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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8336 字
更新於: 2019-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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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只剩下時間不多了,卻說想出任務。」

  晚上九點,大家都有空閒之後,全部被預言者廣播叫到酒吧去。他們平常晚上不太開會,不過預言者命令,所以大家還是都來了。

  「哎呀,因為任務也是我們的日常一部分嘛,而且我又沒有和大家一起出任務。既然和大家一起玩過了,那就該一起工作啊。」

  預言者在旁邊笑著回答,完全沒有打算收回決定。


  「預言者妳要自己來嗎?」

  「對,我要自己上前線,加點腳步把這件事解決。」

  「辦得到嗎……」

  「沒問題的,沒問題。我們可是有五天喔?時間這麼充分。」

  「奇怪了,我們現在說的是五天吧,為什麼說得好像五十天一樣。」

  靜揉著自己眉心,但是如果這是預言者真正想做的事,她沒有道理阻止。


  「算了,那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嗯哼。」

  預言者清了清喉嚨。周圍沒有地圖也沒有赫丘里,預言者不需要輔助。

  「我們要把波森政府推翻掉。」

  「「「欸欸!!!?」」」

  「為、為什麼?」

  「因為你想嘛,他們對我們不利,還害我要死掉,你們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該把波森政府的首腦全部殺光了。」

  莉迪亞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


  「也沒有要做到那樣。不過,為了反擊也為了之後的發展,我覺得讓他們解散一下國會,換個對我們更友善的政府也不錯。」

  「不不不,說的也太簡單了吧。這不是什麼小國,政局又很穩定,要政治操作還有限制時間。怎麼可能辦得到?而且就算國會解散,也沒有保證下一個政府會對我們友善。」

  「所以我們才在這裡討論啊。」

  預言者說的超級有信心。


  「……那,預言者,要怎麼做?妳有計畫了嗎?」

  「很簡單啊。」

  預言者嘻嘻笑著。

  「既然惡人們這麼喜歡鬥爭,就讓我們好好利用一下吧。」

  她開始解釋她的計畫。

  距離預言者死亡,還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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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隔天早上吃完早飯,馬上開始動作。碎片們打散成好幾組,因為預言者知道大神官還在召集他的部隊,不會前來阻擾。

  預言者和靜與瓦列斯一起行動。他們一出總部,就看到一輛高級的黑頭車停在他們面前。預言者看也不看就拉開車門,坐進前座,瓦列斯和靜從後座進入。

  預言者先和開車的司機打了招呼。

  「早安,娜莎洛娃小姐。」

  「早安,預言者閣下。」

  「哎呀,這麼死板的稱呼就不要了吧。」

  「那可不行,這是史丹尼米爾首相特別吩咐的。」

  「我晚點和他抗議。」

  交談的途中,轎車已經往前行駛。娜莎洛娃開車的技術不錯,十分平穩。


  「昨天提到的委託書呢?」

  「在這裡,請確認。」

  娜莎洛娃空出一隻手將文件交給預言者,預言者用能力確定了內容,收進自己的小手提包中。她今天穿著連身長裙搭一條披肩,十字徽章以項鍊的形式掛在胸前,比前幾天正式許多,給人高貴的印象。這和她等等要會面的對象有關。

  波森的主要政黨有三個,社會黨、共和黨與共產黨。對這個國家的影響力各不相同。他們在國民議會分佔一百一十二席、七十三席以及十九席,而在全國人民中的支持率大約是19%,21%以及40%。為什麼會有這種神奇的現象,只能說不要問很可怕。

  社會黨為現在的執政黨,在國民議會佔多數,總統,以及理所當然的總理,都是社會黨的成員。他們也是這次與大神官合作,對世界之敵不利的人,而預言者的目標之一,就是把他們翻掉。

  他們要去的地方車程不會太遠,至少跟其他人比是如此,娜莎洛娃開了一個小時的車,來到了一間辦公大樓。大樓外表看起來平凡,門口有幾個保全,靜和瓦列斯都看得出來他們是有點實力的,而且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不平凡,作為對潛在敵人的警告。



  「我們走吧,靜,請跟在我右後面,瓦列斯先生請在左後面。」

  「了解。」

  交涉全部交由預言者來進行,至於靜和瓦列斯,他們是來當保鑣的。三個人看起來都太年輕,要表現出不會被看輕的樣子,瓦列斯還穿了綁手綁腳的西裝。這同時也代表著他們要交談的對象認不得預言者的尊顏。


  「咳哼!好了,進去吧。娜莎洛娃小姐,半小時後見。」

  「我就在這裡等。」

  「好。」

  預言者將輕鬆的心情抖掉,帶著兩人上前,他們走進的時候,兩邊的保安很明顯疑惑起來,最後還是決定保持禮貌詢問。


  「請問是有何貴幹?這裡是雷瓦索議員的服務處。」

  「就是來找那名雷瓦索的。」

  「請問有預約嗎?」

  「你說魔女來找他就行了。」

  聽見這兩字的保安皺了皺眉頭,一人轉頭,另一人上前請他們稍等。轉頭的那人用牆上的對講機和內部講了兩句,很快回來。


  「失禮了。請上樓,雷瓦索議員在六樓的辦公室。」

  「嗯。」

  預言者簡單應了一聲就往裡面去,大樓內部只是普通的辦公用構造,電梯位於直線走廊的底部,走廊的兩側還有幾個房間,裡面有人在閒聊,看起來是一般民眾在向助理們陳情。除此之外還有更多保安,大概是高級政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吧。

  他們經由電梯上了六樓,預言者輕敲了門兩聲,得到邀請之後推門入室。

  一名女性坐在辦公室內,以精悍的眼神打量著他們,想要看穿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尤其是自稱魔女的女性,那通內容精準無比的電話,讓她備感威脅。


  (預言者。)

  (我知道,沒關係的。)

  預言者輕聲安撫瓦列斯,然後轉向雷瓦索:

  「妳好,我們在電話裡講過話了。」

  「……妳好,請坐。」

  雷瓦索對沙發比了比,而預言者轉頭。


  「靜,幫我拉張椅子吧。我不想坐在滿是測量儀的沙發上。」

  「了解。」

  靜從旁邊拉了張木椅,擺在雷瓦索書桌的正前方,剛好能表現出壓迫感的位置。預言者優雅入座。


  「……妳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一個盟友,妳還需要更多答案嗎?」

  「……」

  身為一個政客,沒有人在整天探求對方的秘密的,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夠了,剩下就是利益交換的問題。

