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月下森林-25
本章節 2218 字
更新於: 2019-06-30
魔力突遭察覺，修特大驚，急忙收回「強化感官」的魔力。然而一切已於事無補，在那個瞬間，瑪莉已完全掌握修特方向。
「看來，在下對於人性的推論，完全正確。」麥奇見修特神情變化，遠方的戰鬥結局瞭然於胸。他笑著說：「但在下必須坦承，若在下與您立場對調，也必然會有同樣的錯誤判斷，這並不怪您。因為您所經歷的人生，與瑪莉女士所承受過的痛苦，天差地遠。」
修特回想幾日與她的短暫相處，他曾猜想過她的成長必然經歷過某種災難，或是內心受過某種劇烈衝擊，以致產生如此病態且瘋狂的性格。他的猜想是對的，卻沒預料到，瑪莉內心的精神創傷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她無意識散發的魔力可以能夠凌虐他人生理，巨大到足以克服「強化感官」的控制，同時無視被藥物中斷的魔力運轉，以超越一切的偏執，忍受、甚至麻痺身上的痛楚，違反常理地重新站起。
「人性……好啊……非常好，哈哈哈哈。」
他怎能不笑，太荒唐了，就算閱遍舊書鋪裡的那些古老神話，又有哪篇故事比得上這血淋淋的現實。人的偏執竟可扭轉自然法則，「魔力」、「異能」……這些無解的現象究竟是什麼？心智真的可以毫無底限地凌駕一切嗎？那為何自己不能，只因為自稱代表了神，所以就有了神的眷顧嗎？這算什麼！
「當一個人失去家園、失去族人、失去自由、失去貞操、失去情愛，甚至是失去最摯愛的孩子時，您可曾想過，那會是怎樣的心境呢？」麥奇悠悠地說：「她還能憑著意志，維持著基本的人性活著，本身就已是個奇蹟了。這一點，連在下都自嘆不如。」
修特視線朝著地面，盯著青色小草在石縫中掙扎冒出，連植物都如此奮力地生存，但只要自己伸手一抓，這看似頑強的生命立刻顯得脆弱而可笑。他笑得憤恨，笑得無奈，感覺自己就如同小草，每日汲汲營營地活著，卻怎麼也比不上一隻蠻橫的手，隨時就能被人輕易蹂躪。沒有力量，脆弱至極，毫無公平可言。
「這局……你贏了……想必非常高興吧，冒牌貨。」
「高興嗎？如果您指的是這個結果，在下並不高興。」麥奇收起了笑容：「這盤棋局，在下只不過在您的回合來到之前，比您先了好幾手，所以即使您全力反擊，在下都不可能會輸。既是作弊的勝利，又何來高興之說呢？」
修特看著他的臉，感覺他此刻又戴上另一個面具，了無生氣的無機質面容，好似隱藏眾多秘密的預言家。當中唯一不變的，仍然是那份虛偽。
「哼，你不是一直感到愉悅嗎。」修特冷笑。
「的確，但在下的愉悅來源，是來自與您談話辯駁的過程啊，老師。」
麥奇手中搖鈴叮叮搖晃，一股抽動心臟的感覺又再浮現，修特此時百分百確定這搖鈴就是魔器。他另有目的。
麥奇別過頭，淡淡地說：「這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即便聰明如老師您，也得面對不公平的命運，以及毫無道理的死亡威脅。雖然製造您的死亡本是在下的目的，然而方才短短時間與您的交流辯論，卻突然讓在下有了惋惜之情，在下不想、也不能欺騙自己。」
他舉起搖鈴，停在修特臉前，修特終於能夠真正仔細觀察它。金黃色的握柄，透明玻璃的罩子，上方紋著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每條線粗細有致，生動自然，是個溫和典雅的工藝品。
「所以在下決定，必須要給您一個救贖，且公平的選擇。」
「哼，給我選擇？」
修特瞪了過去。設計陷害，抓他妻女，囚禁行動，製造仇恨對立，現在他遭遇的所有苦難，都是眼前這混蛋一手策畫出來的，如今卻還敢大言不慚地想施予憐憫！他怒火直上腦門，恨恨地說：「你以為你是誰？想抓就抓，想幫就幫，把我當作是你的玩具嗎？少看不起人了！」
