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正式開始的訓練與知笑的改變

清晨，晨霧彌漫。在睡夢中的澤田雙胞胎，被一聲刺耳的哨聲驚醒。

「從今天開始，每天清晨晨跑至少一個小時！請抱著必死的決心完成吧！」
「哈？！」

睡眼惺忪的兩人站在門口被這句話嚇得瞬間醒來，他們看著里包恩一身健身教練的打扮，除了啞口無言，還是啞口無言。澤田綱吉正想吐槽，澤田知笑正想開口說話，都被裡包恩一聲槍響堵住了嘴巴。

最終，在黑色大魔王的逼迫下，他們雖不情願，仍換上運動服認命開跑——只要不計算路上的陷阱，這場訓練還算正常。

所以這些坑洞和障礙物到底是怎麼來的？不是晨跑嗎，為什麼變成閃躲加上躲避遊戲了？

放下火箭筒啊啊啊啊啊！這種東西晨跑用不到吧？！

這樣奇特的路線延續了很長一段距離，姑且不論里包恩是怎麼設置以及從哪來的，這樣難道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嗎我就問？

「……不行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
「一直跑下去真的會死的！」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後，澤田綱吉終於忍不住抗議，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而澤田知笑，早已累得氣喘吁吁，直接跪倒在地。里包恩瞥了一眼手上的碼錶，倒是意外這兩人居然能撐到現在——畢竟他可沒說不能休息，明明可以自己決定步調，卻還是咬牙硬撐著跑完。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抱著必死的決心完成。」
「不過，至少目前的成績算是合格。好好休息吧，等一下直接跑回家。」

——你根本就是在整我們啊！

回到家後，雙胞胎一橫一豎地倒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里包恩搖搖頭。

「你們的體力完全不合格，明天的目標是跑更快、更久。繼續努力吧～」
「什麼？！這樣的路線還要繼續？！」
「當然囉，怎麼可能是簡簡單單的訓練呢～」

這樣的地獄晨跑持續了好幾天，而且每天都變著花樣折磨他們，讓澤田雙胞胎每次訓練結束時都精疲力盡。

「我……快不行了……」

澤田綱吉一邊喘著氣，一邊拖著沉重的步伐。今天的晨跑異常順利，幾乎沒有遭遇亂七八糟的陷阱。除了剛出門時在門口看到一個鱷魚水池外，訓練的路線就只是平凡的街道。

他把手撐在膝蓋上，慢慢的讓呼吸緩過來。但同時他也察覺到妹妹的不對勁。

澤田知笑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加疲憊，不僅臉色蒼白，身形更顯單薄，彷彿只要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而她本人，此刻正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干擾。

以往晨跑時，她偶爾會察覺到空氣的流動，像是在提醒她什麼。然而，今天這種感覺異常強烈，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周圍氣息的變化。正因如此，今天的訓練對她而言格外痛苦。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不再清晰，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交錯浮動的色塊。

然後，一抹如流水般的深藍色浮現在她眼前。

「哇啊，妳還好嗎？」

山本武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攔住即將倒下的澤田知笑，澤田綱吉和里包恩見狀，趕緊跑過來。

「知笑？妳怎麼了？」
「先扶她到旁邊休息。」

山本武和澤田綱吉遵從里包恩的指示，小心地扶著知笑到附近的長椅上坐下。綱吉一臉抱歉地看向山本。

「對不起，打擾到你的練習了……」
「沒事沒事，反正也剛好休息一下嘛！」

山本武笑著擺擺手，語氣一如既往的輕鬆。

澤田知笑坐在椅子上，慢慢調整自己不適的狀態，卻無法忽視剛才那股奇妙的感覺。她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山本武，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打量他。閃爍的火焰，飛濺的水花……還有，他身上流轉著的某種力量。那是藍色的，像水一樣清澈又深邃，卻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韌性。

這是什麼感覺？

「知笑？」

綱吉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你們這麼早在這裡做什麼？」

山本好奇地問道。

「晨跑……。」

綱吉有氣無力地回答。雖然他很想隱瞞真相，但事實上，晨跑確實是現在他們每天都在做的事。況且，他總不能說，現在他們正在接受從義大利來的嬰兒教師的斯巴達訓練吧？雖然他還是實話實說，只是，他完全沒想到——

「哦？那要不要之後一起？」

山本武露出燦爛的笑容，語氣自然得像是在問今天午餐要不要一起吃一樣。

「欸？那個……山本，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哦？」
「嗯？但晨跑不就是在鍛鍊體力嗎？」