  雷瓦索做出了政客的正常判斷。


  「不、這樣就夠了,不過我需要的是證據,妳說妳願意提供材料將平松拉下來,材料在哪?」

  社會黨身為國民議會的多數黨兼執政黨,黨內互打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社會黨內大致分成兩派,以雷瓦索為首的進步派,理念稍微偏向社會主義;還有以波森總統亞森諾為首的保守派,理念是傳統的自由主義。

  至於雷瓦索口中所說的平松,則兩者都不是。平松是黨主席,身為調解者,以及將整個社會黨聯合起來,與其他黨派作戰的腳色。他是中立的,沒有實權,也因此受到尊重。

  表面上是這樣。

  實際上,平松和保守派根本是一夥的,在黨內有爭執的時候根本就球員兼裁判。進步派吃了無數次悶虧,才終於察覺到這點,轉變成現在的敵意。


  「請別著急,在提供材料給你們之前,我得確認你們的最終目標才行。」

  「最終目標?」

  「是的。我們的最終目標,是倒閣,總理蕭瑟下台。就我的理解,這應該也是你們的短期目標,有錯嗎?」

  「……妳從哪裡知道的?」

  「有錯嗎?」

  預言者硬是再問一次。波森的政府制度,總統掌握了相當大的實權,雷瓦索不覺得自己有機會把亞森諾拉下來,所以短期內瞄準次要目標──總統任命的總理前進。總理由國民議會提名,而他們是國民議會的多數黨,一定是黨內妥協才得到提名的人選。


  因此,他們得先把這個球員兼裁判換下來,換一個能夠幫他們說話的當黨魁,再把現任總理蕭瑟拉下台,才能順利讓自己的人──正確地說,就是雷瓦索自己,上位。

  而現在,無論黨魁還是總理的人選都已經好了,只差把他們拉下來這步。就在他們苦思不得門路的時候,預言者找上他們。

  「……沒有錯。那又怎麼樣?」

  「不,這樣就行了,我必須確認妳們會做到最後,不然這件事,對我們沒有好處。」

  預言者將信封輕輕放到桌上,但手指沒有離開。


  「我們還沒有完全信任你們,這是足以將平松扳倒的證據。我要看到你們行動起來,有朝著目標前進,才會再交給你們和蕭瑟總理有關的材料。」

  「可以。」

  「我要看到你們今天開始行動。」

  「……這麼趕嗎?」

  「請不要誤判現狀了。證據是有時效性的,不只法律上還有現實上,在你們優閒度過的每一分鐘,都會有人不再在乎這件事。」

  「…我了解了,我向妳保證這件事,我們會立刻開始行動。」

  「這樣很好。」

  預言者鬆開手,雷瓦索立刻拿起文件,看看裡面有什麼秘密。


  裡面是一封信,以及一卷錄音帶。

  信是一封委託書,委託某個組織攻擊亞森諾。

  「這是……?」

  雷瓦索疑惑的看著預言者。


  「妳還記得兩年前,社會黨內初選總統候選人,所發生的事嗎?一名候選人因為魯莽的使用暴力關係,而被裁決退出。」

  「啊,我還記得。那是我們提名的伊格爾,他個性直率但是脾氣火爆,那次他太衝動,直接找了有關係的黑幫去堵亞森諾。結果不只他的提名被否決,亞森諾直接成為候選人,他還去坐了一年的牢。」

  「要是我說他根本就沒有這麼做呢?」

  「他沒有嗎!?」

  政客們可悲的習性,連自己人都沒人相信。


  雷瓦索咬起指甲。

  「……的確,他堅稱不是他做的,但是我們都以為那只是說給檢察官聽的。既然如此,那這封信就是……」

  「是的,事實上,如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伊格爾是會在初選勝過亞森諾的,所以他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事。

  是主持黨內初選的黨魁平松。他委託名為坎伯瑞亞家族的……類似黑幫的組織,襲擊亞森諾,好除掉伊格爾。信的最下方是親筆簽名,我想,你們黨內應該有能夠鑑定簽名的人吧。」

  「坎伯瑞亞家族……沒有聽過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坎伯瑞亞家族是有傳統的地下組織,在古代專門服務貴族,到現代也是服務特定對象。與其說是黑幫,不如說是專業殺手。實力比一般的黑道還要強上許多。」

  「有這種組織…而妳竟然能拿到這封委託信?」

  「呵呵,平松大概以為銷毀了吧,但是坎伯瑞亞家族也是人,也怕會在最後一刻被拋棄。所以他們保存下來,我就稍微借用了一下。

  如果妳想要更確定的實證的話,那捲錄音帶裡面有口供。只是因為是審問之中的錄音……不太適合見光,請自行斟酌使用。」

  講的明確一點就是慘叫聲很多。



  聽預言者解釋明白,雷瓦索的精神已經沒有放在現場了,嘴角無自覺的翹起。旁邊的瓦列斯有不好的預感,不過一切都在預言者的計畫內,沒有什麼他需要擔心的。

  「我想問一問,妳知道要怎麼找到那個坎伯瑞亞家族嗎?」

  「嗯,他們的據點在南西市,室內的最深處,用嘴巴很難解釋,我畫給妳吧。」

  預言者從雷瓦索手中接過筆紙,雷瓦索太過興奮,根本沒有發現甚麼不對勁。預言者直接畫出了南西市的精確地圖,沒有人看了之後還找不到目的地的。


  預言者還額外畫了個叉叉。

  「在這個位置會有一名領路人,若不經過他而試圖闖入,會被當成敵人的。」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妳,我會……和平松處理這件事。」

  「拜託妳了,請務必揭發他,他正式辭去黨魁之後,我會再前來告知下一個材料。我們走吧,還有下個地方要去呢。」

  預言者起身,朝兩人一瞥。


  「好的,艾客席爾,上來送客。塔尼亞也上來,我有要事吩咐。」

  雷瓦索叫了助理來,一名畢恭畢敬的帶他們出大樓,另一名立刻湊到雷瓦索旁邊,聽他的計畫。瓦列斯他們被送到門口,一出門,靜就忍不住問。

  「預言者,怎麼樣?」

  「很順利。他們會派人前往南西市吧,那邊就交給莉迪亞和小黃了,我們還有地方要去。我回來了,娜莎洛娃小姐。」

  「歡迎回來,預言者閣下、瓦列斯先生、靜小姐。前往總統府嗎?」

  「對。依照計畫。」

  轎車再次行駛,筆直前往總統府。總統的非公開行程是機密,不過對預言者來說世界上沒有機密。他們直接停在總統府正門口,讓兩旁的憲兵嚇了一跳,他們還沒有下車就舉槍對準他們。



