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上官奈和蒲丞京

本章節 3976 字
更新於: 2019-07-10
【第四章】08.上官奈和蒲丞京


白色、綠色、藍色、紅色點點繁星,光線穿透澄澈地帶在深藍底部熠熠爍爍。

正值十五歲國中生好動年齡的一對雙胞胎男孩,各自戴著全罩耳機,無論即時編寫程式突破保全系統防火牆,還是操作室內空間裡的各種精密儀器,皆是如此游刃有餘。

祈雨, 在金髮雙胞胎裡擔當哥哥的角色,左眼下方有顆黑痣。是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的色慾阿斯莫德。據資料,阿斯莫德擅長幻覺實體化異能「虛轉實焉」和實體幻覺化異能「實轉虛焉」,慣用武器為十字弩。

祈月,在金髮雙胞胎中擔當弟弟的角色,有顆黑痣在右眼下方。是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的憤怒撒旦。資料上顯示,撒旦的異能力為毒化異能「單質毒變」,以及金屬化異能「金屬鍵結」,慣用武器為單劍。

若非事前已看過卡登諾沙成員的介紹資料,坐在一旁看雙胞胎兄弟忙進忙出身影的密絲朵,打死她也很難相信眼前兩個瞳眸充滿活潑、長相可愛如天使的健康孩子,竟是同時身兼駭客與殺手身份的異能者。先前在普登司研究室,和夥伴一起看過種子實驗室地下實驗場的慘忍人體實驗影片,無須多說她也能猜到卡登諾沙異能者們的過往曾經泰半是慘不忍睹的。慘不忍睹的程度,恐怕都和迦儂小弟不相上下。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絲朵姊姊,可以請妳到二樓醫護室協助宇霖哥哥、禕恆伯伯把仍然昏迷的末那識運到這間地下室的治療床上嗎?」祈月手推桌子邊緣讓電腦椅轉動,他對著身材高大的密絲朵說。

「梧介哥趁藤蔓、樹根掩護大家離開墓園時,以卡登諾沙為中心展開方圓兩公里的結界。結界裡,唯有咖啡店可以承受梧介哥、零零姐使用異能時帶來的破壞力。為了讓他們倆放心作戰,我們六人必須全員待在加強防護的地下空間內。我們這邊準備好後,梧介哥、零零姐就會開始認真處理那些討人厭的不速之客。」祈雨也轉身,朝密絲朵擠眉弄眼。

「沒問題,我立刻去。」密絲朵迅速起身快步推開地下室厚重金屬門,踩著金屬階梯咚咚咚往樓上走去。螢幕畫面同步放送不同監視器鏡頭所看到的景象,暗紫色包圍的空間內不僅有難計其數的生化人部隊,火力強大的機動性砲台車,還有幾架可疑的大型機器。她無法細想敵方究竟在何時把這些部隊、機械,運到卡登諾沙咖啡店附近悄然無息部署、架設好。他們必須趕快躲進地下室,刻不容緩。若無數砲彈同時朝建築物猛然射擊,其威力連再怎麼堅固的建築也不見得擋得住。慕梧介、慕零零一定是考慮到這點,所以才急著要他們趕在敵方率先攻擊前盡快進入地下室。一群草菅人命的垃圾。她邊走邊想,憤怒油然而生。拳頭握的更用力了,指甲陷入掌心。

「奈哥、丞京哥,有收到嗎?」祈月再次轉回身面對充斥各種分割畫面的若大螢幕牆,握上滑鼠移動游標,讓其中一個小畫面切換到主畫面位置。並以意念將問句傳送到遠方。

「「收到了,訊號很清楚。」」上官奈、蒲丞京的應答聲,紛紛從各自掛在耳朵上的電子設備傳回位在卡登諾沙咖啡店地下室的電腦控制中心。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中蒲丞京、上官奈是普通人類,必須靠耳麥才能遠端連絡。

