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Plot in the dark (3)

　　「在資訊氾濫的現代，可別想著藏有什麼祕密呀。」亨利克正想提出猜測，他的身後就傳來另一道充滿磁性的嗓音。

　　亨利克略為一驚回過頭，聲音的主人卻早已繞過眾人身後，在原先擱著棕色西裝的位子上就坐：「好久不見了，亨利克教授。」

　　儘管只見過一兩次面，也不記得對方的名字，德雷和佳蒂卻仍記得對方眼神所帶來的壓迫感。他一身燙整的衣物恰如一絲不苟的個性。

　　「真的──很久不見了呢，渥塔檢察官。」亨利克挑起眉毛，遲疑了數秒才微笑著問候：「你怎麼也在這裡？」

　　「當然是接到了今晚可能出事的情資。」渥塔始終扳著一張臉，一反之前對亨利克熱情的態度：「而且，跟Server II有關。」

　　「讓人不安哪，但這種消息一開始只有被恐嚇的人和Server II知道，是誰把它漏出去了？」

　　「再怎麼說，市長被恐嚇這種事情，檢警都會有消息的。原先我也想跟教授您求證，但看您最近很忙，沒時間和我們分享資訊。這個月初我接到通知，才知道您最近在忙些什麼。」渥塔朝亨利克小聲地冷哼一聲，隨即瞥向坐在一旁的瑞爾等人，語氣和目光都柔和了些：「這幾位是您的學生嗎？」

　　「沒錯。」亨利克瞥了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靠近後才伸出手介紹道：「各位，這位是國北市警署的芬奇‧渥塔檢察官，在Server II的搜查上曾經幫我們很多──對了，寒假那次挾持事件，也是多虧有檢察官幫忙。」

　　亨利克話才講到一半就發現自己的語病，趕緊換了個話題混過去。渥塔儘管有聽出來，但也沒有點破的意思。

　　「原來是那時候的……」德雷這才回憶起來讓他、長武及久韶得以進入封鎖現場的身影。

　　「相當謝謝你！」「真的！」佳蒂和瑞爾也連忙點頭道謝。

　　一陣相互自我介紹後，渥塔壓低了音量問道：「那麼你們今天來，應該和我的理由相同吧？只是我本來以為會先從你那裏接到消息的。」

　　「呵呵，實在是雜務太多。本來打算等今天事情結束後再跟你約時間談最近的安排……」

　　「你們成立『Math Server』的事情，上頭有行文下來。」渥塔雙手一攤，話說得挺不客氣：「就算是取得和我們檢警差不多的調查權，想做些什麼也知會我們一聲吧？好歹我們之前是共同搜查的呀！」

　　和Server II相關的案件，多了你們又有什麼用？再說了，你接到消息後也沒跟我聯絡，還當我學生面數落我。亨利克一手叉著腰，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含糊地說了句：「是，以後雙方資訊是該互通。」

　　見兩人都沉默下來，氣氛愈發僵硬，甚至一觸即發，瑞爾等三人面面相覷。最後瑞爾索性站起身，拿起桌上尚未開封的罐裝柳橙汁，擠出微笑晃了晃：「那個，大家喝點飲料吧？」

　　「交給你嘍！」佳蒂把自己的玻璃杯放到旋轉圓桌上，轉到瑞爾面前。亨利克和渥塔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麼，跟著把杯子轉了過去。

　　「嘻，動作很俐落嘛！」在瑞爾熟練地斟著飲料之際，德雷忍不住調侃道。

　　瑞爾得意地笑了聲，把飲料遞給眾人：「那當然，我可是專業Waiter咧！」

　　「不好意思，上菜喔！」就在此時，穿著深紫色制服的服務生們雙手端著海鮮拼盤，陸續將其送至各桌。

　　「那就不客氣啦！」亨利克迫不及待地夾了片生魚片。以他為首，其他人也陸續開動。然而在享用美食之際，眾人的目光仍舊忍不住瞥向市長和壽星身上。

　　會場內響起一陣悠揚的國樂，待聲響稍歇，站在舞台側邊的主持人亞納涉輕輕拍了拍胸前，應該是在確認麥克風已經打開，隨即熟練地用標準口音開場。

　　「歡迎各位今天出席梵森‧紗羅大師的八十大壽酒會……」

　　「唔啊，開始了！我都還沒吃幾口耶。」嘴裡還有食物的德雷一聽到酒會正式開始，連忙放下碗筷，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對著舞台開始攝影。

　　「原來如此，以防萬一的紀錄嗎？」渥塔一看到鏡頭，下意識地輕挪位置。

　　「嗯，剛好有三個人能輪班嘛。」亨利克理所當然地沒把自己算在其中：「不過Server II的目標既然是市長，能夠下手的環節也沒多少。」

　　「等等市長致詞的時間點吧？」渥塔隨口推測道。

　　「那當然是種可能，所以也做了防範。不過挑在酒會一開始就下手，似乎不太符合Server II那夥人調皮的個性。」亨利克喝了口飲料後，用眼神示意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默默吃飯的兩人：「佳蒂、瑞爾，你們怎麼看？」

　　「咦？突襲小考嗎？」瑞爾被突然一問，還沒摸清狀況。反而是佳蒂處變不驚地從包包中抽出字跡滿滿的筆記。

　　「按照預定流程，等一下梵森先生、市長等人會陸續上台致詞。接著是梵森先生至今的生涯回顧，以及他的代表畫作介紹。」佳蒂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自己筆記的內容：「介紹完畢後，梵森先生似乎特別為了今天畫了一幅新作品，會在這時和市長一起揭幕發表。至於最後還是會切個蛋糕、許個願之類的。」

　　「我猜中間市長大概也會各桌去敬個酒，畢竟再過幾天就要投票了。」瑞爾湊到佳蒂身旁，看著筆記補充道：「那時應該會有隨扈陪著，所以能夠動手的時間大概只剩下……發表畫作的時候了吧。」

　　「一定會站在台上，而且隨扈也不得不站遠一點。」佳蒂微微斜身，看到靠這麼近的瑞爾，不自覺心頭一緊。瑞爾也很識相地坐正，但仍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話剛說完，場內就是一陣掌聲。壽星梵森在主持人亞納涉攙扶下緩緩步上台，準備要發表演說。記者們也紛紛蜂擁至台前。

　　襯著掌聲，亨利克掩不住得意地看向渥塔：「很好，就像兩位說的一樣。我認為最危險的就是那時候了。」

　　呼，幸好沒讓教授丟面子。瑞爾和佳蒂不約而同都鬆了口氣。

　　「那麼依教授的意思，現在就不需過度緊張，是吧？」

　　「靜觀其變嘍。」

　　渥塔和亨利克望向在台上精神奕奕的畫家梵森，以及在不遠處的台下關照他的市長。此時的他們都還不知道，稍後場內即將掀起一場狂亂且漫長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