  「不準動,什麼人!」

  預言者沒理會口令,逕自下車,瓦列斯和靜也一樣。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讓憲兵一動也不敢動。

  「找總統有事,請幫我接他。」

  「總、總統先生?你們得先和秘書長確認過,安排會面的時間……」

  「就跟他說我來了,戰情室裡面有在這裡的攝影機吧,他看得到我的臉,他也知道我是誰。」

  「我……這……」

  「啊,不需要了。他看到了。亞森諾,我知道你的隨扈會讀唇語,讓我進去,我有事情找你。」

  預言者朝著旁邊的綠影機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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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辦公室裡面,亞森諾遲疑了。

  在大門的,毫無疑問的是預言的魔女,但問題是,為什麼她要來這裡?為什麼她要找他?難不成,和大神官聯手追捕世界之敵的計畫已經敗漏了嗎?她是來報仇的嗎?報仇會只有三個人嗎?他可是有專業的保鑣,三個人就算都是碎片,刺殺總統也只是妄想。不只如此,他現在就可以下令射殺他們,他們是冒著險這麼做的嗎?

  無數的問題灌滿了他的腦袋,讓他無法分析現狀。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局勢很危險,但是相對的機會很大,那麼,在這裡應該要再往前一步。


  「尼可拉斯,你找三個值得信賴的部下,潛伏在房間裡面。」

  「是危險人物嗎?長官。」

  「是危險人物,雖然實際沒有看過,但恐怕一瞬間就能取下我的首級。」

  「不能命令他們交出武器以示和平嗎?」

  「辦不到,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敵意,如果我們表現敵意,會損失很多機會。」

  「……我明白了,我會在廉幕後用能力保護你,要是有個萬一,請往這個方向逃。」

  「萬事拜託。」

  「請給我一分鐘。」

  隨扈尼可拉斯離開,亞森諾就再次看向好整以暇的預言者,以及她身邊的兩個人。他知道靜,但是不認識瓦列斯,這又讓他更焦慮了。

  他深呼吸了幾次,等到尼可拉斯回來的時候,幾乎已經冷靜下來。


  「好了,長官。」

  「待著吧。」


  亞森諾比手勢要四個人去躲,隨後拿起電話:

  「是我,請他們進來。」

  螢幕上的憲兵很快接到命令,讓了路。預言者朝攝影機的方向拋了個媚眼,走進重兵守備的總統府。

  亞森諾轉頭要助理離開,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讓任何人聽見,就連隨扈也只看得到情況,而聽不見聲音。

  三名碎片很快就被接待人員帶進來了。


  「你好,初次見面,亞森諾先生。」

  「你就是預知的魔女嗎?」

  「是的。」

  亞森諾好像不想請預言者坐,預言者就自己坐了。看到這個景象,亞森諾猶疑了一下,從辦公桌後面起身,坐到舒適的沙發上和預言者對面。


  「我們和你們之間有過很多合作,請問這次大駕光臨,是為了什麼事?如果照以前,不都是以電話溝通的嗎?」

  「嗯,是啊,不過有很多事情發生,我想親自出來走走……不,這不重要,讓我告訴你我的來意吧。社會黨內和你不同派系的人員,和坎伯瑞亞家族接觸了。」

  「什麼!?」

  坎伯瑞亞家族,亞森諾的地下王牌。雖然現在已經沒有貴族階級,但亞森諾可是有貴族血統的,他也引以為豪。其中,和坎伯瑞亞家族的聯繫,就是一個重要的證明。在從政之路上他委託過他們很多次,他也將他們看得很重,幾乎和自己的血統有同等的含意。在黨內,知道這個殺手組織的,除了他,就只有同有貴族血統的平鬆了。

  而現在黨內那幾個自稱進步理念的後生小輩竟然要和他們接觸,這讓他怎麼不震驚。


  「他們怎麼知道的?」

  「恐怕是從平松先生那裡得知的吧,無論是願意或是不願意的……我想,你會想要阻止這件事,而我們也想。」

  「嘖,做事也太不小心……不,要算這筆帳,也等到阻止這件事再說。」

  「請隨意。我要說的,就只有這些。」

  「……為什麼妳要告訴我這件事?」

  不愧是現任總統,老練的亞森諾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是這份老練也在預言者的計算之內,她神秘的吊他胃口。


  「嗯,是為什麼呢?我並沒有告知你的義務,還是,你想要以國家之力支援我們的任務?」

  「如果是和我們國家的安全有關的,我當然義不容辭,而且,已經和我們社會黨有關了不是嗎。這樣我想我們是有可能合作的。」

  「哼哼,我不覺得你們會那麼願意合作。不過請放心吧,總統,我做的是對這個國家有益的事。」

  預言者說完起身,也不管亞森諾還想說話,帶著靜和瓦列斯離開。途中,靜朝著旁邊的簾子瞇起眼睛,警告後面散發殺氣的傢伙們不要亂來,他們才沒有擦槍走火。

  亞森諾得手伸到半空中,最後還是沒有出聲,隨著門關上,他虛弱的鬆了口氣。


  「長官,沒事吧?」

  尼可拉斯從廉後出現,一臉擔心。

  「啊,物理上……世界之敵,他們絕對在計畫什麼不好的事情。雖然和我們追捕他們無關,但是有另一件事正在發生……」

  「長官,要跟蹤她嗎?」

  「沒必要,我們跟不了的。要是不靠梅爾的能力,我們不可能追蹤得了他們。」

  「明白了。那該怎麼辦比較好?要請肖平總長來嗎?」

  「不,他在跟另外的貴客合作……你去找情報局長來,然後幫我調監視器,我要這三個人的臉部特寫。這幾天不管在什麼地方,要是看到他們,都仔細觀察他們在做什麼。尤其是這個女的。」

  「明白了。」

  尼可拉斯鞠躬,立刻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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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很順利啊。」

  回到車上,預言者開心的評論著。


  「這樣,亞森諾的注意力就完全在我們身上了。」

  「那要我多繞幾圈嗎?」

  「就和平常一樣繞到沒有人跟蹤就可以了。到這一步,今天我們已經沒事情做了,要去玩也可以喔。讓亞森諾他們滿臉問號。」

  「哈哈,這樣似乎也不錯。去唱個歌或看場電影。」

  「其他人會酸暴我們吧。」

  「可是我做主。」

  預言者任性地說。


  「……好,聽妳的,所以要去嗎?」

  「開開玩笑。回基地吧回基地,雖然我可以得知其他人的狀況,還是得用電話聯絡的。我有幾件事得和蘇芬他們說。」

  「好,回去。對了,預言者,那個……」

  「怎麼了,瓦列斯先生?」

  「莉迪亞和小黃,他們沒問題吧?」

  「哈哈,你也太擔心了。那是莉迪亞喔,瓦列斯先生喜歡的莉迪亞,有這麼脆弱嗎?」

  「呃……」

  雖然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被預言者這麼一說瓦列斯還是忍不住臉紅。預言者眨眨眼睛。



