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前往最後的舞台

　　「晚安，我找依琳小姐。」門外的梅麗思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口吻則帶了點諷刺和詼諧。

　　「……」蘇珊咬緊牙關像在抑制抖顫，她微微挪移身子讓自己完全背對依琳，同時用唇形無聲地示意：「梅麗思小姐，請妳……快逃──」

　　「我明白妳的意思，但我非見依琳不可。」梅麗思的語調清晰明確，所散發的魄力也教蘇珊為之震撼，接著，梅麗思輕輕將蘇珊從門口推開，然後逕自走入屋內接近依琳。

　　蘇珊眼看無法阻止，於是只好戰戰兢兢地關上門，這時依琳放下圍巾抬起頭，用驚喜的神情面對來者：「梅麗思，嚇我一跳！妳怎麼突然來了？哥哥呢？」

　　「其實妳都曉得吧？別再裝無辜了，還有，我不能讓諾肯見到現在的妳。」梅麗思一開口便是犀利言詞，蘇珊頓時臉色蒼白地瞟向依琳，可依琳並沒有任何訝異反應。

　　只見依琳的明眸波瀾不興，須臾後她閉上眼再緩緩睜開，於此同時她的雙唇亦流出言語，坐姿則顯得端莊挺直：「……好吧，梅麗思小姐，我就和妳談一談哥哥的事──不過妳應該也早就明白，我並不是站在哥哥那邊。」

　　蘇珊的視線又戒懼地四處游移，宛如這場談話會引來危險殺機，而梅麗思雖然留意到這點，卻還是面不改色地繼續針對依琳：「正確來講，妳是站在皇帝陛下那邊吧？這招的確夠聰明，只要討好帝國統治者，妳就能夠確保自己的生存權。」

　　「妳說得對，但又不完全對──皇帝陛下可沒那麼容易被討好，我只是在他面前展現出生存意志而已。」依琳的口氣與表情都很平淡。

　　「妳所謂的展現生存意志，就是把諾肯甚至我方的情報賣給陛下吧？」梅麗思仍舊冷酷地刺探，使蘇珊顫抖得更加厲害，即使她也早已看出這項事實，真相再次被確認仍令她戰慄不已。

　　「說是這麼說，但我能賣的情報也不多，例如妳心裡在想什麼我就看不到。」依琳這番話等同於承認自身的能力。

　　「那我就告訴妳我想做什麼吧，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梅麗思出人意表地乾脆說道，使得看護蘇珊微訝張嘴，依琳則神色一斂屏息以待。「照道理我應該什麼都不說就直接動手，但看在妳是諾肯妹妹的份上，我姑且還是說明一下──無論妳的意願站在誰那邊，妳的異能落入敵方手中對我們只有壞處。」

　　「所以……妳要在這裡殺了我？」依琳的神態稱不上懼怕，但確實多了幾分緊張。

　　「我是很想這麼做，不過很遺憾，妳依然是諾肯的妹妹──」梅麗思一副覺得很麻煩的樣子，爾後侃侃道出自身的目的：「我會把妳送出皇宮並藏起來，至於妳接下來想要幫誰，這個我們可以再慢慢商量。」

　　「真是個破綻百出的計畫，而且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依琳透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縱使她無力抵抗對方的行動。

　　「我也覺得這種做法很粗糙，不過至少……」梅麗思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她直視前方的目光絲毫沒有偏移，但說話對象卻驟轉為背後那個人：「至少皇帝陛下不會置之不理，對吧？」

　　蘇珊驚嚇得猝然掩嘴，背部砰的一聲不慎撞上櫥櫃，因為薛德勒大帝就站在梅麗思後面，除了梅麗思以外沒人察覺他是何時出現；不過依琳看起來並沒有被嚇到，她只是微微傾身低頭致意：「皇帝陛下，晚安。」

　　「抱歉，依琳小姐、梅麗思小姐，我是否打擾到妳們談話了？」薛德勒大帝溫和有禮地笑問。

　　「客套話就別提了吧，皇帝陛下；對您而言，依琳的能力應該也方便得難以割捨才對。」梅麗思邊說邊轉向薛德勒大帝，優雅的轉身動作蘊含著凌厲殺氣。

　　「我只是對依琳小姐的生存理念感興趣，當然，對自由之翼也是。」薛德勒大帝亦散發出非比尋常的威勢，下一瞬，肉眼看不清的急速交鋒便就地展開。

　　依琳和蘇珊只瞥見人影在室內不斷飛掠，其間不時夾雜著拳腳互擊的悶響，似乎是顧及現場有兩名弱女子在，梅麗思與薛德勒大帝都將異能凝聚於體內，以精純的體術進行小範圍的交手。

　　自由之翼此行的目的終究是暗殺，因此梅麗思每次出手都足以取人性命，但薛德勒大帝不但巧妙避過致命殺招，一會後還狠狠擊中梅麗思的腹部。

　　在蘇珊驚懼的注視中，梅麗思重重摔落地面，但這也僅維持一瞬間──梅麗思迅雷不及掩耳地移形換位，繞到皇帝陛下後方使出手刀突刺，薛德勒大帝的頸側登時濺出一片血雨，這下換成了依琳屏住呼吸。

　　不過緊接著所發生的事，連梅麗思本身也搞不清楚，她只知道回過神之際，自己的胸口就已被敵方貫穿；蘇珊與依琳亦明確目睹，薛德勒大帝手中的劍刺穿了梅麗思心臟，當他把劍抽回以後，少女便動也不動地倒在大片血泊中。

　　「……啊……！」蘇珊的雙腿劇烈打顫，她一個踉蹌便癱跪在地，而依琳的神色無悲亦無喜，她只是靜靜望著梅麗思的屍體。

　　「那麼，就這樣了。」薛德勒大帝揮劍甩去上頭的鮮血，接著語氣從容地將劍插回腰間，讓整把劍再度隱沒在長長的衣袍下。「依琳小姐，前往最後的舞台吧。」

　　「好的。」依琳面無表情地沈著回應，這是只有她跟皇帝陛下才瞭解的暗號。

　　薛德勒大帝走到依琳身邊，而蘇珊驚覺自己的腳下開始發光，皇帝陛下運用瞬間移往他處的異能，將自身和兩位女性送到預定的那個地點；整棟居所霎時沒了聲音也毫無氣息，只餘梅麗思的冰冷屍身還躺在原地。

◎　　　　◎　　　　◎

　　諾肯、基利希、敏旭及艾斯克通過傑洛以前擁有的區域後，踏入了蕾夏大姊的私人地盤，這段路可說是最安全的，因為再怎麼說，蕾夏都不可能讓敵人來自己的住處設陷阱。

　　然而穿過蕾夏大姊的領域之後，諾肯四人就不能再直線前進了，畢竟再過去便是波恩沛與耶蒙的私人用地，暫且不談耶蒙的房間長怎樣，波恩沛的住處光想就覺得恐怖……於是諾肯等人遵照蕾夏事前的建議，從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入口改走地下設施。

　　當然啦，敵方也猜得到他們會做出何種選擇，所以諾肯等人光要走進入口就費了好一番工夫；埋伏在入口處的大量植物一湧而出，少年們又躲又砍地好不容易打出一道空隙，當他們一個個鑽入地下後也不能停下來休息，因為一路上仍有沒完沒了的植物窮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