即便墨鏡遮得住上官奈的眼睛,仍遮不住幾分擔憂雜揉進他剛毅俐落的面容。蒲丞京脫下教堂神職人員的黑色長袍,折好收進車中置物櫃裡,他伸手調整微亂的羊毛混絲深藍平頭領帶,在深灰千鳥格紋西裝的左邊領片扣上從暗袋拿出的共濟會徽章。上官奈黑色西裝外套左邊領片上,也有一樣的徽章。共濟會(Freemasonry)代表性標誌:圓規立在方矩之上,字母G位列中央。配有隱形迷彩的黑色跑車,在車道上往亞羅達火車站附近的一棟高聳辦公大樓方向疾駛而去。泉月集團總部。

「上官珧,在泉月集團總部八十五樓的臨時戰情指揮中心內坐鎮。上官霖,位於二十樓的系統控制中心內。」祈雨查看座標定位,畫面上立即跳出泉月集團總部大樓透視圖,以及大樓周遭地帶佈滿代表敵人的紅點點。十五歲少年的聲音在他倆腦海中響起,字正腔圓。

「我去二十樓找上官霖會合,蒲丞京到大哥那邊。比較安全。」上官奈說。手中方向盤向左偏又再轉回來,黑色跑車開上高速公路。各式大小型車無視交通號誌橫行導致處處有車禍,加上急於逃難的湧動人群,普通道路簡直處於癱瘓狀態。上官奈趁著高速公路尚未過於壅塞,決定繞遠路過去泉月集團總部。好過卡在車陣動彈不得。

「為什麼我不能跟你一起到前線?」蒲丞京轉過去看駕駛人的側臉,他好看的臉龐面露慍色。

「你待在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專心做事。」駕駛座上的男子神情堅決,不動搖。

「我可不是從卡登諾沙移動到這裡來讓人保護的。」蒲丞京蛾眉微皺。

「你的個性比較冷靜,可以幫忙大哥一起想策略。」遇事不慌,隨時保持思路清晰,上官奈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擅長。雨從疏疏落落漸大,他啟動雨刷功能,轉開車燈開關,視線總算清楚了點。

「這個理由我還能接受。」蒲丞京的視線由左往右,回到雨水打濕的車頭前方。高架路面讓視野相對廣闊,縷縷灰煙緩昇或濃煙滾沸沖天的景像,在NO.3市各區內漸多。坐在車內彷彿也能聽見雨水扼止不住的火苗,霹啪乍響。

「奈——」

「我知道,要活著回來。」蒲丞京才開口說一個字,上官奈兀自替他說完話。墨鏡後的視線,緊盯擋風玻璃外頭遠處不知道哪一方。

「知道就好。」蒲丞京輕嘆。

「丞京,卡登諾沙的孩子⋯⋯大概會殺了蒲珩。」上官奈頓了頓。蒲丞京是蒲珩的私生子,僅管上官奈知道他們父子關係惡劣,但他多多少少還是會擔心蒲丞京不知作何感想。

「奈,謝謝你的好意。其實大可不用顧慮我,那傢伙不配讓我喊他一聲父親。況且一個想握有權力想到瘋而踐踏他者的可悲之人,也沒什麼值得留在世上的。殺了他,還算便宜他。」向來溫柔的聲線,也會有極地般冰冷的時候。宛如自地獄十八層傳來的毛骨悚然。

「真像你會說的話。」上官奈露出難得的微笑。

「我是有點意外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耶和華,會選擇暗中扶植蒲珩,好逼迫躲藏多年的加百列現身。」蒲丞京邊操作手機邊說。他在確認手機裡的監視系統,是否與卡登諾沙電腦中心保持正常連線。祈月發送過來的敵方攻擊模擬運算動態圖,會即時疊加在樓層透視圖上。對事先策劃如何聲東擊西混淆敵方視聽和疏散撤離路線,很是方便。

「耶和華大概已知曉共濟會站在加百列這邊,協助加百列帶著亞當、夏娃躲避他派出的追捕軍隊。耶和華另外也深刻體會到共濟會的影響力,不然怎會連發佈超高額懸賞金的全球通緝令也沒用。共濟會旗下分會遍佈全球,以秘密計畫聞名於裡世界的權貴地下組織,政治人脈廣泛、經濟資源豐厚。諒耶和華本領再神通廣大,也不敢明目張膽與共濟會對著幹。」上官奈會這樣推斷不是沒有原因。

