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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3653 字
更新於: 2019-07-28
第三部：血花漫天
第十五章：少女與少年
方克士這間咖啡館分為兩大部分：一樓是營業店面，二樓則是我們這些「員工」的居住空間。房間分配在婹娘入住前原就客滿，因此眼下勢必要有人對雙人房做出妥協。而依照方克士的構想，這位新房客大能與百合共寢一室，誰知──
「豈有此理！你們不也親眼見識過了嗎？『他』底下可是垂著一株……一株……雄蕊啊！」
在百合極具花族特色的堅持下，我和方克士面面相覷。
事情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但是妳也無法否認婹娘不像色慾薰心之輩吧？既然如此，何必在乎有一根、沒一株的？明明有很多例子能證明啊，像是…….之前有人做過實驗，讓公狗和母貓同處一室，結果母貓也沒懷孕，彼此還相處和睦呢。小子，對吧？」
「啊？這個……應該是吧…….」
給我等一下，這個例子的立足點本身就有問題吧？我怎麼感覺方克士在挖坑給自己跳？喂，老頭，快換個例子，別擺出志得意滿的假仙樣啦！
「我好像嗅出了謊言的味道──」
「妳想太多了。婹娘生得嬌嫩可愛，要不是發生意外，本就撲朔迷離吧？如果世上只剩包裝精美的垃圾，和佯裝成垃圾的美食，大家還是會選前者的啦。」
不對吧！這套標準同樣難以服眾啊！我猛然望向方克士，卻見這老頭依舊信心滿滿，彷彿世間從此難尋對手與其一決辯才。我感覺眼皮開始不安地跳顫。
「也不全是『受身』的問題……總之這感覺就是迥異！本就不是實驗，把兩條公狗置於一室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我開始想像好色之徒夜襲百合的畫面，的確會吃力不討好。不過這下方克士可說無言還擊了。畢竟一論到「感覺」，大概沒有人能與少女爭辯。
「也是……扣除繁衍要素，的確沒必要將公狗分開。好吧！婹娘還是跟小子一起住好了。」
我的臉部表情瞬間扭曲，卻慘遭漠視。只見方克士不聞不問，只露出颯爽笑容，散發漂亮解決難題的灑脫清新。但這終究是一場不容分說的踢皮球大會，而且那一串對付寵物似的論證又是想騙誰啊？
「把該拿的拿一拿，以後就跟你的光相公一起住。他平時沒什麼朋友，可能有點孤僻，將就點吧。」
看著方克士朝樓下散播不實謠言的身影，我無奈地軟靠房門。一旁的百合這才惻隱浮現，出聲安慰道：
「沒關係啦。反正婹娘長得可愛，這不正是你──」
話還沒說完，百合便發現大事不妙，神色劇變，且滿臉不信地盯著我。但情況發展至此，也算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現在要想回頭又拉不下臉來──
「我都忘了好色之徒不是婹娘，而是──」
「光相公！」
婹娘俏麗活潑的身影就這樣登上台階。
「日後還請多多關注，妾身定會好好服侍光相公的！」
隨後便是一記熊抱撲來，換得百合齜牙咧嘴卻只能懊悔自己布局錯誤的複雜神態。
※※※
嚴格而論，婹娘是位非常優質的室友。我原本就已經自詡為整潔愛屋了，但在婹娘加入之後，我們的房間更是直接昇華至一塵不染的境界。更可喜的是他來訪突然，因此身上幾乎沒有行囊負荷，輕鬆自在。
我們當然都曾想問她返回神洲的意願，但一個會將自己獻身於時空術式的年輕人，八成也是無親無故吧。這一點從婹娘的談吐中便能窺知一二。眼下才剛塵埃落定，我們也就先不逼問到底了。
倒是方克士盤算的「開源計畫」還真的如他所願。別具風味的古典名號、鬢尾上剔透的念珠飾品、笑容可掬的親切態度，婹娘和咖啡館的外場生意簡直無縫接軌。有時在後場看著她和百合優游穿梭於座位間，我便會感覺自己一無是處。結果在方克士嚴厲催促下，我還是乖乖回到無人在乎的勞力工作。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作祟，我總感覺在這之後，百合訓練時的力道比以往加倍，且時不時會投以我責難的目光。也許是婹娘與我的親密互動招致嫌疑，但他對任何人都這樣不是嗎？我只是剛好與他相處時間最長罷了。
