,雲雀正想著那是做什麼用時,便見獄寺往窗戶邊去,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對著正飄進燒炭氣味的外頭喊:「魚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回話的是小孩子。
  
  「謝嘍!」獄寺探出身子,自一名當地的小孩手上接過以長竹籤串著的烤竹莢魚,在雲雀面前的空盤上將它卸下,拿起檸檬片在那劃上幾刀、灑了點海鹽的烤魚身上滴下幾滴酸香的果汁:「好了,趁熱吃吧。」
  
  「……我開動了。」
  
  在雲雀拿起碗筷時,獄寺也從窗外再拿了一條烤魚,在道謝後關上窗戶,外頭吵鬧的聲音才少上幾分。雲雀本想著問他中飯吃過沒,但見他倚著窗邊小心翼翼地咬起魚肉,也就不問了。自來到這裡後,魯波提供的食物盡是些油膩、氣味濃厚的異國料理,所以當他挾著簡單的飯菜入口時,感覺舌頭和胃都被好好對待了。
  
  起先獄寺留意著他進食的情況,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吃著,似乎放心了,轉而看向窗外。在約半小時後,獄寺收拾起被吃得只剩殘羹魚骨的餐具,才平淡地說著:「如果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好換個地方,到魯波那裡去住吧。這裡的人很好,所以我認為我們不該在這裡待太久,只是不想讓魯波看到你虛弱的樣子,才先避開他躲在這裡。」
  
  「……你也沒那麼相信他啊。」
  
  「那傢伙狡猾得很,若是他知道我們這裡的損傷,說不定會立刻倒向敵人那方,轉而把我們賣了也說不定。所以我只把重傷昏迷的阿利斯扔給他,讓他明白彭格列這方還是佔上風。」獄寺捧起餐盤,對著雲雀一個淺笑:「我去廚房一趟,你再休息一下吧。」
  
  「嗯。」
  
  過了約半個小時後,獄寺回來,看著雲雀面無表情地逗雲豆玩,也就放心地露了個笑臉:「部下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啟程往魯波那裡去打擾他吧。」
  
  就著一身黑色襯衫與黑色長褲,雲雀穿好靴子,頭頂雲豆跟著獄寺走,只穿過臥房門便在一小隔間後見到這間平房的大廳,而部下們已經等著,並兩兩攙扶受傷較重的兩名部下,還有名部下是手受傷,雖然不適合參戰但走路沒問題,餘兩名部下則左右夾著被銬起的呼籲羅羅,為防傷眼隨便扔了套衣服給他套著。
  
  「這裡車子進不來,我們走出去吧。」獄寺這麼跟雲雀解釋著。
  
  雲雀只是看向一旁,一群圍著炭火還在烤魚吃的當地小孩,那群孩子中有一兩個看見他們,便舉手以著笑容揮別。走在獄寺身旁,離開小巷子,便見到在較大的路上等著的小貨車,一行人擠上車斗,只有兩名部下往駕駛座前去開車,但看雲雀已經一副快殺人的樣,獄寺便和雲雀留在原地:「車上太擠,我們兩個另外叫車去。」「喔!那我們先走了!」
  
  目送小貨車慢慢駛離這彎蜒窄小的巷道,獄寺拉起雲雀的袖子:「那我們再多走一段到馬路上叫車吧。」
  
  「也可以直接走過去。」
  
  雲雀先是撥開被獄寺拉著的袖子,在他回視過來時,不動聲色地握住他的手腕。明白了他的意思,獄寺回過頭去看著前方的道路,微低著的臉有著幾分靦腆。
  
  「也好。」
  
     *     *     *     *     *
  
  「你們到哪裡去了?!不好了!」一到看似倉庫的建物前,部下們的小貨車就停在正敞著的倉庫裡,而魯波帶著幾名部下似乎等了好些時候,而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估計兩個小時前部下們就已經來到這裡。
  
  獄寺先看了身旁的雲雀一眼,才正視魯波:「怎麼了?」
  
  「剛剛麥斐家族的老大發來宣戰佈告了!他說如果不把被雲雀搶走的武器和呼籲羅羅、阿利斯還回去的話,要不顧一切發動大戰爭啊!之前還只是在人少的地方發生小衝突,這次被指名的地點是港口!」
  
  獄寺蹙了眉:「拿一般民眾當人質,真不該是黑手黨的作風。」
  
  雲雀冷冷地:「不需理會,敢出現就咬殺。」
  
  獄寺看了眼雲雀,才回視魯波:「你說的宣戰佈告,對方是怎麼發給你的?能聯絡上對方嗎?」
  
  「我被打壞的那間酒店不知什麼時候被潑上不少紅漆,這封信就被黏在塗紅的牆上。」魯波拿出一封信,獄寺接了過來,那是完全使用印刷字、找不到手寫痕跡的信件。打開來看,內容為:【今晚十點,將你們自我方奪走的一切交還回來,地點為此大樓門前廣場,我要見到阿利斯、呼籲羅羅以及被你們奪走的戒指與盒子,若拒絕交還,我們將血洗海港,以無辜者的鮮血染紅海水。】
  
