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前往
本章節 3829 字
更新於: 2019-07-05
【第四章】07.前往
駕駛陌生的車子，汗水因緊張而不停從毛細孔中滲出，夾在掌心與方向盤中間。等待紅綠燈時，坐在駕駛座上的夏綠蒂，雙眼目不轉睛看雨刷拚命撥開擋風玻璃上水幕的動作。膠條、雨水、玻璃三者在燈號倒數七十五秒的期間，獲得共識，攜手製造相對隔絕外界嘈雜的單音頻世界。夏綠蒂滿心希望固定頻率發揮安定心神的效用。很可惜，並沒有。坐在車裡的四個人中，大概只有葉爾欽老神在在欣賞窗外世界正上演兵馬倥傯的熱鬧畫面。軍隊聚集在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政治經濟中心——亞羅達區，他們的車正開往首長府方向。毫不猶豫鑽進混亂中心。
夏綠蒂還回不了神。
原以為大票能變形的生化人傭兵部隊出現在普登司研究室門口、米瑟藍壯碩肌肉上佈滿突起跳動藍色血管、遠比愉快犯還病態的紅色瞳孔、人類肌膚蛻變為堅硬十足的油亮鱷魚表皮、人類手臂能變成螳螂前肢那般的鐮刀狀、人頭可以異變成巨蟒樣、侵略人體基因的GS50（Gene virus 50）猿猴病毒劑、迦儂小弟手中匕首一揮，米瑟藍斷成噴出藍色液體的殘肢肉塊、迦儂小弟以看不見身影的速度，讓生化人傭兵部隊倒成遍地廢鐵、迦儂小弟伸手輕輕一碰，調查局總局長剎那即化成一團白色粉末、慕梧介的治癒異能挽回歐若菈瀕死的生命⋯⋯這些已十分駭人。科技，在不知覺間飛躍進步到宛如魔法般難以置信的神奇境界。
驚魂未定之虞，她又再次成為「魔法」的見證者。
「各位，我會以雷電異能施放『雷鳴靈蛇』，癱瘓包圍我們的生化人軍隊。零零，會以植物異能『知善惡樹』的藤蔓掩護大家離開教堂墓園、卡登諾沙。
上官奈、蒲丞京，放心趕往泉月幫集團總部。上官珧需要你們！還請謝宇霖先生、張禕恆博士，替我將陸迦儂剛才緊急治療過的少女帶回咖啡店二樓醫護室，幫忙處理淺層外傷。該有的藥品、紗布醫護室都有。剩下的祈雨、祈月會搞定。
夏綠蒂、歐若菈、席一郎、葉爾欽，你們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找加百列、韋克禮，告訴他們耶和華出手了。
陸迦儂、伊芙蓉、慕樂樂、慕南南負責追上藺冬雪，五人務必會合後再一起前往起源島，將太極從種子實驗室救回卡登諾沙。祈雨、祈月、密絲朵留在卡登諾沙地下室的電腦控制中心，遠端支援所有人。待雷鳴，立即分頭行動。」慕梧介走到不速之客面前的背影，看起來堅毅、可靠。
難以形容的詭異。
他人的聲音從腦袋內響起。頓時間，她還以為自己過度驚嚇產生幻聽了。在場感到錯愕的僅有普登司研究室的人，張禕恆博士、歐若菈、密絲朵、謝宇霖、席一郎和她，六人面面相覷。太過刺激了，對普通人類的心臟來說。好在葉爾欽出聲催促他們跟他一起去教堂地下室開車離開卡登諾沙，否則他們絕對還定格在原地，觀看從慕零零腳下泥地裡竄出無數帶有自我意識般的樹根、藤蔓纏繞上滿園子的生化人部隊，並在空中亂舞遮蔽敵方視線。
夏綠蒂鬆開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往褲子上抹個幾下再重新回到方向盤上。一分十五秒，宛如一小時十五分鐘漫長。雨一直下。好不容易燈號由紅色切換為綠色，夏綠蒂右腳迫不及待踩下油門。目前最要緊的事是趕往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以及想辦法解決蒲蘅這位吃碗內看碗外的政治野心家。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面臨內憂外患問題的程度，簡直跟青蛙被困在滾沸熱水鍋裡一樣嚴重。四面楚歌。
夏綠蒂認得那位踏進卡登諾沙咖啡店教堂後方墓園綠色草皮的男人，以森冷語氣說「亞當、夏娃，終於找到你們了」這句話的是梅瑟・穆撒・摩西。他是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耶和華的對外代言人，耶和華本人鮮少在媒體鏡頭前露面。幾乎都是梅瑟・穆撒・摩西出席公眾場合，由他宣告或轉述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的政見、政策、言論。站在梅瑟・穆撒・摩西身後約莫三步距離的另外一名男人，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副首長伊比利斯。NO.3市的副首長與他國首長代表同時出現，還能命令他國的生化人部隊，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來NO.3市的政要官員已叛國。