  「他們一定沒問題的,你就等待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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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西市,待命的小黃和莉迪亞正坐在大樓的屋頂上,吃著遲來的午餐。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他們早上趕到這裡之後先把事情都辦完了,才來這裡監視。

  從這裡剛好可以把坎伯瑞亞家族的地盤看個清楚,是預言者直接指示,要她們待著的準備位置。而且旁邊還有一條偷接的電話線,隨時可以和本部聯絡。不只電話,她們還開了小小聲的無線電,播新聞打發時間。

  「是說小黃,你最近是不是又長高啦。」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去注意小黃的身高,莉迪亞的個性也是挺不錯的。


  「嘿嘿,對啊,我今年長了二十公分喔。」

  「好快。照這個速度明年就比我高了吧。」

  小黃站起來轉了一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只有到莉迪亞的腰部,現在已經到脖子了。

  而且不只身高。

  「等等,小黃過來一下。」

  「嗯?」

  「嘿。」

  「嗚哇!莉迪亞姊姊幹嘛啦!」

  「有……有胸部……」

  莉迪亞像個變態一樣的確認手上剛剛的觸感,好像很震撼一樣。


  「這下子真的要被超越了……」

  「莉迪亞姊姊……」

  小黃用看著重症病人的眼神看莉迪亞。


  「好了不開玩笑。身體有沒有甚麼問題?月經之類的。雖然因人而異,不過會不舒服的人會很不舒服喔。」

  「啊,這點不用擔心,我似乎不會有的樣子。」

  「欸?」

  「莎赫拉小姐以前幫我檢查過了,生育功能完全被沒有作用。生殖器官姑且還在,不過卵巢沒有功能。莎赫拉小姐說可能是複製的後遺症,因為你看,我和托西流斯那麼像,明明性別不同。可能所有複製人也有一樣的狀況。」

  「啊……啊、嗯,我知道了。不過那個,小黃啊。」

  「嗯?」

  「有時候女孩子說話還是拘謹一點比較好。」

  「輪得到妳說我嗎莉迪亞姊姊……以莎赫拉小姐的風格就是,科學。」

  小黃推了推空氣眼鏡,莉迪亞忍不住笑了。



  「那麼,不是生理上的困擾有沒有啊?」

  「不是生理上的困擾?」

  「例如說,反抗期。雖然小黃很乖拉,真的很乖看不出來。」

  莉迪亞習慣性地從背後抱住小黃。


  「嗯……反抗期,是怎麼樣子的感覺呢?」

  「要我說的話,大概就是爸爸很囉唆,有些事情我明明早就知道了,硬要講硬要講硬要講。」

  「那不是只是擔心而已嗎?」

  「是沒錯……這種事我知道拉,為什麼變成妳在開導我了啊。呿。」

  「哈哈哈,對不起。」

  「看妳這個樣子根本沒問題嘛。」

  「嘻嘻,不用擔心。我乖孩子當這麼久了,從來沒有讓人擔心過呢。」

  「這是自誇嗎?而且,該造成麻煩就不用客氣,沒必要一定要當乖孩子。」

  「是……這樣嗎?」

  「是這樣啊。」

  「我會好好思考。」

  莉迪亞終於有個姊姊的樣子了,她很滿意。這個時候,旁邊的收音機傳來的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消息。



  《就在剛才,社會黨的黨魁平松向黨內提出了辭呈。對於原由一概不提,只說是個人的規劃。政界人士都對這突如其來的行動感到震驚,紛紛猜測是否以退為進……》

  「喔呀,看來預言者大大那邊超成功的。」

  「嗯,這是最順利的情況對吧。」

  「對。不過預言者大大本人出手,當然是最順利的情況了。」

  莉迪亞邊說邊撥電話。


  《妳好,莉迪亞。》

  「喂,預言者大大,平松照計畫辭職了是嗎?」

  《是的。沒有公開,私下脅迫。》

  「就和預計一樣。」

  《就和預計一樣。妳那邊在三十分鐘以內就會看到交涉員了吧。這不是預言,是我的預測。》

  「反正一樣準。了解,我會確保他們起衝突。」

  《交給妳了。》

  莉迪亞掛上電話,朝旁邊的小黃看了看。



  「說是三十分鐘。」

  「那該動作了嘛。」

  「嗯,妳去準備屍體吧,我把人帶開。」

  「了解。」

  雖然還沒看到目標,不過兩人先離開了屋頂。莉迪亞變成菲利浦,來到下面假裝成看報紙等待的路人。


  又等了十分鐘,如預言者所說,一個西裝筆挺到和這周圍不搭調的人從街角出現了。手中拿著地圖,尋找附近的路。菜逼八,連入境隨俗都不懂,穿成那樣在這種區域走動,只是告訴別人請來搶我而已。

  不過對方的愚蠢對她是好事,她頭也不抬,耐著性子等待,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

  對方在離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疑惑著要不要搭話,而莉迪亞在心裡暗罵快給我過來你這個娘娘腔。


  終於在十分鐘之後他鼓起勇氣開口了:

  「你好。」

  「……」

  莉迪亞實在很想回他,不過在這裡回話看起來實在很不專業,她決定在表現一點威嚴出來。


  「呃……請問是坎伯瑞亞家族的人嗎?」

  你腦子裡裝的是快樂兒童餐嗎!哪有人直接問的!莉迪亞忍住吐槽,報紙微微向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用瞪的把他瞪得動彈不得。那個年輕人長相俊俏,白白淨淨的,露出害怕的樣子。

  「對不起!我是第一次和道上的弟兄打招呼,絕對沒有不敬之處!」

  「……罷了,跟我來。」

  莉迪亞收起報紙,往旁邊的小路走去,對方戰戰兢兢地跟上,在小路裡面繞得他失去方向。最後他們抵達一間小屋,在溫暖的爐邊坐下。


  「在這等一等吧,老大很快會來。就坐著不要亂動,廁所在後面,水在左邊。絕對,不要去二樓。」

  「明、明白了。」

  在確定年輕人眼中帶了些好奇之後,莉迪亞安心地離開了。惡人就是這樣,嘴裡再怎麼尊敬,心理再怎麼害怕,只要想到有機會,就完全不聽忠告,只想著自己。

  就讓他們自做自受吧。莉迪亞離開房子,變回原來的樣子,躲到一旁的隱匿處。沒過多久,淒厲的慘叫就從裡面傳來。慘叫聲響遍了整個社區,正牌的坎伯瑞亞家族成員很快就趕來了。

