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二　過去的淵源（下）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們三人每天都過著開心的生活。也幸虧蓮的花費不大，所以並沒有增加多少金錢壓力，我甚至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某一天......
　　如同過去的每一天，我出門賺錢，蓮去學校上課，至於蓮則待在家裡休養身體。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今天必須加班，但也導致意外的發生。
　　當我結束一天勞累的工作回家時，本該迎接我的蓮和凜不見人影，相反的是散亂的傢具及被破壞過的痕跡。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凜和蓮呢？』
　　強行讓自己混亂的思緒冷靜下來，我開始尋找任何可能成為線索的事物。就在我來到自己的房間外時，一陣微弱的哭喊聲吸引我的注意。
　　「這聲音......蓮？是蓮嗎！？」
　　我趕緊打開門，四處找著聲音的來源，最後停在了衣櫃面前。
　　「......蓮？你在裡面嗎？」我放輕音量，生怕會下到這個脆弱的小女孩。
　　「......焰......？」
　　『果然是蓮！太好了～』
　　我立刻打開衣櫃，映入眼簾的是已經泣不成聲的蓮。我馬上將她抱到懷中，溫柔的在耳邊輕聲說道：
　　「沒事了......不要怕，我在這裡。」
　　我一邊安撫蓮的情緒，一邊聽著她的哭聲，開始思考起這一切大概的狀況......
　　過了一段時間，蓮的哭聲逐漸減緩，而我則趁著這個機會，向蓮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不知道......突然就很多人衝進來......我很怕很怕，所以躲到衣櫃裡......然後就看到凜姐姐被......」
　　『被抓走了嗎......嫌犯跟動機都不明，這可真是......』
　　「那麼，那些人有說什麼嗎？什麼都好。」我試著從蓮的記憶裡挖出線索，以便推論出凜的去向。
　　「唔......說、說什麼......？唔......對、對了！」
　　『很好！這樣就能有個大概的方向了！』
　　「他們好像說......要在城外的破舊木屋交易什麼的......這、這個有用嗎？」
　　「嗯！謝謝你，很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我輕輕摸了摸蓮的頭，接著說道：
　　「我現在馬上把凜帶回來，所以你就乖乖在家等著接我們吧～」

　　根據蓮的記憶以及我觀察到的線索，我來到最有可能是那些人所在地的一間破舊木屋。
　　我偷偷的躲在破舊木屋外頭，靠著茂密的樹林來隱藏自己的身影。
　　「老大，交易對象什麼時候要來？」
　　「誰知道！我警告你們，最好別讓商品受到一絲傷害，否則......」
　　「是、是！知道了！」
　　『果不其然，是這裡嗎......接下來的問題是，我該怎麼救出凜？』
　　失去魔力的我，根本不可能從一群成年男人的手中救出一名女孩，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槍，逞匹夫之勇只會讓自己喪命。
　　『可是再拖下去，凜就要......可惡！要是我還有魔力，要是我還有－－』
　　「那麼，與我契約吧～」
　　忽然，一道耳熟能詳的聲音從後面出現，我緊張地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蓮已經蹲在我背後，而且語氣中沒有先前的畏畏縮縮。
　　「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要你乖乖在家等嗎？」我擔心的問，拉起蓮的手準備將她帶離這裡。
　　「呵呵～焰，你還是一樣，這麼天真～」
　　「你再說什麼啊？」
　　又一次，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湧上，讓我感到非常疑惑。