雖然夏綠蒂不甚清楚中間來龍去脈，不過大致能推敲出NO.3市政治勢力範圍淪落到如此危急情況的原因，應該和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大有關係。
加百列。
在未被拔掉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天使長」稱謂的加百列是副首長，握有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次三權（軍事、監察、考試），地位僅次於掌管主三權（行政、立法、司法）的國家首長耶和華。
多年前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耶和華難得親上記者會，向全世界發佈為期長達九十九年、懸賞金額高達50億比特幣的全球通緝令。通緝令上的稱謂、通緝原因兩個欄位裡，「負罪的墮天使」、「畏罪潛逃」這十個字印得明明白白，對「罪」的內容倒是寫得含糊。越多的「不清不楚」，就是越清晰的「莫須有」。
開車時，她回想起不久前慕梧介說過的話：「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找加百列、韋克禮」，夏綠蒂知道韋克禮是TSA的指導官也是種子實驗室的重量級研究學者，他進出NO.3市首長府沒什麼疑慮。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前副首長加百列，人在NO.3市首長府是怎麼回事？NO.3市首長不是一位中年發福的五十幾歲男性嗎？和通緝照片裡的銀髮年輕美男子完全不同啊。
「加百列，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首長喔！當了好多年呢。」葉爾欽認真掐指計算。
「有十幾年吧，大概。在卡登諾沙咖啡店成立的二年前，加百列剛當上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外貌當然是偽裝的，那是加百列的異能之一。據說加百列帶著亞當、夏娃在外流離多年躲避追兵，好不容易才逃到NO.3市。共濟會幫助他在NO.3市建立起一定的勢力，為了向耶和華復仇。」葉爾欽悠哉視線的聚焦點依然留在窗外。
越往亞羅達區市中心，路上載滿武器的軍用卡車比例越高。越來越多士兵開槍示威，將與他們行徑方向相反的市民驅趕到附近空屋、空地集中管理。人聲嘈雜、碰碰槍響此起彼落、重機械引擎運轉隆隆噪音，不因雨落得很大而被沖淡，反倒像是受到鼓舞，在整個城市裡激昂爭鳴。加百列，這是你要的嗎？葉爾欽不禁在心底問。沒有心的人造人擁有心之後，和人類一樣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聲驚呼，油門踏板被夏綠蒂的右腳直接踩到底。電子儀錶板上顯示的車子時速，從數字六十瞬間翻兩倍來到一百二十。「踩煞」、「要撞到前面的車了！！！！！！」副駕駛座上的歐若菈見狀仍舊維持雙手插在胸前的姿勢，以不容反抗的威嚴聲命令道。同時間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席一郎，抓著駕駛座的椅子驚呼高喊。
嘰——
輪胎與地面因突如其來的煞車動作，發出尖銳摩擦聲。
刷——
馬路溼滑讓車尾甩出漂亮弧形，車身兩旁激起高高浪花，重重拍落於車窗玻璃上。
「美麗的小姐，容我鄭重詳細自我介紹一下。本人葉爾欽，殺手兼保險員，一人當兩人用很耐操。既是怠惰的貝爾芬格，也是專為天下女性勤奮服務的紳士。異能力是竊取妳的心。啾咪。愛上我了對吧。不要懷疑，這是正常現象。」坐在副駕駛座位後方的葉爾欽，向駕駛座上的金髮美女用力眨眨眼。面露迷人微笑。
「並沒有。」夏綠蒂側身斜睨。右腳掌離開煞車踏板，踩下油門。
「「去死吧。」」同樣坐在後座的席一郎用力扯著葉爾欽脖子上的領帶，面色陰冷。歐若菈維持不變姿勢待在座位上，不過倒是和席一郎有共同見解。
「開玩笑的嘛！我是蘿莉控，對熟女沒興趣啦。」葉爾欽撥開席一郎的手擺脫窒息的可能性，滿臉苦笑。
「「「還是去死吧。」」」其餘三人，異口同聲。
