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詳的開端。
本章節 11011 字
更新於: 2019-07-04
爆風平息,煙火蔓延的旅店門口只有男人燒得焦散的部下。
「妳還真他媽能幹啊!喂!你們,楞著做甚麼?追上去啊。女的都別殺掉,特別是那個只有一支角的。」
「……是……!」
喚作曲獄的男人微笑著要他的手下追上去。被他這麼一看,待在洋房二樓的亞人們全都慌張地跳下去追在重焚等人身後。
「這次該換妳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了……重焚!」
男人停下胡亂轉動的左眼,定睛注視門外。
接著他也緩步走下樓梯跨出洋房。
暫時脫離危機的一行人在村中逃竄,四面八方都有曲獄的人馬攔截他們。前方的阻礙都讓米海德赤手空拳的擺平,背後的石斧一直沒有機會用上。
凡和福拉芙聽負責撒出身上所有阻饒追兵的道具,若有人能跨過阻礙,也是一發手槍就擺平了。
凡一直背著的堅固背包裡可不乏對付人類的道具。他向來都會為了萬事做準備,畢竟他只是個資質平凡的凡人族。
「重焚,那個慘不忍睹的舊傷是妳做的?」
應付來自屋頂突擊的喀喀拉基亞一派輕鬆對重焚提問。
「對。」
轉進直角迴避埋伏,前方卻出現更多人員。
剛才在洋房內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曲獄是個失去雙角的鬼人,額頭那嚴重的撕扯疤痕在鬼人看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那個男人做了甚麼?」
「他們打算對我動手動腳。在營地的時候還不敢亂來,卻胡亂編造任務內容把我引去與任務地點毫不相關的地方……」
「不是有專門負責撫平他們的女戰士?」艾西法爾莎覺得奇怪的問道。
「那幾個見鬼的東西覺得獨角的女人比較柔弱吧……哈……在我宰了他們之後急忙回去尋找部隊的下落。結果因為負責奇襲的他們不務正業,部隊全滅了。真搞不懂長官選人的眼光啊……」
對當時的事情有著無盡的悔恨,重焚抓著自己的半邊臉,強做冷靜的聲音則好像要哭出來了。
「老師……」
凡的一次看見這個人如此軟弱的樣子。
雖然缺少最善戰的重焚幫助,但他們還是毫無障礙的解決追兵伏兵們。
那時的重焚不僅因為這件事情讓自己的榮譽心完全垮台,還因為跟那群同族廝殺之後體能低下,導致她無力對抗接下來遇上的奴隸狩獵。
「差勁的東西……」
同為女性的艾西法爾莎覺得重焚保護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往哪裡去?」
「開闊的地方。直接在那裡把曲獄那些人聚在一塊宰了。」
負責開路的米海德頭也不回的詢問。不解決他們也出不了這個地方,重焚甩甩頭決定找個地方做出了斷。
「這種村子的中心應該會有廣場……」
「知道了。」
凡從那與自己姓氏同名的故鄉,地名區名叫做普勒的那個農村去到基拫前也經過幾個村莊。大多都跟自己出身的村子一樣,正中心有個廣場供村民活動聚會。他依此推測這裡也可能有這樣的廣場。
收到建議的米海德讓自己雙臂的肌肉膨脹,一身剛強的魔力勃發。
雙手交叉於前,壓低身體尖角向前。
他有如喋血的攻城錘沖散所有阻礙,跟在他身後奔跑的一行人聽著被撞飛落地敵人的哀號前進。
觀察著建築結構的走向,轉過條條彎道。他們找到了凡所猜測的廣場,而那個男人就等在那裡。
「果然還是一樣,頭腦簡單的女人。哼哈哈~~」
「你特意在這裡等死倒是讓我省下不少功夫!」
