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祭(二)

本章節 7837 字
更新於: 2019-06-07
  
  夏祭第二天的準備時間,綱吉推著推車往自己的攤位上,遠遠便見到扮成白狐狸的身影,雖然很遠,還是很清楚地對上視線,並笑著朝這方走來。
  
  「十代首領!下午好!雖然幫不上忙,但我會一直祈禱您能大獲全勝!」
  
  獄寺的鞠躬敬禮從來都很開心,完全不覺得他有被勉強過,但今天有點不一樣,距離刻意拉比較遠,說話時會以袖子掩上嘴。
  
  「警備巡邏很累吧?」綱吉這麼說著時,就看著四名攤主手上拿著東西圍上獄寺,而獄寺還沒發覺地回以笑容:「不會!輕鬆得很!」
  
  「獄寺先生!今天試試這個緞帶!」「獄寺先生!我幫您重繫腰帶!」「今天改拿劍如何?」「試試這個吧?!」
  
  「慢、慢著!我不是聖誕樹啊喂?!」
  
  綱吉笑著看獄寺又被人在假狐耳下面繫上長長的和風花樣緞帶,腰帶重新繫成大大的下垂蝴蝶結,左側被掛上一把玩具長劍,腰後又被插上一把碎花圖案風車,胸前被插上一把彩繪團扇。
  
  「今天的宣傳就拜託了!」攤主們弄完獄寺後快速散開。應該要飆罵的,但是獄寺沒有,只是精神有點渙散地,伸手以袖摀上口:「那我也該到處走走了,預祝十代首領生意興隆。」
  
  「嗯,有事會找你,晚點見。」綱吉這麼說著,但也自覺視線無法別開,只在他完全轉過頭去後,想著:『今天的獄寺君,感覺怪怪的?』
  
  獄寺在背對著綱吉時沉下臉:『麻煩,希望不要傳染給十代首領才好。』
  
  一早醒來時便感到有點沉重、昏沉、無力,喉嚨也有點刺痛,真是太沒用了,昨晚也只是上屋頂吹吹風而已,居然就這麼感冒了?這才祭典的第二天而已,搞什麼啊?
  
  雖然喝過藥水所以沒發燒,喉嚨也不痛,但卻變得一靜下來很容易恍神或打瞌睡,所以繼續到處走著,雖然自覺有點像遊魂,但不這樣不行。
  
  突然被揪住手臂往後一拽,熟悉的五官急速逼近,在額上印下柔軟的觸感,然後說著:「奇怪,沒發燒啊?」
  
  「去死!」
  
  揮出的拳頭被帶著厚繭的有力手掌擋下,山本笑著:「現在可不是讓你揍的時候啊?這不是生病了嗎?怎麼沒在家裡休息?雲雀沒發現嗎?」
  
  獄寺後退拉開兩人距離,狠瞪著他:「沒讓他知道,一早就去地下基地休息了,而且也吃過藥,所以沒問題。」
  
  『真的,完全不給人照顧你的機會啊?』山本以著溫柔的目光看著那不服輸的臉,雖然嘴角的笑意還是顯得輕浮:「出點汗好得快,不如這樣吧?趁祭典開始前來一發如何?」
  
  聞言想起昨晚的春夢,而紅著臉大發雷霆,當場以玩具劍和山本合耍了招空手入白刃:「去死!棒球笨蛋!」「看起來精神不錯嘛?!」「我就說吃過藥了!還不放手讓我給你個痛快!」「就算是塑膠玩具打到也是會痛的啊!」
  
  「那兩個人就算這麼多年了,感情還是這麼好啊。」認識他們的人都有這種想法,而都有著和藹爺爺看孫子的眼神。
  
  在山本回去給父親幫忙後,獄寺買了包金平糖,想著說不定還會派上用場,先放了一顆進嘴裡:『好甜,不過比起焦糖淋在棉花糖上好多了。但那個賣相挺好的,而且十代首領也這麼做了,果然還是不要多話比較好吧?』
  
