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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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23
「我們不斷反覆證實,熱戀中男人的錢比女人的好賺,魔獸亦然。」──桑˙桐雪《碧海史話》

「銀夕,你有想去逛那些店嗎?我可以當嚮導喔。」葵走路不看路,雙手放在身後,小步小步地倒退走。
銀夕緩緩搖頭,神色懨懨,彷彿打不起勁。
葵蹦蹦跳跳地貼近他,牽起他的手,「怎麼怎麼?」
銀夕頓了許久,才道「......禮物。」,聲音細小似擠出來般艱難。
禮物?
葵笑了出來,「你在記掛殷得到禮物,我卻沒準備你的啊?」他也不想想殷最後的表情是多麼悲戚哀怨。
銀夕迅速道:「我會開心。」
「哇嗚,就你最捧場了。」葵牽著他的手緊了些,「別難過,禮物再買就有了。」
「妳做的。」銀夕寶寶強調。臭鳥的都是親手做的,憑什麼自己的就要用買的?
葵三條線,「我只會做藥劑,你又不缺。啊,我記得這條路上有一家有名的軟果店。」
找到滿溢著粉紅氣息的軟果店,葵每樣口味都要了一份,和店主道:「請幫我包得可愛一點,要送人的。」
不一會兒,店主笑瞇瞇地交給葵一個四四方方的淺粉色禮盒,上面還繫著一個巨大紅色點點蝴蝶結。少女心十足。
葵提著禮盒走,若無其事地問:「你們會在學區市待到什麼時候?」
「今晚。」
喔豁,回答得真快,毫無留念。
「喔。那麼急?」葵語氣淡了些。
他猶豫道:「不......急,只是我、我好想把妳關、關起來。」
「......怎麼突然說那麼恐怖的話?」葵哭笑不得。
「不知道。」銀夕垂下頭。
「嘻嘻,那麼喜歡我啊。」葵轉過身,向銀夕伸出手,道:「左手。」
她扯了扯他的手套,結果緊到不可思議,沒個縫隙能被打開。
看葵扯得一臉莫名,銀夕自動自發輕輕拉下手套一角,露出一條銀白髮帶。他拍拍她的頭,「一直帶在。」
葵燦笑,趁其不備用力拉了銀夕的手臂,他的整個身體向前傾,正好觸到他的嘴唇。雙唇交貼不到三秒,葵就像偷香的小賊跑遠了,大聲朝還木愣愣的銀夕說:「謝謝你送我回學校啦!」
銀夕只能瞪大了眼看著葵的背影漸漸變小,完全開不了口,頓時覺得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過了一會兒,他摀住了自己的胸膛,好險,心臟還在。

「妳不是討厭軟果外面軟軟的口感嗎?」回到寢室後,杜依朵見葵桌上擺的粉紅禮盒。
「嘿嘿,要送人。」葵在床上打個滾,問道:「如何了?」
「什麼如何?」杜依朵拉開衣櫥,擺弄著新買的裙子。
「妹妹。」
「噁,沒那麼親密好不,」她嫌惡道,「一名不熟的表姊罷了。」
斐拉公爵和杜依朵的母親結婚多年一直膝下無子,一直對姪女瑪盈照顧有加,自從她的雙親去世後便過繼到身旁。直到五年後,杜依朵出生,瑪盈驚覺自己不再是家中最受寵愛的小姐了。
斐拉公爵看似如親子般對待瑪盈,但未給她「斐拉」姓氏,瑪盈自小被養在公爵府,待在貴族的世界,卻如螻蟻人人瞧不上她,他們都知道她是「贗品」,視她為空氣、為無物。明明為貴族小姐,卻沒有得到該有的尊重和敬意。
於是,心生怨念妒忌,時時刻刻想剷除杜依朵。
杜依朵換上了水藍睡袍,笑了笑:「我同情她。」
「妳看我的眼睛。」杜依朵張大雙眼和葵對視。
淺藍色雙瞳中帶著瑩瑩亮光,清澈如鏡。葵評道:「乾淨!」
「皇族賜姓『斐拉』,就是讚美我們的眼睛和天空一樣澄澈透亮。」杜依朵站起身,頗有貴族驕傲的氣勢,「瑪盈從睜開眼那刻起,就不可能繼承斐拉公爵爵位。」
「她上次竟然哄騙年幼無知的我,陪她完成冒險者協會委託。事後查到,那群城鎮盜匪就是她僱用的!」她一臉嘲諷:「幾歲的人了,敢做就不要讓人留下把柄。」
哇,勢氣逼人,葵忍不住鼓起掌。
「拍什麼手。」杜依朵倒在葵的身邊,興沖沖地問:「快快跟我說我們離開後,你們倆有......」
......話題轉得真快,猝不及防。
葵燦笑:「什麼都沒呢。」
次日一早,晨曦剛露,葵和守門大叔半磨半拐迂迴談話了一陣,終於得到進入杏芳園的許可。
英露塔學院佔地廣闊,杏芳園為學院教師居住場所,聘請的老師不求多隻求精。所以,奢侈地,每位教師都有一座附庭院的居所,內部配置了個人實驗室、訓練場、刻石台、煉器室......