「那務必要讓我見識見識。哈哈哈哈哈啊!」
坐在遭到破壞的民宅廢墟上,曲獄張開雙手展示他的人馬。
除了米海德撞開的缺角,形形色色的人族遍布四面八方。臉上大多帶著極不情願的臉色,而在露出這種情緒的瞬間便立刻染上痛苦的樣子。
「奴隸……」
除了凡人族和曲獄之外,大部分的亞人都相當陰鬱。那種氣氛是凡再清楚不過的感覺。
「喂!巨人,去碾碎那些人。」
「嗚……喔喔喔!」
曲獄抬頭對大喊,一個痛苦的悶聲自建築後方傳來。
那名扶著牆壁的巨人板直身體直到與平房同高才完全站直。
踩著地鳴前進,人們自動為他讓路。
連高達二米五的米海德也相形見絀的巨大體型,他正是西方鼎鼎大名的人族一員。同時也是與鬼人、妖精、仙獸等種族共列五大戰鬥名族的一族。
巨人立於廣場中央,眼神滿是無可奈何。
遭人團團包圍的鬼人隊狀況可謂絕望。
敵方持有巨人、熊人等強大奴隸。
帶頭的則是讓重焚折斷雙角,沒有榮譽心,只有慾望特別膨脹的鬼人。
情況並不樂觀,但凡相當在意男人之前的話語。
『你們已經徹底完蛋了!』他信心橫溢的宣告。不只針對鬼人隊,還指出凡等人的歸處。
比起此處的戰場,他的心思早以放在月麟等人的安危上。
中心廣場滿是隨意清理留下的血跡,這裡多半是他們用來玩樂的處刑場。
若沒與重焚發生那種爭執失去雙角的情況下,得知能在上凡教中獲得這種好處的曲獄或許也會毫無猶豫的親自動手。
重焚對與他還活著的事情感到震驚,她沒料到那種情況下他還有足夠的生命力活命。
以他的斷角刺進腦門,摧毀左眼的時候,重焚判斷他已經無法活命了。
僥倖至極。
對於人世殘留的慾望、未完的妄想。
曲獄大聲放話要重焚屈服與他,接著下令動手。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飛行道具,米海德讓曜斧沉入地面自右邊往左拉了個半圓。
由米海德引發泥浪撲滅了半邊危機。
另一邊則有鬼人們負責打落,甚至直接踢回敵人身上。
曲獄的人馬還沒意識到反擊就有一道修長且漆黑的身影貼地疾走。
與短刀同時到達某個亞人眼前的重焚就這麼往他刺著短刀的咽喉遞上推掌。
因貫穿咽喉染血的短刀再次於空翱翔,兇惡的刃喙再取人命。下手的獨角鬼人早在血泉灑到身上前脫身。
她奔馳在人海與槍林彈雨間如魚得水,直到對方反應過來不過三秒──
「艾西法爾莎。巨人就交給妳了,我去摘了那個垃圾的狗頭!」
「欸!等等!就我一個?」
「沒辦法!就妳能對付那種重量級的敵人。」
重焚先看了米海得和喀喀拉基亞一眼,那兩人正忙著對付排山倒海而來的奴隸們。凡和福拉芙聽則盡力的發揮導師的教導,抵抗圍攻。重焚拋給艾西法爾莎殘忍的回應。
聽見要自己一人擔任巨人的對手,艾西法爾莎帶著哭腔吼著「知道了啦!做就是了!」。
大多都是兩人配合才能斬殺巨人,如今她卻得在人手緊迫的情況下同時注意流彈和巨人。
摔破罐的她埋怨沒有讓容易鑽牛角尖的領隊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在一般的鬼人看來重焚強的過分。她本人卻把自己的實力當成水平中,將一般的鬼人看的很高。
這種「自己做的到,同族肯定能做的更好。」的迷之思想一直都是艾西法爾莎苦惱的種子。
讓人覺得以前只因獨角不重用她的軍方上層腦門大概是讓商店的自動門給夾了。還是反覆的。
自暴自棄的艾西法爾莎正面卸除巨人自上方轟下的落拳勁道,從鬼人那藏著許多兵器的長袖戰鬥服中抽出兩把長劍展開一場鬼人單挑巨人的壯舉。
「哈哈哈哈哈~讓人高興啊!重焚!妳就這麼想我嗎?」
沿路擊破十來人的重焚振繡啟動內藏機關,為落下的長針附上魔力,夾指縫擲出。威力與速度匹敵槍彈。
