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基地
本章節 7070 字
更新於: 2019-07-06
「連——紹先生，什麼時候才會到呀？」
坐車無聊，克林姆踢著她的小腳向面無表情的連紹上士搭話。連紹上士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平時就這樣，只看了看錶，冷冷地回應：「再半個小時。」
「連紹——先生説些什麼吧？一直悶著很無聊啊。」
沒有回答。
「連紹先——生……」
「克林姆小姐，拜託妳行行好停一下，我只要想到等一下要和研發部門的人一起工作，就覺得頭很痛。」
「你們不就是研發部門嗎？嗚！連紹先生，你該不會是邊緣人？」
薩曼莎坐在後座也可以想像連紹上士扶著額頭嘆氣的樣子，因為很好玩，薩曼莎就不制止克林姆了。她很喜歡看那些正經人被野孩子弄得暈頭轉向。
「雖然烏木基地被稱作研發基地，但是我是屬於先行量產的測試部門，講簡單一點就是工廠。這次除了研發部門之外也有參觀生產線的行程，所以我也負責接待妳們。」講到一半，連紹上士放低音量：「主要是因為研發部門派的人有點失控。」
「你說什麼？」
「不，沒事。只是妳之後就會感謝我讓妳的耳根子清淨這麼久。」
「聽起來有點不妙。」
「不過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我跟他說妳們明天才會到。」連紹上士說：「晚上先放鬆一下吧。」
抵達研發基地之後。連紹上士為他們介紹了基地的大致佈置，當然詳細的平面圖算是基地情資，需要保密。連紹只說明各部門的工作概要，還有他們之間的協作關係。
研發基地比起克林姆描繪的高科技研究所，更像面積廣闊的工業區。每一座建築都只有兩三層樓高，方方正正的偶爾翹出銀灰色排風口，看起來粗壯笨拙，比玻璃帷幕的辦公大樓更無趣。地面並沒有鋪上水泥或是瀝青，風一吹就揚起風沙。這一點倒是和大漠基地差不多。
晚上的餐會說好聽一點是歡迎會，其實就是找機會用公家的錢辦了一場大漠風情的西式自助餐派對。四周的人都在聊克林姆聽不太懂的事情，她避開他們，兀自吃起羊肉串、饢包肉還有各式的羊肉料理。大漠基地明明離這裡很近，餐廳應該偶爾也要有這樣的餐點特別日。走在供餐區，克林姆吃了烤羊排、烤羊腿、羊雜碎、炒羊心……嗚，她有點飽了，早知道就趁早吃了炸薯片。克林姆拿一杯奶茶靠在牆邊，看派對裡人們嘻笑打鬧。
好希望漢娜也在這裡。
不是說薩曼莎不好，只是克林姆覺得如果現在漢娜也在這裡，那自己會……會更開心。
克林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就是希望漢娜也在這裡。不對，在那之外還有更多其他的感覺──一種期望、悸動。
一種渴望。
「欸，這小傢伙是哪裡來的啊？」一個男人手拿著羊肉末捲餅靠近克林姆。
「省省吧。」克林姆向後退一點，那人站得實在太近了，她說：「你今天已經是第十個來逗弄我的人啦。難道你也要稱讚我的迷你軍服做得很可愛嗎？」
「哇，好兇的小孩。」男人吃一口羊肉沫捲餅，捲餅裡掉出兩塊肉末。然後他看見克林姆肩膀上的橫桿，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個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前兩天才拿到。」
「妳不是這個基地的人吧？妳今天是來？」
「聽說要協助動力輔助系統的研發部門進行資料搜集。不過連紹先生說明天負責人才會到，所以詳細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資料搜集？」
「嗯。」
「妳是大漠基地來的？」
「是啊。」
男人突然倒吸一口氣，被肉末嗆到。克林姆默默地遞出自己的奶茶，男人抓過去一口喝掉，然後他慌張地將紙杯丟到地上，邊咳嗽邊伸出手來，說：「妳好，我是研發部門負責動作分析的趙元旭。」
啊，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裡看過。
「我是重裝戰術小組的蓓瑞·克林姆下士。」克林姆看著才拿過捲餅的手，不情願地抓著男人的指尖握手回禮。
「克林姆……妳就是那個貼地飛行的克林姆。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天啊，居然是本人。」男人不斷叨念，差點就把自己的手指吃進嘴裡，他說：「妳能來我真的太高興了。我以為妳們明天才會到，沒有親自去接妳們真是非常抱歉。怎麼辦？要怎麼才能補償妳？」
「沒什麼啦，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
「對了，那就從基地參觀開始。紹哥那傢伙一定隨便敷衍就帶過去了。」趙元旭自顧自地說著，一把將克林姆抬到肩上，他說：「我一定要給妳們最棒的基地導覽！」
「咦？咦？什麼？」
「就按照預定行程，從大門開始介紹。出發！」
