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寒冬耀雪季(2/2)

時節正值春，凱薩廣場後方正綠意盎然，低矮的姬諾白梅們張開新生的綠芽，退去冬日的斑白，重現棕色的枝幹。
這時，幾名穿著樸素的孩童跑了過來，他們個個眼中帶著興奮、雙頰紅通通的，其中一名男孩拿著一個三指寬的瓶子，說:「終於買到啦!」
「快快試試看!」小夥伴們眼睛放光。
在眾人的催促下，男孩興沖沖地把手裡的瓶子用力砸向地面，頓時裏頭半滿的橙黃色液體噴洩而出，散落在地面、濺在了離得最近的一株白梅根部。火焰隨著液體竄出，地面上的青草迅速被燒毀，於此同時，白梅的根部也開始冒起白煙。
葵領悟。原來是引火劑，火勢不大應該是初級......或者是滲了水的黑心貨。
見姬諾白梅著了火，幾名孩童的好奇心瞬間被慌張取代，緊張起來反而忘了滅火，慌慌亂亂地逃離現場。
不久後，一陣雨落下，熄滅了火焰。
野草生命頑強，雨後便有重新冒頭的趨勢。但一旁受到無妄之災的白梅，淺根被燒了一半。
它撐過春日、度過整個炎夏，準時在秋天落光葉子，還是來不及在初冬綻放嬌嫩的白花。

「啊。」葵猛然抽回神。
這是......樹的記憶?
蹲下身果然看見姬諾白梅根部有燒焦的痕跡，光主掌治癒，木主掌生長。
葵對著金克斯笑了一下，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給妳。」他遞上一個小巧的深色玻璃瓶。
葵接了過來，回以一個困惑的表情。
金克斯道:「增幅元素。」
「三百萬水晶幣!」葵驚嘆了一聲，期待地淺嘗了一口這用水晶幣製成的藥水。眉頭深鎖許久後，仍忍不住抱怨道:「你也太不講究味道了。」鹹甜鹹甜的，後勁還帶著辛辣。
太恐怖，這就是碧海號稱「製藥鬼才」的藥劑師製作的藥水味道嗎?如果不是產量少，金克斯的藥水估計會變成──「碧海最吃不下口的藥水」。
葵縮著嘴一口飲盡，手貼著白梅樹幹，啟口:「尊貴的光之妖精、木之妖精啊!我是信徒葵，請賜予我元素之力──修復術!」
呼──呼──
風夾帶著雪吹拂而來，從光元素、木元素漸漸凝聚在葵的周身，透過手掌傳到白梅上。光元素緩解它的疼痛，癒合它的傷口；木元素重建它被損毀的根部，延續他近乎停止的生命。
剎那間，幾刻前還光禿禿的樹冠上開遍白花，幼小的白梅紛紛於眼中盛開，和左右的同伴們相互輝映，美不勝收。
葵張開雙臂，情不自禁地原地轉了幾圈。片片雪白紛落，擦過嘴角、掌心、肩膀，墜入溢滿白雪的草地。過了一會兒，她搖搖晃晃地停下，雙臂仍維持朝向天空，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金克斯。
金克斯佇立在雪下，似乎從她施了魔法後就沒在動了。裹著他的繃帶上下交疊，縱然緊實仍是餘留細小的縫隙，是雪容易駐足的地方。於是，等葵注意到時，金克斯的半身一遍白，寬碩的肩上是隆起了一座小小雪山。
葵大笑，朝金克斯大喊:「嘿!」
他三兩步便走近，葵覺得只要自己不小心抬起頭，就能感受到他呼出的霧氣。葵驕傲道:「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嗯。」他聲音低沉沙啞，像在輕笑。
「嗯什麼，不是誇獎啊──」葵高舉的雙手，被金克斯輕輕拉下，他拿出兩條和身上同款的繃帶，緩緩纏住葵裸露在外的手掌。她笑了笑說:「我總是不習慣一般的布料......」
駕輕就熟地包裹住她的雙手，金克斯稍稍抬頭對上了葵的雙眼，對方調皮地向他眨眨眼。他輕咳了一聲，道:「頭上......」
「歪了?」葵瞬間往髮上摸，花卉髮夾固定得好好的。她不滿道:「你怎麼學會騙人了!」
金克斯搖了搖頭，說:「雪。」他手放在了葵的髮上，輕輕拍了幾下，卡在她髮間的細雪簌簌落下。
「喔──」故意拉長音，葵配合著歪著腦袋。
咦!一個小巧的圓形物體一晃而過，葵雙眼緊盯著，白熒熒的拇指大小的模樣，樹枝上蹦蹦跳躍撞到積雪，啪地一聲砸落地面。圓球搖頭晃腦似地，彎彎曲曲地碰瓷了葵。圓球迫不及待地在她腳邊打轉，抖動了半晌，圓球生出了四肢，發出「嗚嗚」的柔軟聲音。
「好可愛!」葵少女心蠢蠢欲動，捧起雪白圓球，興奮道:「雪之妖精，真的出現了!」
和圓球平視，她忍不住親親雪之妖精。他害羞了起來，在她雙掌之間來回滾動，惹得她跟著情緒激昂，和金克斯燦笑道:「是不是很可愛啊?」
他盯著葵，點了點頭，道:「可愛。」
「......」感覺被灼熱的視線鎖定，葵瞪大眼睛，拉上白色帽子。語氣不自然，道:「你看這個做什麼?你要看的是他，是他啦!」她推了推金克斯，他肩上的小山終於垮了。
此時積雪已深，葵腳步不穩，差點滑坐在地。
「不動。」金克斯的手壓在了她的肩上，力道微乎其微，卻穩住她的全身。讓她過於亢奮的心能夠安定下來。
葵順勢抱住了金克斯的腰，道:「好哇。」

這晚，皚皚白雪紛飛，落英帶來淡淡的香氣。
葵覺得自己彷彿快被銀白世界淹沒，一時分不清楚，到底是雪白，還是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