山本歪了歪頭，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不對啊！重點不是晨跑，而是家庭教師是個嬰兒這件事啊！！！！！

澤田綱吉表面上冷靜，內心卻已經進入小劇場模式。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沒能拒絕山本武的邀請。於是，在山本武的熱情邀請下，澤田雙胞胎的晨跑，又多了一位活力滿滿的夥伴。而同時間，知笑暗自思索著，自己剛才的那股奇妙感知究竟是什麼？

這樣的模式持續多日，不曉得是因為山本武在的關係還是里包恩在思考其他方法來折磨他們雙胞胎，剛開始跑步時遇到的陷阱全部都不見了。

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Ciaos～多一個夥伴陪你們跑步的感覺如何？」
「......這是重點嗎？」

里包恩搖搖頭地說當然不是，他掏出訓練清單，跑步只是第一項而已，再來就是要訓練你們的反應能力以及閃避能力，同時間還要指導你們體術，不然怎麼跟黑手黨的人交手呢？

「你殺了我們算了。」

抗議無效，澤田雙胞胎依舊認命的接受其他訓練，只是為甚麼是真槍？

里包恩你真的不是要殺掉我們嗎？

兩個人一邊尖叫一邊靠直覺來閃避里包恩射過來的子彈。

/

這樣的訓練持續了好幾天，不知道是被摧殘的太慘還是真的太累，去學校的時候，澤田雙胞胎收到了來自各方面的關心。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笹川京子和黑川花一臉擔心的看著趴在桌子的澤田知笑，雖然她和澤田綱吉一樣說自己沒事，只是還沒習慣每天早起跑步的理由。

她回想昨天晚上，當學校的作業終於完成後，訓練照例開始了。依舊是閃躲里包恩射來的手槍子彈，這種高強度的鍛鍊持續了許久，直到兩人再也撐不住，氣喘吁吁地趴倒在地板上，汗水沿著額角滑落。

「這根本不是人該做的訓練……」

澤田綱吉癱在地上，幾乎連手指都不想動，忍不住抱怨道。然而，他的妹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回應，而是站在一旁，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知笑？」

澤田綱吉轉頭看向她，語氣透著關心。

「我……」

澤田知笑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才開口道。

「前幾天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狀態有點糟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口。

「其實當時，我邊跑邊覺得視線變得模糊，原本以為是因為呼吸急促，導致大腦缺氧才會這樣……但後來慢慢調整呼吸跟步伐後，發現不只是這樣。」
「嗯？不是因為跑步的關係嗎？」

綱吉疑惑地問。

澤田知笑皺了皺眉，回憶著當時的感覺。

「怎麼說呢……好像有某種力量在影響我的狀態。那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但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里包恩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這時才開口。

「那麼，妳看到了什麼？」
「……顏色。我看到了一種像火焰的色彩，就和我們之前夢到的場景很像。」

澤田知笑想了一下，她接續下去說。

「嗯……比如說，在山本同學的身上，我看到藍色的波動。但那股力量還不完整，感覺更像是一個雛形。」

澤田知笑抬起頭看向里包恩，語氣肯定。

里包恩聞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這幾天妳在訓練閃避子彈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澤田知笑回想著自己在閃避時的畫面，緩緩開口。

「……黃色的。而且，在你開槍之前，它就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了。」

里包恩聽完，目光微微一凝，內心的某個猜測逐漸成形。他看向知笑，語氣難得帶上一絲莊重。

「知笑。」

知笑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了里包恩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

「妳知道嗎？妳，將成為這個時代的光。」

澤田知笑的瞳孔微微顫動，她不能理解的看著里包恩，而澤田綱吉也非常疑惑地看向他。里包恩對此沒有解釋，只是用現在的你們還不需要知道來帶過，而且之後會針對知笑那個「特別」的能力加以訓練。

還隨隨便便的取了名字，叫什麼「感知能力」。

澤田知笑低下頭，不自覺地抓緊衣角。她不否認，這正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困惑。她隱約知道自己將成為什麼身分，但同時也懷疑自己，真的有辦法完全接受並且靈活運用她所擁有的力量嗎？

澤田知笑看著休息完畢接續練習的澤田綱吉。這些年以來，她一直躲在哥哥身後。身受能力所苦，哥哥從來不會強迫她面對，而是要她不要擔心，只要我們改變就不會有那個未來的發生。