「等等，那在基地另一頭呀！」發現趙元旭準備衝出餐廳，克林姆奮力掙扎，驚聲尖叫：「救命啊！薩曼莎！我要被拐走了！」
接近門口的時候克林姆看見薩曼莎一個箭步踏過來，左手抓住趙元旭的脖子，右手抓住他的腰帶，一把將他提到半空中再往地上砸去。薩曼莎喊道：「你做什麼？」
趙元旭被薩曼莎壓制，右手摺在背後。克林姆站起來，拍順衣服，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她趁混亂之際多踩趙元旭兩腳，順便連騷擾漢娜的債一併討回來。可惜連紹上士擠到人牆前面，趕在趙元旭的手臂被折斷之前解開誤會。
「啊啊，你就是那個研發部門的人。」這時候薩曼莎才認出趙元旭，開始對這趟出差感到有點不妙。薩曼莎將克林姆護到身後，說：「這次就麻煩你多多指教囉。」
隔天早上吃完早餐，休息一會兒之後他們就到研發基地附設的運動生理實驗室參觀，順帶做了包含最大攝氧量在內的體能測試。等等，不是順帶，協助研發部門進行資料搜集才是此次出差的主要目的。克林姆從跑步機走下來，脫下儀器和電極貼片之後坐倒在牆邊的板凳上，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把手中的水往頭上倒。
「累死啦。還以為到研發基地可以看見很多很酷的東西，結果繞來繞去都是這些電線和管子。那跑步機也不知道幾年前的，都還在用。」
「不要小看那些電線和管子，舊歸舊，陽春歸陽春，都是科技的基礎。」連紹上士坐在克林姆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腳大剌剌地向左右張開，將趙元旭盡可能地推離克林姆。
「紹哥說的沒錯。」趙元旭擠過連紹上士的上身，說：「分析原始資料，找出重要資訊也是科技的一環。」
「這真的不是你們在安慰自己嘛？」
「不。」趙元旭說：「不是只有雷射還有全息投影才叫科技。定義現有科技存在的問題，從現象裡找出最重要的要素，提出簡化假設然後建立模型，再用資料驗證模型的可用性，最後對問題提出解決方案。這就是科技最前緣——研究的進程。我們的研究室就是靠著解決問題的軟實力一步一步變成全世界研究二足步行原理最頂尖的團隊。這可不是我在自誇，想要加入這個研究室，擠破頭都不一定進得來。」
「做這麼多研究，最後選『安健』系列當系統基底嗎？」聽長長一串模糊的概念描述聽到最後，克林姆都恍神了，就隨便吐了個槽。
連紹上士「咳、咳」清兩聲喉嚨，他說：「牽扯到採買，背後就會有很多大人的原因。說到這個，妳們現在用的動力輔助系統算是試做原型，所以還是用現有的人工外骨骼進行改裝。上個星期生產線建置完成，現在正在進行先行量產，你們應該再過不久就能拿到我們從頭生產的全新裝備，到時候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
「咦？裝甲會大改版嗎？」
「功能上是沒有改變太多。不過有些部件的設計因應使用需求做了適當的調整，所以強度會增加。外觀上也會變得比較簡潔一點。」
「所以，那個。」克林姆的手掌彎成弧形在腰前比劃：「這邊的置物架還在嗎？」
「嗯？為了簡潔起見去掉了。有什麼特別的需要嗎？」
克林姆有點尷尬地說：「放鱈魚香絲。」
「為什麼會在動力輔助系統上面放鱈魚香絲？」
「我們需要站崗、巡邏，就會嘴饞嘛。」
「你們在基地站崗的時候也穿動力輔助系統？難怪！」趙元旭拍了一下額頭，說：「我就在想為什麼有些紀錄的時間點很奇怪，還以為是什麼不定時訓練。原來是在偷吃鱈魚香絲！」
「是站崗。」連紹上士不耐煩地更正趙元旭的重點。克林姆卻比趙元旭還失控：「一開始我是為了吃堅果所以叫高斯士官長規定站崗要穿動力輔助系統，後來發現堅果熱量太高，才改吃鱈魚香絲。」
「那種東西放在口袋就好了吧？」連紹上士摀著額頭，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談論的是附有車籃的淑女腳踏車，還是全副武裝的軍用裝甲。
「真是的，一點都不理解第一線的辛苦。每次要吃一條香絲就要掏一次口袋，哪有人會做這種事？而且巧克力棒放在口袋會融化啊。你要我們放在哪裡？」
「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聽見使用者回饋是想要置物架。」
「欸？我每次在意見調查單都給置物架好評耶。」
想當然，這種好評在分配回應問題的單位的時候就會被濾掉。
「算了，總之知道為什麼妳們操作動力輔助系統的熟練度會這麼高。」連紹上士放棄這個話題，他說：「等一下帶妳們參觀試驗場，到時候可以試穿看看正式版的裝甲。」
「以前的個人化參數可以沿用嗎？」
動力輔助系統的核心——神經節晶片——要運作得宜，還需要依照使用者的操作習慣進行微調以提升整體的協調性和準確性。而設置個人化參數最實在的方法就是持續操作讓系統自動調整參數。
「因為主系統沒有變，舊參數不需要更動太多。」