　　「變成這副模樣，你果然記不得了嗎......那～麼～」
　　蓮露出一抹嬌媚的笑容，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抱了過來，趁著我分神的瞬間，如蜻蜓點水般在我的唇上留下一吻。
　　「你－－」突如其來的福利，讓我一時說不出話，只能傻傻地看著露出滿足笑容的蓮。
　　「怎麼了，還想要再來一遍？沒問題～」
　　蓮將臉蛋湊到我面前，閉上雙眼，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沒心情跟你胡鬧！」雖然心情有些不耐煩，但我還是盡量讓語氣溫柔些。
　　「呵呵～雖說性格變得圓潤些，但這樣的你我也喜歡～」
　　『喜歡？蓮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她的性格會發生劇變？』
　　「蓮，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看著眼前的女孩，我感到相當錯愕。
　　「沒有喔～倒不如說，這才是我原本的樣貌～」
　　說著，蓮不知從哪變出一把劍，並將劍尖底在我的額頭上，被刺穿的皮膚流出一絲鮮血，緩緩流過我的鼻樑上。
　　『這把劍......該不會！？』
　　「你就是，四年前差點殺死我的罪精靈？」發現蓮的真面目，我說話也不再刻意控制語氣。
　　「哎呀，把我說得那麼壞，我會動手最根本的理由，不是因為焰狠心的拒絕我？」
　　蓮裝出無奈的樣子，並讓劍化為火光消失。我把臉上的血跡擦拭掉，冷冷地看著蓮，說道；
　　「我不想聽你的鬼話連篇，你只要說出你接近我們的理由就夠了。」
　　聽完，蓮意外的笑了笑，接著指向凜所在的破舊木屋，回道：
　　「想敘舊我是不在意，但現在焰的妹妹可是處於隨時會被帶走的危險狀態喔～你真的還有時間嗎？」
　　「......」
　　『蓮說的沒錯，可是......』
　　「現在的我，不可能打得贏他們，更別提毫髮無傷的將凜就走。」
　　我低著頭，右手用力的槌了下地面，心中暗暗厭惡著自己的無能。
　　「四年前風光的英雄，如今卻變得比一般人還不如，還真是諷刺～」
　　蓮走到我身旁，一雙小手就這樣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
　　「不過，我倒是有個方法可以讓你暫時擁有力量，不過成功的機率我可不敢保證。」
　　「真的嗎！？快告訴我！」
　　蓮的話像是一盞明燈，為消沉的我指引出唯一的方向。
　　「很簡單，只要與我訂下契約，你自然會擁有打倒那些人的方法。」
　　「你說什麼！？」我試圖從蓮的表情判斷真假，但她卻沒有任何說謊時應有的反應，讓我一時難以接受。
　　「嘿嘿～我知道你討厭罪精靈，但這是你現在唯一的方法，不是嗎？」
　　「這......」
　　雖然荒謬，但蓮說的確也是鐵錚錚的事實，令我難以反駁。
　　「沒問題了嗎？既然不回答我就當作你答應囉～那麼我先確認一下，你和她的契約應該還在，沒錯吧？」
　　「......我先聲明，我不可能、也沒辦法單方面解除契約，如果你是打著這種如意算盤，那麼可以放棄了。」
　　「我不會做那種事啦～」蓮無奈的笑了笑，接著說：
　　「你現在擁有的契約非常重要，因為它將成為我們成功的關鍵。」
　　「......為什麼？」我疑惑的問。
　　「人類脆弱的身體，要是同時與兩名精靈結下契約，就會因為精靈所提供的力量分散，導致肉體無法承受而死亡，這點你應該聽過吧？」
　　「嗯。」蓮口中的情況，已經成為人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
　　「但我和她是一體兩面的存在，本質上來說算得上是同一名精靈。只要我們能締結與她相似的契約，再加上我和她之間本質上的相同，力量有很大的機率會集中在一處，讓你的肉體勉強能忍受。」
　　說完，蓮再次貼近我，用那張熟悉的臉龐看著我，說：
　　「這是一場賭注，一場有風險的賭注，只要贏了你的妹妹就能得救，輸了就會賠上自己的性命......那麼，你願意拚上自己的命嗎？」
　　聽到這，我感覺自己心中無所畏懼，並帶著前所未有的自信心回答：
　　「為了凜，哪怕是賠上性命，我也要賭！」
　　「嘻嘻，就喜歡這樣的你～」蓮露出一貫的笑容，接著再次朝著我的唇，吻了上來。
