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９

　　
　　撫著手腕，那冰冷濕潤的柔軟觸感還殘留著，在已沒有傷痕的皮膚上。
　　
　　他也搞不清楚為何當時要吻他，而不是一拳揍飛他。也許是那急欲尋求安撫的擁抱令他狠不下心來推開，也許是腦中閃過那受傷的失望表情讓他放棄推開他的舉動，也許是看過太多愛侶而在心底未知的角落產生了那樣的企盼，也許只是想知道，放棄理智放縱自己去尋求另一個個體的體溫與觸碰會得到什麼？
　　
　　但在發覺那只是傳達飢餓的單純訊息後，深深感受到心裡的空虛與對自己的背叛。
　　
　　果然，放縱自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愛情這種東西大概只有人類才會有，期待妖物能有這種東西簡直是蠢到爆了，生平第一次後悔和人類走得太近被影響了不少，要是時間能倒轉，一定會狠狠揍飛他，而不是讓那種經驗變成自己的黑歷史，一回想起就感到羞慚與難受。
　　
　　『反正，就當作不小心跌了一跤，別再想了……』
　　
　　『這種丟臉的意外總是會有的嘛。』
　　
　　略帶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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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精蓄銳過的隔日早晨，席法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著四方型的城堡簡圖，邊說著：「甘伯利的妻子已經過世有十年了，他的兒子和女兒各有家庭，都住在王城裡，現在他的城堡應該只有他和僕人隨扈以及和妖魔實驗有關的人員。說到和其他貴族的往來，雖然這人被認為很孤僻不擅交際，倒真有幾個風評不大好的貴族很喜歡來找他，這中間有什麼利益交換呢？」
　　
　　布拉德對那些骯髒事沒興趣，只大略交待著：「皇家術士的房間在這裡，妖魔獵人集中在這裡，外階梯的位置是這裡、這裡……」
　　
　　「嗯，我是這麼打算的，」席法停了樹枝，說起：「傍晚時我一個人帶著假書從大門這裡走，假裝我要把書獻給男爵，順利的話我能見到甘伯利，就會立刻解了他們的護身咒，不過如果不順利的話，那我會在這裡引起騷動，儘量把皇家術士和妖魔獵人引出來，這時候甘伯利可能會躲在建物裡，布拉德再進去找他……你能飛對吧？從城牆外就能飛了進去，不需要經過主要出口？」
　　
　　「不用假書也沒關係，你帶兔子過去說要賣給他，他也會出來看貨。」布拉德冷淡地這麼說，沒意外地被雪葉瞪著抱怨：「布拉德大人您太狠了！」
　　
　　席法嚴肅地：「我想很多獵人都知道我，單純賣兔子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如果引來術士圍攻，我怕我保護不了她，很可能會害她死在那裡。倒是我認為兔子應該和你一起行動，她對護身咒的耐性比你高，有必要動手扯掉甘伯利身上的護身咒時，也許能派上用場。」
　　
　　「解咒用的水晶不弄幾顆給我？」布拉德想著的是這麼好的東西怎能不多放幾個在身邊？
　　
　　「這是炎屬性的咒式，雖然是我預存的但也只有我能用……」席法細讀著布拉德的魔力，說了：「你的屬性應該是暗邪和血，炎屬性你肯定不能用。如果有邪法師做的解咒水晶，說不定你就能用了。」
　　
　　「蠢兔子呢？」布拉德問，席法在看著雪葉時微歪了頭，思考後回答：「嗯……兔妖幾乎都是土和植物的屬性呢……這兩種屬性不適合使用解咒咒式。」
　　
　　「我！我有問題！」雪葉立刻舉手，在席法看向她來時才說：「邪法師是不死族的妖魔嗎？」
　　