  那個年輕人渾身是血的被他們拖走。莉迪亞確認了這一幕,呼叫小黃。



  「小黃,聽得見嗎?」

  《聽見了,很大聲呢。》

  「不不不,妳講得好像我是個喜歡慘叫的變態一樣。」

  《欸?》

  「欸屁啊。不開玩笑,那邊狀況如何?」

  《都處理好了。這些人作惡多端,正義開起來很輕鬆。我已經在待命了,然後總統派的助理出現了。》

  「這麼快?比我們想得還快。算了,事情應該能夠順利進展吧。」

  《希望如此。我們在哪裡會和好?》

  「就在馬廄吧。」

  《了解。》

  說完之後莉迪亞開始移動,她在街道間跳躍,剛剛的事件讓坎伯瑞亞家族警戒升到最高。她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有兩個人在搞破壞。



  她在陰影中穿梭,途中看見了亞森諾的使者,並不友善的被兩個人押進宅邸中。她來到馬廄,小黃已經在那裡,用木盆打了盆水,把自己身上的濺血擦掉。

  「有意外嗎?」

  「沒有意外,要說的話就是馬兒有點害怕血腥味,我好不容易安撫他們。」

  莉迪亞看了一眼旁邊吃糧草的馬,養馬的她知道牠們不安,彷彿聞得出來空氣中的焦躁。


  「乖。」

  莉迪亞撫了牠們的側頸,讓牠們安分下來。小黃看了直讚嘆,莉迪亞也順便教了她這個小技巧。

  而就在途中,槍響傳來。像是連鎖反應一樣,槍響帶出更多的槍響,轉瞬之間,槍響就傳遍了整座宅邸。


  「莉迪亞姊姊,走了嗎?」

  「知道了。走吧,往這邊。」

  莉迪亞帶著小黃,往重要幹部的住處殺去。

  坎伯瑞亞家族雖然是走小而精緻路線,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向心力很高。就如其名的家族,家族成員內鬨有是理所當然的事,尤其在某種特別的狀況下。

  爭遺產。


  現在坎伯瑞亞家族的狀況幾乎可以用這三個字說明完畢。上一代的領導人死去,巧妙的外交手腕沒有給後繼者們繼承到。整個家族分裂成兩派,艾吉斯托派一心想要成為亞森諾御用殺手,從大到小,跟著聲勢最旺的執政黨走;拉格農派則是想要組織正常化,成為專業的殺手組織,只問價格,不問勢力。

  不管是哪一個,都需要上一代留下來的遺產。可悲的是,上一代領導人花了三十年,和社會黨保持的若即若離的關係,馬上就煙消雲散。兩派的爭執已經惡化到沒有真正動手,只是看在上一代的喪禮還在舉行的份上而已。

  今天,拉格農本人失蹤了一個早上。然後就在剛才,他的屍體被發現在街上的一間廢屋中,在屍體旁邊的則是一名社會黨派來的年輕人。這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顯而易見,拉格農派根本不管社會黨進步派還是保守派,社會黨就是社會黨,他們直接將亞森諾派來的人也抓住,和艾吉斯托派理論。

  最後,他們當場把人質槍斃,雙方也因此開始交火,演變成超大規模的衝突。坎伯瑞亞家族小而強悍,內戰起來完全不輸一般的大型黑幫。有兩棟的房子的屋頂掀了起來,周遭無關的居民開始驚慌,紛紛從逃離自己的家。

  「左邊,三樓那個紅衣服的,妳看到了嗎?」

  「看到了。我先上?」

  「我很快就跟上。」

  剛剛小黃已經殺了拉格農和幾個重要幹部,而這次的戰鬥目標,則是艾吉斯托。他們的目的是讓坎伯瑞亞家族弱化,然後讓拉格農派勝利。幹部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就算有實力,也不會用腦袋。他們不只會脫離社會黨的掌握,恐怕還會策劃魯莽的暴力反擊吧。這會是整個計畫中的一步棋。

  而為了讓幹部被殺的拉格農派勝利,她們還要再殺幾個幹部,扭轉戰局。


  「正義!」

  小黃一躍而起,身上帶著的是百人級的力量。她抓著牆壁被炸毀的凹凸處,一躍而起。坎伯瑞亞身邊三個保鑣一看到人影,也不管是誰就開槍。

  子彈在獲得正義加持的小黃眼中已經太慢了,她輕蹬牆壁,低空飛行。隨後左手往下一撐,後空迴旋踢直接踢斷一個保鑣的頸子。同時彎刀一揮,從脛骨斬下兩雙腿,讓他們摔倒在地。

  艾吉斯托本人也是個老練殺手,看到噩夢般的狀況立刻判斷,拉開距離。他閃掉了小黃的飛刀,以音波還擊,專業的動作讓莉迪亞有點想幫他鼓掌。

  不過他們趕時間,所以莉迪亞一掌打到他腦袋上。頭蓋骨碎裂,莉迪亞看他死了,就把他從三樓扔下去。


  「走了,下一個在左邊,從走道過去在左邊。還是穿紅衣服的,一個女人。」

  「了解!」

  他們開始大殺一陣,途中不乏和拉格農派正在交戰的人。不過他們的動作太快,連對方疑惑的機會都不給,殺了艾吉斯托派的人就到下一個地點去。最後,拉格農派的倖存者們只能猜想是某個和老大有交情的神人。

  戰鬥持續了三十分鐘有餘,兩人幾乎把莊園繞了一圈。結束的時候只有原本四分之一不到的人還活著。

  最後他們留下了一張紙條,那是剛好的,社會黨副總統在三天後會出席的派對情報。

  他們準備完畢。



//

  晚上七點,碎片們經過一天的任務,回到基地休息。他們很少有機會在波森本土出任務,所以這種每天回家的感覺還挺特別的。除了以蘇芬為首的幾個人還沒回來,他們還得多弄個幾天。

  「狀況如何,拉斐拉?」

  吃完晚飯在休息的時候,預言者剛好看見拉斐拉回來,就順口問了一句。


  「很順利。不管哪邊都是。社會黨挑撥坎伯瑞亞家族的消息傳遍了黑社會,黑道不喜歡白道干涉,接下來幾個月,沒有打手會和他們有所關聯。」

  「很好。」

  預言者點了點頭,拉斐拉鞠了個躬,回去忙自己的事。


  旁邊的小黃則是好奇起來:

