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本章節 2051 字
更新於: 2019-07-25

  
  『我知道我該去珍惜,但怎樣才叫珍惜?』
  
  夕陽西沉時,長廊上,身旁布拉德將掩面用的黑布帽與面罩取下時,席法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仔細端詳著那英挺俊美的輪廓。這張臉,沒有任何一名女子會嫌棄,有如神造的那般完美,雖然他是個惡魔。
  
  「怎麼了?」
  
  留意到他的視線,布拉德朝他看了來,嘴角微揚,像是很清楚那人看自己看呆了似的自信。
  
  雖然不喜歡這種被看透了的感覺,而板起臉,但席法還是在別開視線後,低下臉開口:「所謂的『伴侶』是怎麼一回事?我覺得,我們兩人的關係和之前也差不多不是嗎?」
  
  「你居然覺得差不多?」
  
  這句話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感到好笑。布拉德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將他壓在牆上,視線相交之間,一手拂開掩著臉頰的銀髮,頜首親吻那軟嫩微涼的唇,帶笑低語:「看來是做得太少,疼愛得不夠啊?」
  
  被他捉弄得紅赧了臉,席法支吾著難以爆炸的氣憤:「才、不是那個意思啊!」
  
  「我明白了,」這麼說著的布拉德,欺身壓上,在那獸耳畔吹著涼氣,嘴角的笑意如此邪惡:「今晚我連你每根腳趾都會好好疼愛過一遍,做好心理準備吧。」
  
  席法被惹得雞皮疙瘩掉滿地,一旁飄過的雪葉則戴上墨鏡自言自語:「唉呀,哪來的閃光?我眼前一片白呀。」
  
  
  
  『我說不出口……』
  
  『那句話,問不出口……』
  
  『如果我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是愛,你會不會恨我欺騙了你的感情?』
  
  『如果我愛你不似你愛我的那麼多,你會不會覺得愛錯了人?』
  
  『沒辦法問出口,因為我……還不想離開你。』
  
     *     *     *     *     *
  
  再度睜眼時,是在冰冷的懷抱裡。下腹內還發著陣陣被貫穿的鈍痛,雖然想起身把自己清理乾淨,但環著他的手臂,令他不捨推開,而再度靠上那透著冷意的寬闊肩膀,眼前的胸膛,沒有生命的溫度,卻有令人心定的堅強。
  
  他想知道的事,布拉德不肯直接告訴他,但,又何須言語說明?
  
  此時此刻,他被深深愛著,這份感情超過他所能承受的太多太多,而感到沉重不堪。
  
  「還有哪裡痛嗎?」
  
  以為已經睡著了的血族魔主,微睜了眼,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那手心,如冬夜般冰冷,但那聲音,卻像暖爐旁一縷低喃,不帶溫度卻暖進了胸膛裡,很深很深的地方。臉頰上的髮絲被那冰冷指尖拂開,額上被留下了涼冷的一抹吻痕,身子被緊緊圈進他的懷抱,這樣的動作,令他眼眶一陣熱。
  
  那是惋惜如此的溫存也將稍縱即逝,正因太過期盼,一旦實現了卻如此不切實際,察覺如此輕而易舉就會幻滅,卻無能無力多留下片刻,而感到悲傷。
  
  更因為這份情他無力償還,而感到歉疚。
  
  緊緊回擁,藏住迷濛的雙眼,掩住自己懦弱的一面,他還不想看見他失望或受傷的表情。
  
  他也有卑鄙怯懦的一面,他也有選擇逃避的時候……
  
  如果布拉德總看著他天不怕地不怕、正氣凜然的模樣,總有一天要失望、總有一天會受傷的。
  
  而他,並不想看到那樣子的表情。
  
     *     *     *     *     *
  
  「布拉德大人,和席法大人最近還好吧?總覺得席法大人最近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呀。」
  
  當雪葉這麼問起時,也是他接回愛人兼配偶後的第三天。
  
  這段時間裡就了解甘伯利的實驗、要求甘伯利出資派人整修城堡而草擬建築圖面、以防日光材質的布料多製幾套服裝這些事在忙,有時讓席法讀甘伯利的報告給他聽,有時讓裁縫師給他量量身形,拿到圖畫時問一下席法的意見,除此之外,被甘伯利拉著說話時就會讓席法單獨活動,像是去書房裡讀讀書之類的。
  
  所以在雪葉這麼問起時,他也的確有這樣的感覺,但要他來說:「正好,這代表他認真思考我的事情。」
  
  聽他的語氣冷淡得好像那就是他要的結果似的,雪葉也只能應一句「哦。」,在稍微思考了會兒後,提醒主子一句:「別玩過頭把席法大人玩沒了唷……」『不會是給席法大人那時躲進潘拉莫整整一個星期的小懲罰吧?』
  
  「才沒玩,我很認真。」他只這麼冷淡回答。
  
  沒理會雪葉那一臉狐疑的表情,布拉德抬步往甘伯利的書房去,在席法正於澡堂沐浴的此時,書房裡現在是沒人的。
  
  他當然知道席法是愛著他的,只是他也很清楚,愛分成很多等級與階段。要他滿足於低階的愛意,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他,當然非得是最高的愛情不可。他也清楚,最高的愛情並不是要求得來,而是培養來的,所以他才要席法時時刻刻想著他、看著他、感受到他。傷心傷神是必然,但得是這樣深刻的愛,才配得起他。
  
  他要放縱自己去愛憐他,也要盡情地折磨他,是席法的話,必然無法主動放開手,也會為了他淚流。誰叫那傻小子就是如此天真?自一開始出手救他時就明白,那種有恩報恩的善良性格,只要一直待他好,讓他覺得這份情他償還不起的時候,他就再也離不開自己了。
  
  一邊殘酷地算計,一邊心疼那份天真。
  
  『所以這樣才好。』為自己矛盾的心情解釋著:『那種性格,落到別人手裡只會遍體鱗傷,但在我手上,我不會負了他。』
  
  『儘管現在為我傷神,待他想通了的時候,他就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而他,現在正要尋找更多法子來取悅寵愛他的愛人兼配偶,這令他相當愉快。不僅僅只是物質生活,包括肉體和靈魂,他都要全面攻佔,他想要看著那朵白蓮花為他發狂。
  
  面罩下的嘴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