從前發佈加百列的全球通緝令時有個怪現象。比起通緝令,當年各家電視台的新聞主播們反倒熱衷於大肆渲染中立政治勢力範圍首長推動的經濟合作內容。口沫橫飛報導,以耶和華首長為首組成的經濟合作組織有多受世界知名的經濟學者大力推崇。各家電視台政論、經濟節目,紛紛以剪輯精華影片宣揚耶和華首長積極推行經濟合作帶來的經濟上揚實績,及其宏觀性。政經名嘴甚至預言,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引起的經濟效應會席捲全球經濟體系。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將會是東西方世界政治勢力範圍首長們積極拉攏的政治、經濟與軍事合作對象。當時辭藻浮誇,至今眾人依舊以絢麗言論熱絡誇耀。


耶和華帶領全世界走向「樂園」,「樂園」將會是全人類的「天堂」。 標語蔓延多年,已是隨處可聞可見。


當年。

大家都在說「耶和華帶領全世界走向『樂園』,『樂園』將會是全人類的『天堂』」時,站在泉月集團總部大樓會議室內的全球通緝犯墮天使加百列,曾經是一國的副首長卻以自身秘密作為籌碼,博取泉月幫幫主上官珧的信任。加上韋克禮,以國家智庫種子實驗室的重量研究員兼TSA指導官如此特殊身份,親自同加百列到泉月集團與幫主會面希望促成秘密合作。奇特行徑,間接證明「事實」顯然與新聞報導有所出入。

現在耶和華以蒲珩為棋子,步步向待在NO.3市的加百列進攻,過往的猜測已被耶和華的行為做實。另有隱情,是肯定的。上官奈不是很清楚隱情的詳細內幕,即便加百列並未多說,他也能推測大概多半與勢力的變動有關。空無的權力,別說是人,連神,也迷戀。

「我們現在駭進NO.3市首長府的系統防火牆,從監視器追蹤到韋克禮指導官。他和加百列待在首長辦公室內,正在談話。」祈雨切換監視畫面。

「哼哼,看我們利用錄影影像擷取唇形還原說話內容。」祈月移動游標按下分析鈕。

「喔喔喔,原來是加百列要韋克禮指導官趕到首長府啊,另有共濟會的四名上級會員也被召來首長府。」祈雨點了點頭。

「六人正關起門來坐在長桌前商討對策呢。」祈月壓緊耳罩,希望聽得更仔細點。

蒲珩是耶和華的棋子,來勢洶洶。在未摸清耶和華到底佈局多深之前,這盤政治棋局上的每一步,必須下得戰戰兢兢。至於種子實驗室的羅曼特,在六人的談話內容裡尚未提及過半個字。

「加百列稍早有回覆我的訊息。他要我們保持分頭支援,我們儘管全心全意守護好自己珍視的人即可。其餘部分不用擔心,有共濟會負責處理。加百列說,耶和華完全是衝著他來的。」加百列聲音裡的苦痛,上官奈聽得難受。

「奈哥,先從這個匝道出口下高速公路!」方向盤在雙手裡突然地向右轉半圈,上官奈同時腳踩煞車,車身滑了一下差點撞上護欄。

說時遲那時快,前方路段瞬間被炸毀。後面的車要不因為來不及反應衝進煙霧墜落,要不因為急煞導致煞車失靈個個打滑追撞成一團。沒被突如其來的炸彈炸毀,也因為追撞而原地起火爆炸。

「蒲珩這個瘋子!」皮鞋下的油門踏板,被人用力踩到底。大雨伸出的手,攔不住奔馳的黑色跑車。


「我該出發去起源島了。」喜形於色,眼裡盡是雀躍。


身穿成套酒紅色西裝的男子帶上辦公室的門之前,不忘向浮在四座玻璃桶裡的人影揮揮手。不停冒出的泡泡在福馬林中悠轉,三三兩兩匯集成沫。透明折射燈管發散的人造光線,玻璃外的世界從玻璃內看來有點扭曲歪斜有點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