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聯絡
本章節 3899 字
更新於: 2019-06-22
因為在軍隊裡一直都是集體行動，克林姆就把手機放在大漠基地裡。她在司令部繞了兩圈，終於找到投幣式電話。克林姆投幣之後祈禱一切順利。現在口袋裡只有昨天買燒餅找的幾塊零錢，打跨縣市的行動電話大概撐不了一分鐘。
「號碼、號碼，有了！」
還好新訓時的筆記本還沒有換掉，鉛筆筆跡也沒有因為浸潤汗水而暈開。小心地確認手機區碼開頭，按下最後一個號碼，電話撥通。
「亞美快接，妳不是一直拿著手機嗎？」
「喂，這裡是亞～美，請問是誰～呀？」
光是開頭的招呼就用了超過五秒鐘，克林姆似乎能聽見餘額不足的警報聲「嗶嗶」作響。克林姆說：「我是克林姆。」
「小～克林姆！」亞美難得拔高了聲調，看來接到克林姆的電話真的很興奮，他她：「為什麼～都不給我打電話？我很～寂寞喔。」
「抱歉，這兩個月比較忙。不是，我是要說。」
「對了～我今天～看到報導了喔。小克林姆穿軍服好～可愛。」
「啊啊，我就是要說這個。聽我說。」
「可是小克林姆好詐喔，每天都跟哥哥在一起。為什麼不～跟我說嘛？我也想一起玩～」
「我們不是在玩啦。」亞美的語調舒緩，卻總是能準確地切入其他人說話的間隔，搶過話頭。克林姆時間有限卻被亞美牽著鼻子走，急得她呀，差點就要吼叫出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託妳，妳可以幫我保密我是次人類的事情嗎？」
「咦？不是大～家都知道嗎？我知道、珉荷知道、小倩知道……」
看來亞美想要把她們的共同好友都舉一遍，克林姆趕緊打斷她：「對對對。就是不要讓還不知道的人知道。我也要麻煩妳跟她們說不要跟其他人說我是次人類的事情。」
「為什麼呀？」
「我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拜託妳啦。」
「小克林姆又在自己玩什麼遊戲？我也要加入。」
「就說了我沒有在玩遊戲。之後會好好跟妳說的，這次就先幫我一下。亞美、亞美？」話筒那端傳來的警告聲已經持續響過十秒，通話強制中斷。克林姆抱著一絲希望繼續說話：「亞美，妳聽得見嗎？亞美？」
「妳找亞美？」
「嗚！」身後傳來克里斯的聲音，克林姆將話筒用力甩上公共電話機。一時之間話筒掛不回去，克林姆就手忙腳亂地將它藏在身後。
「沒零錢了嗎？要打電話的話我手機可以借妳呀。」
「等一下不是要集合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克林姆想要轉移話題而顯得答非所問。克里斯說：「我看妳和漢娜怪怪的，就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啊哈哈。我們都像平常一樣啊。有哪裡怪怪的嗎？」
「我不知道。我是說，嗯，今天中午的新聞。」
「新聞？什麼新聞？」克林姆的視線左右飄移，她說：「今天有什麼人類的新聞值得注意嗎？身為人類的我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克里斯瞇起眼睛。他說：「沒有事就好啦。想說以前的學校上新聞，不知道妳有沒有想起什麼？記得妳們學校蠻小的，應該每個老師都認識吧？」
「就是說啊。」克林姆傻笑兩聲突然驚覺過來，她說：「你在說什麼呀！」
「妳跟亞美不是同學嗎？上次還一起吃飯。」
「沒有沒有，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會到咖啡廳聚餐？跟年輕的女孩子一樣。」
克林姆盡力裝蒜，不過好像越裝越糟。克里斯「喔？」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說：「那這個是誰呀？」
照片裡是上次聚餐的合照。克林姆穿著面試時用的套裝，靦腆笨拙的正對著鏡頭，還是全身照。不只面容看得一清二楚，連身高都顯露無遺。
亞美那個混蛋！
「哇，真可怕，這就是人家說的二重身嗎？」克林姆笑得臉都僵掉了，她說：「碰到她我就完蛋了呢。」
「真的不是妳？」克里斯幾乎把手機貼到克林姆臉上。
「不是。」
「哼？」