戰鬥時重焚當然不是穿著平常些輕便的衣服,這是她要望希以自己民族戰鬥服為基礎縫製的寬袖黑衣以及短褲,腳踩平底軍靴內藏刀刃。只是因為設計者是那名狐人,所以這件衣服多出了裝飾用的繩結與邊繡。
曲獄輕易躲開對準右手左眼左膝的飛針,甩出腰間的鐵刀迎擊。
看見理所當然的結果,重焚順手摧毀擦肩的敵人手臂奪下兩把刀械,一左一右同時投擲。她本人也用相同的速度蹬地,幾乎是貼著的面飛行那樣前進。
不論品性,這個男人身手不錯。更是個歷經戰事的中年鬼人。
自他踏入戰場追求快樂的時間已滿四十年,以長壽達兩百的鬼人而言正值壯年。雖失雙角,經驗仍存。
慣用投擲和踢擊的重焚被他阻擋在距離外。
重焚利用衝刺的速度讓自己化身成奪命巨鐮。
以左掌為支點甩出掃腿鐮讓鐵刀擋下,對準要害而來的兩把飛刃也讓他扭身躲過。
只是男人身下的支點成受不了踢擊餘勁開始搖晃,曲獄沒有露出破綻立刻退出重焚的追擊距離。
「不像之前那樣,瘋狗似的狂咬嗎?」
他鄙笑著挑釁,重焚以冰冷的褐眼回應。
「呼喔~~!妳帶來的那個女人還挺能幹的,巨人都讓她搞垮了~」
廣場中心的巨人頹然倒下,淚流滿面的艾西法爾莎感謝妖神保佑自己度過難關。只是她接著還是得面對大量的敵人,無疑是新的考驗。
不理吹著口哨的曲獄,重焚寧靜的提問。
「你怎麼弄到這麼大量的奴隸的?」
「怎麼弄到的?當然是買的啊,重夏那個女人的女兒腦筋跟她一樣不好使呢~」
曲獄看見魔角的紋路因為憤怒閃爍,他一副突然想到的作做模樣拍手。
「喉喉,差點忘了!你們,把那些粉灑出來。等一下被這個女人烤熟就來不及了~」
經他下令,廣場外圈的人馬往內投擲大量的球體,球體落地後撒出大量的粉塵。
「別擔心,那不過一般的粉末。我吃了妳的悶虧,調查過魔角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雖然能區別攻擊對象,但也沒辦法在不把這種細小的東西點燃就使用能力。畢竟你們只能粗略地分隔大面積的魔力來防止自己誤傷自己人。如果妳是冰凍系的魔角使我可要頭疼該怎麼應對了~~」
重焚擔心他是否會連自己人一起捲入而施放毒物,他本人卻親切的給重焚解釋。
「妳可別沒頭腦到在這種情況下還放火啊。可是會連妳的飼主一起燒死喔~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在他的笑聲下,廣場外圍揚起人為的旋風。
為了防止粉塵落下,他們特意在外圍築起風球屋頂。
根本不缺陰屬魔法使用者的他們輕輕鬆鬆地做到這種集團魔法。
永不讓粉塵落下的封閉空間完成了。
一心想要報復重焚的曲獄當然研究過該怎麼對付這個超常的魔角使,他也確實的利用高密度的粉塵封住了重焚使用魔角的選項。
重焚曉得自己要是在這種濃度下釋放火焰會引起大範圍的爆發,如果她不惜要拖同伴下水也要了結這個下流的男人才有可能會那麼做。只是重焚根本沒打算跟他一起死,要死的只有對方。
男人自信的認為自己的戰鬥經驗與事前準備能夠拉平雙方的差距。事實也確是如此。
只是他露算了。
有一雙閃爍著危險色彩的眼睛死死的、冷靜地瞪著他。
不想死於奴役魔法懲罰的熊人擋下米海德的重斧,同為陽屬亞人的熊人更是以堅不可摧的防禦聞名。
看見攻勢連連遭到化解,四周還有伺機而動的奴隸們。米海德當機立斷讓下一斧的軌跡提前落在熊人前方的地面,四濺的土地碎石沒有起到阻礙熊人的作用,米海德沒有氣餒,原本他的目的也不是利用砂土阻礙視野。
緊盯對手的熊人看著米海德放開武器,他立刻解開防守的架式準備反擊,揮出石頭硬的拳頭。