結果悲劇就在某一天發生了。
那晚我額外處理了一些店內的雜事，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時，正好撞見百合離開浴室。剛結束淋浴的她身著貼身小衣，兩隻手捧著毛巾擦拭秀髮，白皙透亮的皮膚上還留著幾滴水珠，在燈光照耀下閃閃動人。
剛結束工作的我其實有點頭暈目眩，看見百合出浴的美貌自然是被迷得神馳蕩漾，腦中更是完全被小木屋內的回憶佔據，簡直無法自我。
下一秒，我只感覺自己正緊緊抱住她，並將整張臉埋進她的頸窩，嘴唇和手腳也不安分起來。力道甚至大到她身上的衣服開始窸窣滑落。
說也奇怪，平時擁有怪力的她，當時雖然試圖反抗我，卻頻頻遭受箝制。
好死不死，在我毛手毛腳的時候，後面房門竟緩緩開啟。婹娘的頭穿過門縫，一雙大眼好奇地向前凝視，這才將我從慾望的迷霧中喚醒。我和百合動作暫停，現場氛圍極為尷尬。
正當我們雙方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台時，只見婹娘嫣然一笑，口中脫出打氣之類的語句，便識相地關上門。
我還處於詫異之際，百合終於成功掙脫。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後，又羞又氣地踏爛我的腳趾，並用力甩了我一巴掌。響聲清脆，這次倒換成方克士探頭查看。
「幹嘛啦？吵吵鬧鬧的。小子你事情辦完了沒啊？辦完的話，垃圾也順便──」
「一群垃圾！把自己丟掉算了！」
枉受魚池之殃的方克士被百合瞪眼狠掃後，乖乖縮回房間，大氣不敢吭一聲。隨後她又瞪了我一眼，這次眼眶中甚至有淚水打轉。我想拉住她解釋不及，被房門用力甩在臉上，只能蹲在地上任鼻血狂流。
「我是個垃圾！我想死，讓我去死──」
「雖然我本來就覺得那個花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次阿光你的確滿垃圾的──」
「可惡！不準再這樣叫她了！」
我緊壓住牧翼鳴的肩膀，他則是一副「兄弟要女人不要自己」的無奈神情。
「阿光，你冷靜點，這樣下去和女神大大的那些瘋狂粉絲有什麼兩樣？你想變成病貓那種智障嗎？」
儘管我絕口不提和百合之間的關係昇華，牧翼鳴仍在之後的幾次造訪中，嗅出了端倪來。根據他的說法，關係曖昧的男女間會散發某種「氣味」，而且絕對逃不出內行人的偵測範圍。
「所以我就說了嘛，花ㄐ.....花族女生很麻煩的。其實所有女生都是啦。但我還是得重申一次，阿光你這次不聰明了。」
「......我需要好建議。」
「放棄吧。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女神大大嗎？」
看著他一臉颯爽地豎起大拇指，我只能垂頭喪氣，任夏季熱風侵襲繳械屈服的頸脖。
放學過後，我們倆正坐在小公園內的長椅上。上次來這是和那名風衣怪客，惱人的回憶於腦海浮現，加深了我原就愁雲慘霧的壞心情。
「阿光你這種宅男就是這樣。只要有女生稍微照顧你一點，就把對方當成真命天女了──」
「我只是想導正錯誤而已。」
聽見我最真實的願望後，牧翼鳴重重嘆了口氣。
為了確保諮詢暢通無礙，我甚至連小木屋那晚的事都誠實以告了。儘管中間用文辭修飾了不少片段，但依舊教我尷尬害臊。牧翼鳴全程用心傾聽，不加以嘲弄。雖然他認真的模樣也有其欠扁程度，但我已經心懷感激了。
他也確實知道我和百合的關係絕非一廂情願，而是雙方有所互動的微妙拉鋸。
「我們先扣除掉近因好了，就是你突然『起肖』那件事。阿光你覺得遠火是什麼？」
聽他這樣子說話實在很不習慣，但我還是努力進入狀況。