  獄寺將信拿給雲雀看,低語著:「晚上十點嗎?」
  
  「這家族中最強的人會出現。」雲雀雙眼閃過一抹兇光,一副他晚上會過去把所有出現的敵人咬殺殆盡的樣子。
  
  「……阿利斯醒了沒?」獄寺回視魯波,得到的答案是:「還沒。」
  
  「把呼籲羅羅帶來……」說著,視線再度回到雲雀身上,獄寺想起:「不過在那之前,先準備個房間給我和雲雀休息吧。」
  
  「喔,好的。」魯波身旁的一名部下拿起遙控器,一按下地板上便出現往下的電梯,魯波與其部下也一同進入。被打理得極乾淨的金屬門關上,直直往下,再度開啟時,面前已是由白色照明點亮的金屬通道。
  
  「那我再去問問那個術士還有沒有什麼情報。」魯波這麼說著,指示一名部下:「帶他們去客房休息。」「是。」
  
  「感謝。」獄寺堆著一臉職業笑容,目送臉色有點難看的魯波與其部下離開。
  
  魯波的部下帶著他們左彎右拐地走上一段時間,最後的目的地是一間寬敞的臥房,似乎是招待貴客用的,內部裝潢典雅而舒適,並附有大理石澡盆的浴室,而臥房內則有兩張舒適柔軟的單人床、小冰箱與液晶大屏幕電視。
  
  「不愧是酒店大亨的基地。」獄寺吹了聲極小的口哨。
  
  帶路的部下說了「你們的人就住在隔壁幾間,想要食物可以打內線電話,我們有服務生和廚師隨時可用。」後便離開,在他離開後,獄寺關上房門,低身在門口把軍靴脫下,換上室內拖鞋:「也弄得一身髒,先洗澡。你幾天沒洗了你先。」
  
  然而這麼說著時,浴室已經傳來水聲了。所以獄寺拿出一捲黑色膠布,開始檢查房間,把所有可疑的小孔全部貼上,並檢查櫃子、抽屜和床底下等地方,自衣櫃中找到兩件浴袍與兩件大毛巾,所以拿出來擺在床邊。期間雲豆只是窩在枕頭上看著他忙活,歪頭斜腦地。
  
  在雲雀裸著濕漉漉的身子打開騰著水霧的浴室門時,獄寺立刻拿起浴袍為他披上,將毛巾打開覆上那頭濕淋淋還滴著水珠的黑髮,輕輕按壓拭水:「弄乾後好好休息,我要去聽呼籲羅羅那邊有沒有新情報,而且時間也差不多,該去給你弄晚飯了。」
  
  雲雀沒回應,只是伸手自他腰後將他攬來,把唇靠上那不怎麼厚實的肩膀。獄寺先是一愣,猜想了些可能性,然後放棄那些猜測,安撫似地回擁,說起:「我想快點解決這些破事,然後和你一起回日本。」
  
  「無論你要不要忙這些破事,我都會盡快解決,帶你回日本。」
  
  「想我陪你的話,讓我也去洗洗澡吧。」稍退開,獄寺在雲雀的唇上輕啄一下,帶點調皮地輕笑:「你想要我去洗個澡,還是轉身出門忙工作?」
  
  雲雀回以淺笑:「我以為你會把工作擺第一呢。」
  
  「我認為今晚讓你上戰場能專心也是很重要的事。」放開了雲雀:「這麼久不見,我是有點想,你呢?」
  
  「陪陪你也不是不行。」坐在床沿,以毛巾拭著頭髮,語氣似笑非笑地。
  
  「真是……」帶著笑意,獄寺拿了另一件浴袍和毛巾進浴室。然而在清潔、稍作準備完畢再出來的時候,那個總是一副冷淡貌的人已經頭頂著鳥沉沉睡去,而難免嘆笑,坐在另一張床上。其實做不做對他來說無所謂,只是看雲雀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才做球給他,如果雲雀需要休息,是不會去勉強他什麼的。
  
  在暖暖的水氣間感到放鬆,一旁的人睡得又香,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想想昨天那麼折騰,昨晚又放心不下而在雲雀的臥床旁坐了整晚,根本沒怎麼好好休息過。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四點……那,睡到五點半起來給他弄飼料吧。』
  
  『這樣絕對不行的吧?』
  
  『無論怎樣發怒、擔憂,只要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也就覺得沒什麼需要去計較的。』
  