米海德看準的就是熊人的防禦是建立在伺機而動的特點上,露出破綻讓男以攻破的防禦消失。精神處在崩潰邊緣的熊人已經沒有精準判斷情況的冷靜了。
米海德厚實的手掌擋下這拳,就這麼抓著他的拳頭往外扳折。臉色痛苦的熊人卻沒有放棄掙扎,可是米海德立刻揮出棕色的鐵拳粉碎他的下顎。
「呼……無藥啊!!」
無法正常說話的熊人在失去戰鬥能力的那刻淚流滿面拒絕敗北,可是無情的奴役魔法卻將這個狀態中的他視為達成處理條件的物件。熊人的性命就這麼殞落了。
沒有為對方可悲的遭遇哀悼的時間,重新抓起石斧的環掃再次湧進的奴隸們。只能忍下滿膺怒火繼續抵抗絕境。
福拉芙聽找不到凡了。
被吩咐作戰時要與他互相照應的福拉芙聽如今隻身對抗敵人。
她第一次覺得看似無用的凡實際上一直好好地守著自己的背後。
作為戰爭之鬼的一員,她當然沒有因此失利。
只是她現在覺得最後看見凡淹在人群中的眼神相當不妙。
「煩死了!別過來!」
揮棒打碎奴隸手臂的福拉芙聽為了尋找凡開始蠻幹著移動。
「喔喔,別這麼激動這位仁兄。哇歐!這樣很危──險!」
一邊喊著危險一邊奪過對方武器的喀喀啦基亞乾淨俐落的收割人命。他人犯我,必不留情。
刻意繞開奴隸們,他專挑那些神色輕鬆隔岸觀火的凡人與少部分有著嚴重傷痕──缺少特徵──的亞人們下手。
剛才那個拙劣揮舞短劍的凡人沒有明白自己究竟是在甚麼情況下喪命,他只能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沾滿泥土血汙的軍靴。
知道自己被針對的奴役主們群起圍毆,他們配合,不、他們根本沒有配合概念的前來送死。
喀喀啦基亞只是隨意的側身閃過絆了衝第一的人一腳,他就失去平衡的跟對面的人撞到一快。
他們接著親密的一起讓鋒利的的鎖鍊纏住脖子丟掉性命。
「嗯嗯,下一個……就妳了!」
看都沒看落在後方的人頭一眼,喀喀拉基亞冷靜的容顏下滿是針對這些奴隸使的憤怒。
那條鏗哴碰撞的鎖鏈染滿他們的恐懼。
解決了巨人的艾西法爾莎在跳舞。
她用著看似舞步的輕柔步法揮舞劍刃。
鬼人的刀路外型柔如流水,內實強如洪流。
她快的讓人覺得好似飛翔,不論是無辜的奴隸還是外圍的奴役主全都給予毫無慈悲,平等的死。
在處境痛苦的奴隸們看來,手執雙劍於飛舞血花中起舞的她看來就像一名落著白羽慈愛的天使,帶領他們脫離這個複雜的塵世。
只是舞劍的女人必須把滿腹的無奈好好藏著,上了戰場的鬼人知道對他人的同情只是絆腳石。為了自己活命必須要處理這些無辜的人們。
從剛才一直盤踞在廣場的粉塵已經開始讓他們覺得呼吸困難。不論是喀喀拉基亞還是米海德都比平時還要疲勞。
看著他們疲憊的樣子曲獄很是滿意,站在高處的他依舊利用著奴隸削弱重焚。
只是……
「……這個丫頭是怎麼回事?」
已經廢掉她的魔角應該能輕鬆了事才對,曲獄是打著自己只要悠閒的收割這種算盤。
失去鬼人那半永久的續戰能力,他也沒有硬拚的選項。就是有也不會選。
只是從剛才已經有好幾次,重焚脫離牽制來到他跟前。
有時甚至直接抓起敵人就往曲獄所在地丟。
「簡直就跟野蠻人沒兩樣,哼~哼哼!也罷,就是這樣的野丫頭玩起來才盡興。」
自言自語的曲獄還得連忙下腰躲過直接飛過來的整面破牆,但他依舊笑的很開心。只因為眼前這片奴隸地獄是他支配著他人最真實的光景。
不從、無信、不甘、無忠的人們為了自己拚命,全都只因為他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
「哼哼~~多麼愉快啊!」
隨後他立刻被連連飛來的奴役主逼得必須逃離原地。
烏合之眾就算把鬼人隊分開也只能連連慘叫,這些人就是重焚選出的菁英隊員。
風暴圍繞的廣場外圍的建築上,曲獄還是讓重焚逮住了。