  「預言者小姐,我突然想到,妳不是可以預知對方要想什麼嗎?那為什麼還要問呢?」

  「這個嗎,就跟上課一樣吧。」

  預言者豎起秀長的手指解釋。


  「上課?」

  「對。厚厚的課本紀載了全部的知識,全部看完想必可以完整學習吧。但是看課本很累,所以才有老師,把裡面的話用精簡的方式解釋給我們聽。預言也是一樣,我並不像蘇芬一樣擁有時間停止的能力,有些事情,還是用聽得比較快。」

  「原來如此。」

  小黃雙手一拍。


  「嗯,瓦列斯先生,這件事你也得記得。畢竟,你以後要繼承我的能力。」

  「……我們可以不要提這件事嗎?」

  「不行,瓦列斯先生。」

  預言者溫柔的勸導。


  「我明白你們的決心,但請不要有陪葬的想法。再怎麼說,我們都還要拯救世界呢。」

  「……」

  瓦列斯被說中心聲,無法回答。

  距離預言者死亡,還有四天。




//

  隔天早上,他們再次分成幾組。預言者和小黃,莉迪亞和靜。他們各自前往不同的地方,處理幾件比較小的事情。

  至於瓦列斯,他一個人行動。


  預言者和靜都是誘餌,真正的工作,由比較不起眼的瓦列斯進行。他照著昨天的路,搭著電車來到了雷瓦索的辦公室。

  大概是預言者太耀眼了,連辦公室下面的保全都沒認出瓦列斯,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讓他哭笑不得。

  他咳了兩聲。


  「魔女的使者來了,聽的懂嗎?」

  「……啊!請進。」

  保全立刻鞠躬,瓦列斯入內之後隨後通報。這是他頭一次自己行動,瓦列斯忍不住有點緊張,不過想到自己也加入兩年了,經歷過比這更大的事情,緊張感很快煙消雲散。


  「雷瓦索小姐。」

  「你是……昨天跟在魔女身後的人?魔女本人呢?」

  「她去處理別的事情了。不然,妳以為為什麼你們都沒有遭到阻攔?有在行動的,不只有你們喔?」

  「……我明白了。」

  瓦列斯刻意表現的高深莫測,讓雷瓦索吞了吞口水,她本來還要抱怨自己送過去和坎伯瑞亞家族交涉的人員被殺,隱忍不說。

  瓦列斯從懷中拿出今天的資料。


  「平松下台了,這樣很好。雖然和我們預想的形式不太一樣……不過算了。我想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同樣,我們對妳們的期望很高,希望妳們會馬上進行,畢竟打鐵趁熱。」

  「當然,打鐵趁熱。」

  要在亞森諾察覺發生了什麼事之前殺他個措手不及,這是雷瓦索的想法。瓦列斯確認了這點之後,將資料遞給她。



  「這是……?」

  資料太多了,雷瓦索沒辦法一眼看出內容。

  「三個月前發生的洩密案,還記得嗎?」

  「嗯?啊啊……確實是,下標給神川公司的軍事開發計畫。國防研究院要和神川公司的人開會,但是沒有對訪客的身分查證,裡面混了一名威爾蘭籍的研究人員。事後發現有可能是間諜,但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洩漏了不少東西……」

  「對。將無形的財產和開發費算進去,損失上兆,即使國防部不停聲明這個人只是平民,整件事只是手續上的失誤,想要大事化小,國防部長還是引咎辭職了。」

  「嗯,最嚴重的是不只國防部,就連移民局和科技部都牽扯在內,拔了一堆官,就連我們派的人員也受到波及……這個資料,和這件事有關嗎?」

  這麼大的醜聞,當時波森可是舉國震撼。就連對手的共和黨,在質詢的時候,也不是帶著酸言酸語說他們無能要他們下台,而是以你們她媽的到底是在衝三小的口氣痛罵。一直罵一直罵,而且身為執政黨的官員一句話都沒辦法回,其中一個年輕官員還回家上吊了。


  現在瓦列斯提起這件事,雷瓦索自然是十分感興趣。

  「有關。首先是情報局的內部調查,那名人員實際上是威爾蘭軍情六處的情報員。不是向外宣稱的平民。」

  「這不太意外,不過有鐵證嗎……這下又有腥風血雨了。」

  這群人打自己人好像比打敵人還狠,瓦列斯在心裡嘆氣,反正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這不是重點。」

  「不是嗎?還有更大條的?」

  「當時他們早就察覺到手續沒有辦完,我給你的資料裡面有承辦官員的報告。還有建請長官延期的。他們早就認知到這個危險,然後受到來自上面的壓力。」

  「……什麼意思?」

  雷瓦索發現這件事好像有點太大條了,開始緊張。


  「總理蕭瑟,他的老婆,的閨密,是那個情報員的……好朋友。所以你知道壓力從哪裡來了。」

  「真是骯髒!」

  雷瓦索差點跳了起來。


  「蕭瑟在想什麼!四度,四度?世界上也只有六度分割,他竟然就為了他老婆的閨密的情人做這種事!?」

  「正確。」

  「他死定了。」

  雷瓦索罵到最後笑了起來。


  「等等,有證據吧?」

  「這你不是應該比我還懂嗎?波森的官員有多會明哲保身,究竟是什麼決定了誰還留在位置上誰負上責任下台,我到現在才知道。」

  瓦列斯指的是官員們留下的證據,至少有五樣全部指到現在總理發出的壓力,而且是不容否定的直接命令,還有蓋章。蘇芬和弗拉維歐昨天去交涉了好一陣子,不管他們是願意或是不願意的,總之把這麼多的證據拿到手。