「「各位哥哥姊姊們請在此停車！前方道路被封鎖，接下來必須潛行進入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府邸喔～～～」」雙胞胎少年的愉悅聲音突然在四人腦中深處出現。
「我是祈雨。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色慾的阿斯莫德。」俏皮可愛。
「我是祈月。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憤怒的撒旦。」活潑逗趣。
「我是密絲朵。普登司研究室之真相調查員！」十分豪邁。
「「「耶～～～」」」三人掌心互相拍擊加上歡呼，雖然只有聲音出現在腦海，但密絲朵和一對漂亮金髮藍眼雙胞胎少年笑鬧場面，彷彿正在即時寫錄進記憶裡。夏綠蒂噗哧一笑。距離上次會心一笑的時間，簡直恍如隔世。
「請各位從座位底下拿出裝備，儘速著裝。十五分鐘後，阿斯莫德、撒旦將會指引各位前往首長府。目標：找到加百列、韋克禮指導官。」不知為何，密絲朵的聲音竟然也能透過意念的方式傳遞過來。席一郎放棄猜測，決定趕快整頓裝備比較實在。
夏綠蒂穿上防彈背心，調整背帶、腰帶鬆緊度，兩把沒看過型號的短槍、齊全的彈匣、折疊獵刀。聯絡耳麥經過測試確認功能正常。披上軍綠防水斗篷，一切準備完成。她全心感受裝備壓在身上的重量，確確實實的重量讓徬徨不安的內心總算緩和不少。難以置信的事情接踵而至，加上普登司研究室多名員工們命喪於米瑟藍手中，夏綠蒂整個人一刻不敢鬆懈，滿腦盡想著調查局、警察局內還有誰是可信任的，還有誰能幫忙將蒲珩繩之以法。不能再讓更多無辜者受害。
「法律是道德的最底線，當一個人連道德底線都沾不上邊，我們無法期許法律有任何制裁功能。將惡人繩之以法關進監獄，僅是朗誦來安慰自己的表面文章罷了。惡，真的能被『制裁』嗎？」身穿黑西裝的男人熟練地罩上防水斗篷，悠悠走過夏綠蒂身邊時是這麼說的。淋上雨水的額前咖啡色髮絲，色調向下暗了一階。聲音黯淡。
惡，為何？
制裁，又是什麼？
所謂的「真」，又該如何定義？
夏綠蒂將兜帽再往下拉一些，避免雨水流進斗篷內但不至於遮擋視線。邁開雙腳，快步跟上其他三人。答案，或許就在更前方的某處吧。像地平線一樣，她想。
雨，直直下。
一直下。
將四人背影塗刷成朦朧，淡入城市之中。
駕駛陌生的車子，汗水因緊張而不停從毛細孔中滲出，夾在掌心與方向盤中間。等待紅綠燈時，坐在駕駛座上的夏綠蒂，雙眼目不轉睛看雨刷拚命撥開擋風玻璃上水幕的動作。膠條、雨水、玻璃三者在燈號倒數七十五秒的期間，獲得共識，攜手製造相對隔絕外界嘈雜的單音頻世界。夏綠蒂滿心希望固定頻率發揮安定心神的效用。很可惜，並沒有。坐在車裡的四個人中，大概只有葉爾欽老神在在欣賞窗外世界正上演兵馬倥傯的熱鬧畫面。軍隊聚集在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政治經濟中心——亞羅達區，他們的車正開往首長府方向。毫不猶豫鑽進混亂中心。
夏綠蒂還回不了神。
原以為大票能變形的生化人傭兵部隊出現在普登司研究室門口、米瑟藍壯碩肌肉上佈滿突起跳動藍色血管、遠比愉快犯還病態的紅色瞳孔、人類肌膚蛻變為堅硬十足的油亮鱷魚表皮、人類手臂能變成螳螂前肢那般的鐮刀狀、人頭可以異變成巨蟒樣、侵略人體基因的GS50（Gene virus 50）猿猴病毒劑、迦儂小弟手中匕首一揮，米瑟藍斷成噴出藍色液體的殘肢肉塊、迦儂小弟以看不見身影的速度，讓生化人傭兵部隊倒成遍地廢鐵、迦儂小弟伸手輕輕一碰，調查局總局長剎那即化成一團白色粉末、慕梧介的治癒異能挽回歐若菈瀕死的生命⋯⋯這些已十分駭人。科技，在不知覺間飛躍進步到宛如魔法般難以置信的神奇境界。
驚魂未定之虞，她又再次成為「魔法」的見證者。
「各位，我會以雷電異能施放『雷鳴靈蛇』，癱瘓包圍我們的生化人軍隊。零零，會以植物異能『知善惡樹』的藤蔓掩護大家離開教堂墓園、卡登諾沙。
上官奈、蒲丞京，放心趕往泉月幫集團總部。上官珧需要你們！還請謝宇霖先生、張禕恆博士，替我將陸迦儂剛才緊急治療過的少女帶回咖啡店二樓醫護室，幫忙處理淺層外傷。該有的藥品、紗布醫護室都有。剩下的祈雨、祈月會搞定。
夏綠蒂、歐若菈、席一郎、葉爾欽，你們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找加百列、韋克禮，告訴他們耶和華出手了。
