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人類單位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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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03
  基本上克林姆前一個星期都在讓次人類們適應環境。因為原本在生產中心的生活就很有規律,次人類們很快就習慣軍中的形式步調。比較困擾的地方是次人類有種電波感,和重裝戰鬥小組組員溝通的時候常常會牛頭不對馬嘴。那種感覺就像有一百五十八個克林姆同時嚷嚷著中午要吃橘子晚上才不會睡不著。這話當然是王博山說的。

  儘管已經讓年紀大的次人類照顧年紀小的次人類,一次要指揮這麼多人,克林姆少不了重裝戰術小組其他組員的幫助。克林姆比較親近的年輕組員即使不情願也會幫忙,但像是王博山這種對次人類有偏見的人對孩子們傷害很大,而且一旦重裝戰術小組的招募結束,他們將會有各自的兵要訓練,一直請非編制的人員幫忙不是長久之計。

  那天晚上克林姆原本想要請薩曼莎成為次人類單位的主官,自己居輔佐職位。但克林姆後來才知道薩曼莎那天提前離開不是因為出差勞累,而是因為無法接受高斯士官長引入次人類童兵的作法。薩曼莎知道克林姆加入軍隊的時候內心就有很大的不安,更何況現在抓了一大群孩子,而且還看得出高斯想要進一步擴張的野心。就算次人類在定義上並不是人類,這依舊觸犯了薩曼莎的底線。

  克林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薩曼莎不要申請調職或者要求高斯士官長退回這些次人類孩子。到了最後,儘管編制上馬連中校和高斯士官長不同意讓薩曼莎代替克林姆成為主官(畢竟薩曼莎是士官),目前照顧次人類最投入的除了克林姆、漢娜,就是薩曼莎了。

  為了薩曼莎,克林姆和漢娜不停地思考次人類單位在重裝戰術小組當中的定位。次人類們沒有特別敏捷的反應能力,沒有特別聰穎的心智,沒有受過特殊訓練,年紀還特別小。弄了半天兩人得出了結論:孩子原本就不該出現在戰場上。

  她們只好轉換思考方向,花幾天時間分析重裝戰術小組的編制強項和缺點。最後決定將次人類單位定調為後勤補給部隊。這樣做既能補足重裝戰術小組的根本上的不足,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將孩子們帶離需要面對直接戰鬥的情境。現在就等上級單位點頭同意,並將原本委託給合作單位的補給任務移交過來。

  訓練方面,克林姆想要仿照重裝戰術小組最一開始的帶隊風格,讓下級單位擁有某種程度上的自主權。現在這個人數不可能讓孩子們自由分組,克林姆要做的是讓他們在接收到大方向的指令之後,以自身的判斷實行複雜戰術。單位之間相互溝通,最後達成任務目標。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叫他們自己想辦法走去餐廳,然後在時間內回到天江室集合。不用考慮他們要坐那裡,又不會全部人都擠在一起,不是很輕鬆嗎?

  「等等,妳說的任務不是作戰任務嗎?」

  克里斯驚訝地說。不知道是不是克里斯怕所有的次人類都像亞美一樣黏人,克里斯在這幾天基本上沒有露過面。今天恰巧同時和克林姆和漢娜上餐廳,就一起吃中餐。

  這傢伙在說什麼鬼話?克林姆歪頭看著克里斯。克林姆單純只想在工作量可負荷的情況下維持次人類的日常生活。不然每天光是要盯著他們吃飯睡覺就忙不過來了,根本不用想要訓練他們的戰技,或是絞盡腦汁在戰場上增加孩子們的存活率。

  不過克里斯好像對於克林姆一個人帶一百五十八個兵,等等還想睡個午覺這件事感到很驚訝。當天晚上三個人徹夜評估將這個方法擴展到實際作戰的可能性。最後他們得出來一個結論:這些次人類孩子們本身必須對人擁有一定常識,才能預估其他人會如何解讀自己的行動中傳達的意涵,並因應敵方可能施行的策略。現階段教導孩子們不同情況下的戰術應對可以有看起來還不錯的成果,但如果要將這個單位的作戰彈性提升到另外一個層次,孩子們需要「道德老師」教導他們關於人類的做決策的基本原則。

  就這樣,儘管缺乏明確的指令要求克林姆如何帶兵,克林姆一步一步拼湊出次人類單位未來的樣貌,以及要達到這個未來,她們欠缺的要素。

  「綜上所述,次人類小隊還需要長期的培養才能投入實戰階段。」

  克林姆站在士官長室裡,得意洋洋地發表她這個星期整理出來的報告。

  「嗯,就第一次報告來說算是不錯。」高斯士官長摸摸下巴,說:「不過『有一百五十八個克林姆要求午餐吃橘子』不要放入書面報告。口頭和書面報告除了用字,內容也有區別。」

  「那關於補給部隊還有老師的事情?」

  克林姆期待地探聽高斯士官長對她們的提議的看法。如果連高斯士官長都不認可,那什麼都不用說了。

  「補給部隊的部分我不能決定。確實每次讓別的單位順帶幫我們運物資都要看別人的臉色,主動權不夠也會妨礙我們後續的發展,我會向上級提報這個提議,之後再給我計畫報告書。」