「因為......婹娘的關係吧？雖然以生理性別來說他是男生，但百合好像還是認為我一直想吃人家豆腐──」
「或許吧。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覺得只佔了很小一部份而已，頂多30%。剩下的70%，你要不要再仔細想想看？」
天啊，連百分比都出現了？！牧翼鳴認真的態度再次震撼到我。
「......」我絞盡腦汁，卻只看見無數毛線在黑暗的太虛中糾纏互結，那迷魂圖樣誘人昏聵。
眼看事態越發危及，和藹的嗓音突然伴隨亮光劃破空無：
「阿光你在『那天晚上』後，是不是都還沒跟那個花族單獨相處過？」
「咦？聽你這樣說好像是──」
「我猜你大概也沒有表現出積極爭取的態度吧？」
「嗯......但那是因為機會難尋啊，尤其現在又多了婹娘──」
「你連一點『交流』的意願都沒有表示，就直接對人家上下其手。換作是你，又會做何感想？難道你以為小木屋那晚會成為常態嗎？」
「這......的確是不會太舒服，但我──」
「而如今你還在強詞奪理，顯然毫無反省。若這般模樣在她面前表露，又會如何呢？『原來他終究只是想找理由碰我而已，我的價值只有這樣？早知道當初就別跟他靠這麼近了！』」
語至激動處，牧翼鳴站起身子來擋住我與天際的視線夾縫。時值落日彩霞，紅橘暖調在他身後猶如火龍吐息，更凸顯他的背光身影深沉且巨大，我幾乎要跪地膜拜。
「大、大師......」
「誤入迷途的少年啊，你還有所疑惑嗎？」
「我該怎麼彌補犯下的錯誤？」
「答案早已深植你心，只待時機成熟，由你親手收穫，別無他法。」
剎那間，我彷彿能同時聽見遠方的海鳴和高眺的蒼岱，而這些到頭來都通往我心中的幽深谿壑。
「謝謝指點。」
「修行看個人，我其實沒能做什麼。」
我內心胸有成竹，朝牧翼鳴露出一抹微笑後便拔腿衝刺，朝咖啡廳奔去。被甩在後頭的他似乎喊了些什麼，但此刻要我停下腳步簡直是天方夜譚。
殊不知這將是我近期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待下回碰頭，情況竟遠遠超乎想像。
第十五章：少女與少年
方克士這間咖啡館分為兩大部分：一樓是營業店面，二樓則是我們這些「員工」的居住空間。房間分配在婹娘入住前原就客滿，因此眼下勢必要有人對雙人房做出妥協。而依照方克士的構想，這位新房客大能與百合共寢一室，誰知──
「豈有此理！你們不也親眼見識過了嗎？『他』底下可是垂著一株……一株……雄蕊啊！」
在百合極具花族特色的堅持下，我和方克士面面相覷。
事情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但是妳也無法否認婹娘不像色慾薰心之輩吧？既然如此，何必在乎有一根、沒一株的？明明有很多例子能證明啊，像是…….之前有人做過實驗，讓公狗和母貓同處一室，結果母貓也沒懷孕，彼此還相處和睦呢。小子，對吧？」
「啊？這個……應該是吧…….」
給我等一下，這個例子的立足點本身就有問題吧？我怎麼感覺方克士在挖坑給自己跳？喂，老頭，快換個例子，別擺出志得意滿的假仙樣啦！
「我好像嗅出了謊言的味道──」
「妳想太多了。婹娘生得嬌嫩可愛，要不是發生意外，本就撲朔迷離吧？如果世上只剩包裝精美的垃圾，和佯裝成垃圾的美食，大家還是會選前者的啦。」
不對吧！這套標準同樣難以服眾啊！我猛然望向方克士，卻見這老頭依舊信心滿滿，彷彿世間從此難尋對手與其一決辯才。我感覺眼皮開始不安地跳顫。
「也不全是『受身』的問題……總之這感覺就是迥異！本就不是實驗，把兩條公狗置於一室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我開始想像好色之徒夜襲百合的畫面，的確會吃力不討好。不過這下方克士可說無言還擊了。畢竟一論到「感覺」，大概沒有人能與少女爭辯。
「也是……扣除繁衍要素，的確沒必要將公狗分開。好吧！婹娘還是跟小子一起住好了。」