「好啦。」克林姆終於放棄，她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來了。」克里斯收回手機，但沒有放入口袋，而是開始看社群軟體。好像克林姆是次人類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了為什麼不說啦？嚇死我啦。」
「沒有提到也不好說吧。軍隊裡面又不是每個人都無所謂。」
「果然是這樣嗎？」克林姆掛回話筒，說：「高斯士官長也是，漢娜也是，都說不要讓別人知道比較好。」
克里斯收起手機，招呼克林姆走回宿舍。克里斯說：「可能妳之前生活的地方比較接近沿海地區所以沒有感覺，在其他地方人和次人類的區別還是很明顯。加上妳又是克里奧爾人的樣子，情況會更糟。是說，妳就是那個要和漢娜登記依附關係的次人類嗎？」
「你知道這件事？」
「什麼嘛。」克里斯拍了一下額頭，他說：「我一直以為妳是麥基將軍的秘密武器，結果只是普通人喔。真是的，像笨蛋一樣。」
「什麼秘密武器？」
「就是，那種，妳知道。」克里斯的臉突然紅了起來，說話結結巴巴，對於自己的妄想感到很不好意思：「篩選特別的基因，為了戰鬥而生產的次人類之類的。」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嘛？」克林姆笑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她說：「即使挑出體格好的次人類小孩當士兵，他們也需要時間長大，然後還要訓練。訓練完還不能保證比其他人表現得好。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付錢請人類呢。」
「可是每個次人類不是都是為了特地的目的生產出來的嗎？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雖然事實如此，但說出次人類是「被生產」出來的，克里斯還是覺得有些失禮。當然，克林姆並不會覺得受到冒犯，畢竟她自己都不確定被生產這件事到底有哪裡不好。她只知道這件事讓她感到莫名的失落。
「沒關係。」克林姆回想以前亞美她們向她分享的經歷，她說：「與其說是為了特定目的生產次人類，不如說是次人類長到一定年紀之後依照性格和適性被分到不同的類別裡面。比如比較黏人或和善的就作為陪伴型，做事利索的就分到家務型。為了功能訂製現在應該還做不到。你們家亞美也是從目錄上選的吧？」
「是沒錯。不過我還以為只是價錢的差異，畢竟也聽過有人訂製次人類。」
「那應該是只訂製外表。我聽說廠商會依客戶對外觀的大致要求做出十到二十個樣本，全部養到五歲之後讓客戶選一個喜歡的，剩下的都銷毀。」
克里斯停下步伐，克林姆轉頭看向他：「怎麼？」
「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怕。」
「不會可怕，實際上就是這樣。放心啦，你看到的次人類都是已經被選上的，不會有一天突然不見。」
「我還以為現在都有次人類人權法案了，不會有這種事情。」
「在出廠之前都不算次人類喔，就當是夭折了吧。」
「真虧妳能這麼冷靜。」
「畢竟。」克林姆苦澀地微笑，並不是所有「次人類」都是「次人類」，她說：「這不關我的事。」
克林姆是在次人類研究發表之前就誕生的次人類，對她來說，當然不關她的事。克里斯不明白這一點，以為克林姆再次提醒他不要洩露秘密。他說：「因為妳是人類嗎？」
「嘛。」克林姆轉轉眼珠，要解釋到底太過麻煩，她兩手一攤，說：「就是這樣。」
克林姆和克里斯在女生宿舍門口分別。這個時間點，漢娜應該已經幫她收拾好行李，準備為了她的時間觀念教訓她一頓。最好趁現在想好遲到的藉口，才不會到時候被訓得毫無還手之力。明明小跑一下就能趕上火車的嘛，幹嘛這麼在意那一兩分鐘？
走近房間卻聽見細細哭聲在走廊四方牆面迴盪共鳴，克林姆推開半掩房門，天河站在床前兩手插腰，漢娜坐在床緣掩面哭泣。克林姆剛要開口，天河將她攬到房間外面。
糟糕，克林姆回來了。漢娜原先是打算在別人發現之前就整理好心情。如今不只被天河看見了，就連克林姆也是。她慌亂地用手背擦拭淚水，卻沒有什麼效果。
「怎麼了？」房門後面傳來克林姆低聲的詢問。
「我不知道，剛剛回到房間就看到她在哭。」
「她什麼都沒有說嗎？」
一陣沈默。然後天河說：「她什麼都不肯說。」
她怎麼敢說？一直以來漢娜都把喜歡克林姆這份心情藏在心裡，偶爾心血來潮就拿這份情感逗弄克林姆。好像和克林姆在一起的日子會理所當然地繼續下去；好像時間久了，事情就會自然而然地發生，自然而然地被大家接受。她就這樣不斷地欺騙自己，不斷地逃避。