「妳這瘋丫頭!難道不知道搞垮房子也有可能造成那些粉塵爆炸嗎?」
被重焚誇張行徑嚇到,顯得有些狼狽的曲獄喘著粗氣站在灰色的屋簷上。
「如果你這麼怕死就讓他們把這個暴風圈解除啊。」
重焚手裡拖著只剩一口氣的奴役主準備投擲。
「你們不是自許正義使者,竟然還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法戰鬥?」
「哈?人道?你跟我說這個?還有,誰是正義使者?你是腦子有洞嗎?」
重焚突然想起自己把對方的斷角直接刺進對方的後腦。他的腦子確實開洞了……
畢竟是很容易流通魔力的鬼人斷角,應該是很鋒利的武器。那時武裝用罄的重焚抱著這樣的想法直接往手中的斷角灌注魔力放出最後一擊。
這個男人只廢了一隻眼睛這個結果倒是難以預料。
「是呢……我才在想妳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原來不是那樣。果然鬼人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改變自己的習性。你們果然是被血統奴役的戰爭狂啊!哈哈哈哈哈啊~~!」
眼看他就快調好氣息,重焚直接擊發手中殘餘的彈藥。
躲過飛人的曲獄再次拾起無良的微笑:「趁妳站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就讓我來告訴妳。重焚,好好看看這個村子吧!一眼難以看到盡頭,很有規模的這個地方裡面的所有人……全都,因為妳一個人死了!」
「屁話一堆。」
瞄準腳跟,意圖直接廢了對方行動能力的下段踢落空。重焚被迫繼續聽那噁心人的腔調。
「不承認嗎?好好看著吧!這些全都是因為要捕捉妳而做出的屠殺!為了要捉住妳所安排的奴隸!」
「這甚麼邏輯?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該有個限度!」
從左下角往側臉逼近的拳頭讓曲獄抓住,重焚的視界飛快晃動。
讓他順勢摔飛,在屋瓦上滾動起身的重焚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想要這個白癡閉嘴。
連連招架重焚猛攻,還不忘開口說道的曲獄一直發笑。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騷擾對手的心理,完全沒有正面迎戰的傾向。
再怎麼樣也難以克制,重焚伸手準備抓住對方的脖子。
「母狗~」
而他,等重焚耐心用完的這一刻很久了。
讓人抓握的是重焚的手,理所當然用著強化體能魔法迎戰的握力打算就這麼直接握碎纖細的胳膊。
重焚不驚不慌,做好那條左臂會廢掉的覺悟握緊右拳。
幾乎無聲無息,不知何時默默飛來的毒針扎在確信勝利的叛族者的側臉。
蛇人的劇毒瞬間在他臉上擴散,體會劇烈的刺痛與麻痺之餘,重焚無條件加贈鉤拳。一直無法捕捉的男人慘叫著飛落廣場,奴隸們被迫承受他的重量。
「毒?渾帳!誰,是誰!」
運用將魔力稱作氣的民族所用的技巧將大半的毒液排出體外。曲獄的精神卻出現破綻。
在奴隸的幫助下重新起身的曲獄張望周遭尋找著飛針來處,只是那個人再次融入暗處不見蹤跡。
曲獄就這麼扎實的再吃上重焚從屋頂跳來的飛踢,背部貼著地面滑行了十多公尺直到撞上牆壁。
「野丫頭,別得瑟了!」
從崩塌的石礫中直接伸出鐵刀,追上來的重焚緊急扭頭讓刀鋒只削掉一小塊肉。
這一瞬間的破綻讓進退都是死路,想盡辦法延長壽命等待機會的奴隸們見狀抓住重焚壓制她,曲獄撥開壓在身上的殘骸起身架起長刀。