  思考著時,目光對上正閃閃發光地看著他手上的糖、一手吸吮著的小藍波,想著『小孩子啊……』而低身把手中的糖袋遞了出去,空著的手摀上嘴:「選一個吧。」
  
  「謝謝!獄寺哥哥!」藍波學著一平討好大人,看著他拿走一顆糖,獄寺想著:『再大一點就要叫先生了吧?既然腦子也是笨笨的,要是再不講究點禮儀可是會活不下去的。』
  
  「今天還是要幫里包恩先生嗎?」
  
  獄寺這麼問時,藍波嚇得臉色發青,眼淚撲簌簌地直落。於是獄寺安撫:「怕的話快去躲起來,像是十代首領那邊,他會保護你的,京子和小春也在。」
  
  藍波連忙點頭,並朝著綱吉那邊跑。遠遠地看著十代首領和兩名女孩急著安撫安置小藍波,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但是那三個人一定不會介意吧。
  
  什麼都變了,現在在十代首領旁的不是自己或山本,不是學習的時期,十代首領也要有自己的家才行。那兩個女孩,雖然又蠢又笨又天真,但是是十代首領需要的、溫柔溫暖的助力。只要是男人,需要的臂彎大概就是那樣的……
  
  「獄寺!我們來了!」平井和黑田此時一同站在他面前,所以回答:「好,我們開始工作吧。」
  
  領著兩名壯漢開始準備期間的巡邏,警戒著特別的聲音與印象,除此之外,開心玩樂的人們與和平對話皆可無視。
  
  『恭彌現在在做什麼呢?』
  
     *     *     *     *     *
  
  「恭先生,資料看完了嗎?」
  
  草壁掐著時間也該開始準備往祭典會場去,而來到雲雀的房間。雲雀已經換上一套深色浴衣,而草壁說的資料也被好好放在桌上,大抵上是攤販位置的地圖、人員佈置與昨天的保護費總計等等。
  
  想著提早先去看看今天應該會選擇同一地點駐守的獄寺,而步出房間:「走吧。」
  
  「是!」
  
  到了現場,已近黃昏,商家大抵已經就緒,也已經有不少遊客說說笑笑地閒逛。先到距神社最遠的入口處,扮成白狐狸的獄寺今天又被掛上不少零件,拿著一支蘋果糖慢悠悠地舔著,背後腰帶被綁成下垂的大蝴蝶結,光看背影很難一眼分辨性別。跟在他後面的平井和黑田手上也各有一盒炒麵和關東煮。
  
  四處張望而正好瞟見雲雀,獄寺拿開正舔著的糖,淡紅並潤著光的嘴唇揚起一彎甜:「今天早到了。」
  
  站在他身旁就聞得到那濃郁的糖香與微酸的果香,假耳下夾上的彩花緞帶飄曳著與他的頭髮一同齊肩,縫上的小鈴鐺因他的移動而有細小的鈴聲響起,當風揚起時……
  
  「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雲雀冷淡地回答。
  
  認為雲雀正盯著手上的蘋果糖看,而立刻回答:「這是店家請的,不算偷懶!」
  
  「後面那兩個人手上的呢?」雲雀看向他身後的兩人,獄寺回答:「都是店家請的。」
  
  「沒偷懶就好。」雲雀這麼說著時,視線回到獄寺這方,見他伸手撩開銀髮避免沾上糖,垂著眼簾,嘴唇有著明顯鮮豔的紅潤,臉頰也有著微紅。於是臨時起意:「平井和黑田跟著草壁去收帳,我留在這裡。」
  
  聞言那二人開心地手舞足蹈,躲到草壁後方。獄寺不悅地噘起嘴:「這麼怕我偷懶?」
  
  「不,很明顯是想讓你偷懶。」草壁叼著草吐槽,並識相地帶著那兩人離開:「恭先生,那我們去工作了!」
  
  「去吧。敢讓我親自處理的加收五倍。」「是!」
  
  目送那三人離開後,雲雀回視獄寺:「一早就不見人影,隱瞞什麼?」
  
  「沒什麼好隱瞞的。」倔強地回答,但是迴避了視線。
  
  沈默了數秒,低頭靠向他時,被雪白的袖子擋住了。看著那一臉羞紅並心虛的模樣,問:「感冒了?」
  
  獄寺先是睜大了眼,然後慚愧地點點頭:「所以離我遠一點,不想傳染給你。」
  
  回想起昨晚,走得太急忘了替他拉上被子所以感冒?
  