直到今天謊言被毫無保留地戳破。
漢娜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人獸交。王博山說的這三個字不停在腦中回放，一遍又一遍，連字音噴氣和門牙摩擦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每一遍都在提醒漢娜世人是怎麼看待這件事。
她怎麼敢說？
現在好了。她又多了一個不能讓克林姆知道的秘密、又多了一個克林姆不能信任她的理由。如果這個世界上連克林姆都不能接納她，那她又能夠向誰求助？
天啊，漢娜。別哭了，別再哭了。漢娜一直這麼告訴自己，眼淚卻不停落下來。
「又開始了。」天河的聲音細細的，跟平常冷酷的聲線不太一樣。她說：「平常她會這樣嗎？動不動就哭起來？」
「不知道。平常都好好的。」
「這幾天注意一下。」天河好像抿了嘴巴，她說：「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好。」
漢娜一直想要站起來，走出房門要她們不要擔心，說自己一點事都沒有。最好還能開個玩笑。但實際上不要說挺起上身了，漢娜連將臉離開手心都沒有辦法。她只能不斷地顫抖。
然後有人抱住她。
那人輕輕地摸她的頭，一邊發出溫柔的哼聲。等到她緊繃的肩膀放下來，那人說：「怎麼了嘛？」
「我很害怕，一直很害怕。」儘管斷斷續續地，漢娜終於能說出話來了。
「害怕什麼？有人欺負妳嘛？」
「我不能說。」
「那就不要說。」克林姆溫熱的手心蓋上漢娜的背部：「不要說。但是也不要怕。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妳覺得多麼無力都不要怕。不要怕。」
克林姆扶住漢娜的雙肩，直視她的眼睛，說：「不要怕，我保護妳。」
看著克林姆的澄澈的眼瞳，漢娜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我真的好喜歡妳。
---------
如果大家覺得喜歡，還請多多推薦和收藏──！
漢娜想要跟克林姆有所進展，需要面對的不只是兩人的心意。
至此，第二章結束。
接下來是重裝戰術小組的發展和擴編。敬請期待。
「號碼、號碼，有了！」
還好新訓時的筆記本還沒有換掉，鉛筆筆跡也沒有因為浸潤汗水而暈開。小心地確認手機區碼開頭，按下最後一個號碼，電話撥通。
「亞美快接，妳不是一直拿著手機嗎？」
「喂，這裡是亞～美，請問是誰～呀？」
光是開頭的招呼就用了超過五秒鐘，克林姆似乎能聽見餘額不足的警報聲「嗶嗶」作響。克林姆說：「我是克林姆。」
「小～克林姆！」亞美難得拔高了聲調，看來接到克林姆的電話真的很興奮，他她：「為什麼～都不給我打電話？我很～寂寞喔。」
「抱歉，這兩個月比較忙。不是，我是要說。」
「對了～我今天～看到報導了喔。小克林姆穿軍服好～可愛。」
「啊啊，我就是要說這個。聽我說。」
「可是小克林姆好詐喔，每天都跟哥哥在一起。為什麼不～跟我說嘛？我也想一起玩～」
「我們不是在玩啦。」亞美的語調舒緩，卻總是能準確地切入其他人說話的間隔，搶過話頭。克林姆時間有限卻被亞美牽著鼻子走，急得她呀，差點就要吼叫出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託妳，妳可以幫我保密我是次人類的事情嗎？」
「咦？不是大～家都知道嗎？我知道、珉荷知道、小倩知道……」
看來亞美想要把她們的共同好友都舉一遍，克林姆趕緊打斷她：「對對對。就是不要讓還不知道的人知道。我也要麻煩妳跟她們說不要跟其他人說我是次人類的事情。」
「為什麼呀？」
「我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拜託妳啦。」
「小克林姆又在自己玩什麼遊戲？我也要加入。」
「就說了我沒有在玩遊戲。之後會好好跟妳說的，這次就先幫我一下。亞美、亞美？」話筒那端傳來的警告聲已經持續響過十秒，通話強制中斷。克林姆抱著一絲希望繼續說話：「亞美，妳聽得見嗎？亞美？」
「妳找亞美？」
「嗚！」身後傳來克里斯的聲音，克林姆將話筒用力甩上公共電話機。一時之間話筒掛不回去，克林姆就手忙腳亂地將它藏在身後。
「沒零錢了嗎？要打電話的話我手機可以借妳呀。」
