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２

　　
　　隨便擋了下被凡妮莎打壞的木窗，在城堡一樓處，橫躺於沙發、以席法大腿為枕的布拉德對她沒什麼好臉色。席法顯然還沒完全恢復過來，雖然穿好了一身黑色禮袍，但兩眼還有點失焦，看著凡妮莎好像也沒什麼要問的。布拉德就很清楚，每次做完沒讓席法在床上躺一兩個鐘頭是不行的，以往他可以幫他舔舔傷、摟著他休息，今天卻為了個不速之客，沒了那段美好時光，一想到這裡布拉德就更不高興了。
　　
　　坐在他們兩人對面，被一群兔女妖圍觀著，凡妮莎是說不出的巨尷尬，眼睛直盯著被擺在桌上原本自個兒帶著的護身咒寶石項鍊，良久，只能勉強扯著笑輕攤一手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席法……」
　　
　　「嗯，是好久不見，見面一來就打壞房間的窗戶，妳有什麼目的？」席法呆呆地問。
　　
　　「啊……因為大門口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龍人，覺得走大門一定進不來，就……」說著時，她的視線飄向一直站在她左後方的畢博格，而畢博格的右手一直沒離開掛在腰間左側的長劍劍柄，一副她要說錯話隨時可以斬過去的態勢。
　　
　　「妳怎麼找到我的？」見她斷了語句，眼神似乎暗示著希望龍人解除警戒姿態，席法追問。
　　
　　「起先是到處打聽消息，也去過潘拉莫，但消息一直亂七八糟讓我到處亂轉也找不到你，乾脆研究了怎麼尋人的占卜術……」
　　
　　「這位就是席法大人說過的邪法師吧？看得出來呀！」一旁雪葉挺個大肚子一手掩嘴嘻笑著，席法淡然：「是服裝的關係，她沒穿成這樣妳就看不出來了。」
　　
　　「暗邪屬性的人類？那好，做幾個解咒水晶給我。」布拉德想要那東西想很久了。
　　
　　「妖魔們真的是很沒禮貌，我都還沒說我來做什麼的呀……」凡妮莎不滿地嘟了嘴，被雪葉吐槽：「好好門不敲，直接打壞人家屋子的人更沒禮貌吧？當作賠償給點東西很正當呀。」
　　
　　一旁小兔妖們紛紛點頭：「沒錯！」「依竹姐姐教我們做人要有禮貌！」「禮貌！」
　　
　　「好啦好啦……煩死了。要解什麼樣的咒？」凡妮莎只得一臉不耐煩的答應了。
　　
　　「聖咒！」小兔妖們紛紛異口同聲大喊，布拉德的音量都被蓋過去了，看著這一票小崽子，布拉德一陣無言。
　　
　　「聖咒嗎？看你們一定是要用來吃人，不過我也不喜歡一般人，做幾個給你們也沒關係。」
　　
　　在她答應後，良久，她都沒再講話，直到席法問：「所以妳找我幹嘛？」
　　
　　「人有點多，可以的話，我想和你私下兩個人講講話……」凡妮莎低著臉，顯得有點為難。
　　
　　布拉德以眼神示意，依竹和雪葉就帶著小兔妖們外戶外去玩雪，畢博格與玳目也在敬了禮後跟著出門，將大門關上。凡妮莎看了一眼布拉德，再看向席法：「可以讓他也迴避一下嗎？」
　　
　　「他是我的伴侶，我沒有要瞞著他的事。」席法冷淡回應，凡妮莎也不再堅持了：「那好吧，我是為艾德的事來的……」
　　
　　她語氣稍頓，就看著席法有沒有什麼反應，但也許真的對他已經沒什麼了，他完全沒有反應，依舊一臉呆滯貌，凡妮莎便繼續了：「雖然艾德是說過要解散討伐隊的事，不過你離開後，其他隊員是退休了，他又重組了一支討伐隊……最後一次接的任務，是要去救被不死族綁架的村民，但是……任務失敗了……」
　　
　　回憶起這件事，她便忍不住紅了眼眶，掉下眼淚：「艾德他……被抓走，遇害了……我之後找了好多人去救他……出來攻擊我們的殭屍裡、穿著一樣的衣服、手上戴著我送給他的戒指……他、他已經變成殭屍了……認不出我，沒有自己的意識，他只是在那裡……殺死所有試圖踏進不死領域的人類，完完全全的行屍走肉……」
　　
　　席法：「不死領域？妳說的是骷髏之主的墓穴吧？」
　　
　　凡妮莎拭了淚，恨恨地：「對，但我們不知道……應該說他根本做了偽裝，他在好幾座山裡挖了相通的洞穴，我們起初去救人時根本不知道那裡會通到他的墓穴。」
　　
　　「既然已經變成殭屍，他已經沒救了，妳又來找我做什麼？」
　　
　　「我、我想請你解放他……被變成不死族，他的靈魂還困在那個身體裡，聽說神聖咒式裡有辦法淨化不死族、解放他們的靈魂，所以我想拜託你，去拯救他的靈魂吧！」
　　
　　「妳說的倒簡單，那裡是不死墓穴，沒先把墓主打倒是沒辦法淨化那裡面所有不死者的……」
　　
　　「所以只有你能幫我了！我求遍所有教會的人、拜託過古倫佐的國王！沒人敢對骷髏魔主出手！如果是打敗過九尾狐王的你，說不定就能辦得到呀！」
　　
　　「打敗九尾狐王？你？」一聽到記恨著的名字，布拉德瞪向上方的席法，腦中回顧著，但他沒見過那傳說中的獸王，只在百年前的時候，記得，依盟約該來幫卻沒來幫的叛徒。然而，現在他有了別的問號：「所以我問你甘伯利和狼人王時，你在給我裝弱？」