　　「啊……不是哦。人類的屬性是相當多變的，和天生就固定了屬性的妖魔不同，經常會發生因為經歷、修行和性格的變化而改變屬性的例子，而邪法師是屬性為暗邪才能成為的人類。那樣子的人類會使用接近妖魔技能的咒式，像是魅惑、心靈控制、詛咒這類的妖魔能力。」席法認真解釋著：「附帶一提，他們是人類所以也會配戴護身咒，戴著神聖屬性的飾品不會受到傷害，能自由進出人類村莊，通常從外表看不出來他們和其他人的區別，只能從魔力的品質去判斷。不過因為邪法咒式經常要用到人血和人魂，所以人類常把邪法師當妖魔一樣看待並厭惡懼怕著。」
　　
　　聽完後，雪葉發出一聲驚嘆：「……真是神奇，有像人的妖魔，也有像妖魔的人類呀。」
　　
　　聽她這麼說，席法像想起了什麼，嘆笑一聲。感嘆完後，發覺布拉德和雪葉都沒聲音，席法問：「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布拉德看了下明亮無雲的蒼藍天空：「就今晚吧。」
　　
　　「嗯。」席法回以一笑。
　　
　　「感覺真興奮！今晚我該穿怎樣的衣服好呢？短裁的禮服還是短裙呢？」雪葉一臉期待的開心模樣，像是晚上要去參加一場宴會似的。
　　
　　「不要穿。」布拉德冷著臉回答。
　　
　　席法只覺得，天生自帶魅惑術的吸血鬼和兔妖在這方面挺合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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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藍天空被淡淡的紫紅所染上，太陽只在西方一際發著漸弱的金黃光芒，幾縷灰紫色的雲散在天空，以金光勾勒著不規則的浮雲輪廓，這樣寧靜的黃昏只有飛鳥掠過的動靜。而這樣普通的日子，甘伯利守在城門的守衛則見到了不普通的訪客。
　　
　　穿著一襲被夕陽染得橘紅的白斗篷，來者在護城河的對岸取下遮著容貌的斗篷帽，露出了屬於妖物的一雙聳直獸耳，高聲向著河對岸立於城牆上的守衛呼喊：「我的名字叫席法，有事要見男爵大人！」
　　
　　一名守衛諷笑：「真不得了，我在這裡待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有妖魔自己送上門來的。」
　　
　　另一名守衛在回同伴一個笑後向著席法問：「找男爵大人何事？！」
　　
　　「我知道男爵大人的研究項目，帶來對他一定有幫助的素材！」席法側身揮開斗篷，露出綁於腰後的藍皮書，只一秒便回身面露自信的淺笑：「懷疑的話儘管叫來獵人或術士，他們一定知道這本書的來歷，還有它可以在教皇廳換到一大筆賞金的事。」
　　
　　當然說知道是騙人的，雖然布拉德透過烏鴉一定看到了什麼，但席法問他關於被抓的妖魔的事，布拉德只保持沈默，像是不想讓他知道這裡面有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正在發生一樣。雖然撒謊是很心虛的事，但為了讓他們開門也只得上了。
　　
　　兩名守衛面面相覷，很快便決定先通知跟他們的地位差不多的獵人們。
　　
　　『看來不會順利呢。』席法尷尬一笑，對於經常待在堡裡鮮少走動的妖魔獵人們而言，一年前的懸賞很難說他們知道不知道呢。看了一眼停在城牆上的一隻烏鴉，他知道布拉德正在城堡後方的護城河外看著，比起由他來打什麼訊號，僕人更可靠一些。
　　
　　事先說好他會盡量糾纏出最大數量的敵人，但如果情況不對，會以極大聲的獸嚎通知布拉德和雪葉他要逃跑這件事，只希望別到那種程度就是了。難免想起光著身子的雪葉哭嚷著布拉德的惡劣時，布拉德一臉懶得理她的冷淡，直到自己說了「裸體不好行動。」時布拉德才退了一步說「比基尼。」……
　　
　　『希望他們兩人那邊能順利，就算不順利也別出事就好。』
　　
　　對那兩人相當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