「葵小姐?」一個飽含睡意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羅伯先生,日安。」葵神采奕奕。
「嗯......」羅伯先生一頭亂髮,漫不經心地問:「妳怎麼進來的?」
葵裝作天真爛漫,「大叔人很好的。」
「可惡,現在是怎麼回事,禁制、人工都不安全了。」他忿忿不平道:「妳要去哪?」
葵眨了眨眼,老實說:「拜訪金克斯先生。」抬高手中的禮盒示意。
羅伯先生頓時清醒,怒焰沖天道:「妳不知道,那人多兇殘,他、他他竟然偷摘我辛苦培育起來的向日葵啊!我看見了,他一臉沾沾自喜拿著我的花兒!」
「他他他、他怎麼可以踐踏我的心血!」羅伯先生氣得說不出話來,神情悲戚呆坐在庭院前。
內心大驚失色,表面波瀾不驚。葵默默朝旁邊移動,千不該萬不該經過羅伯先生的居所,禮貌地說:「羅伯先生,我先離開了。」
「妳走妳走!」他吸吸鼻子,委屈大喊:「告訴他,不是收了三十萬紫金幣就代表原諒他了!哼!」
葵:「......」
很好,良心依然固若金湯。
整晚在床輾轉反側,一早門便被胡亂地亂敲一通,金克斯帶著怒氣開門見道來人瞬間氣消。穿著淺綠洋裝的粉髮少女,低著頭在逗弄攀附著圍籬的植物,歲月靜好的模樣。他隔了許久,才開口喚道:「葵。」
聽見聲音立即轉身,她丟下隨手撿的樹枝,露出燦爛的笑容,「金克斯先生,日安。」
金克斯微微點頭,道:「妳......怎麼......在?」
「給你帶了禮物,希望你能喜歡。」粉色盒子被塞進金克斯懷裡。
「給......我?」他語氣十分不確信。
葵肯定道:「軟果。」
「不是......妳......那我......」金克斯說得斷斷續續,竟是一句也沒說成。雙手拿著心心念念的禮物,方方正正的紙盒差點給他捏爛。
「特地買給你的,不喜歡嗎?」葵湊近金克斯的臉龐,深粉眼中隱隱透著水光。
金克斯心臟一揪,趕緊說:「喜歡!」
「毛羽草藤蔓雖然耐旱,還是需要澆水,別忘了。」她得逞一笑,後跳了一大步,說:「我先回去了。」
金克斯念念不捨望著葵的背影,身上浮現濃重的懾人氣息,周圍的草地漸漸腐化,手中的禮盒有些扭曲變形,頓時掉落在地上。

葵心情愉悅地回到宿舍,便看見一個熟稔的背影。
「殷!」她驚喜問道:「誰放你進來的?」
殷朝融壺中吐了一口火,嘴裡冒著灰煙,委屈道:「不歡迎我?」
「不是呀。」葵快步走近,環著他的脖子,聲音低沉而詭異道:「上次研究七色變化水的試品,還放在這裡,我怕你一不小心就.......」
嘣咚──
話還沒說完,殷便一腳跳開了數尺,椅子飛離落地。
殷臉黑了八分,驚恐道:「放棄吧。那種東西不會有人想要的,浪費材料和葵寶貝的時間!嗚,妳知道我回去做惡夢了嗎?一道道彩虹掛在我的頭上啊!」
「那很好啊。」葵沒良心地笑了。
殷炸毛了,「一點都不好!」
「那好啊,準備要在學區市待幾天?」
「......想走再走。」殷笑容燦爛:「但銀夕今天回去了。」
「呵呵,我會讓你想走。」葵忍俊不住偷笑──你們說話都不串通的?