「克林姆小姐，直接拔除晶片對系統做壓力測試就行了！」趙元旭的聲音突然拔高，想要爬過連紹上士靠近克林姆，被連紹上士一把按住臉壓回去。口鼻被擋住，講話「嗚嗚嗚」地：「我看到系統分析結果的時候真是太驚訝了。紹哥，她可是『貼地飛行的克林姆』啊！幹嘛用神經節晶片？」
「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昨天晚上徐菲跑完骨架受力分析，我跟你說，那真是太神奇了。主要承重部件九成以上的時間都在過載狀態，那種和諧的警示燈閃爍頻率、那種力量，那種律動。我一定要把彈藥和槍枝當作配重塊的運動形式加入神經節晶片。」趙元旭突然從雙手握拳的興奮狀態放鬆下來，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面：「可是會和現有的多關節力量增幅演算法衝突，要重新考慮神經節晶片的架構才行。」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連紹上士搖搖頭表示無奈，他說：「所以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坐車。不過在研究二足步行原理方面，趙中士確實非常優秀。克林姆小姐就當作是在被讚美吧。」
「因為這種事情被讚美感覺只會發生麻煩的事情呢。」
是真的。等到薩曼莎也做完最大攝氧量測試，讓兩人簡單淋浴之後，連紹上士就帶著他們去參觀試驗場。也就是到試驗場進行資料搜集。
「這裡就是試驗場。基本上所有效能測試，或者是實地資料搜集都會在這裡完成。」
他們現在所在的房間位於二樓，面向試驗場的方向有一整片落地窗，能夠俯瞰建有各種地形和不規則排列水泥牆面的場地。視野再外面一點是進行耐力測試的柏油跑道。
房間空曠，有簡單的座椅、飲水機和冷氣，應該算是是試驗人員的休息室。另外有個樓梯能直接通到一樓，一樓類似車庫，或說是小型倉庫，其中一片牆是開放式的。
走到場地邊緣可以看見有幾架人工外骨骼已經準備好能夠使用。連紹上士對在一旁調整裝備的男人說：「健民，今天也有實機測試嗎？」
「不。我只是聽說今天有客人就過來看看。」
「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連紹上士態度難得熱情起來，他拍拍男人的背，將他攬到眾人面前：「這位就是我們其中一個測試員，曾健民，以前是體操國手。得過幾面獎牌？兩面？」
「一個是團體，另外一個是個人鞍馬。」男人笑得有些靦腆，卻也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成績感到非常驕傲。
「神經節晶片使用的廣義規制動作基本上就是參考包含他在內，三位測試員的動作建置的。」
所以那些規制動作那麼奇怪就是因為他囉？薩曼莎感覺克林姆準備說出這句話，趕緊摀住她的嘴巴。
「這位是？」男人向克林姆伸出手，疑問卻朝向連紹上士發去。
「蓓瑞·克林姆。」
克林姆掙扎兩下才扳開薩曼莎的手。男人眼睛和嘴巴稍稍張大又恢復，還輕輕晃頭，不敢置信似的：「喔、喔，妳就是蓓瑞·克林姆，久仰大名。」
「妳們的資料都已經載到晶片裡面了。」
簡單的寒暄之後曾健民主動協助克林姆穿上人工外骨骼，雖然克林姆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穿好，但有人服侍何樂不為？看著薩曼莎身上的人工外骨骼，克林姆不禁點頭。
漢娜穿起來一定相當好看。
「正式版的骨架做了輕量化，並設計了通用掛勾。在運作潛能幾乎一樣的狀況下可以附掛符合需要的防彈鋼板和補給品，增加裝備對任務的適應性。」連紹上士為她們簡介改版內容：「比較要注意的地方是，雙腳的機構由原本的三指阻尼器改為複合彈性材料，來應付那個叫什麼？拓行和接近踮腳走路，那個叫……」
「趾行。」趙元旭解答。
「對。」連紹上士繼續說：「拓行和接近趾行的行走模式。這樣的轉換可以節省能量消耗，增加電池的續航力。不過接觸地面的反應和原先不同，參數需要的數值也不同。我們對受影響的參數改變的程度做過初步估計，只是樣本數量太少，精細的設定還是需要適應期來進行自動校正。」
連紹上士說了這麼多，克林姆完全沒有在聽。
新版的人工外骨骼外觀由純白色曲線構成，整體看起來精瘦緊實。原本笨拙的三指腳爪換成了三點一面——三隻富有彈性的指板和穩固的腳跟——看起來優雅很多。而且不再需要阻尼裝置的緩衝空間，整體高度減少，薩曼莎這種身高的人穿起來更像是穿了厚底鞋而不是踩著高蹺，之後在室內作戰會更為靈活。
剛剛克林姆抱怨新版本取消了置物架，事實上整個看起來像鮪魚肚的操作盤和粗糙搖桿都被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從背架直接貼著手臂延伸到面前的操作桿，簡潔又直觀。
薩曼莎開始嘗試走路，偶爾有突發抽動，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克林姆則是在趙元旭的堅持之下拔下神經節晶片，直接操作人工外骨骼。其實操作外骨骼本來就不需要神經節晶片輔助，問題是當操作者對裝甲重心、外力反饋缺乏全面了解，操作者會沒辦法維持頭部穩定，小則引發暈眩，一不小心還可能損壞部件而造成人員傷亡。操作者需要大量訓練並保持專注才能確保操作安全。