  「他真的死定了。」

  雷瓦索坐到椅子裡面,好像重新理解了波森政界有多腐敗,不停搖頭。


  瓦列斯再推了她一把。

  「妳會動手吧?」

  「當然,我們會行動……這已經過頭了。」

  她看了看時鐘,現在是早上十點。


  「現在還有時間嗎……不,與其拿來考慮,不如行動。現在就動手,我要召開臨時會議,如果不順利,最慢明天你也可以看見新聞。」

  「這真是太好了。感謝你的協助,我們會繼續把亞森諾的視線轉開,請利用這個機會。」

  「當然,非常感謝你們的合作。要是還有更多機會,不用客氣,我們一定幫忙。」

  說是這麼說,要背叛的時候可不會猶豫一秒,這就是政客。

  不過,這次要背叛的,是瓦列斯他們。



//


  瓦列斯離開的時候沒有太焦急的態度,沒有人注意到他,老練的他已經能分辨出來有沒有人跟蹤。而加緊腳步只會讓他更顯眼。

  他到了地鐵站,找了個公共電話亭待著,沒過多久,公共電話就自己響了。


  「預言者。」

  《是我,瓦列斯先生,事情看起來很順利呢?》

  「很順利。我到現在還在發抖。」

  《呵呵,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去和共和黨交涉嗎?」

  《不,那邊古斯塔夫已經在處理了,他不需要幫忙。我想想,你來協助我們好了。我們正在行動的途中,剛好可以用上一些戰力。》

  「你們進行到哪了?」

  《在國防部偷報告。主要是小黃在行動,但是我好寂寞。需要有人陪我聊天。》

  「……」

  《不是開玩笑喔。》

  「我寧願妳是啊……好吧,我想陪我們的MVP打發時間也是很重要的任務,要去哪裡找妳?」

  《就國防部外面的咖啡廳。》

  「妳還真的放小黃一個人去啊!」

  《放心吧,那孩子身手很矯健的。要是有個萬一,就請你去救他囉。》

  「……既然這樣打從一開始就叫我去不就是了嗎。我現在過去。」

  擔心小黃的瓦列斯掛上電話,從複雜的地鐵圖上找到了不怎麼去過的國防部。等到他用跑的從車站跑到咖啡廳,預言者已經和小黃在那邊喝咖啡。


  小黃一看到他,開心地揮手。

  「啊,瓦列斯先生。」

  「……我回去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小黃和預言者各拉他一支手,把他拉進座位裡,還幫他點了咖啡。


  「搞什麼啊,這樣讓別人緊張很好玩是不是……」

  瓦列斯沒好氣的抱怨。

  「瓦列斯先生就是太愛擔心了,我不是一直說小黃沒問題的嗎?而且只是國防部而已,不是什麼太厲害的地方。承平時期的大國很鬆懈的,像是敵國的間諜摸進國防研究院都不會發現呢。」

  「噗。」

  剛剛才提過這件事,瓦列斯忍不住笑了。


  「好吧,所以拿到資料了嗎?」

  「拿到了,在這裡。」

  小黃把作戰計畫交給預言者,預言者就封著完整的包裝,收進提袋裡。


  「情報正確,等莉迪亞和靜回來,我們就可以進行後面的階段了。瓦列斯先生,雷瓦索怎麼說?」

  「她說今天或明天。」

  「喔?這麼快。看來她也鼓足了幹勁。我甚至可以做出預言呢,『今天入夜之前會倒閣成功』。」

  「這麼刺激。我們也要加快腳步嗎?」

  「是呢……娜莎洛娃小姐也在幫我們我想應該是不用急,不過,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晚上就出發前往西部吧。今天可能沒辦法在基地過夜了。」

  「了解。」

  「那我們就再去找個官員拿點證據就回基地休息吧。」

  這麼說著,預言者還是沒有很急的樣子。他們慢慢地將咖啡喝完,招了計程車前往下一個地方。


  下午兩點,瓦列斯提供給雷瓦索的證據出現在電視上,直播給全國,而且毫無疑問的會是晚報頭條。雷瓦索激昂的批評著黨內同志,還有黨內的腐敗,並要求內閣解散。波森政界一片震驚,而共和黨反應很快,他們立刻和社會黨的進步派口徑一致,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早就從古斯塔夫那邊得到了這個消息。

  事情就在一個下午中發生,今天明明是禮拜四,全波森都像是不用工作了一樣,大街小巷中強力放送著這個最新消息。社會黨的支持度本來就已經不高了,這麼一搞,街上還出現了不少騷亂。

  打鐵趁熱,雷瓦索遵循了這個原則,她沒有注意到共和黨和他們的同調性高到危險,立刻提出了倒閣案,而且要求馬上表決。在場的人數超過三分之二,聯署立刻就完成。他們好像連休息都不用了一樣趕場,直接投完票。

  晚上五點五十六分,散會之前四分鐘,計票完畢。

  倒閣案通過,內閣解散。




//

  晚上九點,四名碎片坐上了火車,往西邊的城市前去。瓦列斯、莉迪亞、預言者、古斯塔夫。有戰力的靜和小黃留在查特斯應變,古斯塔夫也可以隨時跳回去幫忙。

  他們要去的是個比較偏遠的工業城市,古斯塔夫也沒去過,只好跟著搭火車。抵達的時間大概半夜十二點,從車上往外看去,一片漆黑。


  「要玩撲克牌嗎?」

  「預言者妳不累啊……」

  「會累啊,都在外面跑一整天了。只是車上也不好睡覺,而且感覺四個人搭火車就是要玩撲克牌。」

  「抱歉,預言者小姐。今天我想休息了。」

  「欸?好吧。那古斯塔夫,你要不要講講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嗎……考德特是個難以應付的對手。若不是有預言者小姐給我的心裡準備,也許會被看破也說不定。」

  「王、王子也懂謙虛……!?」

  「預言者面前吧。」

  「吵死了你們兩個。」

  「呵呵,有幫上忙就太好了。不過就算沒有我在,你也沒問題的。繼續,繼續。」

  「嗯。他恐怕看出我別有所圖,而且不是我想表現給他的別有所圖。我本來想讓他以為我們是想利用共和黨對付社會黨,但是他現在警戒我們的成分反而更多。」

  「但他還是咬餌了對吧。」

  「是的。沒有放過機會的道理,他這麼說。」

  「這樣就行了。」

  預言者帶著自信說。


  「讓我看看……他們現在的確在準備了,明天早上有好戲可看。早上九點大家記得看電視喔。」

  「自己種下的成果一定會欣賞一下的。」

  他們就這樣聊著白天的經歷打發車上時間,四個人分三組,搶了快十份情報,轉手讓給正確的人,瓦列斯從加入到現在,還沒有跑過這麼密集的行程。像是祭典一樣,只屬於他們的小小祭典,顛覆波森政府。

  但是他不禁想到,祭典很快就會結束。


  距離預言者死亡,還有三天。


//



  「我們來了。」

  波森西部,多爾市。煙囪林立的市區非常煞風景,黑煙從一大清早就開始升起。看到這個畫面,不難察覺到這是一個重工業城市,而在這個時代,重工業城市的政黨支持率,以某種理念為號召的黨派都是壓倒性的高。

  共產黨。


  盧梅娜和伊歐瑟夫早一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和他們交涉,取得他們的信任。今天早上,預言者等四人和他們會合。