「在下手上這搖鈴，是名為『契約之鈴』的魔器，能夠對訂約的雙方產生以生命作為代價，無可違抗的制約。」麥奇對修特的話語無動於衷，平靜地說：「只要雙方同意，訂約的儀式就能立刻展開，過程非常簡單。」
他又搖了聲鈴，好似利用鈴聲製造文章段落。每隔一段話語便來一次聲響，每次都加深修特內心煩躁感。
「至於訂約的內容，在下可以給予的條件是協助您打退即將來犯的瑪莉女士，並且釋放您的妻女，保證您與家人今後的人身安全。而相對地，您必須遵循在下今後的指示。這，便是在下對您最後的告知。」
空氣開始流動，風勢持續得有些久，夾雜的水氣冷得令人發顫，修特的心中卻炙熱難耐。
「哈，你現在改變心意拉我入夥，要我聽命於你，何需如此大費周章？那最終計畫內容你再了解不過，有沒有我根本無傷大雅，你反而還要擔心我何時反叛。當然，我可以告訴你，我必然會背叛你，只要讓我活著，我就一定會耗費心機，用一切的可能方法殺了你！」
製造威脅後又來救助，棍子與糖果齊上，給了一個其實沒有選擇的選擇。他遭人戲弄至此，心靈受盡屈辱，如果答應，還將賠上往後的自由，他不可能接受這條件。這無關生存，而是關乎自尊與驕傲。
自殺式的宣言，修特要用生命換回靈魂。
「您不必替在下擔心，在下說了，『契約之鈴』的制約是絕對的。」麥奇說：「如果在下造成您的反感，那在下深感抱歉。換個說法，在下不是要您當在下的魁儡，而是在下需要您。」
他眨了眨眼，嘆了口氣，這幾個反應難得像個人。「在下心中有個夢想──一個人人幸福快樂，更加美好的世界，如今這夢想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未來就像疾病治癒前的發炎，必將經歷一段短暫的陣痛期，這段期間，在下真的需要您的幫助。故在下特此懇求您一起攜手共創未來，請務必接受！」
說罷，他對著修特單膝下跪，輕閉雙眼，手按胸口，深深地鞠躬。
修特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手中的搖鈴被月光照得晶瑩生輝。兩人沉默著，不發一語，時間似乎永恆地凍結了。
「看來，在下對於人性的推論，完全正確。」麥奇見修特神情變化，遠方的戰鬥結局瞭然於胸。他笑著說：「但在下必須坦承，若在下與您立場對調，也必然會有同樣的錯誤判斷，這並不怪您。因為您所經歷的人生，與瑪莉女士所承受過的痛苦，天差地遠。」
修特回想幾日與她的短暫相處，他曾猜想過她的成長必然經歷過某種災難，或是內心受過某種劇烈衝擊，以致產生如此病態且瘋狂的性格。他的猜想是對的，卻沒預料到，瑪莉內心的精神創傷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她無意識散發的魔力可以能夠凌虐他人生理，巨大到足以克服「強化感官」的控制，同時無視被藥物中斷的魔力運轉，以超越一切的偏執，忍受、甚至麻痺身上的痛楚，違反常理地重新站起。
「人性……好啊……非常好，哈哈哈哈。」
他怎能不笑，太荒唐了，就算閱遍舊書鋪裡的那些古老神話，又有哪篇故事比得上這血淋淋的現實。人的偏執竟可扭轉自然法則，「魔力」、「異能」……這些無解的現象究竟是什麼？心智真的可以毫無底限地凌駕一切嗎？那為何自己不能，只因為自稱代表了神，所以就有了神的眷顧嗎？這算什麼！
「當一個人失去家園、失去族人、失去自由、失去貞操、失去情愛，甚至是失去最摯愛的孩子時，您可曾想過，那會是怎樣的心境呢？」麥奇悠悠地說：「她還能憑著意志，維持著基本的人性活著，本身就已是個奇蹟了。這一點，連在下都自嘆不如。」
修特視線朝著地面，盯著青色小草在石縫中掙扎冒出，連植物都如此奮力地生存，但只要自己伸手一抓，這看似頑強的生命立刻顯得脆弱而可笑。他笑得憤恨，笑得無奈，感覺自己就如同小草，每日汲汲營營地活著，卻怎麼也比不上一隻蠻橫的手，隨時就能被人輕易蹂躪。沒有力量，脆弱至極，毫無公平可言。
「這局……你贏了……想必非常高興吧，冒牌貨。」