　　與前一次不同，蓮主動的將舌頭伸入，同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在這種緊要關頭，蓮到底在幹嘛！？』
　　過了一下，蓮終於分開。看著她紅潤的雙頰、微微上揚的嘴角，眼神中似乎還有些依依不捨。
　　「雖然強硬了點，但為了更清楚契約內容，這麼做比較保險，你就委屈點吧～」
　　說完，蓮握住我的左手，並在手背上優雅的留下一吻。緊接著，一幅陌生的圖案浮現，隱隱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
　　「呼～這樣一來就差不－－唔......」
　　「小心！」
　　忽然，蓮像是斷了線的人偶，直直往前倒下，幸虧我的反應夠快，及時將她摟到懷中。
　　「抱、抱歉......為了做出契約，我好像......花費太多魔力了......」蓮有氣無力的說，臉上的倦態非常明顯。
　　『承擔了兩人分的魔力，也難怪會累倒......』
　　「焰......你可能，得自己一個人了......」說著，蓮的身影開始化作光粒消散，讓我忍不住著急起來。
　　「你－－」
　　「別擔心......不過是魔力......不夠了......」
　　蓮伸起她瘦弱的小手，露出一貫的笑容，溫柔摸上我的臉頰後，便完全消失無蹤。
　　『雖然是四年前事件的元兇之一，但她蓮卻依舊幫了我那麼多，甚至願意貢獻兩人分的魔力，這到底......』
　　「到底讓我用怎樣的心情面對阿......」

　　親眼見到蓮的消失，讓我心底微妙的感到低落，但一想起凜還處於險境中，我不得不趕緊收拾心情，準備行動。
　　幾次深呼吸之後，我試著召喚出精靈武裝，而印記也開始微弱的閃爍。
　　『記得沒錯，蓮的精靈武裝和菲是同一類型......雖然順手，但面對上複數的槍枝，速度能跟上嗎？』
　　左手開始有黑色的火焰纏繞，原本以為會出現一把單手劍，但最後出現的物品，卻讓我大吃一驚。
　　『什麼！？為什麼？？？』看著手中的槍，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是契約失敗了？不，不可能。但為什麼......算了，現在可沒有時間讓我思考啊！』
　　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後，我惦了惦手槍的重量，以免在緊要關頭發生失誤。
　　『......雖然比劍還輕，卻不覺得奇怪，甚至還有些順手。』
　　擬定好作戰計畫後，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精神進入集中狀態，並從遮蔽物後走了出去。
　　「是誰！？」
　　一看見我的身影，在外看守的四個人立刻舉起手中的步槍，迅速進入戒備狀態，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專業級的嗎......究竟是誰派來的？』
　　「切，原來是個小鬼頭......快滾吧！不然就把你殺了！」
　　發現我只是名小孩後，那些人便放下手中的槍，揮揮手想將我嚇跑。
　　「叔叔，你們在幹嗎？看起來好像很好玩～」倚靠著自己成長緩慢的外表，我偽裝成天真的小孩，試圖降低他們的戒心。
　　『為了不讓凜的生命受到威脅，我必須在一瞬間解決所有人，為此得先放鬆他們的戒心才行。』
　　「小鬼，聽不懂我說什麼嗎！？快滾！」
　　其中一個人不耐煩地大喊，同時也將木屋中的其他同夥給吸引出來，之中包括他們的老大。
　　『總共十個人嗎......雖然有點棘手，但不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欸～為什麼？陪我玩啦～～」
　　「你這小鬼！」
　　如我所料，其中一人終於忍受不了，收起槍朝著我走來。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同時將精靈武裝藏在背後，並繃緊全身的神經。
　　「非逼得要我動手！」
　　就在他伸出手，準備將我抱起的剎那，我拿出藏在背後的手槍，並將槍口底在他的鼻樑上。
　　「啥？」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那個人反應不及，腦袋直接被黑色的火焰給吞噬。