  「半夜睡不著去屋頂吹吹風所以著涼了。」獄寺說起原因臉都燙紅了:『頂多只能說到這裡,睡不著的原因拜託別問了吧。』
  
  雲雀瞬間猜到那睡不著的原因並立刻別開臉,心中哀嘆果然應該做到最後的:「真是笨。」
  
  「知道啦,所以別再說了。」獄寺提不起勁發脾氣,只弱弱地回應。
  
  「……」雲雀沒回應,隻眼睜睜地看獄寺拉開兩人的距離,站得稍遠,在糖衣舔薄了的蘋果上方咬下一小口。注意到雲雀一直看著,而紅著臉不大好意思地:「抱歉,這時候不能分給你。」
  
  雲雀還沒回答,就有一支蘋果糖被送上面前,攤主笑呵呵表示:「請雲雀先生您吃!這兩天還得麻煩你們多關照關照。」
  
  「嗯。」雲雀接過,並注意到獄寺的笑容,比他手上的糖還甜。
  
     *     *     *     *     *
  
  「你來我就沒事做了。」
  
  一兩個小時過去,獄寺把玩具劍扛上肩,一臉無趣地和雲雀分站出入口兩側。
  
  雲雀冷回:「這裡本來就沒有你的事,嫌無聊回家睡去。」
  
  「才不,我等著看十代首領大發神威!」「不上不下而已,就我所知。」「不上不下也只是十代首領沒拿出真本事而已。」「你不面對現實那小動物會很累。要我說,他是有點意思,不過你差他好幾級,才會把他看得那麼高大。」
  
  獄寺沉下臉沒再說話。實力擺在眼前,反駁更顯得蒼白,想服人得拿出實績才行。
  
  雲雀也沒再出聲,他不愛跟澤田有關的話題,就這樣而已。
  
  原先雖然也不常對話但至少氣氛還和平,突然變僵了周遭的人開始閃避。沉寂一段時間,獄寺出聲叫住了剛錯身而過的一群人:「站住。」
  
  「做什麼?」那群人停了下,有五名穿著時髦但氣質卻顯得流氓的男子,摟著兩名臉色不好的年輕女孩,被叫住了而挑釁起:「沒看到老子要帶可愛女孩子去約會嗎?閃開。」「這傢伙是男的還女的?長得挺不錯的,不然妳也跟我們一起玩玩如何?」
  
  「獄寺先生……」女孩們一臉要哭出來的模樣,發出細小聲音:「救救我們……」
  
  一聽到這句話也不需再廢言什麼,塑膠長劍直直飛出擊上正摟著女孩、站在最後方的男子的額頭,在前方的人被那一擊吸引住目光時,便被一拳毆倒在地,一騰出路來,白色身影奔上,將兩名女孩抓離那群人,接下來由黑色的君主接手,只在銀光流竄間,那五個人便有如破布一般地疊成屍山,引來不少人拍照:「好強!不愧是雲雀先生!」「並盛的風紀最可靠了!」
  
  「謝謝你,獄寺先生!」被救了的女孩們連忙道謝,獄寺回以微笑並搖搖手:「應該的,再見。」
  
  「外來的遊客嗎?」在地人圍著議論紛紛:「仗著人多欺負小女生真是要不得。」「敢在雲雀先生的場子鬧事真是不要命了。」
  
  獄寺心想:『不愧是經營多年,德高望重啊……』
  
  雲雀看過來的眼神有幾分怒意,雖然表情依舊冷淡。獄寺回顧著,想不起哪裡做錯,所以回瞪一眼,並調頭過去拾起地上的玩具劍,這才想到:『吃醋嗎?不是吧?不行,不能這麼想,不能以戀愛迴路來看事情。』
  
  短短數秒內發生的事有太多地方惹得雲雀不快,但也僅僅是不快的程度而已,推倒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一次就能化解了。
  
  他所憐愛、疼惜、捨不得讓人碰一下、看一眼的,是個無可救藥、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呢。
  