陸迦儂、伊芙蓉、慕樂樂、慕南南負責追上藺冬雪，五人務必會合後再一起前往起源島，將太極從種子實驗室救回卡登諾沙。祈雨、祈月、密絲朵留在卡登諾沙地下室的電腦控制中心，遠端支援所有人。待雷鳴，立即分頭行動。」慕梧介走到不速之客面前的背影，看起來堅毅、可靠。
難以形容的詭異。
他人的聲音從腦袋內響起。頓時間，她還以為自己過度驚嚇產生幻聽了。在場感到錯愕的僅有普登司研究室的人，張禕恆博士、歐若菈、密絲朵、謝宇霖、席一郎和她，六人面面相覷。太過刺激了，對普通人類的心臟來說。好在葉爾欽出聲催促他們跟他一起去教堂地下室開車離開卡登諾沙，否則他們絕對還定格在原地，觀看從慕零零腳下泥地裡竄出無數帶有自我意識般的樹根、藤蔓纏繞上滿園子的生化人部隊，並在空中亂舞遮蔽敵方視線。
夏綠蒂鬆開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往褲子上抹個幾下再重新回到方向盤上。一分十五秒，宛如一小時十五分鐘漫長。雨一直下。好不容易燈號由紅色切換為綠色，夏綠蒂右腳迫不及待踩下油門。目前最要緊的事是趕往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以及想辦法解決蒲蘅這位吃碗內看碗外的政治野心家。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面臨內憂外患問題的程度，簡直跟青蛙被困在滾沸熱水鍋裡一樣嚴重。四面楚歌。
夏綠蒂認得那位踏進卡登諾沙咖啡店教堂後方墓園綠色草皮的男人，以森冷語氣說「亞當、夏娃，終於找到你們了」這句話的是梅瑟・穆撒・摩西。他是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耶和華的對外代言人，耶和華本人鮮少在媒體鏡頭前露面。幾乎都是梅瑟・穆撒・摩西出席公眾場合，由他宣告或轉述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的政見、政策、言論。站在梅瑟・穆撒・摩西身後約莫三步距離的另外一名男人，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副首長伊比利斯。NO.3市的副首長與他國首長代表同時出現，還能命令他國的生化人部隊，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來NO.3市的政要官員已叛國。
雖然夏綠蒂不甚清楚中間來龍去脈，不過大致能推敲出NO.3市政治勢力範圍淪落到如此危急情況的原因，應該和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大有關係。
加百列。
在未被拔掉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天使長」稱謂的加百列是副首長，握有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次三權（軍事、監察、考試），地位僅次於掌管主三權（行政、立法、司法）的國家首長耶和華。
多年前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耶和華難得親上記者會，向全世界發佈為期長達九十九年、懸賞金額高達50億比特幣的全球通緝令。通緝令上的稱謂、通緝原因兩個欄位裡，「負罪的墮天使」、「畏罪潛逃」這十個字印得明明白白，對「罪」的內容倒是寫得含糊。越多的「不清不楚」，就是越清晰的「莫須有」。
開車時，她回想起不久前慕梧介說過的話：「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找加百列、韋克禮」，夏綠蒂知道韋克禮是TSA的指導官也是種子實驗室的重量級研究學者，他進出NO.3市首長府沒什麼疑慮。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前副首長加百列，人在NO.3市首長府是怎麼回事？NO.3市首長不是一位中年發福的五十幾歲男性嗎？和通緝照片裡的銀髮年輕美男子完全不同啊。
「加百列，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首長喔！當了好多年呢。」葉爾欽認真掐指計算。
「有十幾年吧，大概。在卡登諾沙咖啡店成立的二年前，加百列剛當上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外貌當然是偽裝的，那是加百列的異能之一。據說加百列帶著亞當、夏娃在外流離多年躲避追兵，好不容易才逃到NO.3市。共濟會幫助他在NO.3市建立起一定的勢力，為了向耶和華復仇。」葉爾欽悠哉視線的聚焦點依然留在窗外。