　　
　　「這、這個嘛……」席法先支吾了一下，便尷尬地笑了笑：「不是實力取勝，妖魔都會有自己的死穴命門，抓到那罩門就算我這麼弱也能有機會取勝……就是這樣。」
　　
　　凡妮莎冷睨了布拉德一眼：「修練上千年的妖怪被活沒超過一百年的高僧壓制這種事應該常聽說吧？這很奇怪嗎？」
　　
　　布拉德沈默，因為無敵如他一碰上日光與聖屬性也沒轍，雖然乍聽之下很意外，但席法的解釋他能理解：「那九尾狐王的罩門又是什麼？」
　　
　　「殺生石哦。九尾狐會把靈魂藏在石頭裡，而她的肉身則會不死不朽，想打敗她只能找到藏放她靈魂的殺生石，只是呢，那塊石頭會放出毒瘴，殺死所有接近它的生命。」說著，席法輕嘆一口氣：「不過一旦打破殺生石、摧毀她的靈魂，毒瘴就會大放，現在那裡已經是無人可進之地，要用上多少年等毒瘴消去就不得而知了。」
　　
　　「你知道下場有多嚴重為什麼當時不說？」凡妮莎瞪著他，他沒好氣地回答：「我不是叫你們別接這任務的嗎？何況當時艾德根本不聽我說話。我也說過，我們從此再無瓜葛，為了你們殺死九尾狐王，我可沒理由再為你們對上骷髏魔主，明白嗎？」
　　
　　他的眼神冷冽，完全不似過去團隊行動那般溫和，過去總認為他很好欺的凡妮莎也不自主地退縮了。
　　
　　「我、我當然明白！」凡妮莎視線別到一旁，咬牙切齒，沈思了會兒，才再度直瞪回席法：「這是我個人的請求！不是艾德希望你去，是我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來拜託你，你們不是很缺暗邪屬性的道具嗎？我能做的我全做給你們，這樣可以了吧？！」
　　
　　席法聽完她的話，沒急著回應，只是低頭看向一直沈默著的布拉德，面露淺笑：「你怎麼想？」
　　
　　布拉德腦中盤算著找骷髏魔主算舊帳的事，但他並不想讓席法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該再多考慮一點時間，但也許也不大需要怎麼考慮？他揚起冷笑：「讓她給我做一輩子的奴僕我可以考慮考慮，但是若要去不死墓穴，不能只有你，我也同行。」
　　
　　「……其實我不大願意你親自去。」席法指尖撩上因低頭而散落的銀髮，淺笑中透著股無奈：「若是不在聚魔點上，也許還可以互別苗頭，但他現在佔著地利，你要是去了對你非常危險……你們家族只有你最後一人，我不希望你做危險的事。」
　　
　　「……」布拉德有許多思緒湧出，指尖伸上撫著他的銀髮，然而正要啟唇時，就讓凡妮莎打斷了：「夠了沒有？很噁心啊。當一輩子的僕人這種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一定要打敗骷髏王，解放艾德的靈魂！事成之後我再跟你簽下賣身契！」
　　
　　明明有很多他認為很暖心的話語，要是講了出來席法不知道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但就讓一個白目打斷了讓他很不高興，冷眉一瞪，他回以淡漠口吻：「再考慮吧，我和席法有很多細節要談。」
　　
　　「嗯，的確。」席法回以一笑。
　　
　　「可惡，你是不是見色忘友啊？」凡妮莎相當不高興，席法冷回：「妳不是我朋友。」
　　
　　「我說的是艾德！」「讓你們領了好大一筆賞金後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布拉德大人！我回來了！」
　　
　　門一開，一名男子無視腳下小兔妖們的阻擋，拉著一台載滿許多食糧的雪蹺車進來，一見到凡妮莎臉色就僵了：「魔、魔女？」
　　
　　他是甘伯利身旁的皇家術士之一，其名為伯恩．哈雷姆。因為布拉德城堡裡全是妖魔不好籌備物資，而被特別派過來這裡聽候布拉德差遣的僕人，因為他在的緣故，不需要席法一人往村莊去買食物，而由他往人類村裡採購。在這裡他褪去一身皇家長袍，只著一般輕便行裝加上禦寒毛皮，看著就和尋常百姓無異，只是個練家子底、保養得還不錯的中年大叔。
　　
　　一聽這人叫她魔女，凡妮莎又生氣了，布拉德冷冷一笑：「對，魔女，這陣子你的任務就是看好她，敢逃或是對這城裡的妖魔出手就殺了她，我允許你這麼做。」
　　
　　一聽主人這麼說，伯恩就露出放心的笑容：「遵命，布拉德大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凡妮莎怒起眉。
　　
　　「讓妳明白這裡誰是老大。」布拉德歛了笑，一副理所當然貌：「沒事就去弄幾個解咒水晶來給我試試，快去。」
　　
　　「這、這是什麼血汗工廠啊！！！慣老闆！！！」
　　
　　「把門關上。」席法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