  獄寺感到手一沉,低頭一看,一名孩子正揪著他的袖子,抬頭看著他,眼睛閃亮亮地:「狐狸哥哥!我來找你玩了!」
  
  「但是我不想和你玩。」獄寺直言回答。
  
  孩子的父母站在一旁歉笑著:「對不起,這孩子一直說想來找你玩。」「他會在這裡乖乖待著,我們也會在這裡看著的。」
  
  「反正你不是閒得慌嗎?」雲雀冷冷地出聲。
  
  「我才沒有閒得慌!」獄寺低吼反駁,心裡想著:『一定在氣什麼,這混蛋。』
  
  莫名奇妙地,孩子留下來玩,家長進去逛攤了,而且當獄寺應要求拋玩沙包起來,並哼著數數歌時,小孩子還增殖了,一下子聚了六個孩子在他面前跟著一起唱數數歌,家長們隨便打聲招呼就把小孩子留下來,完全被當作臨時托兒所。
  
  雖然很想發怒,但一看到雲雀那張死人臉氣就全沒了。他還是想不透雲雀在生什麼氣,應該也不是什麼值得氣這麼久的事情,覺得放著不管一下子就會過去,但現在眼神還帶著怒意,而不由得越想越心慌:『難道我真的又踩到地雷?揪一下小女生不至於吧?不,等等,上次山本的事應該是衝著十代首領?對山本呢?他沒發怒?』
  
  越想越不明白,也對雲雀的地雷範圍越來越糊塗,乾脆不想了。
  
  「狐狸哥哥!我們來玩鬼抓人吧!」
  
  「那個怎麼玩?」獄寺沒玩過那樣的遊戲。
  
  「當鬼的人把眼睛矇起來,去抓其他人。」
  
  獄寺想了想:「我們在那裡畫個圈,被鬼追的人如果跑出圈外就算輸了,免得有人跑丟。」
  
  「好!」
  
  獄寺帶著莫名增加到十人的小孩子們去入口旁的小空地,以樹枝畫出個大圈,並舉手:「第一回合我當鬼。誰有遮眼睛用的布條?」
  
  「用我的!」一名孩子拿出條小手帕。獄寺抽出和服原本搭的白腰帶:「算了,還是用我的吧。」「哎~~」
  
  被孩子們圍在正中央,以白布矇眼,被孩子們拉著轉了幾圈,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孩子們到處叫喚著「這裡!這裡!」,小心翼翼揮動雙手循聲逮人。
  
  冷眼旁觀著的雲雀心裡先是一句『笨蛋』,不知為何地,疑惑起獄寺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子這件事,明明不該去考慮這件事,但……
  
  「挺有挑戰性的嘛!被我抓到的人一定要捏個幾把!」獄寺故意發出誇張的笑聲,朝最近的動靜撲過去:「抓到你了!」
  
  熟悉的氣味與觸感,並不是小孩子,而且在他撲上時抬臂迎接,被抱個滿懷、被吻上嘴唇、被熟悉的柔軟突襲了舌尖,慌亂地試圖推開,卻反被摟得生疼,掙扎間矇眼的布條落了下,以極近的距離直視那對雨雲深沉的瞳孔,魂魄彷彿要被攝走,所以放軟了掙扎,斂下了眼簾。
  
  覺得嘗夠了,雲雀才放開他,無視小鬼們喔喔叫個不停,以著笑意:「聽說傳染給別人好得快。」
  
  獄寺羞得蹲在地上,以長袖掩面,連個聲也吭不出。被小孩子安慰:「擔心嫁不掉嗎?」「不要難過,你長得比我姐漂亮,一定嫁得掉啦。」
  
  「才不嫁呢。」感到困惑與難堪,但還是自長袖中探出頭、直起腰來:『搞不懂,剛剛不是還在生悶氣的嗎?』
  
  「接下來換我當鬼了。」雲雀這麼說著,從獄寺頸上取下那條白布,並矇上自己的眼睛。
  
  小孩子們開心圍上雲雀,獄寺也起身跟著小孩子們一起繞在雲雀身旁,被雲雀的情緒與行動所困擾,而顯得心不在焉,只在發覺小孩子們不是拉著雲雀轉圈,而是繞在雲雀身旁唱童謠時,疑惑起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一次?
  