  「狀況如何?」

  「嗯……微妙,我們取得了信任,但是沒有取得信賴。」

  盧梅娜搔著臉頰,搏感情這種事情求不得快,就算再怎麼努力,兩天的進展終究有限。伊歐瑟夫喝酒喝到都快吐了,還是沒有多少成效,至於盧梅娜,她不會喝酒喝到快吐。


  「沒關係,這就夠了。你們要休息一下嗎?我希望可以在早上之前把重要的情報交給他們。」

  「啊,沒問題。但是大家都是工人,早上很可能都趕著上班。」

  「無所謂,召集共產黨員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工作。只要能說服首領就行了,他們自己有自己的門路。」

  「好,跟我來。」

  「伊歐瑟夫、古斯塔夫、盧梅娜,你們陪我去。瓦列斯先生、莉迪亞,你們跟我們保持一點距離待命,在街上休息一下,不要離開太遠。」

  「好。」

  一行人分成兩團,預言者等人走在前,往一間酒場前進。清晨的酒場人煙稀少,盧梅娜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他們要找的人不在。


  「不在嗎?那就讓我找吧。共產黨的領袖名字是?」

  「艾利克.寶門諾瓦,波森共產黨武鬥派兼總領袖。」

  「……往這邊走。」

  預言者停了一停,抬起一邊眉毛。他們繞過兩條小巷,來到了意想不到的紅燈區。結束一個晚上工作的妓女們驚訝的看著不屬於這裡的人們,拉開距離跟著的瓦列斯則是因為害羞而沒有進去。


  預言者完全不在意,找到了正確的房門,輕輕敲了敲。

  「誰啊──」

  裡面傳來了一個很明顯脾氣不好的聲音。

  「抱歉打擾了,我來見寶門諾瓦同志。」

  「……寶門諾瓦,有人說要見你耶。」

  「請放下槍,我們沒有加害的意思。」

  預言者先發制人,讓門後陷入恐懼的沉默。


  「妳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拿槍?」

  「身分雖然很難表明……但不是你的敵人。這麼說吧,我們同樣是見不得光的人。」

  「……進來。」

  木門輕輕打開,預言者沒有猶豫的踏了進去。艾利克裸著上半身,正在找衣服穿,套上衣服之後看到盧梅娜,一臉驚訝。


  「克拉科夫?妳也是?」

  「呀,看來你昨天晚上過得不錯嘛。我還以為你跟我拚完酒之後就死掉了。」

  「別開玩笑了,我是差點死掉,我可不是特地來這裡爽的,這裡是我家。」

  「喔?那真是意外。」

  盧梅娜看了看後面,躺在地上的女人們,他們大多隻穿一件情趣內衣,邋遢的樣子跟屍體一樣,讓人一點都興奮不起來。


  「這些是我姊,我是妓女之子。我的過去不重要,把門關起來,說正事吧。」

  艾利克靠在牆上,一臉不耐煩。

  「你們不是普通人吧,專門找到這裡而不在老地方等,是有什麼事嗎?」

  「可以這麼說。盧梅娜來到這裡和你們接觸,本來是想要晚點拜託你們一些事情,不過發生了緊急狀況,我認為你早點知道比較好。」

  預言者單手伸出,將莊重密封的文件交給艾利克,他只看了上面的官印,就立刻以粗暴的動作將封口撕開。


  「國防部?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國防部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看了就知道了。」

  「……」

  艾利克照預言者的話做了,他的表情一下變成虛無,臉色越來越蒼白,隨後血色從他脖子漲到頭上。


  「……要打是吧,王八蛋……!」

  艾利克把計畫書往地上一扔,回頭一喊。


  「我出門了!姊姊,妳們把門窗鎖好,今天以後會很危險,絕對不要出去。」

  「哈?現在就出門啊……不是才剛回來……」

  「聽到了沒啊姊,注意自己安全。這幾天暫時不要接客,用我存的錢就好。」

  「知道拉知道拉,路上小心。」

  艾利克立刻衝了出去,好像忘了四個來訪者還在這裡。連預言者都目瞪口呆,他明明還有更多情報給他的。不過算了,反正她希望他們打一場爛仗,就默默的把資料留在他家裡面,離開這裡。

  他們離開紅燈區,和待命的人會合的時候,剛好是早上九點。瓦列斯等人站在街角,看著電器店外面的一整面電視,上面撥放著即時插播的最新消息,是來自查特斯的現場直播。


  畫面上的,是共和黨黨魁考德特,也是古斯塔夫昨天前去交涉的人物。

  他正在公布一份錄音檔,這是官員電話的對話錄音檔。以安全為由,波森國安局有對大量的電話線路監控,其中包括了幾乎所有的官員。當然,這些監控得來的祕密絕對不會只為國家服務,亞森諾就是使用這些秘密使用得爐火純青的代表人物,他才能在政局混的這麼好。

  不過這些事都不重要,這些都不是考德特要指責的。

  他要指責的是三個月前的洩密案。昨天,根據雷瓦索拿出的資料顯示,來自總理蕭瑟的壓力釀成了這場災難。

  但這不是事實,事實是,那個所謂總理老婆的閨密,就是總統的老婆。整件事情的壓力來自亞森諾,亞森諾還進一步要求蕭瑟扛下所有責任,讓人找不到他身上。

  而考德特拿出了錄音檔,證明了這件事,本來絕對不可能用來對付現任總統的錄音,經由古斯塔夫之手,輾轉流到了考德特的手上。


  「辛苦潛入國安局有收穫了嘛。」

  古斯塔夫欣慰的說,考德特的演講短而激昂,連叛國這詞都出來了。看到他演說的人們無不激動,每個人都質疑起亞森諾和他的正當性。街上的人們交頭接耳,加上昨天的倒閣,波森已經有幾百年沒有這麼劇烈的政局動盪了。

  但是光是這樣,是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理由很簡單,波森的政府體制賦予總統很大的權力,首先並沒有罷免這一回事,第二總統有許多獨立於內閣的權利,就算沒有總理,他也能做很多事。

  考德特的抨擊非常有力,有力到亞森諾的政治生涯就此結束了吧。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把他趕下台,體制使然的沒辦法。亞森諾大概什麼也不會做吧,就像沒事一樣的,和黨內進步派組新的內閣,就算支持度連9.2%也沒有,他還是做他的總統。

  考德特不喜歡這樣的結局,而預言者也不喜歡。

  所以,現在是共產黨的回合。



  下午兩點,多爾市,聖昆汀市,隆格瓦勒,法蘭司─孔特,亞來伊市等西部大量的工業區城市,共產黨成員同時開始武裝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