而大量訓練就是重裝戰術小組極力避免的事情。
他們要推行的是能夠快速組建可用部隊的方法。動力輔助系統搭配神經節晶片，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民眾——不限身高、體能，甚至是年紀——一個星期就能掌握基礎戰技，剩下的三個星期進行戰術演練，一個月就能組建默契良好的精銳部隊。
組建軍隊的成本將會大幅下降。
「是說，這裝甲覆蓋的面積不會太小嗎？」薩曼莎說：「我有看到一些可以固定鋼板的地方，但感覺子彈還是會從縫隙裡打進來。」
克林姆很能明白薩曼莎的疑慮，因為諾亞就是這樣被子彈擊中的。人工外骨骼的性能再好，操作者中彈，照樣失去作戰能力。連紹上士說：「現在妳們看到的曲面部分是壓克力飾板。因為之後有預想會賣給警政單位做國內抗暴或維安的裝備，要降低外觀帶給民眾的壓迫感，所以試了一些不同的設計。當然這在神經節晶片解密之前技術不會發生。總之軍用的版本防護會更完善，不用太擔心。」
「後來會改掉嗎？難得覺得很酷的說。」克林姆踮踮腳尖。新版的腳板操作多了腳腕關節，關節反應很靈敏，但是操作很直覺，適應上不會有大問題。
趙元旭突然「嘖」一聲，露出厭惡表情，他說：「這樣子叫好看？一點功能美都沒有。」
「他怎麼了？」克林姆問連紹上士。連紹上士在克林姆的耳邊低聲說：「設計師是研發部主任的女兒，他們兩個有點嫌隙。」
克林姆點點頭，這時機身的重心突然改變。克林姆「咿」地叫一聲，迅速轉身，一個披頭散髮、面容憔悴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女人兩手舉在胸前，好像剛剛拿著什麼重物。搖搖晃晃地站著，她說：「妳幾公斤？」
「什麼？」
「妳幾公斤？」女人深吸一口氣才重複一次問題。
「二七點一。」趙元旭搶答。
薩曼莎背脊一陣發麻。雖然剛剛才在生理實驗室量過，怎麼會有人特別去偷看別人的資料，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女孩子的體重？不過克林姆並沒有特別在意。女人說：「去拿配重片。」
「徐菲，妳補完眠了嗎？」
趙元旭聽見女人的指示就招呼曾健民到後方拿鐵片。趙元旭拿了一片十公斤的，曾健民因為穿上了人工外骨骼，剩下的都搬過來了。
「我累死了，不要惹我。」女人指著克林姆，她說：「再補六十八公斤，我要控制參數。」
啊，這個聲音，我有印象。克林姆想起上次在白錦市和趙元旭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女人也在現場。她也是研發部門的人。剛剛那個趙什麼的叫她徐菲對吧？
「是、是。」趙元旭應答兩聲就將配重片勾在人工外骨骼的通用掛鉤上面。通用掛鉤經過特殊設計，只要物品上有相應的子母扣就能夠輕鬆拆卸，之後拆卸裝甲用鋼板或其他行李應該會更為便利，至少不用再用爪子勾著補給品前進了。
克林姆左右旋轉上身適應新的重心。徐菲指著外圍跑道說：「就做幾個測試，我們速戰速決。」
「欸，現在就要測試嗎？」現在薩曼莎走路已經很順暢了，但是其他規制動作的新參數還沒有完成設定。
「徐菲下士。」曾健民以測試員的身分發表意見：「剛拿到新裝備的人的數值對之後的數值分析應該沒有太大幫助吧？」
「紹。」徐菲無視曾健民，她走到牆邊，從自己的包包裡面取出筆記型電腦， 冷不防地叫了連紹上士的名字。連紹上士精神一凜：「怎麼了？」
「傘。」
「嗯？」
「傘！」
「喔喔，好。」
連紹上士聽見徐菲大喊的聲音馬上跑向隔壁建物，幾分鐘之後取了一把傘過來。在徐菲站到太陽下之前，連紹上士就撐開傘為她遮蔭。當沙塵反射的陽光刺痛她眼睛的時候，連紹上士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副太陽眼鏡為她戴上。
克林姆和薩曼莎對看一眼，開口的人卻是趙元旭：「他們最近是不是怪怪的？」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嘆一口氣，曾健民還多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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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克林姆常常會叫穩重的男性「先生」來向對方撒嬌，
其他人稱呼她「小姐」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沒有傲人的學經歷又有小孩的外觀，克林姆常常會被瞧不起。曾健民行動裡透露出的輕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不過克林姆是不會讓人失望的，不管是電波的程度還是操作人工外骨骼的技術。