「等一下不是要集合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克林姆想要轉移話題而顯得答非所問。克里斯說：「我看妳和漢娜怪怪的，就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啊哈哈。我們都像平常一樣啊。有哪裡怪怪的嗎？」
「我不知道。我是說，嗯，今天中午的新聞。」
「新聞？什麼新聞？」克林姆的視線左右飄移，她說：「今天有什麼人類的新聞值得注意嗎？身為人類的我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克里斯瞇起眼睛。他說：「沒有事就好啦。想說以前的學校上新聞，不知道妳有沒有想起什麼？記得妳們學校蠻小的，應該每個老師都認識吧？」
「就是說啊。」克林姆傻笑兩聲突然驚覺過來，她說：「你在說什麼呀！」
「妳跟亞美不是同學嗎？上次還一起吃飯。」
「沒有沒有，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會到咖啡廳聚餐？跟年輕的女孩子一樣。」
克林姆盡力裝蒜，不過好像越裝越糟。克里斯「喔？」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說：「那這個是誰呀？」
照片裡是上次聚餐的合照。克林姆穿著面試時用的套裝，靦腆笨拙的正對著鏡頭，還是全身照。不只面容看得一清二楚，連身高都顯露無遺。
亞美那個混蛋！
「哇，真可怕，這就是人家說的二重身嗎？」克林姆笑得臉都僵掉了，她說：「碰到她我就完蛋了呢。」
「真的不是妳？」克里斯幾乎把手機貼到克林姆臉上。
「不是。」
「哼？」
「好啦。」克林姆終於放棄，她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來了。」克里斯收回手機，但沒有放入口袋，而是開始看社群軟體。好像克林姆是次人類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了為什麼不說啦？嚇死我啦。」
「沒有提到也不好說吧。軍隊裡面又不是每個人都無所謂。」
「果然是這樣嗎？」克林姆掛回話筒，說：「高斯士官長也是，漢娜也是，都說不要讓別人知道比較好。」
克里斯收起手機，招呼克林姆走回宿舍。克里斯說：「可能妳之前生活的地方比較接近沿海地區所以沒有感覺，在其他地方人和次人類的區別還是很明顯。加上妳又是克里奧爾人的樣子，情況會更糟。是說，妳就是那個要和漢娜登記依附關係的次人類嗎？」
「你知道這件事？」
「什麼嘛。」克里斯拍了一下額頭，他說：「我一直以為妳是麥基將軍的秘密武器，結果只是普通人喔。真是的，像笨蛋一樣。」
「什麼秘密武器？」
「就是，那種，妳知道。」克里斯的臉突然紅了起來，說話結結巴巴，對於自己的妄想感到很不好意思：「篩選特別的基因，為了戰鬥而生產的次人類之類的。」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嘛？」克林姆笑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她說：「即使挑出體格好的次人類小孩當士兵，他們也需要時間長大，然後還要訓練。訓練完還不能保證比其他人表現得好。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付錢請人類呢。」
「可是每個次人類不是都是為了特地的目的生產出來的嗎？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雖然事實如此，但說出次人類是「被生產」出來的，克里斯還是覺得有些失禮。當然，克林姆並不會覺得受到冒犯，畢竟她自己都不確定被生產這件事到底有哪裡不好。她只知道這件事讓她感到莫名的失落。
「沒關係。」克林姆回想以前亞美她們向她分享的經歷，她說：「與其說是為了特定目的生產次人類，不如說是次人類長到一定年紀之後依照性格和適性被分到不同的類別裡面。比如比較黏人或和善的就作為陪伴型，做事利索的就分到家務型。為了功能訂製現在應該還做不到。你們家亞美也是從目錄上選的吧？」
「是沒錯。不過我還以為只是價錢的差異，畢竟也聽過有人訂製次人類。」