越往亞羅達區市中心，路上載滿武器的軍用卡車比例越高。越來越多士兵開槍示威，將與他們行徑方向相反的市民驅趕到附近空屋、空地集中管理。人聲嘈雜、碰碰槍響此起彼落、重機械引擎運轉隆隆噪音，不因雨落得很大而被沖淡，反倒像是受到鼓舞，在整個城市裡激昂爭鳴。加百列，這是你要的嗎？葉爾欽不禁在心底問。沒有心的人造人擁有心之後，和人類一樣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聲驚呼，油門踏板被夏綠蒂的右腳直接踩到底。電子儀錶板上顯示的車子時速，從數字六十瞬間翻兩倍來到一百二十。「踩煞」、「要撞到前面的車了！！！！！！」副駕駛座上的歐若菈見狀仍舊維持雙手插在胸前的姿勢，以不容反抗的威嚴聲命令道。同時間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席一郎，抓著駕駛座的椅子驚呼高喊。
嘰——
輪胎與地面因突如其來的煞車動作，發出尖銳摩擦聲。
刷——
馬路溼滑讓車尾甩出漂亮弧形，車身兩旁激起高高浪花，重重拍落於車窗玻璃上。
「美麗的小姐，容我鄭重詳細自我介紹一下。本人葉爾欽，殺手兼保險員，一人當兩人用很耐操。既是怠惰的貝爾芬格，也是專為天下女性勤奮服務的紳士。異能力是竊取妳的心。啾咪。愛上我了對吧。不要懷疑，這是正常現象。」坐在副駕駛座位後方的葉爾欽，向駕駛座上的金髮美女用力眨眨眼。面露迷人微笑。
「並沒有。」夏綠蒂側身斜睨。右腳掌離開煞車踏板，踩下油門。
「「去死吧。」」同樣坐在後座的席一郎用力扯著葉爾欽脖子上的領帶，面色陰冷。歐若菈維持不變姿勢待在座位上，不過倒是和席一郎有共同見解。
「開玩笑的嘛！我是蘿莉控，對熟女沒興趣啦。」葉爾欽撥開席一郎的手擺脫窒息的可能性，滿臉苦笑。
「「「還是去死吧。」」」其餘三人，異口同聲。
「「各位哥哥姊姊們請在此停車！前方道路被封鎖，接下來必須潛行進入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府府邸喔～～～」」雙胞胎少年的愉悅聲音突然在四人腦中深處出現。
「我是祈雨。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色慾的阿斯莫德。」俏皮可愛。
「我是祈月。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憤怒的撒旦。」活潑逗趣。
「我是密絲朵。普登司研究室之真相調查員！」十分豪邁。
「「「耶～～～」」」三人掌心互相拍擊加上歡呼，雖然只有聲音出現在腦海，但密絲朵和一對漂亮金髮藍眼雙胞胎少年笑鬧場面，彷彿正在即時寫錄進記憶裡。夏綠蒂噗哧一笑。距離上次會心一笑的時間，簡直恍如隔世。
「請各位從座位底下拿出裝備，儘速著裝。十五分鐘後，阿斯莫德、撒旦將會指引各位前往首長府。目標：找到加百列、韋克禮指導官。」不知為何，密絲朵的聲音竟然也能透過意念的方式傳遞過來。席一郎放棄猜測，決定趕快整頓裝備比較實在。
夏綠蒂穿上防彈背心，調整背帶、腰帶鬆緊度，兩把沒看過型號的短槍、齊全的彈匣、折疊獵刀。聯絡耳麥經過測試確認功能正常。披上軍綠防水斗篷，一切準備完成。她全心感受裝備壓在身上的重量，確確實實的重量讓徬徨不安的內心總算緩和不少。難以置信的事情接踵而至，加上普登司研究室多名員工們命喪於米瑟藍手中，夏綠蒂整個人一刻不敢鬆懈，滿腦盡想著調查局、警察局內還有誰是可信任的，還有誰能幫忙將蒲珩繩之以法。不能再讓更多無辜者受害。
「法律是道德的最底線，當一個人連道德底線都沾不上邊，我們無法期許法律有任何制裁功能。將惡人繩之以法關進監獄，僅是朗誦來安慰自己的表面文章罷了。惡，真的能被『制裁』嗎？」身穿黑西裝的男人熟練地罩上防水斗篷，悠悠走過夏綠蒂身邊時是這麼說的。淋上雨水的額前咖啡色髮絲，色調向下暗了一階。聲音黯淡。
惡，為何？
制裁，又是什麼？
所謂的「真」，又該如何定義？
夏綠蒂將兜帽再往下拉一些，避免雨水流進斗篷內但不至於遮擋視線。邁開雙腳，快步跟上其他三人。答案，或許就在更前方的某處吧。像地平線一樣，她想。
雨，直直下。
一直下。
將四人背影塗刷成朦朧，淡入城市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