  「報告書?」

  「就是如果要成立補給部隊,需要的資源有什麼。需要多少裝甲車、或者是通訊設備之類的。」高斯對這件事不是很上心,他點點克林姆遞交的書面報告,說:「他們公司送來的次人類真的不能馬上投入實戰階段嗎?」

  「就說不行啦,他們來之前連軍隊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以為他們是『軍用型』次人類。」

  「那是法律上規定他們只能做軍務相關的工作,跟他們的天份沒有關係。」克林姆兩手一攤,說:「而且他們現在年紀最大的也才十五歲,要他們會什麼戰技不是強人所難嗎?你現在給他們一把槍,他們就跟以撒那些童兵沒有兩樣,上了戰場最多只能當炮灰。你一開始想要的是炮灰部隊嗎?」

  「當然不是。」高斯聲音提高八度否定,又說了幾個字語氣才慢慢回穩:「重裝戰術小組一開始的理念就是可量產的菁英部隊,這樣才能節省成本。哪知道現在還要花這麼多資源在訓練這些次人類身上。」

  「所以老師的部分沒問題囉?」

  「我再安排看看。」高斯抱著一顆頭悶燒。克林姆報告的過程中,高斯已經意識到如果次人類能用某種神奇的方式一夜之間獲得關於戰鬥的知識,那麼人類根本不需要實行義務教育。原先預定的次人類單位規模只有一個排,混在重裝戰術小組裡面並不顯眼。現在達到連級規模,如果次人類的程度和一般的兵沒有區別,對於小組來說只是累贅。高斯說:「不過不可能請學校老師。如果要關於人的決策過程,找政治作戰中心的教官幫這些次人類定期視訊上課應該沒問題。」

  「那太好了!」

  「對了。」高斯再度把報告從頭翻到尾,他說:「我怎麼都沒有看到次人類單位的近況報告。你們這幾天都在幹什麼?」

  「啊?」克林姆的視線飄向一邊,說:「上一些普通的課、做一些普通的訓練之類的啊。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報告的。」

  「妳該不會這個星期都在寫這個報告書,然後放著那些次人類單位不管吧?」

  「哪有可能?」

  「不然你們都在上什麼課?做什麼訓練?」

  「軍官訓。」克林姆語氣輕描淡寫,就差沒有吹口哨打馬虎眼。她說:「上課的話我會預習完再教他們,如果來不及就讓漢娜上課。訓練的部分就照著講義上記載的戰術,我下指示,他們實際演跑位。每天都有活動,大家都曬黑了呢。」

  「克林姆!」

  「有什麼辦法嘛。你要我帶這麼多人,又要我進行軍官訓,我哪有這麼多時間?」

  「可是妳怎麼會用訓練軍官的內容去教阿兵哥?」高斯扶著的頭都要貼到桌上了,他說:「他們聽得懂嗎?」

  「聽不懂的人吹冷氣睡覺啊。不都是這樣嗎?」

  「算了。到時候會操作動力輔助系統就好。」

  「我們也在等動力輔助系統。」因為次人類從三十人增加到一百五十八人,研發單位的先行量產工廠一時之間生產不出這麼多套人工外骨骼。連紹上士說最快也要等到下個星期才能把所有人的裝備送到。

  「還有什麼事嗎?」

  「對了。」克林姆向前踏一步,踮腳趴在高斯的辦公桌上。她說:「我還需要一個副官。」

  「又是這件事。不是說讓其他組員幫妳就好了嗎?」

  「不是、不是那樣的。」克林姆難得的神情有些擔憂,她說:「我發現我不在的時候其他單位的士兵會欺負這些次人類孩子。」

  「妳不在的時候?妳又沒有休假。在幹什麼?」

  「睡午覺。」

  「妳放著妳的兵在外面亂跑,然後自己悠哉地睡午覺?」

  「哎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只是不在現場他們就敢這樣做了。我怕哪一天我放假還是出差不在,這些孩子就完全沒有人可以依靠。我之前有聽過以前女性部隊的主官出差幾天,回來才知道自己的屬下被其他部隊的主官拉去侍寢。我們隊上也有幾個比較可愛的孩子,要他們自己待著,我不放心。」

  從小孩樣貌的克林姆口中聽見「侍寢」兩個字,高斯感到渾身不自在。他說:「不同擔心,國軍很重視性騷擾的問題,不會有人敢圖謀不軌。」

  「可是他們都知道這些孩子是次人類。」

  高斯和克林姆對視良久。最後高斯士官長說:「我知道了,我會找一個資歷可以壓過對面那個狗崽子的士官長。不過妳也要趕快通過軍官訓,這樣職位分配才會平衡。」

  「我們次人類單位可以配士官長嗎?」克林姆以為高斯會找一個比較兇悍的士官,最多是上士。居然可以調到士官長?

  「當然可以,一百五十八人已經是連級的編制了。尤其之後如果正式編為補給部隊,至少會需要一個軍官和一個士官長。」

  高斯士官長靠向椅背頹坐陷入思考。當克林姆開始伸展站得痠痛的小腿的時候,高斯才開口說。

  「妳不用擔心,我知道一個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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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斯士官長大概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之後申請經費、組織變更,還有將人類士兵的招募名額移給次人類,有他忙了。

嗯?馬連中校在幹什麼?應該是發呆吧。

下回,老士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