我的臉部表情瞬間扭曲，卻慘遭漠視。只見方克士不聞不問，只露出颯爽笑容，散發漂亮解決難題的灑脫清新。但這終究是一場不容分說的踢皮球大會，而且那一串對付寵物似的論證又是想騙誰啊？
「把該拿的拿一拿，以後就跟你的光相公一起住。他平時沒什麼朋友，可能有點孤僻，將就點吧。」
看著方克士朝樓下散播不實謠言的身影，我無奈地軟靠房門。一旁的百合這才惻隱浮現，出聲安慰道：
「沒關係啦。反正婹娘長得可愛，這不正是你──」
話還沒說完，百合便發現大事不妙，神色劇變，且滿臉不信地盯著我。但情況發展至此，也算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現在要想回頭又拉不下臉來──
「我都忘了好色之徒不是婹娘，而是──」
「光相公！」
婹娘俏麗活潑的身影就這樣登上台階。
「日後還請多多關注，妾身定會好好服侍光相公的！」
隨後便是一記熊抱撲來，換得百合齜牙咧嘴卻只能懊悔自己布局錯誤的複雜神態。
※※※
嚴格而論，婹娘是位非常優質的室友。我原本就已經自詡為整潔愛屋了，但在婹娘加入之後，我們的房間更是直接昇華至一塵不染的境界。更可喜的是他來訪突然，因此身上幾乎沒有行囊負荷，輕鬆自在。
我們當然都曾想問她返回神洲的意願，但一個會將自己獻身於時空術式的年輕人，八成也是無親無故吧。這一點從婹娘的談吐中便能窺知一二。眼下才剛塵埃落定，我們也就先不逼問到底了。
倒是方克士盤算的「開源計畫」還真的如他所願。別具風味的古典名號、鬢尾上剔透的念珠飾品、笑容可掬的親切態度，婹娘和咖啡館的外場生意簡直無縫接軌。有時在後場看著她和百合優游穿梭於座位間，我便會感覺自己一無是處。結果在方克士嚴厲催促下，我還是乖乖回到無人在乎的勞力工作。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作祟，我總感覺在這之後，百合訓練時的力道比以往加倍，且時不時會投以我責難的目光。也許是婹娘與我的親密互動招致嫌疑，但他對任何人都這樣不是嗎？我只是剛好與他相處時間最長罷了。
結果悲劇就在某一天發生了。
那晚我額外處理了一些店內的雜事，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時，正好撞見百合離開浴室。剛結束淋浴的她身著貼身小衣，兩隻手捧著毛巾擦拭秀髮，白皙透亮的皮膚上還留著幾滴水珠，在燈光照耀下閃閃動人。
剛結束工作的我其實有點頭暈目眩，看見百合出浴的美貌自然是被迷得神馳蕩漾，腦中更是完全被小木屋內的回憶佔據，簡直無法自我。
下一秒，我只感覺自己正緊緊抱住她，並將整張臉埋進她的頸窩，嘴唇和手腳也不安分起來。力道甚至大到她身上的衣服開始窸窣滑落。
說也奇怪，平時擁有怪力的她，當時雖然試圖反抗我，卻頻頻遭受箝制。
好死不死，在我毛手毛腳的時候，後面房門竟緩緩開啟。婹娘的頭穿過門縫，一雙大眼好奇地向前凝視，這才將我從慾望的迷霧中喚醒。我和百合動作暫停，現場氛圍極為尷尬。
正當我們雙方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台時，只見婹娘嫣然一笑，口中脫出打氣之類的語句，便識相地關上門。
我還處於詫異之際，百合終於成功掙脫。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後，又羞又氣地踏爛我的腳趾，並用力甩了我一巴掌。響聲清脆，這次倒換成方克士探頭查看。
「幹嘛啦？吵吵鬧鬧的。小子你事情辦完了沒啊？辦完的話，垃圾也順便──」
「一群垃圾！把自己丟掉算了！」
枉受魚池之殃的方克士被百合瞪眼狠掃後，乖乖縮回房間，大氣不敢吭一聲。隨後她又瞪了我一眼，這次眼眶中甚至有淚水打轉。我想拉住她解釋不及，被房門用力甩在臉上，只能蹲在地上任鼻血狂流。
「我是個垃圾！我想死，讓我去死──」
「雖然我本來就覺得那個花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次阿光你的確滿垃圾的──」