不管發生甚麼事，都是澤田綱吉擋在她面前。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尖，深吸一口氣，且暗自決定──是時候該改變了。

/

「我......打算去把頭髮剪短。」

澤田知笑有些緊張的搓著雙手，但語氣卻是非常堅決的。

「這麼突然？」

澤田綱吉非常錯愕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這可不是什麼尋常的決定，他以前也試著勸過知笑剪髮，但每次都被她搖頭拒絕。現在她居然主動提起？他聽見澤田知笑這樣說他當然開心，一方面又擔心這樣會不會太勉強。

「哦？這倒是個好決定！」

山本武則是爽朗地笑了，沒有猶豫地給出正面回應。

「不過，話說回來，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不剪呢？瀏海蓋住眼睛，難道不會覺得礙事嗎？」

澤田知笑下意識的摸著瀏海，其實，不是沒有想過剪短。只是以前她的能力沒有完全受控，當與人對上視線，便會不受控制地「看見」對方的未來。不論是好是壞，那些片段都會湧入她的腦海，無從抗拒。那些景象……有時美好，有時殘酷。而她無法阻止，也無法改變。

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選擇低頭；選擇用瀏海遮住視線；選擇不去直視別人的眼睛。

選擇成為一個膽小鬼。

可如今，她已經無法再逃了。

「……因為我膽小，總是胡思亂想，」

她輕聲開口，語氣還帶著些微的不安，但更多的是決心。

「我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因為我害怕……看到他們的不耐煩。」

當膽小鬼已經好幾年，是時候開始踏出第一步了。

澤田知笑看著站在眼前的兩個人，她也知道里包恩躲在某處在觀察他們，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

「我想改變，我不想要繼續當膽小鬼了！」

躲在暗處的里包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讚許的笑意。

「知笑……妳長大了啊！」

澤田綱吉望著自己的妹妹，然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抱住她。

「哈哈，真有勇氣！」

山本武則是爽朗地笑著，毫不吝嗇地稱讚她。

「欸……欸欸？！」

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和誇獎包圍，澤田知笑瞬間語塞，臉頰漲紅，害羞得不知所措。但——即便如此，她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鬆。

當天晚上，澤田知笑站在鏡子前，用指尖輕輕觸碰自己的瀏海。

──想要增加自信心，先從你的外貌開始改變。

她的腦中浮現里包恩在訓練結束對自己說的話。

這層厚厚的瀏海，一直是她的掩護，就像一道屏障，讓她可以不必直視別人的眼神；不必擔心自己因看見她人的未來而露出膽怯與不安的表情；不必煩惱因為能力而被迫承受怎麼樣的後果。

但她不想再這樣了。

況且，從小到大，澤田綱吉對她的能力從來沒有任何嘲笑或不諒解，對她不自信的性格也都只有發自內心的鼓勵與關心。

澤田知笑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抬起剪刀，然後果斷地剪下第一刀。

銀白的刀刃閉合，長長的瀏海落在梳妝台上，露出了她未曾習慣直視的雙眼。澤田知笑盯著鏡中的自己，指尖微微顫抖，明亮且清澈的琥珀色雙眼露在外面，讓她有些不自在，卻莫名感到一絲輕盈。

接著，她又將剪刀對準自己及腰的長髮，手的動作頓了一下，內心掠過一絲猶豫。

「……沒關係的。」

她低聲喃喃。隨著剪刀一刀落下，柔順的棕色長髮輕輕飄落，熟悉的重量卸去。她抖了抖被剪短至及胸的髮絲，髮梢仍帶著些許凌亂，卻比以往輕盈許多。澤田知笑深深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緩緩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就從這個改變開始吧。

此時，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並非是來自視覺、聽覺或觸覺的刺激，而是一種更加直覺性的感知，就和之前晨跑的感覺一樣。她的意識彷彿被拉扯到另一個空間，眼前浮現出模糊的光影。火焰般的紅色波動閃爍著，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銀白色的髮絲、綠色的眼瞳，以及手中緊握著的炸彈。

「……誰？」

她的視線晃動，彷彿能夠窺探未來一樣，那個少年的身影愈發清晰。他似乎正在朝並盛中學的方向前進，眉宇間透著決然。

澤田知笑驚訝地睜開眼，她的雙手緩緩握緊，這是她第二次因為這個力量而看見了某個人的存在。

感到驚奇的同時也感到擔憂。

她所看見的那個人，究竟是敵，還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