「不讓妳的身體好好記住上下關係是不會安分就對了!」
一瞬間有幾個奴隸頹然倒地,曲獄同時迅速扭頭躲過偷襲,把剛才被重焚打進嘴裡的毒針對準藏在暗處連發毒針的那個人吐去。他所躲藏的屋頂因為這樣缺了一角,讓人見識鬼人從頭到腳都能當成兵器的可怕能力。
確認重焚有被補上的奴隸好好壓著,那個偷襲者也暫時放棄攻擊。
這場戰鬥是曲獄的勝利了,只要抓住重焚就達到目的了。其餘的傢伙就讓那些部下處理,也可以賞部分聽話的奴隸玩具。
勝負已分,完全沒有翻盤的機會了。曲獄是這麼認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是不是都忘了甚麼人了?」
起初,曲獄只是因為突兀的笑聲停下動作。小小的停止而已。
「還是以為──只靠那少少的二十個人就能奈何的了我駱通斯?哈哈哈~那就大錯特錯了──挖陷阱的閣下呦!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著陽光的那個男人仰天大笑,比起曲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煩躁笑聲。
只是,這是捎來勝利,現在無比動聽的開懷大笑。
原來,早在進入瑰箱的那一刻。負責諜報的駱通斯就敏銳的查覺到異狀,與重焚報告後他便獨自去收集情報。
不料這個陷阱的規模歹毒的超乎想像。
整個村子的內在人口都是陷阱的一部份,完全被坑了。
可是生性正向陽光的駱通斯沒有氣餒。儘管他是夜行性的人種。
他先是用自己的那帶著魔力的特殊聲波震碎追兵的耳膜,無端失去聽覺的他們陷入恐慌。駱通斯只剩簡單的作業處裡。
到此,他已經花費了一番時間。
接著,他看見通天的炎柱,那便代表重焚等人已經開戰了。
於是,他想著要往哪裡才能與他們會合,接下來他都在廣大的村內滑翔直到剛才。
「各位,風牆已經為您們卸除了。接下來請各位轉移戰場吧。畢竟在這裡只能不停地讓他們削弱。」
對這話最先起反應的是鬼人們。
除了遭到壓制的重焚之外其他人都奮力甩開人牆突圍。
「你他媽該死的蝙蝠,你都幹了甚麼啊!幹死他!一根骨頭也別留下!可惡的渾蛋啊!哈哈哈哈哈!」
「挖陷阱的閣下也不遑多讓啊哈哈哈哈哈──!」
見到自己自信構築的風牆遭人破解,氣憤難耐的曲獄下令要奴隸們集中攻擊駱通斯。
好像停下笑聲就會輸給他似的,兩個人互瞪著笑了一陣子。
之後那些人讓米海德橫掃的事情都進不了他的眼裡了。
發完脾氣的他回頭看著重焚,必須盡快拿下她了。
「……對我等信仰的戰爭之神獻上炙熱的戰鬥。」
「妳在碎念甚麼?」
為甚麼同伴們都能放心地放著她不管?曲獄此時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情。
曲獄一個眼神,奴隸們聽話的壓下重焚的頭賞她巴掌。
「為永無止盡的紛爭哀悼……」
就算這樣她也沒有停下來。
「等等,那個是……!」
想起在哪聽過這段話的曲獄趕緊架起長刀準備重創重焚。
「給予敵人絕望……」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段詠唱。
它吻合了禱文魔法發動的條件。
向藉助力量者的敬畏、道出目的,然後是……
「帶來讓人狂喜的勝利……」
「閉嘴!唼!…………你這躲在暗處的渾蛋啊啊啊啊啊!」
一時失了方寸,他沒能擋下這次偷襲。
偷襲者在千鈞一髮之際替重焚彈開鐵刀。就算不動用火藥,也有許多原始的方法能讓道具遠飛,以魔力充分強化過的臂力足夠讓藏著膠糊的對獸用道具擊中遠方的鐵刀了。
