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暫時居住於此，席爾漸漸也開始習慣和這個奇妙的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同居人是個少有表情、卻個性溫和的人，連帶一起生活時席爾可以說是全然信任自己的主子。

　　雖然這樣形容有點奇怪，但是到目前為止，有關人類社會的知識席爾都是通過主子來學習。他不會阻止自己看書或電視，不過一些事經過他口裡、都會有些厭惡情緒，有點像看什麼都討厭的老爺爺。

　　主子是家裡蹲？

　　學了新詞，席爾很乾脆地給阿道夫安上這類標籤，主子沒有出去的打算他也不會想出去。所以到了這天下午阿道夫主動問他要不要出去散步時，席爾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主子要出門辦事？」

　　「沒有，帶你出門散步、還有買菜。同時也是讓你認識一下附近環境。」

　　「主子不是厭惡人類社會嗎？」

　　「這個印象是怎麼來的……?我只是在休假期間，之後工作時總不可能把你一直鎖在家裡，還有其他地方需要你幫忙。」

　　聽見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席爾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跟著阿道夫的腳步去準備散步。還沒準備他的衣服，阿道夫暫時就讓席爾先穿自己的舊衣服，外面再套件大衣，短時間看上去就和一般少年差不多。

　　好不容易可以走在大街上，席爾雖然還記得自己要跟好主子、但是那種興奮心情已經不遜於出來郊遊的小學生了。阿道夫也察覺到這一點，在人快要走散時還記得拉回來。

　　「主子，從這裡可以看到好奇怪的招牌，那是哪一家店的？」

　　「那是商店街的入口，大部分需要的東西都能在這買，還有在外就別喊我主子了，直接喊我平賀就好。」

　　「唉？為甚麼？」

　　「因為沒人會這樣喊，另外我幫你弄好戶口了，在外我會說你是有居留證的外國人、以我為擔保人，這樣比較不會穿幫。」

　　「戶口......就是戶政事務所、要登記人口和居住地的規定對吧，那個很重要嗎？」

　　「想長期居住的話就必須要有那個，很遺憾我們兩個是同性，不然還能考慮用結婚入籍。」

　　席爾看向阿道夫：「主、平賀先生還沒結婚？」

　　阿道夫馬上被他這句話給嚇得絆了一跤，之後踹了人家一腳：「沒事問別人的家庭狀況做甚麼？有家庭我也不會收留你的。」

　　「對、對不起！因為平賀先生總是給人一種很有學問的感覺，我才想說您應該早就有對象或小孩了.......」

　　「愚蠢且不長進的問題不是結婚能解決的，而且條件好也不代表能結婚，不然也不會有離婚夫妻了。」

　　「那要怎樣才能結婚呢？」

　　「機緣，還有要為此投入數十年時間的心理準備，至少我不認為婚姻能成為兒戲。」

　　阿道夫就在散步途中談論這些細碎瑣事，或許外人看來不過是隨口問問，他卻一臉認真地回答所有問題。只是思考的太過專注他完全沒注意到席爾目光在自己身上，怎麼也沒移開目光。

　　和他相處的這幾天，席爾對主子的認識還是不深。這個安靜的青年很少會提自己的事，只有在教導一些知識或想法時才會變得比較健談。現在他也就知道主子在大學時就讀會計，以前很喜歡咖啡或酒、已經搬到這裡六七年了。

　　這時，路過公園的兩人為了躲開一個溜滑板的小孩而分開，那個孩子差點撞上席爾、險險避過後一頭栽進樹叢，被席爾抱起還哇哇大哭起來。席爾從未遇過這類事，手忙腳亂一陣子才把小孩交還給後來追上的母親。

　　那位婦女向他道歉，抱起孩子扶著滑板離開，席爾卻一直注視著他們的背影。阿道夫在一旁觀望，此時才出聲：「你在看什麼？」

　　「那個、剛剛那一對真的是母子吧？」席爾看上去十分疑惑，指著走遠的兩人。

　　「對吧？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也不會有人誘拐。」

　　「但是剛剛的小孩和媽媽一點也不像阿？還是說爸爸是外國人。」

　 「原來你是指長相？這很正常，現在家庭有點本錢就會花錢指定一下小孩的基因，只要在同一家族裡、想讓孩子長什麼樣子都行。」

　　「唉？指定基因？那是甚麼意思？」

　　『可以說是和美容手術一樣流行的技術吧？簡而言之就是抽取夫妻雙方的精子和卵子，確認基因後再讓父母選自己喜歡哪種特質的孩子，畢竟智商和美貌越高越吃香，當然會有一堆父母趨之若鶩。」

　　孩子......為什麼現在的孩子像是工廠罐頭一樣的感覺啊.......
之前有看過百科全書之類的，席爾好歹也知道小孩是一男一女結合後才會誕生的產物，聽到阿道夫這麼描述後就更難想像了。不過阿道夫這次看出他的疑惑，只是領著人走到飲料機前買了一罐果汁。

　　「席爾，家裡有一台果汁機吧？」

　　「阿?恩，之前早餐也會打果汁喝怎麼了?

　　「這個也是果汁，不過你來看看它的原料。」

　　說完阿道夫就把那一罐果汁塞到席爾手上。席爾看著後面的原料標記，卻怎麼也沒看到像是水果的材料。

　　「平賀先生，這個沒有半點水果喔？」

　　「但是在法律和社會觀點上，這也能被稱為果汁。只要外觀和味道相似，一般人也不會在意究竟是不是真的拿水果當材料。」阿道夫撇過頭去，要席爾跟上自己：「其實本來就沒有人會認真去辨認真假，只要能被社會接受就好就和人一樣。」

　　呆愣很久，席爾才知道這是主子在拐著彎安慰自己。出身不同、甚至連身分都是製作的，他卻把自己視為人類。

　　一想到這連手上的果汁都變的燙手，席爾有點慌張只能把手上的果汁遞回去，「我知道了。但是這給平賀先生吧，也是平賀先生買的。」

　　「不要，我不喝沒煮熟的東西，那罐你就自己解決吧。」

　　「唉？可是果汁本來就不能煮......主子平常不是連紅茶都不喝?不喜歡飲料嗎？」

　　「隨你想像，總之自己解決。」

　　主子意外強硬，把果汁推回去後就走人了，席爾也是沒辦法只能跟在人家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