「高興嗎？如果您指的是這個結果，在下並不高興。」麥奇收起了笑容：「這盤棋局，在下只不過在您的回合來到之前，比您先了好幾手，所以即使您全力反擊，在下都不可能會輸。既是作弊的勝利，又何來高興之說呢？」
修特看著他的臉，感覺他此刻又戴上另一個面具，了無生氣的無機質面容，好似隱藏眾多秘密的預言家。當中唯一不變的，仍然是那份虛偽。
「哼，你不是一直感到愉悅嗎。」修特冷笑。
「的確，但在下的愉悅來源，是來自與您談話辯駁的過程啊，老師。」
麥奇手中搖鈴叮叮搖晃，一股抽動心臟的感覺又再浮現，修特此時百分百確定這搖鈴就是魔器。他另有目的。
麥奇別過頭，淡淡地說：「這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即便聰明如老師您，也得面對不公平的命運，以及毫無道理的死亡威脅。雖然製造您的死亡本是在下的目的，然而方才短短時間與您的交流辯論，卻突然讓在下有了惋惜之情，在下不想、也不能欺騙自己。」
他舉起搖鈴，停在修特臉前，修特終於能夠真正仔細觀察它。金黃色的握柄，透明玻璃的罩子，上方紋著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每條線粗細有致，生動自然，是個溫和典雅的工藝品。
「所以在下決定，必須要給您一個救贖，且公平的選擇。」
「哼，給我選擇？」
修特瞪了過去。設計陷害，抓他妻女，囚禁行動，製造仇恨對立，現在他遭遇的所有苦難，都是眼前這混蛋一手策畫出來的，如今卻還敢大言不慚地想施予憐憫！他怒火直上腦門，恨恨地說：「你以為你是誰？想抓就抓，想幫就幫，把我當作是你的玩具嗎？少看不起人了！」
「在下手上這搖鈴，是名為『契約之鈴』的魔器，能夠對訂約的雙方產生以生命作為代價，無可違抗的制約。」麥奇對修特的話語無動於衷，平靜地說：「只要雙方同意，訂約的儀式就能立刻展開，過程非常簡單。」
他又搖了聲鈴，好似利用鈴聲製造文章段落。每隔一段話語便來一次聲響，每次都加深修特內心煩躁感。
「至於訂約的內容，在下可以給予的條件是協助您打退即將來犯的瑪莉女士，並且釋放您的妻女，保證您與家人今後的人身安全。而相對地，您必須遵循在下今後的指示。這，便是在下對您最後的告知。」
空氣開始流動，風勢持續得有些久，夾雜的水氣冷得令人發顫，修特的心中卻炙熱難耐。
「哈，你現在改變心意拉我入夥，要我聽命於你，何需如此大費周章？那最終計畫內容你再了解不過，有沒有我根本無傷大雅，你反而還要擔心我何時反叛。當然，我可以告訴你，我必然會背叛你，只要讓我活著，我就一定會耗費心機，用一切的可能方法殺了你！」
製造威脅後又來救助，棍子與糖果齊上，給了一個其實沒有選擇的選擇。他遭人戲弄至此，心靈受盡屈辱，如果答應，還將賠上往後的自由，他不可能接受這條件。這無關生存，而是關乎自尊與驕傲。
自殺式的宣言，修特要用生命換回靈魂。
「您不必替在下擔心，在下說了，『契約之鈴』的制約是絕對的。」麥奇說：「如果在下造成您的反感，那在下深感抱歉。換個說法，在下不是要您當在下的魁儡，而是在下需要您。」
他眨了眨眼，嘆了口氣，這幾個反應難得像個人。「在下心中有個夢想──一個人人幸福快樂，更加美好的世界，如今這夢想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未來就像疾病治癒前的發炎，必將經歷一段短暫的陣痛期，這段期間，在下真的需要您的幫助。故在下特此懇求您一起攜手共創未來，請務必接受！」
說罷，他對著修特單膝下跪，輕閉雙眼，手按胸口，深深地鞠躬。
修特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手中的搖鈴被月光照得晶瑩生輝。兩人沉默著，不發一語，時間似乎永恆地凍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