在不引發摩擦造成熱能的手段中這是他現在能做到最妥善的協助了。他也將剩餘的事情交給重焚退出戰圈。
她將唱完所有的祈語,讓那道祝福降於己身。
「將這身血肉,這道靈魂作為代價……招來妖神無窮的鬥爭之心。」
『妖之徵戰』
原本死死壓著重焚的陽屬亞人奴隸們突然失去優勢,他們驚恐的看著身下纖細的女子直接撐起將近十人的重壓。擺脫。
「為甚麼是妳這種殘障會得到妖神的祝福!」
那是曲獄曾想獲得的至高力量。
回答他的是抬起凌厲眼神點燃魔角的怒容。
眼前已經不再是俊麗的女子,纏著炎鎧的惡鬼直看著這次的祭品。
「粉塵明明還……」
惡鬼踏出驚魂動魄的一步。
看見這個景象的曲獄驚恐不已,轉身準備逃離爆炸範圍。不料這是他自己親自種下的因。
蓄滿力道,還未轉化成熱能的形象之炎點燃拳頭。
讓人產生隕石落下般錯覺的衝擊。
連鎖點燃的細小粉粒快速燃燒,焚風拂過廣場,進而向外奔騰往天際而去。
把自己身體能力榨乾逃的老遠,喀喀啦基亞的離子燙直髮一瞬被焚風變成爆炸頭。對任何事情冷靜淡定應對的他拿出梳子整理自己的頭髮。
灼熱而刺眼的爆炸讓其他兩個女鬼人掩住眼睛。
兇惡的魔角之炎往村子上空噴出火舌破開雲朵,其餘波令村內所有玻璃等易碎物品崩壞,進而攪動五臟六腑遲遲不見停歇。
無分強弱,只有擁有純粹鬥爭之心的鬼人才能得到的力量。
擺脫困境的『魔法』。
犧牲種族吸收轉換魔力的特性,像是漏掉水缸蓄水那般釋放魔力用來強化自己的魔法。
激活體內神靈碎片,短暫踏入神域的祝福。
最上級的全方位強化魔法『妖之徵戰』。
「重焚小姐!」滿身血汙的福拉芙聽尖叫。
已經撤出範圍的鬼人隊看見重焚被炎浪吞噬的身影,從她所處的地方往前看去,有顆火球以極快的速度穿過村子,沿途破壞了許多房屋。
在火球最終的落點發出震撼大地的撞擊,如雷轟鳴的爆炸再次麻痺種人的感官。
跑在火球行經的直線邊,剛才射出毒針的黑影到達了那個男人最後的落點。
沿途結晶化的紅色熔岩散發驚人的熱量,滿頭大汗的他沒有因此感到疲勞。
他那雙與環境相異,冰冷的雙眼完全沒有與熟人相處的溫和。
那是曾經寄宿在他眼中的黑暗,也是因為男人說的話踩到了他的底線再次湧出的黑暗。
他看著的那個東西橫在點燃的廢墟裡。以人型的焦炭形容或許是最適合的方式。
他抽出腰間的怪刀,這把對上這種喜歡壓榨人的惡人會特別鋒利的妖刀放出斑點白光。前人寄宿在這上面的意志絕不輕饒這種人。
他對準男人焦黑的身體腹部刺下,讓人誤以為是焦屍的慘樣發出哀號。
「果然沒死……起來回答我的問題。」
「我對你這種墮落的神明大人不能透漏半點訊息……哈哈~算了。我也對那個教會沒有任何信仰,反正是個方便的地方罷了……」
不忠的男人放棄裝模作樣的忠誠自言自語。
不論是遭人貫穿腦部,還是經歷了女鬼人的全力一擊,並附帶粉塵爆炸都留下性命的男人卻因為妖刀的關係全身抽搐著。
「我就在想你是怎麼活著的,原來是對魔力的控制已經爐火純青。有這種程度的強化魔法也難怪了。」
駕馭被稱作奇蹟之力的魔力達成近似金鋼不壞的能力。
不過也在重焚的攻擊下僅剩一口氣了。
「像你這樣的鬼人是怎麼讓上凡教接受你的?」
「誰知道,那個教皇看見我斷了雙角,還全身燒傷就開心的把我當成同類迎接。說甚麼自知罪業淨化自己的人何其可貴。盡說些聽不懂的鬼話……」
「……」
「神明大人呦~一旦讓那個人盯上了你們就註定永無安寧了。記住,這只是開始啊~哼哈~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明白對方沒打算跟自己多說甚麼。
為了確保他的死亡,手持怪刀的青年削下他的項上。
對這驚奇的生命力感到危險的他不忘確實的銷毀這具肉體才回去與同伴會合。