「可惡！不準再這樣叫她了！」
我緊壓住牧翼鳴的肩膀，他則是一副「兄弟要女人不要自己」的無奈神情。
「阿光，你冷靜點，這樣下去和女神大大的那些瘋狂粉絲有什麼兩樣？你想變成病貓那種智障嗎？」
儘管我絕口不提和百合之間的關係昇華，牧翼鳴仍在之後的幾次造訪中，嗅出了端倪來。根據他的說法，關係曖昧的男女間會散發某種「氣味」，而且絕對逃不出內行人的偵測範圍。
「所以我就說了嘛，花ㄐ.....花族女生很麻煩的。其實所有女生都是啦。但我還是得重申一次，阿光你這次不聰明了。」
「......我需要好建議。」
「放棄吧。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女神大大嗎？」
看著他一臉颯爽地豎起大拇指，我只能垂頭喪氣，任夏季熱風侵襲繳械屈服的頸脖。
放學過後，我們倆正坐在小公園內的長椅上。上次來這是和那名風衣怪客，惱人的回憶於腦海浮現，加深了我原就愁雲慘霧的壞心情。
「阿光你這種宅男就是這樣。只要有女生稍微照顧你一點，就把對方當成真命天女了──」
「我只是想導正錯誤而已。」
聽見我最真實的願望後，牧翼鳴重重嘆了口氣。
為了確保諮詢暢通無礙，我甚至連小木屋那晚的事都誠實以告了。儘管中間用文辭修飾了不少片段，但依舊教我尷尬害臊。牧翼鳴全程用心傾聽，不加以嘲弄。雖然他認真的模樣也有其欠扁程度，但我已經心懷感激了。
他也確實知道我和百合的關係絕非一廂情願，而是雙方有所互動的微妙拉鋸。
「我們先扣除掉近因好了，就是你突然『起肖』那件事。阿光你覺得遠火是什麼？」
聽他這樣子說話實在很不習慣，但我還是努力進入狀況。
「因為......婹娘的關係吧？雖然以生理性別來說他是男生，但百合好像還是認為我一直想吃人家豆腐──」
「或許吧。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覺得只佔了很小一部份而已，頂多30%。剩下的70%，你要不要再仔細想想看？」
天啊，連百分比都出現了？！牧翼鳴認真的態度再次震撼到我。
「......」我絞盡腦汁，卻只看見無數毛線在黑暗的太虛中糾纏互結，那迷魂圖樣誘人昏聵。
眼看事態越發危及，和藹的嗓音突然伴隨亮光劃破空無：
「阿光你在『那天晚上』後，是不是都還沒跟那個花族單獨相處過？」
「咦？聽你這樣說好像是──」
「我猜你大概也沒有表現出積極爭取的態度吧？」
「嗯......但那是因為機會難尋啊，尤其現在又多了婹娘──」
「你連一點『交流』的意願都沒有表示，就直接對人家上下其手。換作是你，又會做何感想？難道你以為小木屋那晚會成為常態嗎？」
「這......的確是不會太舒服，但我──」
「而如今你還在強詞奪理，顯然毫無反省。若這般模樣在她面前表露，又會如何呢？『原來他終究只是想找理由碰我而已，我的價值只有這樣？早知道當初就別跟他靠這麼近了！』」
語至激動處，牧翼鳴站起身子來擋住我與天際的視線夾縫。時值落日彩霞，紅橘暖調在他身後猶如火龍吐息，更凸顯他的背光身影深沉且巨大，我幾乎要跪地膜拜。
「大、大師......」
「誤入迷途的少年啊，你還有所疑惑嗎？」
「我該怎麼彌補犯下的錯誤？」
「答案早已深植你心，只待時機成熟，由你親手收穫，別無他法。」
剎那間，我彷彿能同時聽見遠方的海鳴和高眺的蒼岱，而這些到頭來都通往我心中的幽深谿壑。
「謝謝指點。」
「修行看個人，我其實沒能做什麼。」
我內心胸有成竹，朝牧翼鳴露出一抹微笑後便拔腿衝刺，朝咖啡廳奔去。被甩在後頭的他似乎喊了些什麼，但此刻要我停下腳步簡直是天方夜譚。
殊不知這將是我近期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待下回碰頭，情況竟遠遠超乎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