下回，貼地飛行。
坐車無聊，克林姆踢著她的小腳向面無表情的連紹上士搭話。連紹上士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平時就這樣，只看了看錶，冷冷地回應：「再半個小時。」
「連紹——先生説些什麼吧？一直悶著很無聊啊。」
沒有回答。
「連紹先——生……」
「克林姆小姐，拜託妳行行好停一下，我只要想到等一下要和研發部門的人一起工作，就覺得頭很痛。」
「你們不就是研發部門嗎？嗚！連紹先生，你該不會是邊緣人？」
薩曼莎坐在後座也可以想像連紹上士扶著額頭嘆氣的樣子，因為很好玩，薩曼莎就不制止克林姆了。她很喜歡看那些正經人被野孩子弄得暈頭轉向。
「雖然烏木基地被稱作研發基地，但是我是屬於先行量產的測試部門，講簡單一點就是工廠。這次除了研發部門之外也有參觀生產線的行程，所以我也負責接待妳們。」講到一半，連紹上士放低音量：「主要是因為研發部門派的人有點失控。」
「你說什麼？」
「不，沒事。只是妳之後就會感謝我讓妳的耳根子清淨這麼久。」
「聽起來有點不妙。」
「不過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我跟他說妳們明天才會到。」連紹上士說：「晚上先放鬆一下吧。」
抵達研發基地之後。連紹上士為他們介紹了基地的大致佈置，當然詳細的平面圖算是基地情資，需要保密。連紹只說明各部門的工作概要，還有他們之間的協作關係。
研發基地比起克林姆描繪的高科技研究所，更像面積廣闊的工業區。每一座建築都只有兩三層樓高，方方正正的偶爾翹出銀灰色排風口，看起來粗壯笨拙，比玻璃帷幕的辦公大樓更無趣。地面並沒有鋪上水泥或是瀝青，風一吹就揚起風沙。這一點倒是和大漠基地差不多。
晚上的餐會說好聽一點是歡迎會，其實就是找機會用公家的錢辦了一場大漠風情的西式自助餐派對。四周的人都在聊克林姆聽不太懂的事情，她避開他們，兀自吃起羊肉串、饢包肉還有各式的羊肉料理。大漠基地明明離這裡很近，餐廳應該偶爾也要有這樣的餐點特別日。走在供餐區，克林姆吃了烤羊排、烤羊腿、羊雜碎、炒羊心……嗚，她有點飽了，早知道就趁早吃了炸薯片。克林姆拿一杯奶茶靠在牆邊，看派對裡人們嘻笑打鬧。
好希望漢娜也在這裡。
不是說薩曼莎不好，只是克林姆覺得如果現在漢娜也在這裡，那自己會……會更開心。
克林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就是希望漢娜也在這裡。不對，在那之外還有更多其他的感覺──一種期望、悸動。
一種渴望。
「欸，這小傢伙是哪裡來的啊？」一個男人手拿著羊肉末捲餅靠近克林姆。
「省省吧。」克林姆向後退一點，那人站得實在太近了，她說：「你今天已經是第十個來逗弄我的人啦。難道你也要稱讚我的迷你軍服做得很可愛嗎？」
「哇，好兇的小孩。」男人吃一口羊肉沫捲餅，捲餅裡掉出兩塊肉末。然後他看見克林姆肩膀上的橫桿，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個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前兩天才拿到。」
「妳不是這個基地的人吧？妳今天是來？」
「聽說要協助動力輔助系統的研發部門進行資料搜集。不過連紹先生說明天負責人才會到，所以詳細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資料搜集？」
「嗯。」
「妳是大漠基地來的？」
「是啊。」
男人突然倒吸一口氣，被肉末嗆到。克林姆默默地遞出自己的奶茶，男人抓過去一口喝掉，然後他慌張地將紙杯丟到地上，邊咳嗽邊伸出手來，說：「妳好，我是研發部門負責動作分析的趙元旭。」
啊，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裡看過。
「我是重裝戰術小組的蓓瑞·克林姆下士。」克林姆看著才拿過捲餅的手，不情願地抓著男人的指尖握手回禮。
「克林姆……妳就是那個貼地飛行的克林姆。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天啊，居然是本人。」男人不斷叨念，差點就把自己的手指吃進嘴裡，他說：「妳能來我真的太高興了。我以為妳們明天才會到，沒有親自去接妳們真是非常抱歉。怎麼辦？要怎麼才能補償妳？」
「沒什麼啦，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
「對了，那就從基地參觀開始。紹哥那傢伙一定隨便敷衍就帶過去了。」趙元旭自顧自地說著，一把將克林姆抬到肩上，他說：「我一定要給妳們最棒的基地導覽！」
「咦？咦？什麼？」
「就按照預定行程，從大門開始介紹。出發！」
「等等，那在基地另一頭呀！」發現趙元旭準備衝出餐廳，克林姆奮力掙扎，驚聲尖叫：「救命啊！薩曼莎！我要被拐走了！」