直到爆炸完全平息米海德才放開福拉芙聽,她一直不顧自己的危險試圖衝入火場。
就在她跑了幾步,準備去找一個連屍體有沒有留下都是個問題的人時。耳熟的聲音從火牆對面傳出。
「福拉芙聽,讓那些男人轉過頭去……衣服全毀了……」
用自己殘餘微弱的火之魔力保護自己,穿過火牆的重焚迅速遮掩自的重點部位。
「好,我這就去戳瞎他們!」
「喂……」
目送折返的小妹妹,重焚在內心替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雖然『妖之徵戰』可以在幾分鐘內全面提升自己的能力,就連授予的妖神本人也拍胸保證這是個成長極限足以弒神的魔法。
但在那場連環爆炸中光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身體就差點燒光自己的魔力,何況這個狀態(妖之徵戰)下還沒辦法接收來自外界的魔力,只能一昧的消耗。
為了一口氣解決那一大群人所下的豪賭,就算是有些瘋狂的她也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說起來,凡呢?」
重焚左看右看,稍遠的地方除了正遭到金髮雛鬼攻擊的蝙蝠、牛、還有男鬼之外,完全沒有看見青年。
「難道說……他來不及逃出去……?」
有可能。
畢竟他剛才在自己險些遭到重創時做到了那連經歷豐富的鬼人曲獄也無法察覺的偷襲……
只有隱藏氣息的能力堪稱一流的男人。
就在她冒著冷汗等福拉芙聽替自己拿來著掩身體的東西,有人一腳踏在一旁廢墟上,重焚警戒的轉過頭去。
「太好了……」
她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在安撫自己的心臟時,她突然忘了自己光溜溜的甚麼都沒穿。
結果就這麼大方的把自己赤裸裸地暴露給對方。
「啊……」
我怎麼變得跟月麟一樣傻?這是她對自己舉動的感想,畢竟這樣的自爆只有月麟會做。
可是凡也沒有做出甚麼特別的反應,換做平常他應該會慌亂的轉過頭去。
結果他不知何時早把背後的背包放在他處。直接脫下具有防禦功用的大衣交給重焚。
「怎麼了?」
凡轉身等重焚遮起身體的期間,重焚一邊套起對自己來說有些太大的衣服一邊提問。
「剛才我去那個男人的落點,他果然還剩一口氣……」
「又來……」
重焚對曲獄那種打不死的生命力已經除了放棄吐槽沒有任何反應了。
「在完全處裡掉之前,他說了一些話。我一直很在意上凡教他們的……為甚麼、完全沒有任何前兆就行動了……」
基於對駱通斯與他部下偵查能力的信任,凡只能認為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我們得盡快回去了。」
扣好扣子的重焚走過去搓了搓凡的頭髮,沒說甚麼。
「啊!害蟲一號,你甚麼時候!」
目擊這件事情的福拉芙聽立刻發病,結果又是老樣子。
果不其然,山貓老大的軍用車被他們破壞的失去功用。
在這種緊急時刻,凡只好讓駱通斯發揮他的多才多藝。
從無人的村中找到一台村民遺留的車輛,這種行為實在萬不得已,但凡可不願意冒著以雙腿回到基拫卻發現一切已經無力回天了。
沒有捲入那場爆炸中的奴隸們在奴役主的設定下跟著殉死,殘餘潛藏的教徒們也在駱通斯的偵測能力下無所遁形。這種禍害少一個是一個。
只是,無端遇害的哪些性命卻是如此沉重……
已經不想再看見這種事情卻只能讓它一再上演的無力感讓凡在回程的路上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