「那應該是只訂製外表。我聽說廠商會依客戶對外觀的大致要求做出十到二十個樣本，全部養到五歲之後讓客戶選一個喜歡的，剩下的都銷毀。」
克里斯停下步伐，克林姆轉頭看向他：「怎麼？」
「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怕。」
「不會可怕，實際上就是這樣。放心啦，你看到的次人類都是已經被選上的，不會有一天突然不見。」
「我還以為現在都有次人類人權法案了，不會有這種事情。」
「在出廠之前都不算次人類喔，就當是夭折了吧。」
「真虧妳能這麼冷靜。」
「畢竟。」克林姆苦澀地微笑，並不是所有「次人類」都是「次人類」，她說：「這不關我的事。」
克林姆是在次人類研究發表之前就誕生的次人類，對她來說，當然不關她的事。克里斯不明白這一點，以為克林姆再次提醒他不要洩露秘密。他說：「因為妳是人類嗎？」
「嘛。」克林姆轉轉眼珠，要解釋到底太過麻煩，她兩手一攤，說：「就是這樣。」
克林姆和克里斯在女生宿舍門口分別。這個時間點，漢娜應該已經幫她收拾好行李，準備為了她的時間觀念教訓她一頓。最好趁現在想好遲到的藉口，才不會到時候被訓得毫無還手之力。明明小跑一下就能趕上火車的嘛，幹嘛這麼在意那一兩分鐘？
走近房間卻聽見細細哭聲在走廊四方牆面迴盪共鳴，克林姆推開半掩房門，天河站在床前兩手插腰，漢娜坐在床緣掩面哭泣。克林姆剛要開口，天河將她攬到房間外面。
糟糕，克林姆回來了。漢娜原先是打算在別人發現之前就整理好心情。如今不只被天河看見了，就連克林姆也是。她慌亂地用手背擦拭淚水，卻沒有什麼效果。
「怎麼了？」房門後面傳來克林姆低聲的詢問。
「我不知道，剛剛回到房間就看到她在哭。」
「她什麼都沒有說嗎？」
一陣沈默。然後天河說：「她什麼都不肯說。」
她怎麼敢說？一直以來漢娜都把喜歡克林姆這份心情藏在心裡，偶爾心血來潮就拿這份情感逗弄克林姆。好像和克林姆在一起的日子會理所當然地繼續下去；好像時間久了，事情就會自然而然地發生，自然而然地被大家接受。她就這樣不斷地欺騙自己，不斷地逃避。
直到今天謊言被毫無保留地戳破。
漢娜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人獸交。王博山說的這三個字不停在腦中回放，一遍又一遍，連字音噴氣和門牙摩擦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每一遍都在提醒漢娜世人是怎麼看待這件事。
她怎麼敢說？
現在好了。她又多了一個不能讓克林姆知道的秘密、又多了一個克林姆不能信任她的理由。如果這個世界上連克林姆都不能接納她，那她又能夠向誰求助？
天啊，漢娜。別哭了，別再哭了。漢娜一直這麼告訴自己，眼淚卻不停落下來。
「又開始了。」天河的聲音細細的，跟平常冷酷的聲線不太一樣。她說：「平常她會這樣嗎？動不動就哭起來？」
「不知道。平常都好好的。」
「這幾天注意一下。」天河好像抿了嘴巴，她說：「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好。」
漢娜一直想要站起來，走出房門要她們不要擔心，說自己一點事都沒有。最好還能開個玩笑。但實際上不要說挺起上身了，漢娜連將臉離開手心都沒有辦法。她只能不斷地顫抖。
然後有人抱住她。
那人輕輕地摸她的頭，一邊發出溫柔的哼聲。等到她緊繃的肩膀放下來，那人說：「怎麼了嘛？」
「我很害怕，一直很害怕。」儘管斷斷續續地，漢娜終於能說出話來了。
「害怕什麼？有人欺負妳嘛？」
「我不能說。」
「那就不要說。」克林姆溫熱的手心蓋上漢娜的背部：「不要說。但是也不要怕。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妳覺得多麼無力都不要怕。不要怕。」
克林姆扶住漢娜的雙肩，直視她的眼睛，說：「不要怕，我保護妳。」
看著克林姆的澄澈的眼瞳，漢娜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我真的好喜歡妳。
---------
如果大家覺得喜歡，還請多多推薦和收藏──！
漢娜想要跟克林姆有所進展，需要面對的不只是兩人的心意。
至此，第二章結束。
接下來是重裝戰術小組的發展和擴編。敬請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