接近門口的時候克林姆看見薩曼莎一個箭步踏過來，左手抓住趙元旭的脖子，右手抓住他的腰帶，一把將他提到半空中再往地上砸去。薩曼莎喊道：「你做什麼？」
趙元旭被薩曼莎壓制，右手摺在背後。克林姆站起來，拍順衣服，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她趁混亂之際多踩趙元旭兩腳，順便連騷擾漢娜的債一併討回來。可惜連紹上士擠到人牆前面，趕在趙元旭的手臂被折斷之前解開誤會。
「啊啊，你就是那個研發部門的人。」這時候薩曼莎才認出趙元旭，開始對這趟出差感到有點不妙。薩曼莎將克林姆護到身後，說：「這次就麻煩你多多指教囉。」
隔天早上吃完早餐，休息一會兒之後他們就到研發基地附設的運動生理實驗室參觀，順帶做了包含最大攝氧量在內的體能測試。等等，不是順帶，協助研發部門進行資料搜集才是此次出差的主要目的。克林姆從跑步機走下來，脫下儀器和電極貼片之後坐倒在牆邊的板凳上，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把手中的水往頭上倒。
「累死啦。還以為到研發基地可以看見很多很酷的東西，結果繞來繞去都是這些電線和管子。那跑步機也不知道幾年前的，都還在用。」
「不要小看那些電線和管子，舊歸舊，陽春歸陽春，都是科技的基礎。」連紹上士坐在克林姆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腳大剌剌地向左右張開，將趙元旭盡可能地推離克林姆。
「紹哥說的沒錯。」趙元旭擠過連紹上士的上身，說：「分析原始資料，找出重要資訊也是科技的一環。」
「這真的不是你們在安慰自己嘛？」
「不。」趙元旭說：「不是只有雷射還有全息投影才叫科技。定義現有科技存在的問題，從現象裡找出最重要的要素，提出簡化假設然後建立模型，再用資料驗證模型的可用性，最後對問題提出解決方案。這就是科技最前緣——研究的進程。我們的研究室就是靠著解決問題的軟實力一步一步變成全世界研究二足步行原理最頂尖的團隊。這可不是我在自誇，想要加入這個研究室，擠破頭都不一定進得來。」
「做這麼多研究，最後選『安健』系列當系統基底嗎？」聽長長一串模糊的概念描述聽到最後，克林姆都恍神了，就隨便吐了個槽。
連紹上士「咳、咳」清兩聲喉嚨，他說：「牽扯到採買，背後就會有很多大人的原因。說到這個，妳們現在用的動力輔助系統算是試做原型，所以還是用現有的人工外骨骼進行改裝。上個星期生產線建置完成，現在正在進行先行量產，你們應該再過不久就能拿到我們從頭生產的全新裝備，到時候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
「咦？裝甲會大改版嗎？」
「功能上是沒有改變太多。不過有些部件的設計因應使用需求做了適當的調整，所以強度會增加。外觀上也會變得比較簡潔一點。」
「所以，那個。」克林姆的手掌彎成弧形在腰前比劃：「這邊的置物架還在嗎？」
「嗯？為了簡潔起見去掉了。有什麼特別的需要嗎？」
克林姆有點尷尬地說：「放鱈魚香絲。」
「為什麼會在動力輔助系統上面放鱈魚香絲？」
「我們需要站崗、巡邏，就會嘴饞嘛。」
「你們在基地站崗的時候也穿動力輔助系統？難怪！」趙元旭拍了一下額頭，說：「我就在想為什麼有些紀錄的時間點很奇怪，還以為是什麼不定時訓練。原來是在偷吃鱈魚香絲！」
「是站崗。」連紹上士不耐煩地更正趙元旭的重點。克林姆卻比趙元旭還失控：「一開始我是為了吃堅果所以叫高斯士官長規定站崗要穿動力輔助系統，後來發現堅果熱量太高，才改吃鱈魚香絲。」
「那種東西放在口袋就好了吧？」連紹上士摀著額頭，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談論的是附有車籃的淑女腳踏車，還是全副武裝的軍用裝甲。
「真是的，一點都不理解第一線的辛苦。每次要吃一條香絲就要掏一次口袋，哪有人會做這種事？而且巧克力棒放在口袋會融化啊。你要我們放在哪裡？」
「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聽見使用者回饋是想要置物架。」
「欸？我每次在意見調查單都給置物架好評耶。」
想當然，這種好評在分配回應問題的單位的時候就會被濾掉。
「算了，總之知道為什麼妳們操作動力輔助系統的熟練度會這麼高。」連紹上士放棄這個話題，他說：「等一下帶妳們參觀試驗場，到時候可以試穿看看正式版的裝甲。」
「以前的個人化參數可以沿用嗎？」
動力輔助系統的核心——神經節晶片——要運作得宜，還需要依照使用者的操作習慣進行微調以提升整體的協調性和準確性。而設置個人化參數最實在的方法就是持續操作讓系統自動調整參數。
「因為主系統沒有變，舊參數不需要更動太多。」
「克林姆小姐，直接拔除晶片對系統做壓力測試就行了！」趙元旭的聲音突然拔高，想要爬過連紹上士靠近克林姆，被連紹上士一把按住臉壓回去。口鼻被擋住，講話「嗚嗚嗚」地：「我看到系統分析結果的時候真是太驚訝了。紹哥，她可是『貼地飛行的克林姆』啊！幹嘛用神經節晶片？」