「葵寶貝,妳太讓我傷心了!」他好想在地上打滾啊!
杜依朵從二樓下來,「樓上就聽得見你們相親相愛的聲音了。」
殷傲嬌了,「誰愛她。」
「好啦,是我愛你。麼麼噠。」葵笑嘻嘻地說。
「唉呦,我看不下去了。」杜依朵說著,捧著一大把藥材放入融壺裡,向殷雙手合十,道:「瑞德先生,拜託你了。」
殷順手接過黑鐵魔礦攪拌棒,雙頰鼓起來朝湖中噴著藍火焰。葵訝異道:「你們已經深入交流過了?」
「烈焰鳥能隨時控制火焰溫度,火焰又很精純,還不會突然熄滅。簡直是天生就要拿來煉器的!」杜依朵微微一笑。
可憐高貴強大的十五級烈焰鳥,在這裡只有調製初級藥劑的價值......
杜依朵眨了眨眼,「我一小時前看他在院門口徘徊,這是讓他偷渡進來的回報。」
「你確定他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嗎?」
殷呼了一口氣,「唯有葵寶貝能讓我千里迢迢而來。」
「呵呵,說吧有什麼事?」葵拉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
「對了。」殷誇張地笑臉,「來英露塔幾個月,穿著有長進了。不錯不錯,淺綠適合妳,像一株鮮豔欲滴的花苞,妳就是穿這一身去見那位.......製藥鬼才金克斯嗎?很好啊,他一定會愛上妳的。不過,這樣銀夕該怎麼辦,啊,好可憐啊,為他心痛......」
葵深吸一口氣,「......杜依朵,我有趕他出去的權力嗎?」
杜依朵面露可惜:「有。」
「不,不要趕我走!」殷伸長了手大喊。在葵和杜依朵威脅利誘下......磨磨蹭蹭地說出自己的陳年往事。
當時殷還沒能夠化形,整天都是一個鳥樣。和現在的喜好沒差多少,就愛嬌小可愛的生物,所以他看上了矮人族──而且是一名未成年的矮人族!那名矮人也不嫌棄殷還是獸態,還很是喜歡殷,殷就這樣被小矮人拐了回家。
他們愉快地相處了三個月。
直到某一天,小矮人忽然不告而別,再也沒有回來了。
「......你被始亂終棄了?」杜依朵發問。
葵抽了抽嘴角:「是更先生?」
殷望天,「這故事有點長......」
葵摔,那長話短說啊!不要現在開始裝憂鬱!
總而言之,昨夜殷和加爾頓重聚,整個謎團徹底解開。
原來是那時,殷突然知道有「木靈」這個更小巧可人的生物,從此埋頭研究木靈,跑山跑花海就想和木靈相遇。身為愛人的加爾頓當然非常失落和不安,於是他想了一個叫做「假意離開看你追不追」的鳥辦法。但是,殷腦袋直得轉不過彎,待在原地邊等邊繼續木靈研究,再過一陣子,就得出一個「他要跟我分手」的結論,便拍拍屁股走了。
葵無語,「你都不傷心的嗎?」
「有......有吧。」殷晃晃腦,事情太久記不清了。
杜依朵眼睛微微發亮:「誤會解開,要復合了?」
「為何要復合?」殷困惑。
葵猜:「可能你們之間還有愛?」
「可我不記得我喜歡他哪了。」殷撐著下巴,自戀道:「但我知道他很喜歡摸我的尾羽,唉,看起來是真很喜歡我。」
直覺有戲可看,葵大力支持:「復合吧復合吧,木靈難找,你想永遠當一隻單身鳥嗎?」
「好,我考慮考慮。」殷敷衍道,而後大力澄清:「我對木靈不是愛,是深深的愛!木靈是碧海最不可思議的小生物,快來給我親一口!」
「敢來就來!」葵勇敢湊上前。
殷頓時收口,「妳壞蛋,要害我被銀夕挫骨揚灰啊!」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