  童謠唱完後,小孩子們四散亂跑,並叫嚷著「這裡、這裡!」,雲雀只是站定著,便十分篤定地鎖定一個方向快步前進,並將獄寺撲倒在地,小鬼們發出佩服與驚訝的喔喔聲。獄寺愣愣地直視著上方冷笑拿開布條的雲雀,臉上的熱紅一直無法退卻。
  
  小鬼們又喔喔地叫個不停。
  
  「換你了。」雲雀在拉起他後,親手為他繫上布條,一片黑暗中,聽著雲雀與孩子們唱起童謠,才發覺,那歌聲,十分動聽。
  
  在童謠結束後,孩子們開始騷動,想著要開始抓人時,便又被緊緊抱入懷裡,他所喜愛停留倚靠的胸膛,他所鍾愛的雙手正環著自己,而無法動彈。
  
  小孩子們抗議了:「這樣子沒辦法玩!」「你們大人太狡猾了!只有你們輪流當鬼不好玩!」
  
  「你們玩就好,我們還要工作。」雖然羞慚著,獄寺還是把布條取下,隨便扔給一個孩子,拉著雲雀的袖子走出圈外。在圈外離入口間的位置站定,獄寺低著頭,臉還透紅著,但仍擺著一副倔樣:「總之,謝了,不用陪小鬼們玩。」
  
  雲雀回視著獄寺,再別過頭去,以著淡漠的口吻:「我只是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哈?明明就是你先把我推過去的……還有,我才不是你的東西。」獄寺不滿地嘀咕著,但仍紅著臉,避開視線。
  
  「再說這種話讓你明天下不了床。」
  
  儘管兩人的臉都別向一旁去,但緊臨的手,還是悄悄地勾起。
  
     *     *     *     *     *
  
  九點時的營業結算,眾人圍在里包恩的射擊攤,今天藍波完好無缺地躲在綱吉身後吃棉花糖。
  
  「今天最末位是,笹川了平和漢我流。」里包恩公佈,笹川發出充滿鬥志熱血的大吼:「極限的男子漢!!!」「吵死了。」
  
  「昨天很多人玩的……」京子一臉的不解,小春接話:「發現贏不了所以不來了吧?呼伊!」
  
  「不,那很奇怪啊,明明射擊攤幾乎沒什麼人。」綱吉一直注意著少了藍波後里包恩要怎麼應對,所以很清楚。
  
  「我可是評審,當然不參加比賽。」里包恩理所當然地這麼說。
  
  「太狡猾了。」綱吉表示無法接受,迪諾笑笑地:「里包恩也不是第一天這樣。」
  
  見笹川大喊著「極限的男子漢!極限整理環境!」然後跑掉,獄寺回過頭來對著綱吉笑並敬禮:「今天我先回去了,十代首領晚安。」
  
  「嗯,晚安。」
  
  目送他單獨離開,聽遊客們說今天他和雲雀前輩一同駐守,但無法忍受群聚的那個人應該提早回家了,所以獄寺還是單獨回去。回去之前好好地將身上的裝飾還給那些攤主,並且被請了一碗熱騰騰的油豆腐湯。
  
     *     *     *     *     *
  
  回到雲雀家,臨近使用的客房時,獄寺發覺房間的燈是亮著的,而且有點動靜,所以放輕腳步,在門口停下,便看見雲雀已經換過一套浴衣,坐在床上背倚床頭牆壁,伸直精練長腿正專心讀著書,雲豆照常窩在他頭上,瓜和小卷則窩在腿側,翻著肚子打呼。
  
  於是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淺笑,走進房,低身在雲雀臉頰印上一點柔軟,當他的視線自書上移來時,對他說聲:「我回來了。」
  
  「嗯。」
  
  獄寺再度直起身子走向一旁擺置雜物的木櫃,伸手解起頭上的假耳,此時腰後的大蝴蝶結被使勁一拽,無防備地往後一倒,落在雲雀的懷裡,溫熱的柔軟蹭上耳後,有力的手掌迫不及待地滑入血紅色襯衣之下,輕撫著他胸前的肌膚,被挑起的情慾彷彿帶著靜電般地令他發顫,所以轉過身去,回摟上他的頸項,撫玩那頭黑髮,踮起腳尖,吻上飢餓猛獸的耳下,在他耳畔輕聲:「我一身髒,先讓我去洗澡,你到你房間等我,好嗎?」
  
  聞言,雲雀鬆開了手,在稍退開時,見到了那含羞不自在的表情,在獄寺故作鎮定地離開房間往浴室去後,雲雀纏起手上抓著的豔紅腰帶,沒有女人常有的香水或脂粉味,也沒有染上祭典的食物燒烤味,只有泥土與青草的氣味。
  
  慾望難以抑制,但,都忍了這麼久,再忍幾十分鐘又何妨?
  