「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昨天晚上徐菲跑完骨架受力分析，我跟你說，那真是太神奇了。主要承重部件九成以上的時間都在過載狀態，那種和諧的警示燈閃爍頻率、那種力量，那種律動。我一定要把彈藥和槍枝當作配重塊的運動形式加入神經節晶片。」趙元旭突然從雙手握拳的興奮狀態放鬆下來，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面：「可是會和現有的多關節力量增幅演算法衝突，要重新考慮神經節晶片的架構才行。」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連紹上士搖搖頭表示無奈，他說：「所以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坐車。不過在研究二足步行原理方面，趙中士確實非常優秀。克林姆小姐就當作是在被讚美吧。」
「因為這種事情被讚美感覺只會發生麻煩的事情呢。」
是真的。等到薩曼莎也做完最大攝氧量測試，讓兩人簡單淋浴之後，連紹上士就帶著他們去參觀試驗場。也就是到試驗場進行資料搜集。
「這裡就是試驗場。基本上所有效能測試，或者是實地資料搜集都會在這裡完成。」
他們現在所在的房間位於二樓，面向試驗場的方向有一整片落地窗，能夠俯瞰建有各種地形和不規則排列水泥牆面的場地。視野再外面一點是進行耐力測試的柏油跑道。
房間空曠，有簡單的座椅、飲水機和冷氣，應該算是是試驗人員的休息室。另外有個樓梯能直接通到一樓，一樓類似車庫，或說是小型倉庫，其中一片牆是開放式的。
走到場地邊緣可以看見有幾架人工外骨骼已經準備好能夠使用。連紹上士對在一旁調整裝備的男人說：「健民，今天也有實機測試嗎？」
「不。我只是聽說今天有客人就過來看看。」
「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連紹上士態度難得熱情起來，他拍拍男人的背，將他攬到眾人面前：「這位就是我們其中一個測試員，曾健民，以前是體操國手。得過幾面獎牌？兩面？」
「一個是團體，另外一個是個人鞍馬。」男人笑得有些靦腆，卻也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成績感到非常驕傲。
「神經節晶片使用的廣義規制動作基本上就是參考包含他在內，三位測試員的動作建置的。」
所以那些規制動作那麼奇怪就是因為他囉？薩曼莎感覺克林姆準備說出這句話，趕緊摀住她的嘴巴。
「這位是？」男人向克林姆伸出手，疑問卻朝向連紹上士發去。
「蓓瑞·克林姆。」
克林姆掙扎兩下才扳開薩曼莎的手。男人眼睛和嘴巴稍稍張大又恢復，還輕輕晃頭，不敢置信似的：「喔、喔，妳就是蓓瑞·克林姆，久仰大名。」
「妳們的資料都已經載到晶片裡面了。」
簡單的寒暄之後曾健民主動協助克林姆穿上人工外骨骼，雖然克林姆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穿好，但有人服侍何樂不為？看著薩曼莎身上的人工外骨骼，克林姆不禁點頭。
漢娜穿起來一定相當好看。
「正式版的骨架做了輕量化，並設計了通用掛勾。在運作潛能幾乎一樣的狀況下可以附掛符合需要的防彈鋼板和補給品，增加裝備對任務的適應性。」連紹上士為她們簡介改版內容：「比較要注意的地方是，雙腳的機構由原本的三指阻尼器改為複合彈性材料，來應付那個叫什麼？拓行和接近踮腳走路，那個叫……」
「趾行。」趙元旭解答。
「對。」連紹上士繼續說：「拓行和接近趾行的行走模式。這樣的轉換可以節省能量消耗，增加電池的續航力。不過接觸地面的反應和原先不同，參數需要的數值也不同。我們對受影響的參數改變的程度做過初步估計，只是樣本數量太少，精細的設定還是需要適應期來進行自動校正。」
連紹上士說了這麼多，克林姆完全沒有在聽。
新版的人工外骨骼外觀由純白色曲線構成，整體看起來精瘦緊實。原本笨拙的三指腳爪換成了三點一面——三隻富有彈性的指板和穩固的腳跟——看起來優雅很多。而且不再需要阻尼裝置的緩衝空間，整體高度減少，薩曼莎這種身高的人穿起來更像是穿了厚底鞋而不是踩著高蹺，之後在室內作戰會更為靈活。
剛剛克林姆抱怨新版本取消了置物架，事實上整個看起來像鮪魚肚的操作盤和粗糙搖桿都被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從背架直接貼著手臂延伸到面前的操作桿，簡潔又直觀。
薩曼莎開始嘗試走路，偶爾有突發抽動，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克林姆則是在趙元旭的堅持之下拔下神經節晶片，直接操作人工外骨骼。其實操作外骨骼本來就不需要神經節晶片輔助，問題是當操作者對裝甲重心、外力反饋缺乏全面了解，操作者會沒辦法維持頭部穩定，小則引發暈眩，一不小心還可能損壞部件而造成人員傷亡。操作者需要大量訓練並保持專注才能確保操作安全。