　　「完蛋！這小鬼有問題！」「殺掉他！」「趕緊把小女孩帶走！」
　　「誰都別想，帶走她！」
　　我跨過倒下的屍體，飛快地朝著凜所在的木屋前進。雖然其他人很快就重整姿態，拿起步槍並扣下板機，但所有子彈都被我擊出的火焰給燒毀，步槍根本毫無作用。
　　「可惡！是魔法師嗎？合約內容裡可沒提到啊！」
　　這群人的老大慌張地看著我，此時我再度殺掉兩個人，步步朝著木屋逼近。
　　『剩餘的七個人，有三個人再對我開槍，三個已經失去戰鬥意志，剩下的一個在怨天尤人嗎......對我來說，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什麼！？」「怎麼會？」
　　兩人的驚呼成為他們最後的遺言，這樣一來只剩下五個人，而且除了老大外都喪失了戰意。
　　「可惡！別以為我們會乖乖投降！【堅定的土之元素】──啊啊啊啊！！！！！」
　　雖然對方的老大試圖詠唱魔法來攻擊我，但是隨著一聲槍響，我直接朝著他的手射擊，黑色火焰將他的手全數燒毀，高溫使他悽慘的叫了出來。
　　「我不是惡魔，並不會將你們趕盡殺絕。但我是那個小女孩的哥哥，我有義務知道究竟是誰指派你們過來的......還有，千萬別想逃走。」
　　說罷，我再度朝另一個想逃走的人頭上開槍。伴隨著板機的聲音，又一具焦屍倒下。
　　『剩下，四個人。』
　　「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的？」
　　無視嚇得屁滾尿流的人，我直接走向唯一一個精神還算正常的人，將槍口對準他，冷冷問道。
　　「我、我不知道！全都是老大在跟買家見面，我們只是聽命令行事而已啊！」
　　「是嗎......」
　　「是、是啊！所以拜託你，放過－－」不等他把話說完，我直接扣下板機，至此又多了一具屍體。
　　「那麼你們之中，有誰能說出我滿意的答案呢？」面對他們，我露出微笑。

　　「剩下你了，你能說出我滿意的回答嗎？」
　　我看著眼前被燒掉一隻手的男人，冷冷問道。在他附近，只剩下凌亂的槍枝，以及共九具屍體。
　　「我、我......」
　　「別急，好好想想在開口，要不然......」我指了指一旁的屍體，暗示他說錯話的下場。
　　「我說我說！」他急忙拿出一張照片，以及一個住址，慌張地說：
　　「有一個金頭髮的男性，要我們把照片中的女孩擄走，並答應會給我們一大筆的傭金。」
　　「拿來！」
　　我搶過他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確實是凜，而且是趁她在校園中偷偷拍攝的，至於地址理所當然是我們家的地址。
　　『到底是誰，又是怎麼得到情報的......』
　　我將兩樣東西扔到一旁，並開了兩槍燒毀，隨後抓起對方的衣領，問道：
　　「關於金頭髮的人，有沒有更多情報？」
　　「這、這個－－」
　　「快說！」
　　「我－－」
　　忽然，我明確感受到左後方出現殺氣，緊接著一道強勁的風壓從我耳朵旁劃過，並直接貫穿男子的胸口。
　　「唔！！！！」
　　連慘叫都來不及，男子便倒臥在血泊裡，瞬間死亡。
　　『殺人滅口！？難道是主使者？』
　　我趕緊回過頭，想將剛才動手的人找出來，但此時殺氣已經消失，線索自然也被截斷。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趕盡殺絕......再去思考那些也沒用，先把凜給救出來吧。』
　　我衝到木屋裡，果然發現被繩索給綁住，無法動彈的凜。或許是為了防止她反抗，那些人似乎給凜吃了安眠藥，此刻她正安穩地待在睡夢中。
　　「凜......凜，醒醒......」
　　將繩索解開後，我輕輕搖晃著凜的肩膀，試著將她喚醒。
　　「......唔......哥哥......？」幸好，凜很快的恢復意識，迷迷糊糊回應我的呼喚。
　　「太好了！」
　　這時，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感情，一把將凜擁如懷中。感受著熟悉的香味，直到剛才都還提心吊膽的我，終於能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