  『但是呢……這不該是彭格列十世左右手該有的態度吧。』
  
  設好鬧鐘,關去房內的主要照明,只留下床頭的小夜燈,隨意拉起薄被,看著身旁那人的靜謐睡容,感到安心,而很快地陷入夢鄉。
  
  而喚醒雲雀的,是獄寺手機的簡訊提示音,朝另一張床看去,就見到在暈黃微弱的光線下,那有著傻氣微笑的睡容,像做著什麼好夢似的、小孩子般的。拿過他的手機,是部下傳來的簡訊:【按照尺寸添購了二位的換洗衣服,放在門口了。】
  
  不是什麼重要事項。
  
  雲雀起身往門口處,開了門便在走廊門旁見到兩個大紙袋,拎了起來大概翻了下內容物,的確都是衣服。將門鎖好,隨意擱著紙袋,床上那人依舊以著極差的睡相熟睡著,應該蓋在身上的被子被揉成抱枕似地,被那纖細的雙臂所擁抱、被那雪白的腿所夾著。
  
  跟獄寺睡同一床是很辛苦的事情。
  
  雲雀走了來,將那可憐的被子自他身下抽起,應著這動作,獄寺自側躺被翻正,但仍沒醒。雲雀伸手輕撫著那頭銀髮,拂開掩著眼的碎髮,低身淺嚐著微熱的唇瓣,雖然很想把手伸進那身潔白的浴袍之下,但比起性慾,更想讓他好好休息,因為這是個只要醒著就一直忙個不停的大忙人啊。
  
  『如果不能保護你,我還能一直佔有你嗎?』
  
  問不出口的話,當然明白對這個傻得像個孩子似的傢伙來說,他選擇了自己肯定不是什麼『他很強』的這種蠢理由,就像他跟著澤田也不是什麼『他很強』、『他是彭格列十代首領』之類的緣故。但男人的尊嚴是不允許自己保護不了重要的人的,就算獄寺不介意,自己不可能不在意。
  
  『如果不能保護你,和我在一起對你有什麼好處?』
  
  躺在他的身旁,將被子拉起覆蓋在兩人身上,把他擁進懷裡。
  
  手機鬧鈴很不看時機地大聲響起。
  
  像是什麼暗示似的,被提示音弄不醒、被雲雀弄不醒,特定的聲音一響起,那對銀色眸子立刻睜了開,接著伸手往手機方向,只是這回被雲雀給擋著而拿不到手機,看著雲雀的臉,先是傻了一下,然後才說:「呃……幫我拿一下手機行嗎?」
  
  鬆開手時,雲雀的表情透著一股無奈。獄寺起身越過雲雀,在小夜燈下的床頭櫃處拿到自己的手機,立刻關了那吵死人的聲音。只是在發覺雲雀的手摸上大腿時,臉一紅:「那個……我該去給你弄晚飯了。」
  
  「這裡不是有廚子嗎?」「不過你吃不慣吧?」「聽誰說的?」「你的部下啊。」
  
  沈默了一秒,雲雀將他扯回床上,起身壓上:「有你在,忍耐一餐也不是不行。」
  
  那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後,很快地別向一旁,若不是燈光昏黃,此時那臉頰上應該是有幾分紅的。手指揉弄著那臉頰旁的銀髮,有好長一段時間總是被他所溫柔對待著,差點忘了,這人也是有著昨天放話要開槍打他的那種狂氣表情:『不過不管是被你所敵視還是被你所愛,對你的慾求依舊……』
  
  「不做就下去,你這樣讓我很緊張。」被盯著久了,獄寺感到困窘,而伸手掩上眼。心跳急迫而緊痛,全身急升而起的躁動,連呼吸也感到困難。
  
  「回日本後向山本家訂些壽司,來試試男體盛吧。」
  
  「說什麼啊你?!」
  
  一生氣回瞪,便被以吻封口,剩下想罵的都罵不出嘴,任著對方侵門踏戶、盡情吸吮舔弄他的嘴唇與舌頭,簡直就是【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的奉行者,就是這樣的雲雀才讓人又愛又恨的。
  
  浴袍很快地鬆了開,赤裸而熾熱的肢體交纏,那高熱彷彿連靈魂都要被焚燒,再多的思緒都被暫時忘卻,全身的感官只專注於對方的觸碰,難以負荷而輕喘起淫靡的吐息。
  
  因自己的親吻而沈醉、因自己的觸碰而顫抖,明明是個大男人,此時的嬌弱可愛比女人更甚,那喘息簡直就像在催促男人給他更多的寵愛。
  
  『這樣的隼人,不想讓給任何人。』
  
  『明知道這是自私,無論自己變得多不堪,也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