而大量訓練就是重裝戰術小組極力避免的事情。
他們要推行的是能夠快速組建可用部隊的方法。動力輔助系統搭配神經節晶片，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民眾——不限身高、體能，甚至是年紀——一個星期就能掌握基礎戰技，剩下的三個星期進行戰術演練，一個月就能組建默契良好的精銳部隊。
組建軍隊的成本將會大幅下降。
「是說，這裝甲覆蓋的面積不會太小嗎？」薩曼莎說：「我有看到一些可以固定鋼板的地方，但感覺子彈還是會從縫隙裡打進來。」
克林姆很能明白薩曼莎的疑慮，因為諾亞就是這樣被子彈擊中的。人工外骨骼的性能再好，操作者中彈，照樣失去作戰能力。連紹上士說：「現在妳們看到的曲面部分是壓克力飾板。因為之後有預想會賣給警政單位做國內抗暴或維安的裝備，要降低外觀帶給民眾的壓迫感，所以試了一些不同的設計。當然這在神經節晶片解密之前技術不會發生。總之軍用的版本防護會更完善，不用太擔心。」
「後來會改掉嗎？難得覺得很酷的說。」克林姆踮踮腳尖。新版的腳板操作多了腳腕關節，關節反應很靈敏，但是操作很直覺，適應上不會有大問題。
趙元旭突然「嘖」一聲，露出厭惡表情，他說：「這樣子叫好看？一點功能美都沒有。」
「他怎麼了？」克林姆問連紹上士。連紹上士在克林姆的耳邊低聲說：「設計師是研發部主任的女兒，他們兩個有點嫌隙。」
克林姆點點頭，這時機身的重心突然改變。克林姆「咿」地叫一聲，迅速轉身，一個披頭散髮、面容憔悴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女人兩手舉在胸前，好像剛剛拿著什麼重物。搖搖晃晃地站著，她說：「妳幾公斤？」
「什麼？」
「妳幾公斤？」女人深吸一口氣才重複一次問題。
「二七點一。」趙元旭搶答。
薩曼莎背脊一陣發麻。雖然剛剛才在生理實驗室量過，怎麼會有人特別去偷看別人的資料，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女孩子的體重？不過克林姆並沒有特別在意。女人說：「去拿配重片。」
「徐菲，妳補完眠了嗎？」
趙元旭聽見女人的指示就招呼曾健民到後方拿鐵片。趙元旭拿了一片十公斤的，曾健民因為穿上了人工外骨骼，剩下的都搬過來了。
「我累死了，不要惹我。」女人指著克林姆，她說：「再補六十八公斤，我要控制參數。」
啊，這個聲音，我有印象。克林姆想起上次在白錦市和趙元旭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女人也在現場。她也是研發部門的人。剛剛那個趙什麼的叫她徐菲對吧？
「是、是。」趙元旭應答兩聲就將配重片勾在人工外骨骼的通用掛鉤上面。通用掛鉤經過特殊設計，只要物品上有相應的子母扣就能夠輕鬆拆卸，之後拆卸裝甲用鋼板或其他行李應該會更為便利，至少不用再用爪子勾著補給品前進了。
克林姆左右旋轉上身適應新的重心。徐菲指著外圍跑道說：「就做幾個測試，我們速戰速決。」
「欸，現在就要測試嗎？」現在薩曼莎走路已經很順暢了，但是其他規制動作的新參數還沒有完成設定。
「徐菲下士。」曾健民以測試員的身分發表意見：「剛拿到新裝備的人的數值對之後的數值分析應該沒有太大幫助吧？」
「紹。」徐菲無視曾健民，她走到牆邊，從自己的包包裡面取出筆記型電腦， 冷不防地叫了連紹上士的名字。連紹上士精神一凜：「怎麼了？」
「傘。」
「嗯？」
「傘！」
「喔喔，好。」
連紹上士聽見徐菲大喊的聲音馬上跑向隔壁建物，幾分鐘之後取了一把傘過來。在徐菲站到太陽下之前，連紹上士就撐開傘為她遮蔭。當沙塵反射的陽光刺痛她眼睛的時候，連紹上士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副太陽眼鏡為她戴上。
克林姆和薩曼莎對看一眼，開口的人卻是趙元旭：「他們最近是不是怪怪的？」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嘆一口氣，曾健民還多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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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克林姆常常會叫穩重的男性「先生」來向對方撒嬌，
其他人稱呼她「小姐」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沒有傲人的學經歷又有小孩的外觀，克林姆常常會被瞧不起。曾健民行動裡透露出的輕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不過克林姆是不會讓人失望的，不管是電波的程度還是操作人工外骨骼的技術。
下回，貼地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