  所以把寵物們留下,拿起未讀完的書,離開這房間。
  
  沐浴、洗漱,將身體與頭髮弄乾,披上淺色浴衣,繫好衣帶,悄聲來到雲雀的臥室,那門像等著他似地開著,那人等他等得久了,已經闔上了眼,以著端正的姿態躺在床上。
  
  『既然已經睡了……至少,留個晚安吻再回去吧。』
  
  這麼想著,悄聲走到床旁,在雲雀額髮上落下一吻:『晚安,恭彌。』
  
  突然被猛地一拽,甩到床上雲雀身旁,發生得太快連被扯住哪裡也不清楚,回過神來時雲雀已經撐在他身上,而視線落到一旁,弱弱地:「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請溫柔一點……」
  
  理智都要飛天了。
  
  半垂著的眼瞼下波光閃爍,微紅著臉,淡紅的嘴唇緊閉著,處子般的清純與羞澀,卻有幾分妖豔。雲雀低身親吻起他的耳下至頸項,一手滑進他的大腿內側,輕撫著,感受著一舉一動所帶給他的刺激,蹙眉咬唇、欲拒還迎,明確地感覺到獄寺的身體也正渴求自己的碰觸與深入,而愉悅。
  
  如此可愛又順從的姿態,嗜虐心再度竄起。起身在一旁坐起,以著笑意:「等你等很久,今天也夠累了,所以……」
  
  「不做了?」「不……」
  
  大概明白了雲雀的意思,起身跨跪在雲雀身上,吻上他的唇,濡沫之際解開他的腰帶,輕撫著他的軀體,胸前、腰、腹,一寸一寸、撫摸、親吻 、輕咬、舔舐,喉節、鎖骨、厚實的胸膛、硬起的乳首、肌理明顯而堅實的腹部,笑語:「下半身不老實,嘴也不老實了嗎?」
  
  舔弄起硬如鐵石的陽具,口手並用地、專注著心神,偶爾撫玩輕吻睪丸,之後以手撫弄陽具,濕潤舌尖滑下雲雀的後庭,這招來得出乎意料,原先還忍耐並享受著的雲雀一驚,伸手抓上那頭銀髮,但獄寺只是抬頭一笑,雙手推起雲雀的大腿,舌尖在後庭周圍畫圓濕潤著,發覺雲雀的臉都紅透了,那笑容更像得逞似地,試探地朝一縮一縮的小穴鑽入,雖然很苦且味道不好,頭也被扯得很痛,但雲雀的反應太有趣了而停不下,是不是舒服也不清楚,但他放軟了身子,抓著頭髮的力道也消失了,轉而摀著嘴,臉紅得十分可愛。雲雀不再抗拒後,便騰了隻手撫起不該被晾著的陽具,上下搓動、偶爾摳弄,加以舌尖在後穴的深入滑動,雲雀一陣喘息與輕顫,便射了他一手白液,在那對漾著波光的深色眼瞳前,飲盡,並將漏接而落在雲雀腹上的也舔淨,起身,笑得幾分妖魅:「謝謝招待。」
  
  雖然本來是想虐獄寺幾把的,今天反而有種被上了的感覺,回想起來,獄寺要是在上面時,都有被上了的感覺,只是今天特別明顯。
  
  『啊,這傢伙確實是個男人啊。』
  
  摀口的手改以手背貼上額頭,被快感搔得全身發軟,原先血液中騷動的慾望得到平息,在射了之後只覺得疲累。原先是不會因為打了一槍就累到睡著,但此時,完全放鬆的精神在那柔軟溫暖的觸碰與擁抱中,很快地陷入棉花糖般的夢境。
  
  『是忙著祭典太累了嗎?』獄寺起身為他拉好被子,現在不管怎麼撫摸與親吻都醒不來,而溫柔地微笑:『這麼累還堅持要做,該說不愧是……』
  
  『今天看到好東西了。』
  
  心滿意足地離開雲雀的房間,並帶上房門。
  
  「晚安,恭彌。」